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林枫提着行李沿着蜿蜒的厂矿公路往电厂工地走去。三五个和他同路的乘客，或快或慢走散了。只有这个风姿绰约的少妇不紧不慢的走在他的前面，林枫索性慢下来，跟在少妇的身后。这女的大约三十出头，身材高挑，穿条踏脚的黑色紧身裤，麝黄色的高帮皮鞋，上身穿件淡绿色的半袖毛衫，肩膀上搭件淡蓝色工装，长腿丰臀的好身材一览无余。林枫正是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哪能顶住这样的诱惑，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这少妇好像猜出林枫的心思，忽然回头问道；“小兄弟，提的大包小包，你去哪儿？”林枫没想到这少妇主动和他搭讪，一下子红了脸说；“去秦能电力建设公司报道”。少妇呵呵一笑；“是吗？新来的学生，我也是秦能电力的职工，我叫舒怡文，你叫什么名字？”林枫忙说；“我是新分来的电力技校学生，我叫林枫，叫我小林子就好了”。“技校学生？哪个专业工种的？”高叶又问道，“锅炉安装专业的，”林枫答道。两个人一路寒暄着，漫长的路程一下子好像变短了。转过前面垭口。原坡下一个巨大的建设工地呈现在眼前。这里足足有几平方公里，三通一平都已完成，升压站，烟囱，水塔，主厂房，各个区域都是繁忙的施工景象。拉运土方的卡车拖着漫天黄尘呼啸而过，一排排巨大的打桩机震的大地都在颤抖。高大的场房顶上，焊花飞溅，钢铁铿锵。塔吊，履带吊，平臂吊旋转起落。水泥罐车，汽车吊，载重卡车，翻斗车，拖拉机，混杂着推着架子车的工人在现场嘈杂的路上行走。一片纷乱繁杂的景象。高叶笑笑问道；“小林子，以前来过电建工地吗？是你想象的样子吗。”说句实话，林枫也是在技校听老师讲过电建工地是多么艰苦，多么脏乱。今天在现场的第一印象就是；壮观；这么大的区域，几千工人在这里干的尘土飞扬，热火朝天的，条件真的很差。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高叶看林枫不说话，就说道；“年轻人，这里可不比学校，又苦又累，不过呆久了就能习惯。说不定到时候让你走，你都不舍得，来，从这边大门进去，就是咱们生活区了。”说完就快速的向里走去，林枫把行李朝肩上紧紧，迈步走进这弥漫着泥土味，还在修建中的生活区大院。

    大院里的水泥马路刚打了一半，另一半还是泥泞的土路，十几排砖木的宿舍，有盖好的，还有正在修建的。林枫还在犹豫，不知道去哪找所属的锅炉工地报到。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小林子，小林子”。隔着马路一看，前面宿舍后窗露出一张脸，“我去，当是谁呢”正是自己技校同学罗文川。这小子来这报到快一个月了，见到林枫也是格外亲切。忙不迭把他让进宿舍，递上一杯水问道：“你小子不是延期分配了吗？咋这么快就来报到了？”林枫说：“你他娘的就不能盼我点好，罗大头被我的谆谆教诲感动了，就把我放行了”。罗文川不屑一顾的说：“你就吹牛逼吧，罗大头那可是寸土不留，放你，可能吗？”“哈哈哈，你也知道啊，反正是机缘巧合，这老小子开恩了，别磨叽了，带我去工地报到呗”。林枫砸了罗文川一拳说道。

    罗文川带林枫来工地报了到，两人又拖着架子车来后勤科领了钢管床，工作服，雨衣，雨鞋，劳保鞋，手套肥皂洗衣粉等一大堆东西。来到宿舍支床，铺被褥。一切收拾停当后，两人也累的要死。罗文川说：“林子，这怂地方刚开始承建，条件差的很，也没几家像样的馆子，走，一起出去吃点饭，就算给你接风了。”林枫说：“行啊，反正你小子都挣工资了，今天好好吃一顿，让你出出血”。罗文川说；“别想着吃大户，妈的辛苦一个月，工资七十大洋，你该不会吃的我破产吧”

    两人出了生活区，几家建设单位周遭两三百米长的一条小街，开了几家饭馆，上点档次的有川菜馆，东北菜馆，剩下都是陕西本地人开的饺子馆，扯面馆，还有一家清真泡馍馆子。整个街面上最时尚的就是这家霓虹闪烁，贴满小虎队少年队海报的：新潮流小妹发廊。罗文川说：“这特么是土建机械化公司一个小伙，从广东拐带的美女理发师，听说手艺新潮的很。别光顾着看美女了，说说吃啥呀？”“吃啥？喝点啤酒，搞点凉菜咋样？”林枫说。“行行，这家清真泡馍馆，凉菜美的很，特别是蹄筋肚丝双拼，走就这家”。罗文川边说边拉着林枫就往这家馆子来了。两人就坐后，要了一个素拼，一个蹄筋肚丝双拼，罗文川还要别的，林枫挡了他“行了，咱也别浪费了，再来上一捆白宝鸡，要冰冰的。”一会功夫，酒菜都上齐了，两个人把啤酒都打开，一大杯冰冰爽爽的啤酒下肚，舒爽的很！林枫问罗文川：“你在哪个班，上了一个月的班啥感受？”罗文川摇摇头：“感受个屁，就是累呗，这特么电建公司有个口头禅你知道不？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牲口用。哈哈哈，我来这一个月，尽他妈的在班组打下手了，成天推着架子车换氧气瓶，乙炔瓶，拉角铁，拉焊条，看看，这柔弱的小肩膀都磨成啥了？现在想想，狗日的在技校混日子还是舒服，咱们还都盼着来上班，真是瓜怂。”林枫笑了笑：“拉倒吧，技校能呆一辈子，还不是要来工地，再说工地能挣钱，在技校，你爹每月给你寄二十，就够你啃馒头。”两人边吃边聊，一会一捆啤酒下肚，就有点醉意。罗文川忽然指指窗台下那桌：“快看，你的白雪公主”。林枫一看原来是技校时同级的电气班的女生，叫郑艳秋的，这女孩肤色白皙，留了一个清汤寡水的剪发头。，颜值中等，其实和林枫他们并无交集，只是林枫他们锅炉班，女生稀缺，往往喜欢搭茬别的班女生，为这事，没少和电气班那些个男生干仗，锅炉班众多男生，也把电气这几朵金花，捧成了公主。林枫远远看郑艳秋好像晒黑了，和她一起吃饭的是个戴眼镜的文气小伙，罗文川说：“这是人家电气工地的技术员，前两年来的大学生，据说是武水的。”林枫笑笑说道“川子，这正常的很，咱们技校算个球，大学生以后在单位才有出息，人家郑艳秋选的有错吗？”两人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就算账走人。尽管也没人和郑艳秋真的谈过恋爱，可这好歹也是技校的校友啊，刚刚上班，咋能便宜别人呢。所以出门时，林枫还是假装趔趄，重重的撞了一下郑艳秋她们的桌子，桌上杯盘的汁水洒的到处都是。那个小伙刚要起来发作，郑艳秋一看是他们，脸一红，赶紧劝住这小伙，林枫和罗文川两人悻悻走出饭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