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善

    “什么意思?”伊伯来了兴致,坐在了吧台前,和这位有些古怪的老头交谈。“我知道你是什么,我能感觉到。”酒馆老板依然在擦拭着溅满血的柜台。“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酒馆老板停下了动作,走到藏在酒柜后的暗房。不一会儿,老板拿着一把火铳出来了。“你们应该可以感知到其它容器的气息和记忆吧?”伊伯将手放在这长满铁锈、几乎快要散架的火铳上。

    又一串记忆打进了伊伯的脑海。

    很久之前,在这把火铳还没生锈时,一个暗杀者,拿着这把火铳单枪匹马地闯入了古拜国的宫殿。他灵活地使用着火铳和弯刀,将所有拦路的守卫全部消灭。终于,就在他要推开通向王座的大门时,他被一只巨手捏住了脑袋,狠狠地甩了出去。暗杀者被甩到了柱子上,他艰难地直起身,却只看到一个身披华丽重甲、体型巨大到有些诡异的人朝他冲过来,将他狠狠地撞飞。在地面上翻滚了无数圈后,暗杀者终于停了下来。但此时他的骨头已经全部断成好几截了,肺也被肋骨戳穿,能活着全靠复仇之焰。

    又一个巨大诡异的人影在暗杀者背后出现,他扛着一把同样大到吓人的火铳。不,那简直就是火炮。它的枪管比喇叭还大,它发射出的弹丸能直接击垮一座房屋,而那弹丸造成的爆炸能直接将城墙炸塌。

    暗杀者不甘心,强忍着钻心刺骨的疼痛,拿起了掉在地上的火铳,瞄准了眼前这庞然巨物,扣下了扳机。

    弹丸就像颗小石子一样,从盔甲上被弹开。巨人将这比暗杀者脑袋还大的枪管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一声如惊雷般的巨响,记忆戛然而止。

    伊伯沉思着,随后问道:“这些巨人,是什么来头?”“民间一直流传着国王培养了怪物军队的传闻,这并不是什么谣言或者醉汉的胡言乱语,这是真的。它们是国王的近卫军,只有在国王有威胁时才会出现。”“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伊伯反问。

    “其实你早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教会的人一致认为你是和恶魔们同流合污才活下来的。之所以现在还没有雇佣兵来取走你的人头纯粹是因为教会的人觉得不妥,没有公布你还活着的消息罢了。但不代表他们没有私底下派出杀手。和教会作对,就是和这个国家作对。懂吗?”

    “嚯?那我还求之不得呢,老早就看这些高层不顺眼了。”伊伯带着不屑的语气回应道。“你还是快点走吧,趁着现在还没人过来看到这烂摊子。”老板擦干了柜台的血迹,开始擦其他地方的血迹。

    “想杀我?还满城搜捕我?不劳烦他们了,我自己把他们皇宫给……”嗙———酒馆的门北撞开了,来的正是教会的白袍。“例行检……等等,这家伙是,银发恶魔!骑士团何在?!”一瞬间,伊伯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无数铁靴的踢踏声,还有火焰的燃烧声和弓弦绷紧的声音。“啧,被围了。”

    “无耻的恶魔!把你充满罪孽的杀人凶器放在地上!从椅子上站起来!再把你那沾满鲜血的双手摊开!否则我们将会代表伟大的主神基尔德将你就地审判!”

    伊伯照做了,他将背后的大剑取出,慢慢放在地上,但却将断剑藏在身后。随后,伊伯慢慢伸直自己的手臂,准备乖乖就范……吗?

    伊伯是不会这么心甘情愿被眼前的疯子带回去的。意料之中,伊伯迅速从他银白色中夹带着黑色的长发中掏出了一把匕首,朝着那个白袍仔扔了出去。

    那白袍仔的左眼被这匕首刺中,眼球就如同一只被扎了个洞的水气球,一边不断向外流着暗红色的房水一边瘪下去。这白袍仔应该庆幸匕首足够长,刺中了他的大脑让他直接命丧当场,而不是以更难看的样貌死去(指被砍得内脏横飞)。

    还没等白袍仔身后的两个骑士把剑抽出来,伊伯就已经举着剑朝门口奔去了。两位骑士试图用身体挡住伊伯,结果可想而知:一个被横着砍成两截,一个被竖着劈成两半。

    但伊伯却并没有冲出酒吧,因为外面被无数的骑士给围得严严实实的,冲出去只会被乱箭射死。

    外面的骑士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立马将火箭射在了酒吧的木屋顶和木墙上。骑士团在围住酒吧时就往上面泼了油,所以在下雨天也能燃烧。

    火势迅速蔓延,碳化的支柱随着屋顶一根一根坍塌。“真麻烦……”伊伯有些不耐烦地咂了下嘴。

    老板将吧台挪开,有一个地道藏在下面,刚刚好够一人通过。伊伯想也没想就跳了下去。

    伊伯和老板一前一后地走在这有些狭窄的地道中,这地道完全没有灯光,伸手不见五指,而且刚好只有一人宽,有些令人窒息。

    终于,伊伯和老板从城外一处荒郊野岭爬了出来。“嘁,这群家伙怎么会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伊伯有些不爽。而老板却若无其事地坐在地上,用一种难以描述的眼神看着伊伯。

    “为什么要帮我?”伊伯显然不怎么担心追兵。“因为我很好奇你会走到哪一步。”“什么……?”伊伯有些摸不着头脑,显然这话太隐晦了。

    老板从口袋中摸出一根卷烟点燃,深吸了一口之后问伊伯:“你知道自己快死了吗?”“别绕弯了,有话快说。”伊伯显然有些不耐烦了。“简单来说,只要那东西在你体内你就活不久。想想看吧,你一路下来,肯定受过不少伤吧?其中恐怕绝大部分都是致命伤吧,但最后你的身体都会奇迹般地愈合,简直就是不死之身。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不死之身的代价是什么?”

    伊伯显然有些错愕,但他还是很快调整过来。“是什么?”“你自己,你自己就是筹码。每次战斗都是在赌博,赌赢了,没啥大事。赌输了,那筹码就会被拿走一部分。”“给我说明白些。”

    老板又吸了一口烟,继续说:“哈,你马上就不再会是你了。每次你的肉体受到伤害,精神受到打击时,你体内那个东西就会出现,把你的创伤部分用自己的力量替换掉,让你活下来。但同时,随着你的伤口越来越多,遭遇的挫折和打击也越来越多,你的身体会被慢慢地替换掉,最后彻底被那个东西掌控。伊伯这个人会彻底消失在世界上!”

    老板说着说着,居然露出了病态狂热的表情,简直和那些白袍疯子传教时一模一样。伊伯感觉到了不对劲,用手握住剑柄。

    “啊,对了对了,你还记得吗?在那个仪式上,你的脑袋可是被整整轰碎了半个哦?现在你的脑袋只有一半属于自己的,而另一半?不用我多说了吧?你的身体也大部分都被那东西修复替换了呢,也就是说你几乎快要被那东西夺舍了哦?几个月,或者几年后,你的意识会咻地一下消失,变成一具被仇恨驱动的空壳。”

    伊伯大概猜出了眼前这所谓的老板是什么来头了,完全没必要再多嘴问了。“老子的命运可不是你这种畜生说了算!”伊伯举起巨剑就往这他头上劈。但他怎样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又瘦又矮的老头仅仅用两根手指就夹住了伊伯的剑。“没有仪式那天那么有活力了嘛。也正常,你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没剩下多少活力了。”伊伯的剑就像传说中的石中剑一样,被牢牢地卡死。抽不出来,也拔不出来。而此时伊伯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警告伊伯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会死得相当难看。

    酒馆老板的皮肤开始发生形变、位移、扭曲,最后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印证了伊伯的猜想,眼前这人正是四天使的巴尔。

    “哼,想杀我就直接在酒馆动手啊。又是整容又是良言相劝的,你这是要干嘛?跳反吗?还是要设计陷害我?”无论怎样的绝境也不能封住伊伯的那张嘴,总得吐槽两句或者嘲讽对面一下。“角色扮演嘛,当然得装得像一点不是?而且你这人挺有意思的,虽然活不长了但实力却比我们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还要强。反正我是不死之身,不如给你个机会。你不是很想知道那个女孩的下落吗?如果你成功地伤到了我,我就给你些提示。但是,你那肉身冷撑多久呢?可别等我松手就倒下去了哦?”巴尔用着很欠打很狂妄的语气对伊伯说。(什么雌小鬼)

    巴尔居然真的松开了手,伊伯举着剑,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陷阱,但对方开出的条件太诱人,太诱人了。“就算是陷阱也是个值得踩一脚的陷阱。”伊伯做好了架势,将剑尖对准了巴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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