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受之有愧
女童獠牙狰狞，疯狂撕咬着李子良的咽喉，血花狂飙。
贺岁瞳孔震颤着，死死盯着那个逐渐倒下的身影。
数只纸人已经趴伏在李子良身上，狠狠刺下獠牙，撕开淋漓的血肉，摧毁着他的生机。
宛如一场死亡的盛宴，来不及去阻止，真无力啊，无力地令人悲伤。
手中的腰牌仿佛突然重若千斤，让她有些拿不起来……这本是他的保命之物。
“不，不要……”
她探出满是血污的小手，握住命运线，声音颤抖，却异常坚定：“李子良不会死！”
生死是命运的大忌，贺岁不知自己会遭受何等的反噬。
但她从小就知道，得到什么东西，就要付出相应的报酬！
小时候，家中穷苦，她就跟着父亲上山捡柴，和母亲在河边给别人洗衣裳，尽管脚底生泡，十指满是冻疮，却能每天得到一小碗米粥。
要不然，她只能被卖掉。贫穷的家里养不起无用的小孩。
她每天不停歇的劳作，都是为了那一碗小小的米粥。
而从小到大，贺岁一直是个很嘴馋的孩子，总是盯着街上的糖葫芦咽口水，被店铺的烤鸡勾走心神，等干活回家后，就端着破碗，喝着寡淡的米粥，幻想那究竟是什么味道。
想着想着，一碗米粥就见了底。
小贺岁便恋恋不舍的放下破碗，揉揉仍是扁扁的小肚子，赶紧爬上床，闭住眼睛，强迫自己睡着。
没有力气去抱怨，明天还有干不完的活。
七岁时，大雪成灾，家里更加艰难，那一年，父亲最终还是决定把她卖掉。
那个冬天，贺岁被扔在大街上，穿着薄薄的麻衣，冻的全身发紫，紧紧抱着自己，雪花盖在她的身上，像是一件死亡的大衣。
贺岁很饿，就轻轻捧起身上的“大衣”，塞进嘴里，幻想那是米粥，是糖葫芦，是烧鸡。
在她的身前，是一个破木板，上边歪歪扭扭地写着：三十铜钱。
也是那个冬天，小贺岁被师傅相中、买下，成为了戏命师。
长大后，贺岁从不推辞阁中的任务，等领到月俸，便会大吃一通，尽情享受着曾经梦想的美食。
她虽然嘴馋，却有着自己的原则，从小到大，她喝的每一碗粥，吃的每一口肉，都是她用双手换来的，她受之无愧！
腰牌依旧散发波光，阻挡着所有危险，这是李子良给她的，可李子良却快要死了。
“我受之有愧。”
命运线在她的手中疯狂颤抖，划出道道狰狞的伤口，贺岁大声重复道：“李子良不会死！”
话音刚落，命运线瞬间崩断，星光飞溅，凄凄惨惨。
贺岁七窍涌出黑血，昏倒在地。
不远处，李子良浑身剧痛，几乎要喘不上气，清晰地感受着缓缓流逝的生机。
好疼啊……他手臂颤抖着，试图再次挥舞起手中的短刀。
“噗呲！”
一只纸人猛地咬住他的手腕，短刀顿时无力落地。
更多的纸人扑在他身上，锋利的獠牙刺入体内一寸又一寸，宛如一群漆黑的丧鸦，尽情享受着尸体的盛宴。
勾命的镰刀已然降临，缓缓地扼住了他的心脏！
他倒伏在地，身体在疼痛的刺激下无意识抖动着，几乎要昏厥过去。
濒死之中，某一刻，李子良却猛然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也听到了……烛七急迫的呼喊声！
“少主，我来了……不要死，怎能死在这种蝼蚁手中……您才是世上最可怖的邪祟！”
他的语气庄严而敬畏，像是朝拜着威震寰宇的神明，“活下去，我来帮您释放……吾王！”
啪嗒。
啪嗒。
啪嗒……
一滴滴鲜血从李子良喉间的伤口淌出，滴落在地。
恍惚间，他只觉一股阴气进入体内，无边的凉意透彻骨髓。
他听见了奇怪的异响，像是枷锁的解开，却来自心脏。
几乎同时，一股无形的风拂过，平息了所有的动作，再无人敢发出丝毫声响。
数息之后。
他重新睁开眼眸，鲜红如埋葬了万朵玫瑰的深渊！
纸人们突然身子一僵，等意识回归之后，发现自己早已跪倒在地！
所有的念头、思维全部停息，像是冻结的冰河，仅剩一艘战船破冰而出，挥舞着它至高的旗帜……王！
这是……怎么回事？
它们全身颤抖着，心如死灰，甚至不敢抬眼朝那个身影望去。
“死。”
头顶，一道平静的嗓音传来。
如同神谕，所有的纸人们瞬间灰飞烟灭，化作满地的纸灰。
……………………………
内城，天命阁。
阁顶，玄色巨碑前，女子一袭红衣，端坐在地。
突然，她的眼眸猛然睁开，疑惑望向身边这座无字巨碑。
碑纹震颤，其上流光闪烁，缓缓渗出殷红的血迹。
血液如有生命，相互聚拢着，竟逐渐汇成一个“劫”字，可紧接着，字体突然变换，又变成了“福”。
就这样，血液就如同幻灯片一般，在两个字体间不断变换，如此反复：
“劫”
“福”
“劫”
…………
“咔嚓。”
巨碑表面浮出一道细细的裂纹。
“够了。”
红衣女子伸出手，温柔抚住巨碑，朱唇轻启：“命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
话语刚落，巨碑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
似乎是……乖顺？
流光收敛，血液凝固，裂纹缓缓恢复如初，这件圣城第一卦器终于归于平静。
红衣女子轻叹一声，闭目凝神，身上竟浮出无数命运之线，起起伏伏。
贺岁身处八品，才堪堪十几条，而这女子唤出的丝线却已是难以计量。
这当是何等神异？
千千万万条丝线连入虚空，悠悠浮动，似是要斩断时间，禁锢命运的长河。
片刻后，她应是看到了什么，柳眉微蹙，脸色逐渐凝重。
“然后呢……”
女子微微仰起头，双目澄澈，倒映着满天星河。
可层云之后，天机重重。
……………………………………
幻境中。
周一鸣单手提刀，一边行进，一边感应着周围气机的波动。
他在试图定位那两个走散的年轻人。
气机，是修行者一切道法、玄通的根基，在体内流转不息，修为越高，气机也就越旺盛，这也是品级的划分依据之一。
修行者之间，可以通过感知附近传来的气机波动，并追溯源头，实现对彼此的定位。
当然，前提是对方没有刻意掩藏自身的气机波动。
这时，一位年轻捕快匆匆前来，汇报道：“捕头，根据您的指示，我们已经顺利找到阵眼。”
“只要您一声令下，便可立即退出这个幻境！”
幻境的阵眼，便是生门，所谓九死一生中的“一生”，指的就是这里。
走出生门，也就等同于走出幻境，回归现实世界。
“嗯。”周一鸣面无表情，继续感应着二人位置，“那古墓呢？”
“古墓……”
闻言，王凯回忆着刚才的遭遇，额前浮出密汗：“也找到了……但是周围却有一股极其可怕的威压，我们一旦靠近，身上的气血便隐隐有离体之势，而且……”
他的声音带上几分颤抖：“而且古墓散发的威压便会更加强盛，仿佛在被闯入者加速唤醒！”
周一鸣瞪他一眼：“瞧你那德行，有什么好怕的，干不了就辞职。”
紧了紧手中长刀，他沉声道：“再寻半个时辰，我就不信找不……”
他的话语突然顿住，猛地向右方看去，方才，那里隐隐有气机一闪而逝。
但不知为何，他竟感觉这股气机犹如雷霆撕破夜空般猛烈，可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应，就倏然消失不见。
是错觉嘛？
没有废话，周一鸣立即招呼一声，带队朝着气机传来的方向赶去。
“头儿，这地方如此凶险，也不知道那俩人现在情况如何。”王凯跟随其后，握着手中佩刀，轻声道：“但愿他们没有碰上这些纸人吧。”
周一鸣没有言语，可眉宇间却带着一股浓郁的担忧，久久不能化开。
他很清楚，凭那两个年轻人的实力，一旦遇上那些诡异的纸人，只怕是凶多吉少，在劫难逃。
一个九品武夫，一个八品戏命师，两人合力，能在数百只纸人的围杀中坚持多久呢？
自进入幻境以来，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这个问题，他不敢去想。
再坚持一会儿啊……周一鸣感应着位置，身上气机鼓动，步伐飞快，飘扬起官服的衣摆。
身后，十几名捕快维持着行军阵，闷头跟上自家老大的步伐。
可当跨过下一个拐角后，他们发现最前方的捕头竟猛然顿住，紧接着，又迅速在背后打了个“禁声”的手势。
发生甚么事了……捕快们有些纳闷，但还是乖乖停了下来。
王凯是距离周一鸣最近的，他愕然察觉，一片寂静中，捕头的脖颈上竟缓缓爬起一层鸡皮疙瘩。
怀着疑惑，他的目光越过周一鸣，看向了拐角后的空地。
可看清之后，他的瞳孔竟瞬间放大，下意识地想要惊呼出声，却紧紧闭住嘴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后背上，已经爬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那空地之上，竟站着一尊妖异无比的邪祟！
那是一只他从未见过的邪祟，高约三米，通体漆黑，仿佛是起伏的黑金，缓缓流转着，散发出腐朽的气息。
邪祟的脸庞带着一股人类的气质，双目猩红，看不出喜怒，弧度夸张的巨嘴，吞吐出令人胆颤的危险气息。
它身上的每一块血肉、每一缕线条都蕴含着造物主的极致美学，浑然天成，充斥着血腥、可怖的暴力美感。
仅仅是一眼，王凯就感觉自己的脑海被塞满了疯狂与堕落的负面情绪，让他心跳如鼓擂，几近崩溃。
可尽管如此，王凯竟无法对这邪祟生出半分厌恶，反而是发自心底的……敬畏！
敬畏？我怎么会敬畏……他的心突然乱起来，因为这种感觉他很熟悉，就像，就像……曾经母亲病重时，自己跪在佛前的感觉。
这种感觉，仿佛是自己在面对着……神祇！
神祇？！
我居然会认为一只邪祟像神祇？
王凯被自己的念头给吓到了，眼神慌乱，下意识否认道：“不可能！”
寂静的巷道中，这声低喊格外清晰，回荡在四围。
周一鸣身形一颤，怒视而来，又连忙回头，看向那只神秘的怪物。
于是，他便对视上了一双猩红的眼眸。
瞬间，一股无边的压力排山倒海般压来，几乎同时，周一鸣身上的气机剧烈鼓动，带起一阵阵涟漪。
这是武夫对致命危机的本能预警。
对峙中，怪物的身形弓起，缓缓转向他，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上次就该他妈辞职……周一鸣握刀的指关节泛白，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贺岁瞳孔震颤着，死死盯着那个逐渐倒下的身影。
数只纸人已经趴伏在李子良身上，狠狠刺下獠牙，撕开淋漓的血肉，摧毁着他的生机。
宛如一场死亡的盛宴，来不及去阻止，真无力啊，无力地令人悲伤。
手中的腰牌仿佛突然重若千斤，让她有些拿不起来……这本是他的保命之物。
“不，不要……”
她探出满是血污的小手，握住命运线，声音颤抖，却异常坚定：“李子良不会死！”
生死是命运的大忌，贺岁不知自己会遭受何等的反噬。
但她从小就知道，得到什么东西，就要付出相应的报酬！
小时候，家中穷苦，她就跟着父亲上山捡柴，和母亲在河边给别人洗衣裳，尽管脚底生泡，十指满是冻疮，却能每天得到一小碗米粥。
要不然，她只能被卖掉。贫穷的家里养不起无用的小孩。
她每天不停歇的劳作，都是为了那一碗小小的米粥。
而从小到大，贺岁一直是个很嘴馋的孩子，总是盯着街上的糖葫芦咽口水，被店铺的烤鸡勾走心神，等干活回家后，就端着破碗，喝着寡淡的米粥，幻想那究竟是什么味道。
想着想着，一碗米粥就见了底。
小贺岁便恋恋不舍的放下破碗，揉揉仍是扁扁的小肚子，赶紧爬上床，闭住眼睛，强迫自己睡着。
没有力气去抱怨，明天还有干不完的活。
七岁时，大雪成灾，家里更加艰难，那一年，父亲最终还是决定把她卖掉。
那个冬天，贺岁被扔在大街上，穿着薄薄的麻衣，冻的全身发紫，紧紧抱着自己，雪花盖在她的身上，像是一件死亡的大衣。
贺岁很饿，就轻轻捧起身上的“大衣”，塞进嘴里，幻想那是米粥，是糖葫芦，是烧鸡。
在她的身前，是一个破木板，上边歪歪扭扭地写着：三十铜钱。
也是那个冬天，小贺岁被师傅相中、买下，成为了戏命师。
长大后，贺岁从不推辞阁中的任务，等领到月俸，便会大吃一通，尽情享受着曾经梦想的美食。
她虽然嘴馋，却有着自己的原则，从小到大，她喝的每一碗粥，吃的每一口肉，都是她用双手换来的，她受之无愧！
腰牌依旧散发波光，阻挡着所有危险，这是李子良给她的，可李子良却快要死了。
“我受之有愧。”
命运线在她的手中疯狂颤抖，划出道道狰狞的伤口，贺岁大声重复道：“李子良不会死！”
话音刚落，命运线瞬间崩断，星光飞溅，凄凄惨惨。
贺岁七窍涌出黑血，昏倒在地。
不远处，李子良浑身剧痛，几乎要喘不上气，清晰地感受着缓缓流逝的生机。
好疼啊……他手臂颤抖着，试图再次挥舞起手中的短刀。
“噗呲！”
一只纸人猛地咬住他的手腕，短刀顿时无力落地。
更多的纸人扑在他身上，锋利的獠牙刺入体内一寸又一寸，宛如一群漆黑的丧鸦，尽情享受着尸体的盛宴。
勾命的镰刀已然降临，缓缓地扼住了他的心脏！
他倒伏在地，身体在疼痛的刺激下无意识抖动着，几乎要昏厥过去。
濒死之中，某一刻，李子良却猛然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也听到了……烛七急迫的呼喊声！
“少主，我来了……不要死，怎能死在这种蝼蚁手中……您才是世上最可怖的邪祟！”
他的语气庄严而敬畏，像是朝拜着威震寰宇的神明，“活下去，我来帮您释放……吾王！”
啪嗒。
啪嗒。
啪嗒……
一滴滴鲜血从李子良喉间的伤口淌出，滴落在地。
恍惚间，他只觉一股阴气进入体内，无边的凉意透彻骨髓。
他听见了奇怪的异响，像是枷锁的解开，却来自心脏。
几乎同时，一股无形的风拂过，平息了所有的动作，再无人敢发出丝毫声响。
数息之后。
他重新睁开眼眸，鲜红如埋葬了万朵玫瑰的深渊！
纸人们突然身子一僵，等意识回归之后，发现自己早已跪倒在地！
所有的念头、思维全部停息，像是冻结的冰河，仅剩一艘战船破冰而出，挥舞着它至高的旗帜……王！
这是……怎么回事？
它们全身颤抖着，心如死灰，甚至不敢抬眼朝那个身影望去。
“死。”
头顶，一道平静的嗓音传来。
如同神谕，所有的纸人们瞬间灰飞烟灭，化作满地的纸灰。
……………………………
内城，天命阁。
阁顶，玄色巨碑前，女子一袭红衣，端坐在地。
突然，她的眼眸猛然睁开，疑惑望向身边这座无字巨碑。
碑纹震颤，其上流光闪烁，缓缓渗出殷红的血迹。
血液如有生命，相互聚拢着，竟逐渐汇成一个“劫”字，可紧接着，字体突然变换，又变成了“福”。
就这样，血液就如同幻灯片一般，在两个字体间不断变换，如此反复：
“劫”
“福”
“劫”
…………
“咔嚓。”
巨碑表面浮出一道细细的裂纹。
“够了。”
红衣女子伸出手，温柔抚住巨碑，朱唇轻启：“命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
话语刚落，巨碑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
似乎是……乖顺？
流光收敛，血液凝固，裂纹缓缓恢复如初，这件圣城第一卦器终于归于平静。
红衣女子轻叹一声，闭目凝神，身上竟浮出无数命运之线，起起伏伏。
贺岁身处八品，才堪堪十几条，而这女子唤出的丝线却已是难以计量。
这当是何等神异？
千千万万条丝线连入虚空，悠悠浮动，似是要斩断时间，禁锢命运的长河。
片刻后，她应是看到了什么，柳眉微蹙，脸色逐渐凝重。
“然后呢……”
女子微微仰起头，双目澄澈，倒映着满天星河。
可层云之后，天机重重。
……………………………………
幻境中。
周一鸣单手提刀，一边行进，一边感应着周围气机的波动。
他在试图定位那两个走散的年轻人。
气机，是修行者一切道法、玄通的根基，在体内流转不息，修为越高，气机也就越旺盛，这也是品级的划分依据之一。
修行者之间，可以通过感知附近传来的气机波动，并追溯源头，实现对彼此的定位。
当然，前提是对方没有刻意掩藏自身的气机波动。
这时，一位年轻捕快匆匆前来，汇报道：“捕头，根据您的指示，我们已经顺利找到阵眼。”
“只要您一声令下，便可立即退出这个幻境！”
幻境的阵眼，便是生门，所谓九死一生中的“一生”，指的就是这里。
走出生门，也就等同于走出幻境，回归现实世界。
“嗯。”周一鸣面无表情，继续感应着二人位置，“那古墓呢？”
“古墓……”
闻言，王凯回忆着刚才的遭遇，额前浮出密汗：“也找到了……但是周围却有一股极其可怕的威压，我们一旦靠近，身上的气血便隐隐有离体之势，而且……”
他的声音带上几分颤抖：“而且古墓散发的威压便会更加强盛，仿佛在被闯入者加速唤醒！”
周一鸣瞪他一眼：“瞧你那德行，有什么好怕的，干不了就辞职。”
紧了紧手中长刀，他沉声道：“再寻半个时辰，我就不信找不……”
他的话语突然顿住，猛地向右方看去，方才，那里隐隐有气机一闪而逝。
但不知为何，他竟感觉这股气机犹如雷霆撕破夜空般猛烈，可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应，就倏然消失不见。
是错觉嘛？
没有废话，周一鸣立即招呼一声，带队朝着气机传来的方向赶去。
“头儿，这地方如此凶险，也不知道那俩人现在情况如何。”王凯跟随其后，握着手中佩刀，轻声道：“但愿他们没有碰上这些纸人吧。”
周一鸣没有言语，可眉宇间却带着一股浓郁的担忧，久久不能化开。
他很清楚，凭那两个年轻人的实力，一旦遇上那些诡异的纸人，只怕是凶多吉少，在劫难逃。
一个九品武夫，一个八品戏命师，两人合力，能在数百只纸人的围杀中坚持多久呢？
自进入幻境以来，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这个问题，他不敢去想。
再坚持一会儿啊……周一鸣感应着位置，身上气机鼓动，步伐飞快，飘扬起官服的衣摆。
身后，十几名捕快维持着行军阵，闷头跟上自家老大的步伐。
可当跨过下一个拐角后，他们发现最前方的捕头竟猛然顿住，紧接着，又迅速在背后打了个“禁声”的手势。
发生甚么事了……捕快们有些纳闷，但还是乖乖停了下来。
王凯是距离周一鸣最近的，他愕然察觉，一片寂静中，捕头的脖颈上竟缓缓爬起一层鸡皮疙瘩。
怀着疑惑，他的目光越过周一鸣，看向了拐角后的空地。
可看清之后，他的瞳孔竟瞬间放大，下意识地想要惊呼出声，却紧紧闭住嘴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后背上，已经爬满一层细密的冷汗。
那空地之上，竟站着一尊妖异无比的邪祟！
那是一只他从未见过的邪祟，高约三米，通体漆黑，仿佛是起伏的黑金，缓缓流转着，散发出腐朽的气息。
邪祟的脸庞带着一股人类的气质，双目猩红，看不出喜怒，弧度夸张的巨嘴，吞吐出令人胆颤的危险气息。
它身上的每一块血肉、每一缕线条都蕴含着造物主的极致美学，浑然天成，充斥着血腥、可怖的暴力美感。
仅仅是一眼，王凯就感觉自己的脑海被塞满了疯狂与堕落的负面情绪，让他心跳如鼓擂，几近崩溃。
可尽管如此，王凯竟无法对这邪祟生出半分厌恶，反而是发自心底的……敬畏！
敬畏？我怎么会敬畏……他的心突然乱起来，因为这种感觉他很熟悉，就像，就像……曾经母亲病重时，自己跪在佛前的感觉。
这种感觉，仿佛是自己在面对着……神祇！
神祇？！
我居然会认为一只邪祟像神祇？
王凯被自己的念头给吓到了，眼神慌乱，下意识否认道：“不可能！”
寂静的巷道中，这声低喊格外清晰，回荡在四围。
周一鸣身形一颤，怒视而来，又连忙回头，看向那只神秘的怪物。
于是，他便对视上了一双猩红的眼眸。
瞬间，一股无边的压力排山倒海般压来，几乎同时，周一鸣身上的气机剧烈鼓动，带起一阵阵涟漪。
这是武夫对致命危机的本能预警。
对峙中，怪物的身形弓起，缓缓转向他，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上次就该他妈辞职……周一鸣握刀的指关节泛白，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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