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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梦外皆遗憾

    细细想来,那时诸康寿来找我带他出宫,就已经很不同寻常,正逢上陛下打压先皇后在朝中的势力,有时不得不逼着小康寿勤加用功,偶尔也会有苛责,想必就是这样的压力让他产生了逆反心理,若不是一开始就准备逃离,又怎会在霍景回来的第一天就急着去探望。

    是我被想要见到霍景的心情冲昏了头脑,才惹下这样大的祸事。以诸康寿的身份,若是在外面遭遇了什么不测,后果恐怕无人能承担。

    霍家府军出动,开始挨家挨户地找人,皇宫那边霍将军暂且以朝政之事将诸子烟拖住,霍夫人托赵家关系较好的亲朋将赵君如请出宫,我和霍景也踏上了寻找诸康寿的路。

    一路打听,从京中遍寻到乡镇花费一个多月,几次线索突然中断了,倍感煎熬。

    这一程霍景对我百般照料,宁可自己委屈也要把好的吃食住所都紧着我,我不得不承认早在不知多久之前就动了心,但是没人比我清楚,以我的身份,注定了不能与他在一起。

    我们预想过会花上一番功夫,但怎么也没想到,诸康寿这样娇贵的人,会屈尊到桃儿乡下老家,与年迈眼盲的老人家一起生活将近一个月。

    桃儿的祖父母并不知晓小康寿的真实身份,只听说是孙女的小友便收留了他,在他们的口中,小康寿这些日子以来帮着他们秋收,家务事也是尽可能地打下手,是个勤劳善良的孩子。

    小康寿知道已经没办法再拖着不走了,只得别过了老人,我们牵着马,三人行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下的影子有短有长,好似一场梦。

    “云娍姐,我原本写好了信准备寄回去的,可是怕父皇会马上派人来找我,所以一直不敢寄出去,”小康寿含着歉意向我交代,“昨儿晚上已经传信回去禀明了父皇,是我自己偷跑出来,与旁人没有干系,你别生我的气。”

    “今晨收到父亲来信,信中说陛下已经知道太子出宫,不曾追究霍家。”霍景也说。

    回宫的路程依然是山高水险,霍将军信中嘱咐不必急着赶路,陛下亦是交代让小康寿趁此机会多看看民间,体万民之苦,坚治国之心。

    【流水•流年】

    为了行走方便我换上了男装,我们几人开始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旅行。

    烟花细柳镇,有个恶员外掳劫妇女,我们几个潜藏入府放走了被囚的女子,霍景还打掉了那坏人两颗门牙。

    一伙欺压良民的山匪,劫了钱财抢了各家收来的粮食,村民本该上缴的赋税因此没了着落,当地做官的奈何不了山匪,反而强行征税,逼的百姓苦不堪言,甚至有的上山入匪,霍景就近调来霍家的散兵,缴了土匪窝,解了燃眉之困。

    有个入京的书生不识路,我们几个商量来商量去给他画了一张地图,结果没几天又遇上了他,那人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最后放弃了仕途到一家铁匠铺做杂工了。

    一步一故事,有些深刻,有些已经记不起来,但是最让我不能忘的是曾经的共患难。

    有一天早上起来,外面一片白茫茫,小康寿高兴的出去玩雪,我们也收拾了行李上路,到了柜台前准备结付昨晚的饭钱,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钱袋子。霍景带的钱回程没多久就用完了,这段日子以来都是由我付钱,见我面露难色,霍景焦急地问我发生了何事,掌柜的也紧紧地盯着我。

    “我突然想起来在这里还有些事要办,不然我们还是明日再走吧。”我朝霍景递眼色。

    霍景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却还是配合我:“那就明日在走吧,正好等外面的雪化一化。”

    掌柜的见状喜笑颜开:“客官说的正是呢,不过您要先续缴一日的房钱,本店伙食费可以后结,房费概不赊欠。”

    这可难住了人,我和霍景身上值钱的东西早就典当成了银钱,如今完全拿不出什么了。

    霍景看出了我的难处,于是说:“掌柜的可否暂缓……”

    “那可不行!”那掌柜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眼中透出鄙夷,“规矩就是规矩,若是为你一人坏了规矩,便是人人都要坏规矩,我们这客栈可还怎么开?”

    一个将军,一个司衣官,此刻因为拿不出银子被人家指着鼻子为难,实在是……我与霍景面面相觑。

    最后只得把我押在客栈里,霍景出去筹钱,他走后没多久,掌柜的便又说不能由着我和诸康寿占着地方吃闲饭,把我们赶到后厨去洗碗。我的这双手不久之前还是诸子烟赞不绝口的绣花手,如今泡在水池子里一遍遍地刷碗,而诸康寿仿佛乐在其中。

    等到霍景回来时,我们已经干了一天的活儿,他是骑马入京才拿了钱回来,将我们赎了出去。这一次终于可以坐在了马车里休息,我实在撑不住倒在霍景身上睡了过去。

    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等待着我们的已然是离别。

    回京一个月后,陛下颁了两道圣旨,一道是霍家小将军与宰辅陈忠之女定下姻亲,另一道圣旨,皇帝封了一个宫女为侧妃。

    目光所及皆是恭贺,那些曾经相处过的人,喜欢的也好,讨厌的也罢,无不是清一色的笑脸,繁杂的刺眼,宦官围着我忙忙碌碌,将我的东西搬去侧殿。

    “云娍姐!云娍姐!”诸康寿在外面叫喊着,但是一切都于事无补,我没有见他。

    夜里,我在通红的烛光下第一次看清了诸子烟,帝王尊容,威严端正,他的眼睛漆黑无底,好似能穿透岁月看穿我的灵魂一样,还不等我说话他便过来堵上我的嘴,将我的话全部吞下。

    我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多少次我跪在堂下,只听到他的声音,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今天。

    那日我曾问过诸子烟,为何会选上我,诸子烟浅笑着凑上来咬我的耳垂,说,哪有什么为什么。

    自那之后那个少年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听宫人们说他去了边关,直至我离开韩丹,都没有再见过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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