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道 第七章 因缘

    赵子鼠

    都结束了。

    俺说过的，这辈子至少能干成一件大事。

    那死了的爹娘，是他们堵住了俺原本可以升官发财的所有道路。怨，憎，恨，从来就没离开过俺的身体。这哪里是什么太平盛世，难道不是没有任何希望的人间地狱吗？俺的身体没有疾病，脸上还有人人羡慕的一缕美髯，可这些换不来官位和银子。或是俺的脑子出了问题，还不如从一出生就身患顽疾，那这辈子就只有一个愿望，活着就行。

    妹子啊，俺就把你的人和孙胡子埋一起了。

    知道你们死的冤，别怪哥，哥是真没本事保护你。俺也问不了你们的意思了，长兄如父，哥就给你们订下这门阴婚了。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将就将就吧。你不会受委屈的，那孙胡子自小就跟哥混日子的，人虽然长的丑了点，但绝对忠实可靠。

    都没和你说过，那鳖孙子一直都可喜欢你了，哪次你有什么麻烦危险，他总是第一个冲到最前面。就算你去了彩凤楼，那孙子还是傻了吧唧的整天盼着你。不嫌丢脸的说，每次有什么意外事件，哥都是躲在他身后的。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什么都不会对外透露的。你们一对苦命鸳鸯，这或许也是最好的结局了。

    先不说了，哥遇见个老熟人。

    小和尚

    人间地狱。

    “缘何无亲无故，缘何自相残杀。”贫僧又见到了那位施主。

    “没有希望。”那人就呆坐在街头，失魂落魄。

    “本是无妄无灾的一生，应该潜心修行，尽早证得无上正等正觉，何至于横生这般业障。”还没说完他便打断了贫僧的话。

    “你们这帮秃驴就会讲些狗屁道理，你懂什么，你经历过些什么？”

    “因为一念无明而生的种种因缘，其实都是错的。直到老死，也摆脱不了。无穷无尽的六道轮回，何其悲惨。”

    他稍稍正坐，轻蔑的说：“俺就从来不信什么轮回之说，俺怎么没轮回成个皇帝或大将军？”

    “前世种因后世而得果，施主切莫玩笑。世间之事，皆是因缘和合而成，不必苦恼怨恨。若能懂得或去颂得佛法哪怕一偈子，也不会继续在这无边的地狱饿鬼道无休无止的轮回了……”

    “别净扯这些没用的，且说说什么是因缘轮回？”他一脸不屑的问道。

    “佛陀曾说过，人生世界，一切皆苦，纯苦无乐，而众生无知，反取苦为乐。而这一切的根源皆来自六道轮转的法则——十二因缘。”

    “何为十二因缘？”

    “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入，六入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从无名至老死，死后再一念无明而生，就这样循环往复，痛苦更迭不休。”

    “你这和尚口口声声说人间处处疾苦，我都知道也都经历过。那你倒是给世间指条明路，如何才能乐多苦少呢？”

    “一切众生，实是本来清净。由于过去一念无明妄动，便有行为造作，有行为造业便有入胎之识。有入胎之识便有现生之胚胎，有了胚胎便具备眼、耳、鼻、舌、身、意等六根。出胎后，六根就会有六种触觉，有六种触觉便有六种感受。有感受便懂得爱，懂得爱之后，就会执着，极力去夺取，有所夺取，便会形成未来世之业障。有了未来之业因，就会领受来世之生。有生就必然会有老死，及一切忧愁悲伤苦恼。这便是十二因缘之来由。”

    他似懂非懂的杵着不做声，我接着说：“施主且听好，贫僧这就告诉你如何断绝苦恼：若是没有无明妄动，哪里会有行为造业？没有行为造业，哪里会有入胎之识？没有入胎之识，哪里会有胚胎这个色身？没有色身，就不会有六根存在。没有六根，就不会有六种触觉。没有触觉就没有感受。没有感受便没有爱，没有爱就不会有执着夺取。没有执着夺取，就不会有未来生之业障。没有未来生之业因，就不会有未来世之生。没有生，就不会有死，既然无死，同样无生，也就不存在一切所谓的苦难了。”

    “你是说不出生在这世间，反而就没了痛苦？”他一脸错愕。

    “是，本就应该没有这痛苦的六道轮回。”

    “歪理邪说，妖言惑众。”他看着我呸了一口，扬长而去。

    一瞬间我很是失落至极，一心宣说佛法为何会如此难以渡人。是否因为人人终究只能自渡，抑或是连我自己其实也还没有觉悟？我得去寻个答案。

    这一世，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