第一章 皇帝为何能是皇帝？
嘉靖年间，大明宫墙外
一位蓬头垢面，面容扭曲的大臣，在太监们的拉拽下，被强行拖出了宫门，东厂提刑太监已在午门等候多时。
他被夺去了冠带，跪俯在午门中轴之上，绝望的仰望着整个帝国的权力中央，等待着这个历史上最为流氓的大一统汉人王朝——大明王朝，给他带来的最后赏赐——廷杖。
“臣，谢主隆恩！”四名东厂行刑太监手持着四粗大的廷杖，狠狠的打向官员的背部，每一下都带着一声沉闷的声响，没有血渍从袍服上渗出来，被打伤的全都是内脏。鲜血不停从嘴鼻间渗出，将砖石渐渐染成了红色。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周围，没人听到，也没人敢听到他那无助的哀嚎。太监们不打算停手，直到再没有了任何反应。
领头的太监捧起了他的头，扯下了一根头发伸到了鼻孔前，那根头发纹丝未动，随后冷笑了一声，便转身离开，只留下了一地的血迹和一具已经死去的大臣。
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中，两个年轻人正静静的观察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其中较为年轻的是学生钟桦，而年纪更大的则是老师封语哲。他们是这个世界的记录者，时刻记录学习以及分析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这是钟桦第一次来到真实的历史中实地学习，在之前的学习中，他已经听过许多类似的故事，本以为对此早已麻木的他眼神中还是忍不住的流露出了些许怜悯。
他缓缓望向老师，这个已经活了近千年，经历过无数文明兴衰的传道者，只是沉默的伫立着，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
老师这次给他的任务是研究这个文明中最为奇特的一种现象——权力，权力的本质是什么？它又究竟时来自何处？
封语哲慢步走向了倒在血泊之中的大明官员，不知他父辈们在日月重开大宋天的号召下与朱元璋一同竭力驱逐鞑虏之时，有没有想到今后在这朱家天下之中，他的儿孙们不光没有恢复到大宋时的地位，甚至与元朝相比也好不了多少。
“钟桦，你有没有听到他临死前的最后一句喊的是什么？”封语哲转头问道。
钟桦看起来非常的认真，一边观察着老师的每个举动，一边用手中的笔记本的不停记录着什么。
“啊？……啊？好像是臣，谢主隆恩？”他面带疑惑结巴了半天才终于回答了出来。钟桦完全不明白老师为什么会突然问到这个。
“一个人临死的正常反应应该是痛骂威胁他生命的东西，做垂死的最后挣扎。要让他死的正是大明的皇帝，你说，他为何最后还要感谢皇帝赐死他呢？”看着钟桦有些惊讶的表情，封语哲只是笑了笑，随后继续询问道。
“可能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家人吧，据我所知，这个时代还保留着连坐制度，如果他继续惹怒皇帝的话，完全有可能全家连坐，甚至是株连九族。”钟桦想了想回答道。
“是的，回答的不错，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惧怕嘉靖手中的生杀大权，在大明，皇帝几乎拥有弑杀任何臣民的权力，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但人类这个物种和这里的其他生命不同，有些时候他们能够压制住自己生的本能，这个世界上不乏不怕死的人，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皇帝想要坐稳皇位，就必须解决这些人，如果不能让他们感到害怕，那么对任何一个国家的帝王来说是致命的，比如说荆轲刺秦王，由此便产生了连坐制度。”
“绝大部分的人都有着自己的家人和爱人，即使他们不害怕死亡，也很难做到让爱人，子孙，家族为自己陪葬。”
“不过”，封语哲特意提高了些音调，“这些都还只是表面，如果问题只到这里就显得过于浅显了。”
钟桦瞪大了眼睛，紧紧的握着手中笔，他知道后面老师要说的东西肯定很重要。
“别紧张，又不是考试，汗都就出来了，放松些”，封语哲站起身，走到了他的身旁，轻轻拍了拍肩膀，“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什么是权力？”
“权力就是让他人按照你的意愿采取行动的能力。”钟桦回答的很干脆，他之前思考过这个问题。
“不错，可你有想过权力到底来自于何处，他是如何来的，又是怎么认定他的归属的了？”封语哲马上追问道。
“因为法律规定了大明的皇帝享有这些权力？……好像不对，是因为他有传国玉玺能够下圣旨？……好像更不对，是因为他继承了天命？……太虚了还有些封建迷信，不对不对……我知道了！是因为他掌握了兵权！”钟桦感觉自己找到答案，开心的晃了晃脑袋。
“嗯……对，也不对，我们要先明确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一个叫做权力的确确实实可见的东西。他不是什么玉玺，也非什么兵符。比如汉献帝他拥有代表皇帝权力的所有物件，但却只是一个傀儡帝王，没有任何的权力。”
“如果不深究的话，掌握兵权便掌握了权力这个说法并没有问题，曹操正是因为有兵权才能架空汉献帝。”
“但假话我们细想一下，就会发现，你的这个回答压根没有解答任何问题。拥有兵权便拥有了权力，可兵权又是如何得来的？不能说因为他是皇帝所以他有兵权，这不就又给绕回来了。”封语哲摊开了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好像是的，无论是皇权，军权，任何权力都应该着一个本质的来源，一个更本质的构建模式。”钟桦尴尬饶了饶头，这一切已经进入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这是不是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你看，在这皇宫内，拥有绝对武力的是其中的守卫，但掌握权力的却并非他们，而是那些手无寸铁的大臣与皇帝。”
“只要想，这些皇宫的贴身侍卫完全可以让皇帝血溅当场，但事实却是这些武人对这个生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上的皇帝唯命是从，这一切不是很奇怪吗？”
“是因为他有了权力所以他才是皇帝？还是因为他是皇帝所以他才有了权力呢？”
一位蓬头垢面，面容扭曲的大臣，在太监们的拉拽下，被强行拖出了宫门，东厂提刑太监已在午门等候多时。
他被夺去了冠带，跪俯在午门中轴之上，绝望的仰望着整个帝国的权力中央，等待着这个历史上最为流氓的大一统汉人王朝——大明王朝，给他带来的最后赏赐——廷杖。
“臣，谢主隆恩！”四名东厂行刑太监手持着四粗大的廷杖，狠狠的打向官员的背部，每一下都带着一声沉闷的声响，没有血渍从袍服上渗出来，被打伤的全都是内脏。鲜血不停从嘴鼻间渗出，将砖石渐渐染成了红色。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周围，没人听到，也没人敢听到他那无助的哀嚎。太监们不打算停手，直到再没有了任何反应。
领头的太监捧起了他的头，扯下了一根头发伸到了鼻孔前，那根头发纹丝未动，随后冷笑了一声，便转身离开，只留下了一地的血迹和一具已经死去的大臣。
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中，两个年轻人正静静的观察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其中较为年轻的是学生钟桦，而年纪更大的则是老师封语哲。他们是这个世界的记录者，时刻记录学习以及分析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这是钟桦第一次来到真实的历史中实地学习，在之前的学习中，他已经听过许多类似的故事，本以为对此早已麻木的他眼神中还是忍不住的流露出了些许怜悯。
他缓缓望向老师，这个已经活了近千年，经历过无数文明兴衰的传道者，只是沉默的伫立着，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
老师这次给他的任务是研究这个文明中最为奇特的一种现象——权力，权力的本质是什么？它又究竟时来自何处？
封语哲慢步走向了倒在血泊之中的大明官员，不知他父辈们在日月重开大宋天的号召下与朱元璋一同竭力驱逐鞑虏之时，有没有想到今后在这朱家天下之中，他的儿孙们不光没有恢复到大宋时的地位，甚至与元朝相比也好不了多少。
“钟桦，你有没有听到他临死前的最后一句喊的是什么？”封语哲转头问道。
钟桦看起来非常的认真，一边观察着老师的每个举动，一边用手中的笔记本的不停记录着什么。
“啊？……啊？好像是臣，谢主隆恩？”他面带疑惑结巴了半天才终于回答了出来。钟桦完全不明白老师为什么会突然问到这个。
“一个人临死的正常反应应该是痛骂威胁他生命的东西，做垂死的最后挣扎。要让他死的正是大明的皇帝，你说，他为何最后还要感谢皇帝赐死他呢？”看着钟桦有些惊讶的表情，封语哲只是笑了笑，随后继续询问道。
“可能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家人吧，据我所知，这个时代还保留着连坐制度，如果他继续惹怒皇帝的话，完全有可能全家连坐，甚至是株连九族。”钟桦想了想回答道。
“是的，回答的不错，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惧怕嘉靖手中的生杀大权，在大明，皇帝几乎拥有弑杀任何臣民的权力，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但人类这个物种和这里的其他生命不同，有些时候他们能够压制住自己生的本能，这个世界上不乏不怕死的人，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皇帝想要坐稳皇位，就必须解决这些人，如果不能让他们感到害怕，那么对任何一个国家的帝王来说是致命的，比如说荆轲刺秦王，由此便产生了连坐制度。”
“绝大部分的人都有着自己的家人和爱人，即使他们不害怕死亡，也很难做到让爱人，子孙，家族为自己陪葬。”
“不过”，封语哲特意提高了些音调，“这些都还只是表面，如果问题只到这里就显得过于浅显了。”
钟桦瞪大了眼睛，紧紧的握着手中笔，他知道后面老师要说的东西肯定很重要。
“别紧张，又不是考试，汗都就出来了，放松些”，封语哲站起身，走到了他的身旁，轻轻拍了拍肩膀，“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什么是权力？”
“权力就是让他人按照你的意愿采取行动的能力。”钟桦回答的很干脆，他之前思考过这个问题。
“不错，可你有想过权力到底来自于何处，他是如何来的，又是怎么认定他的归属的了？”封语哲马上追问道。
“因为法律规定了大明的皇帝享有这些权力？……好像不对，是因为他有传国玉玺能够下圣旨？……好像更不对，是因为他继承了天命？……太虚了还有些封建迷信，不对不对……我知道了！是因为他掌握了兵权！”钟桦感觉自己找到答案，开心的晃了晃脑袋。
“嗯……对，也不对，我们要先明确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一个叫做权力的确确实实可见的东西。他不是什么玉玺，也非什么兵符。比如汉献帝他拥有代表皇帝权力的所有物件，但却只是一个傀儡帝王，没有任何的权力。”
“如果不深究的话，掌握兵权便掌握了权力这个说法并没有问题，曹操正是因为有兵权才能架空汉献帝。”
“但假话我们细想一下，就会发现，你的这个回答压根没有解答任何问题。拥有兵权便拥有了权力，可兵权又是如何得来的？不能说因为他是皇帝所以他有兵权，这不就又给绕回来了。”封语哲摊开了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好像是的，无论是皇权，军权，任何权力都应该着一个本质的来源，一个更本质的构建模式。”钟桦尴尬饶了饶头，这一切已经进入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这是不是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你看，在这皇宫内，拥有绝对武力的是其中的守卫，但掌握权力的却并非他们，而是那些手无寸铁的大臣与皇帝。”
“只要想，这些皇宫的贴身侍卫完全可以让皇帝血溅当场，但事实却是这些武人对这个生命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上的皇帝唯命是从，这一切不是很奇怪吗？”
“是因为他有了权力所以他才是皇帝？还是因为他是皇帝所以他才有了权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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