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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往事

    “远哥,远哥,那人是谁?他在说什么?他在骂我们是狗男女吗?为什么呀?远哥,他会报复我们吗?我害怕。”

    苏静害怕得身体瑟瑟发抖,几乎走不了路了。

    简宁远一边扶着苏静往路边走,一边给司机王师傅打电话。

    上了车,苏静还在抖,简宁远紧紧搂着她,不停安抚着她:

    “别怕,小静,没事的,没事的,那人是条疯狗,见谁咬谁,咱们不理他。我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吧,好不好?”

    “不,我不去,我要回家,马上回家。”

    苏静把头钻进简宁远怀里,一个劲儿只要马上回家去。

    “好的,我们回家,马上回家。王师傅,直接回家吧,不去医院了。”

    “好的,简总,马上回家。”

    王师傅把车调了个头,很快就载着他们回到了家。

    直到回到家,苏静浑身还是抖得跟筛糠似的,简宁远把苏静送回卧室,坐床上抱着她,为她身上捂了一床厚被子,并吩咐王莹真给苏静熬一碗热姜汤压压惊舒舒气驱驱寒。

    从进家门一直到吃晚饭时间,苏静总算缓和了好多。

    简宁远看着饭桌上食不下咽的苏静,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太着急带着她出门。

    一旁的王莹真心疼地问:

    “远仔,苏小姐她这是怎么了?这几天看着好很多了,怎么出门一趟回来看着又不好了?看着怪可怜的。”

    “唉,可能是我太着急了,不该急着把她带出门去。小静她,并没有真的好起来,是我太冒进了。”简宁远深深的自责,感染了心软的王莹真,她抹着眼泪,叹口气说:“病去如抽丝,哪那么容易,远仔你不要太自责了。你又没有照顾过病人,都是在摸索,一时顾不到也是有的。”

    王莹真那句“你又没有照顾过病人”唤醒了简宁远深藏内心的某个记忆,他转向王莹真,问道:

    “王姨,当初我妈妈的情况是不是有些类似?”

    听到简宁远问起他的妈妈,王莹真的眼泪更加止不住了,她哽咽着说:

    “苏小姐发呆嗜睡的样子和你妈妈有点像,其它状况似乎又不是很像。我们当时不懂,加上你爸自顾不暇,并没有人带着你妈去做精神诊断,只是去看看医生,给开点儿头疼脑热的药。你妈每天就是睡啊睡,在床上整整睡了三个月,很快就走了。是我们没有照顾好你妈妈,看到你这么悉心地照顾苏小姐,我和你秦伯都觉得很惭愧,我们如果当初能像你这样照顾你妈妈,或许她就不会走那么早了。”

    “不,王姨,如果没有您和秦伯,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长大。妈妈走了没多久,爸爸也自杀了,是您和秦伯给了我一个家,到现在你们都在照顾我。你们在宁远的心目中,早就是我至亲的父母了。”简宁远拉着王莹真坐到自己对面,万分感慨地说,“这么多年,您和秦伯一直都兢兢业业帮我打理这个家,从来都是任劳任怨,您不知道我这心里有多么感激您二老呢。我一再的说,您二老就把宁远当儿子,可您二老总是守着某条界限,从来都不肯逾越半分。哦,对了,好久我都没顾上问您秦川哥的消息了,最近他怎么样?”

    秦川是王莹真和秦铁柱的儿子,已经四十多岁了,一直和老婆孩子在乡下。王莹真夫妇从来不让秦川打扰简宁远,即使简宁远提出要帮一把秦川,王莹真夫妇也坚决不肯。

    “他们都挺好的,前两天秦川来电话说,大孙子已经大学毕业了,在上海一家大公司找到了工作,好像还是什么外企。大孙子还挺有能耐的。”王莹真说着,眼里的泪水都漾起了欢快的浪花。

    简宁远看一旁默默扒拉饭的苏静推了推碗,不吃了,便对王莹真说:

    “王姨,我先送小静回房间去,随后,我再来找您,您能好好给我讲讲我们家当时的情况吗?我当时被爸爸妈妈送得远远的,什么都不知道。”

    “好吧,我不能把这些往事带棺材里,迟早得让你知道,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晚吧。你去送苏小姐,我收拾一下厨房,等你回来这儿,我就在这儿讲给你听吧。”

    “好的,王姨。”

    简宁远起身送苏静回房间,王莹真则开始收拾厨房。

    简宁远返回厨房时,王莹真已经给他泡好了茶,正坐在餐桌旁等着他呢。

    王莹真为简宁远讲述的往事,是从二十年前简宁远父亲简廓的家具厂最辉煌时候开始的。那时候,王莹真和秦铁柱刚刚从福建老家来到简廓家具厂。他们夫妻俩是简廓的夫人,也就是简宁远的母亲郝书琪的远房亲戚,论辈分,王莹真叫郝书琪一声表姐。

    王莹真对简宁远说,当时他们家因为准备为老大娶媳妇,要盖新房子,借了不少债,为了还债,夫妻俩到处打工。偶然的一次机缘,他们听说了郝书琪是简廓家具厂的老板娘,王莹真想起小时候父母曾带着自己去郝家走过亲戚,对这位表姐有些印象。王莹真的原话是,于是他们夫妻俩觍着脸,来找郝书琪。没想到,郝书琪夫妻俩人都特别好,不仅对他们热情有加,还为他们夫妻俩在家具厂都安排了合适工作。

    王莹真回忆起那段经历,眼里充满了泪花,她不无感慨地说:

    “你的父母真是好人,他们待人从来都是宁可自己吃亏,也不能亏待了别人。所以,简廓家具厂以良好的信誉立足市场,信赖他们的老主顾纷纷给他们介绍新主顾。简廓家具厂的订单一度多到接也接不过来。”

    简廓的确是个好人,他订单多到接不过来时,就扶持了很多同乡来和他一起干家具厂。每一个同乡来了找他,他都是有求必应。从他们开始建厂,到初具规模,到能独立接收订单,简廓可以说是手把手扶持指导。

    后来,红红火火的简廓家具厂不知道得罪了谁,还是被谁陷害了,生意上的事王莹真不太懂,简廓家具厂衰败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讲不清楚。她只知道,简廓家具厂突然之间就仿佛多米诺骨牌,说倒呼啦啦就倒了,特别快。

    “树倒猢狲散,厂里的工人都走光了,有的手脚不干净,临走还夹带一些可卖的。厚道一些的,念着简廓夫妻俩的好,走的时候工钱也没有要,悄悄走了。最可恨那些落井下石的人,成天堵在门口要工钱,要不到就打砸抢。有一回,他们砸玻璃,把你爸爸的脑袋都砸出血了。看着好吓人!就是这样,你爸爸也没有报警,他不愿意为难那些工人。”

    “我爸爸和妈妈是谁先生病住院的?”

    简宁远从一上小学起就被父母送到BJ最好的寄宿学校上学。十二岁时,他刚上初中,家里发生巨变,他一无所知。直到后来母亲病危,他才被接回来,匆匆在医院见了母亲最后一面。没想到,后来,父亲也跟着母亲去了。他勉强在BJ读完了初中,就被王莹真夫妇从BJ接回来了。从那时起,简宁远就彻底回到了芙蕖市,考上了芙蕖市一所重点高中。从那时候起,他就全靠王莹真夫妻俩帮衬着才读完高中,上了大学。从17岁上大学,简宁远就开始创业,一边读书一边创业的日子,过得非常不容易。

    大学毕业时,简宁远背负着父亲欠下的巨额债务,开始了他艰苦的创业之路。简宁远都不敢回顾那段人生最黑暗最艰苦的岁月,他完全是靠着要让父亲瞑目,要查明当年简廓家具厂真相,为父亲讨回公道的信念支撑着,才终于熬过了那段让他想起来就痛不欲生的岁月。

    “先是你爸爸受不了打击,住院了,但他住了没多久就出院了。他一心想着要打翻身仗,可是当年他支助过的那么多人,都不敢帮他,我好像听说他得罪了什么重要人物,别人都惹不起,也不敢帮他。有些于心不忍的,只能用钱偿还良心债。可你爸是个讲究人,他谁的钱也不要。后来,你妈开始变得呆呆的,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吃饭,成天就是睡觉。我们送她去了医院,医生也说不出她到底得了什么病,胡乱开些药就打发回来了。断断续续的,你妈妈进进出出医院有好多回,我都记不清多少回了。最后一次住得最长,大概有十多天吧。那次从医院回来没多久,你妈睡着就好像醒不过来了,我们赶忙又把她送进医院,同时让你秦伯连夜把你从BJ接回来,你算是见了你妈最后一面,遗憾的是,你妈始终没有睁开眼睛看你一眼。你妈的死,对你爸打击特别大,他再也撑不住了,就喝老鼠药自杀了。”王莹真说到这儿整个人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了。

    简宁远起身到酒柜里取了一瓶酒,拿了两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给王莹真倒了一杯:

    “王姨,陪我喝一杯吧。心里的苦,就让酒精帮助我们消化吧。”

    从照顾苏静开始,简宁远就滴酒未沾过,今晚,他实在心里苦,嘴里涩,急需一些酒精来麻醉一下自己。

    “远仔,不要多喝,你还得照顾苏小姐,你喝醉了,她怎么办?”王莹真说着,又开始抹眼泪,“我们远仔怎么这么苦命?好不容易找个自己喜欢的女娃儿,又出了这么多事情。”

    王莹真心疼地抓着简宁远的手,以泪洗面,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安慰她的远仔。

    简宁远仰起脖子,把半杯酒灌进了肚子里,他冲着王莹真笑笑说:

    “王姨,我不苦,老天给我机会照顾小静,是对我的恩赐。我真的不觉得苦,只怕自己照顾不好她。”

    王莹真点点头,把自己杯子里的酒也一口喝光了。她站起身,对简宁远说:

    “远仔,今晚就聊到这儿吧,以后找时间再聊。我回屋去了,你秦伯这会儿得泡脚了,我得给他撒药,按摩腿脚。你也快回屋照顾苏小姐吧。”

    她拍拍简宁远的背,离开了。

    简宁远看着王莹真的背影,忽然一股心酸,泪水顺着脸颊流进了嘴里,那味道咸咸的。他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仰脖喝了下去,喉咙火辣辣的,往上烧着了他的口腔和咽喉,往下点燃了他的五脏六腑。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火辣辣的,刚才那股咸咸的味道早被火辣辣的感觉湮没。

    简宁远酒量不弱,按理这两杯酒对他根本不算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这两杯酒下肚,简宁远竟然喝醉了。

    他踉踉跄跄地回到屋子里,苏静靠着床头坐着,并没有入睡,似乎在等他。见他踉踉跄跄走了进来,苏静赶忙下地,跑上去扶住了他。

    “小静,小静。”简宁远叫着苏静的名字,醉眼惺忪努力抬着眼皮看着她,“小静,你好美。小静,我爱你,我爱你。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苏静知道他喝醉了,一边扶着他往床边走,一边哄着他:

    “我不走,不走,永远陪着你。”

    苏静本来想着只是哄哄他,可话一出口,她发现,没有比这更真的话了。她真心想要一辈子都陪着简宁远,陪他到地老天荒。

    到了床边,简宁远一屁股坐了上去,瞬间拉着苏静一起倒在了床上。他整个人把苏静完全压在了自己身子下面,二话不说就吻住了她的嘴。他近乎疯狂地吻着她,好像要把这么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情愫都在此刻宣泄出去。

    苏静完全明白他的心意,她主动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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