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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大脑袋

    时间久了,二志也会邀请二贵到“张家皮铺“行去玩一会儿。

    皮铺行的院子很大,上首是中间开门的三间正房,还有三间西厢房,厢房是仓库和工作间.屋里陈列着各种皮具成品:大小皮鞭子.辕马家什马笼头,还有冬天卖剩的牛皮革靴革拉,有的放在屋内的秀棚板上,有的挂在梁柁上,东西可是不少,屋里显的很充盈。

    东侧的一趟棚子是原料仓库,里边储存的是待处理的生皮子。院里没什么农具。棚子南侧还有一间简易棚子,里边拴了头小毛驴和一个小车,用来收皮子用。

    做皮货生意,首要一条得会“收皮子”,要求是能看准看透不打眼。比如说,什么皮子,几年的皮子,再根据皮张面积、尺寸、能出多少皮具、能卖多少钱,心中要有数。

    把皮子收回来,熟皮子很关键,把生皮子摁到装有皮硝溶液的大木槽里浸泡、发酵。再根据皮张的情况,皮硝的浓度和浸泡的时间,都有着较丰富的经验和较严格的規定。浸泡时间短皮毛和腐肉下不来;时间长了,皮板泡糟了,用皮刀一刮就一个口子。皮子也就废了,所以对操作者来说,熟皮子也是重中之重。

    依二志現在的年龄,还不到掌握此技术的时候。每天只能是大志把大木槽子沤好的皮子捞出来,铺到木头的石砧板上,再用皮刀刮净皮上的腐肉。这是他首要掌握的基本技法.至于做成品的皮具就靠多干多练了。

    二贵自离开家到这放羊,虽说此地离家不远,他也感到处处陌生。所以刚开始的那几天,还总跑回家睡觉。后来和伙计们混络了,自己也就不那么拘禁。伙计们闲聊时,他也偶尔插嘴说上几句,逐渐也就不那么想家了。在这应时应晌的三顿饭,吃的比在家还好.也就“乐不思蜀“了。

    现在,又认识了“张皮匠“家的大志和二志,更觉得有了亲近的人,他又感到了社会是一个丰富多彩而又趣味无比的世界

    从开始去二志家玩一会儿,发展到后来去二志家住一宿,张皮匠家人也都很喜欢他。二志家中间开门的三间房,东屋南炕住着他爹娘,北炕住着大志哥俩。二贵要在那住时候,二志就把西屋南炕整理一下,腾出地方,把行李卷搬过来,睡在一个被窝。这下可好了,小哥俩在一起说说笑笑,别提有多开心了。每当这个时候,这屋就变成了他俩的“世外小桃园“。

    有一次两人唠着唠着,二贵突然像想起了什么,问二志:“小哥,那次抢我钱的人,怎么那么豪横不讲理。他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被家惯成了那样?”

    二志对他说:“要说这个人还真有来头呢,听大人们说,他母亲是咱们这屯子人,娘家姓王,多年前嫁给了离这十来里地的姚姓外村人,是什么屯子我忘记了。刚开始媒人给她母亲介绍时,说姓姚的怎么怎么个好法,可嫁过去就不是那个样了,他也并不是像媒人所说务正能干的正经人.他整天喝大酒,要么有几个钱了就去赌局混。你想这样人怎能过好日子,后来他媳妇怀孕生了个男孩挺大个脑袋、起名就叫姚大脑袋。这就是那天抢你钱的人.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他媳妇没奶水,把孩子饿的直哭:瘦的皮包骨,这个姓姚的見生活无望也没辙了。就铤而走险,不知从哪弄了个破洋炮(火铳子),靠这个东西吃“露水钱”,就是不与别人合伙自己单独抢劫作案.隐藏在哪个路口或行人易出現的地方碰到单人,弱于自己的搜身抢劫,无论男女全不放过。这样不费心力的就能得到钱,他也自觉得意。在抢劫时怕被别人认出自己,脸上就蒙个面罩,变成了“蒙面大盗“。干几年顺手了,家里的日子也越来越好,他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

    他媳妇可不这么想,这毕竟不是正道,被人抓住就是杀头之罪,可贪上这么个不务正业又罪行累累的男人又有何法?多次劝阻也不听,只好由他去了。

    那时管离婚的叫“打八刀“,凡是打八刀的女人,无论自己对与错都是被人看不起的,认为女人找什么样的男人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什么样的男人都得跟他过一辈子。旧中国的女人地位就是如此低下.再说有了孩子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离婚归自己又养不起,归男方他爹又不务正业,孩子在他跟前也学不出个好东西,想也得想死.所以这个女人在痛苦中挣扎艰难的挨着时光,果不出所料他男人的报应到了

    在有一年入冬季节,大户人家打完场了也封了场院门。姓姚的男人觉得抢劫的黄金季节又到了,人们上市卖粮,手里有钱置办生活所需用品,接着上集市购年货,这个大好时期那能错过。他把洋炮拿出来,藏在长棉袍子里,把头罩也掖在怀中.就出发了.他超小路走背道行至三、四里地,就来到了一片芦苇塘子。这种人经常作案.把地理环境掌握的非常清晰,哪个地方便于隐蔽,什么地方容易有行人出現,心中一清二楚的。

    冬天苇塘里的泥水已经冻的结实,行人可以在上边行走,苇子长的不那么稠密面积也不是很大.但要隐藏起一个人而不被远处人发現还是能轻易做到的事。他也知道顺着苇塘子再往前走二三十米就是大路.,时常有马车和行人从此经过,他在这里悄悄的隐藏起,,瞪大眼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监视着路上的情况。

    等了一个上午,也没有下手的机会。路上行人都是三互成群的,偶尔有路过的马车,车上也坐着男男女女有说有笑的,他单独作案,怕对付不了,况且又做贼心虚,也不敢轻易造次。

    按現在的钟点记到了下午的两点多钟.冬季的天,过一会就黑天了,他心里想:“怎么今天一票也没干成.要白挨一天冻了,真是扫兴,再等一会还没机会就回家吧.”

    正在这时,由远而近传来了马车的声音,他透过苇子的间隙往前看。过来一辆四掛平板马车,前边长套的三匹马嘴里喷着热气,满身白霜走的还很急。这是远道奔家的车,车上除了车老板,后边还坐个押车的。押车人个头不高,屁股下坐着两捆空麻袋皮。“啊,这是去集市卖粮的车,看跟车的屁股下最少得坐有十四五个空袋皮,这得卖多少钱啊,这要劫下来可是一宗肥票,何必每次劫一个行人才几个铜钱,这一次就能顶那多少回了,头年干这一把也就够了,好好过个肥年。”“以見利而不見害“他也净往好处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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