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逃脱

    渐业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自家卧室的床上,身边传来一声幽幽的话语。

    “醒了。”

    渐业昌揉了揉太阳穴,转头看见妻子也正躺着望天花板呢。

    醉酒后的那种不适感在影响着渐业昌的判断,他讪讪的冲着言玉笑了笑,讨好的说:“老婆,现在什么时候了?”

    言玉转头冲他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早晨八点。”

    说完就又转过头去,嘴里不满的嘟囔着:“回来好几天了,我一面没见着呢,看见你就喝的醉醺醺的,我现在可不愿意看见你这张脸,赶紧给我滚下床去。”

    渐业昌看见妻子转过去赌气,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口却又闭上了,老老实实的下床去浴室洗澡去了。

    当他用真气调养好身体状态的时候,家里的专线电话响了,渐业昌接起来,就听见一声如同豹子般的怒吼。

    “渐业昌,你还是不是个军人了!真是无法无天了!”

    “在公众场合饮酒不说,甚至还控制一节车厢不许人过!还不许人过!这是谁给你的权力!你还有一个军人的样子吗?!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到我办公室来,马上!“

    随后就是一声愤怒的挂断电话声,和嘟嘟的忙音。

    渐业昌苦笑了起来,这下可真是让自己的小弟给坑完了。

    渐黎明醒来的时候可是比渐业昌要幸福的多,他此刻就躺在别人的腿上,用业界术语来讲,就叫做膝枕。

    渐黎明半迷糊间就感觉有人摸索自己的头发,给他扒拉烦,就醒了。

    睁眼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啊,是自己的发小,宁馨悦。

    宁馨悦嘻嘻笑道,醒了就起来吧,大少爷。

    渐黎明揉了揉额头,挣扎着从宁馨悦的怀中起来,就感觉浑身上下都跟散架了似得,哪哪都不舒服。脑袋也涨得很,总是有醉酒的后遗症在。

    渐黎明现在越发嫌弃自己的破身体了,真是用习惯了武者的身体回来用普通人的身体真是不耐造啊。

    宁馨悦,看着渐黎明的样子,心里觉得滑稽,便不住的笑出声来:“你可真行,你跟大哥拼酒,你那两把刷子能弄得过人家?“

    渐黎明笑道:“他有他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人都是有弱点的,即使是我大哥也不例外。“

    宁馨悦看着渐黎明的得意样子,心中欢喜,带着哄小孩的语气道:“是是,明哥最牛了。“

    这事说来也简单,当卫兵把两兄弟都从餐车上接走后,等火车到一个站点上停靠就下了车,然后就准备先给两兄弟送回渐业昌住处。没想到宁馨悦来接渐黎明了,说是要领渐黎明去上朋友家去,宁家跟渐家三代交好,宁馨悦和渐黎明从小就是跟在渐业昌的屁股后面长大的,卫兵们也都认识,最重要的是宁馨悦喜欢渐黎明这几乎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卫兵们也就任由渐黎明被宁馨悦接走了。

    就这样,渐黎明就轻松的逃脱了渐业昌的手掌心。

    此刻,渐黎明和宁馨悦两人正乘坐车子,往着西南军联大方向驶去。

    西南快速反应部队联合学院简称西南军联大(我就这么叫你咬我啊),是古武门派支援国家与西部联合防御指挥部联合办学的军事学校,专门为部队特别是西南所部提供武者人才,入学要求极高,表面看似面向社会招生,却是会在面试阶段淘汰绝大多数人,只留下背景干净、心中坚定的可造之材。

    其位置坐落在西南藏省某高原深处,其在录取通知书中提及的面试地点却是在蒙省,两人现在就是奔着面试的地点驶去。

    面试地点就是个伪装而已,就是因为校址是高度保密的,没有确定入学的学生是不能前往校本部的。

    渐黎明看着窗外的茫茫草原,心中开阔不少,实际上,在希克人入侵之前,国家经过多年的治理,再加上灵气的复苏,蒙省的荒漠化问题已经被彻底根治,只是在希克人入侵之后,这磅礴无边的草原也因为战火的污染,彻底变成了一片无边的戈壁。

    渐黎明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见蒙省的草原了,此刻看见祖国的大好美景,心里由内而外的欣喜起来,心胸开阔起来,打开车窗,想要长啸一番,却又是因为醉酒后的不适而停了下来。

    宁馨悦没有看车窗外的风景,她此刻盯着渐黎明的侧脸看的出神。

    渐黎明宁馨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宁馨悦是非常痴迷渐黎明的,愿意为渐黎明付出许多,这一次帮助渐黎明,也是她胆大包天的动用了她父亲的关系,要是让老宁头知道自己动用关系去干这么胡闹的事情,怕是要关她几天的禁闭。

    否则,宁馨悦何以会那么快就接上渐黎明呢,当初渐黎明从家里逃出来后,第一时间就给她打了电话求助,宁馨悦没有一点犹豫就答应帮忙。

    渐黎明感受到了自己的右半边脸的灼灼目光,可是却是不敢转头对视,其实,渐黎明也并非不喜欢这位发小,只是他渐黎明见惯了生离死别,你死我活,却是对感情上的事情甚为优柔寡断,有些胆小,上一世一直没有回应宁馨悦的感情,一是他自认为自己每一天都是活在刀尖上,没必要再搭上一个,二是也是因为渐黎明一直母胎到战死牺牲,没有一点感情经历,不贴心,实在不敢辜负了宁馨悦。

    不过,书中代言,这些都是借口,只是渐黎明在感情方面太胆小了而已。

    宁馨悦幽幽的说道:“你怎么不敢看我呢?我长得很丑吗?“

    渐黎明尴尬的转头看着宁馨悦,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宁馨悦长得不能说好看,确是挺耐看,越看倒是越是想让人亲近的那种长相,眉梢间还带着些光芒四射的样子,倒是使得宁馨悦光彩照人,平日里也是追求者众多。

    宁馨悦在高中的时候也是早恋过的,不过也就是懵懂的爱情,分手后明白了,到底还是家花香,心里也总觉得总是有个人影挥散不去。

    连分手的高中前男友也是分手时说过,说她从未真正喜欢过他,她心里一直都是有别人,两人的恋爱只是勉为其难罢了,是宁馨悦为了顾及他穷极猛追的面子才答应的。

    渐黎明咳嗽一下,转移话题:“这次的事多亏有你,好朋友我也不道谢了,以后有事情就吱声。“

    宁馨悦看了看眼前的男孩,有些不舍,说道:“你真决定去那种地方啊,会死人的。“

    宁馨悦竖起三根手指在渐黎明眼前晃了晃:“听我爸说第一届也就是上一届学生,训练的阵亡率就达到了3成,名副其实的地狱啊。“

    渐黎明笑道,很是风轻云淡的样子:“你听说的没错,不过那是因为第一届学员的训练方式不当,总是参加实战,再加上学校刚刚建立不久,各方面的设施和制度还缺乏,当时一切还都处于探索之中,才造成了这么高的阵亡比例。“

    “第一届的高阵亡率使得高层重视起来,加大了对学院的建设,资源的倾斜支持下,学校的各方面都成熟起来,这一届学员肯定是不会那么多的伤亡的。“

    宁馨悦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帮助渐黎明获得自由,可不是让他去送死的:“那也会有人阵亡的吧,实在是不让人放心。“

    渐黎明不以为意,都忘记了自己此时的身份:“我是一名军人,怕死怎么行,一支铁打的部队,必须要靠实战来磨练,光是闭起门来训练,何时才能造就具有战斗力的部队呢?“

    “可是包括你在内,这一届学生可是面向社会招的生啊,学员连最基本的军事素养都没有,连枪都端不稳,让你们参加实战不就是去送死吗?“

    “哎呀我的宁大姐啊,没事的,上一任校领导都因为学生的高阵亡率而被撤职了,这一任领导怎么敢拿自己的乌纱帽开玩笑?“

    渐黎明脸色突然严肃起来:“你知道现在学校的校长是谁么?“

    “谁啊?“

    渐黎明看了一眼开车的司机,趴在宁馨悦的耳边极其声微的说了一声“叶“字,宁馨悦就心领神会了。

    要说在整个华夏谁的实力最强,修为最高,武人们总会根据江湖上的传说找出蛛丝马迹来争论个没完,可要是论明面上的当代最强武者,非叶龙莫属。

    这位叶中将可谓是传奇人物,满地球都到处是他的传说。

    渐黎明也知,后来的叶龙在武道上又更进了一步,突破至了混元境,昆仑守护考虑的传承备选就是他。

    不过还是因为希克入侵,这位能够上天入地的顶级高手,牺牲在了希克人的母舰舰炮之下,着实可惜。

    宁馨悦吃了一惊:”国家这么重视啊,连那位叔叔都派去了啊。”

    渐黎明笑出声来:“哈哈,所以你就放心吧,就以我们家和那位叔叔的关系,你以为我在学校会出什么事情?“

    刚刚接收到的消息着实让宁馨悦吃了一惊,他们这些大院子弟,谁人不知这位”叶中将“的赫赫威名。

    不过对心爱之人的担心占据了上峰,便坚定的说道:“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一会儿我跟你还是去看看吧,不行的话,我就跟你一起去参学得了。“

    宁馨悦抓住渐黎明的手:“你可别想摆脱我。“

    渐黎明想要不留痕迹的抽出手,却是被宁馨悦死死的抓住,便尴尬的笑笑不出声了。

    宁馨悦看自己表达的如此明显了,渐黎明竟然也是不为所动,气从心来,给了渐黎明一杵子,扔出渐黎明的手别过头去不看渐黎明。

    渐黎明心里长吐一口气,总算是安静了,便也默不作声起来。

    什么时候都能谈恋爱,唯独现在不行,他的时间不多。

    渐采刚神色匆匆,蹭着一位战友的飞机来到了京城,飞机刚一落地,就又管人家借了辆车,奔着香山就去了。

    叶龙将军的修炼洞府就坐落在香山公园洪光寺内。

    洪光寺,始建于明成化四年(1468年),太监郑同建洪光寺。郑同原籍高丽,奉李氏国王命入华,进宫侍奉宣宗。他曾代表成化皇帝出使高丽,在金刚山见千佛绕毗卢之式,回来后就在香山建洪光寺供奉,表里千佛,各座金莲。乾隆十二年(1747年)洪光寺内香岩室纳为静宜园二十八景之一。其正殿内额日:香岩净域。现建筑为明国时期修建,不对外开放。

    这地方闹中取静,倒是适合叶龙这样的绝顶高手进行入世修炼。

    当渐采刚匆匆忙忙找到叶龙的时候,叶龙刚刚吃过早饭,正在殿外打坐做龟吸吞吐之法,正所谓集日月之灵气,吸天地之精华。

    叶龙听见有脚步声,睁开眼就看见急匆匆的渐采刚向着自己走来,便笑着打招呼。

    “刚哥,你好啊,今天休假啊,怎么有闲工夫上我这里坐坐。”

    渐采刚先是上前给叶龙敬了个礼,就地径直坐下,长叹一口气:“叶老弟,看在咱俩老战友的份上,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叶龙笑容不变,胸有成竹道:“老哥你是说我那老侄儿吧,呵呵,那小伙子倒是出息不少啊,同龄人里,敢跟你家老二试吧试吧的人可不多,更何况是个不习武的人。”

    叶龙神色雍容,伸手拍了拍渐业昌的肩膀:“老哥,你不曾求过什么人,所以你就尽管开口,想让我对老侄儿怎么照顾,我都照办。”

    “照顾啥呀,我想让你帮我,弄个暗箱操作,让小明面试不及格,老老实实的回家呆着。”

    叶龙神色凝固了,略一思索了一番,试探的问道:“徐大姐的主意?”

    渐采刚有些哭笑不得的点点头。

    叶龙心下了然,自己的这位老战友在外面天不怕地不怕,当年让恐怖分子的枪给腿打穿了孔,自己给自己消毒包扎,疼的冷汗都下来了,也是没从嘴里听见一声痛呼。

    可是他也怕老婆。

    渐采刚未必就不同意渐黎明来西南军联大,怕是徐彩华的威严愣是让渐采刚不敢吭声,带着妻子的命令来求自己了。

    叶龙略一思索,说道:“这样吧,我这人最是惜才,要是咱家孩子还真是一惊天动地的奇才,那我就让他来我这学习,要不是,那也只能请他打道回府了。”

    “哦?”渐采刚颇感兴趣:“怎么说?”

    “给渐黎明考生的面试难度和入学考试的难度提高,如果能通过考试,那就说明我老侄儿的能耐非是常人可比,那我就是拼着别人诟病我以权谋私我也得把他留下来。要是不能通过考试,我就介绍他去西北的灵武研究院去。“

    叶龙得意道:“刚哥,你看我这样安排如何?“

    渐采刚大喜,这倒是个折中的办法,拍手称赞道:“甚妙甚妙!贤弟何其聪慧!“

    说到底,在面对渐黎明的时候,渐采刚到底还是先是一位父亲然后才是一位将军。心中对儿子未来戎马生涯的担忧和对儿子立志报国的欣赏交错在一起,一时难以决断,让他只好听从别人的意见,正好自己的三儿子去的是自己的老战友的地盘,总是有容错的机会。

    想着想着,他就自嘲的笑了起来:“**的,老子担心什么,儿子的路,他自己走就是了,总会比老子光明广阔就是了。“

    (本章字数少,特赠送一篇番外)

    坐在书桌前的渐黎明,摸了摸裤兜,却是没摸出香烟来,想起母亲早已经把他的烟给没收了,他就闲来无事的翻起书架上的相册来,看到母亲和父亲的合影,心中便是一阵的复杂的情感涌上来。

    渐黎明在被徐彩华关禁闭的日夜,总是能想起自己前生的事情,这几天就光是看见家人了,所以渐黎明总是能回忆起自己母亲牺牲时的光景。

    那是渐黎明在参加与希克人的决战时候的事了……

    希克人的母舰就浮停在巴拿马城的正上空,两个种族正在巴拿马的狭小区域中投放了数以万计的部队进行厮杀。

    这场战役打的非常艰难,司令部已经派遣了十多队的超能小组进行穿插侦查,希望能够找到希克母舰布置在地面上的能量炮阵地,将之端掉,缓解前线进攻部队的攻击压力。

    可是没有一队人能找到,反而尽数牺牲。

    在能量炮的超饱和打击下,人类一方的许多阵地和工事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这其中就包括了徐彩华工作的野战医院。

    渐黎明在我方控制区开车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渐采钢的指挥所。

    指挥所在一间破落的乡村钢板房之中,距离指挥所不远布置了一个火力支援点,几架自行火炮正在间断的发射着炮弹。

    渐黎明走进指挥所的时候,最开始的时候渐黎明没发现渐采钢的身影,只看见满屋的指战员来往奔波,这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隔壁传来的即使是不激烈的定点精确打击的炮声也给屋子里造成了很大的噪音干扰,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声嘶力竭的吼着。

    这会儿渐黎明反复观望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过头去,看见了老鹰张志强。

    “来找首长的吧,徐大姐的事情首长已经知道了,但是实在是抽不开身去看看徐大姐。”老鹰悲痛且焦虑的说到:“莱克方面报告,第三前进基地遭到了敌人小股部队袭击,第二防线的后方出现了大量敌装甲集团,我在巴拿马的落脚之地现在摇摇欲坠。”

    渐黎明强行的控制住了内心的哀伤感,拍了拍老鹰的肩膀:“那你多多帮我照顾一下子老头子吧,他岁数大了,压力一大,老妈再一走,怕是睡不着觉。”

    “我明白,你放心吧,只要前方情况稍缓,我肯定会挡着不让人打扰首长的。”老鹰点点头。

    渐黎明在房间口,冲房间里又扫了一眼,才看见了父亲渐采钢。

    渐采钢正跟参谋争论着什么,嘴上的话说到一半,被参谋打断,老头子听了一会,脸色一变,立刻转头在墙上的地图上研究起来,并且喊道:“小张!快来!”

    “首长有吩咐,我先失陪了。”张志强慌忙来到渐采钢的身边。

    渐黎明仔细的观察着父亲,这个老而丧妻的军人。

    他面色严肃且焦虑,虽然在他的一举一动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些霸气与意气风发,但是眼角眉头间的皱纹再配合他那略显黝黑的皮肤,还有那眼神中掩饰不住的疲意与悲伤,让这个久经沙场的将军显得衰老了许多。

    渐黎明远远的敬个礼,便转头出了房间。

    渐采钢其实早就发现了渐黎明的到来了,只是他没敢上前对话。

    他怕。

    他怕跟儿子说话的那一瞬间,自己现在的工作状态会受到影响,他肩上还有要承担的责任,不能让私人的事情影响自己职责的履行。

    老鹰发现渐采钢愣神了,轻声问询到:“首长?”

    渐采钢回过神来,看着老鹰眼巴巴的看着他,面色不好的训道:“看什么,赶紧,按照既定计划安排指挥机关转移!”

    “是!”

    渐黎明去看过父亲后,他的小队休整时间已过,此刻的他带领着第一序列的其他战友,奔向了任务地,他已经没时间再去悲伤,他必须完成属于他的责任。

    ……

    想起以前的种种,渐黎明的胸中那种不吐不快的热气直冲脑仁,眼睛一热,眼泪就从渐黎明的眼中淌了出来,哗哗的像是开了水龙头。

    渐黎明双拳紧握,一直念叨着:“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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