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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崩地裂不摇移 世间难得一顽石

    传说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地上现一大陆,曰盘古大陆。后来一天外陨石坠落于大陆北侧最高峰上,顿时天崩地裂生灵绝迹,其坠落之势浩大磅礴,竟使得盘古大陆一分为四。后经三皇治世,五帝定伦,人文昌盛,遂命名四大部洲:曰东胜神洲,曰西牛贺洲,曰南赡部洲,曰北惧芦洲。本书单表北俱庐洲。

    四洲初现之时,洲内土地遍是尘泥,洲内生灵近乎绝迹,岁月延绵四季流转,无尽会元之后渐渐的才有了些繁荣景象。北俱庐洲的地貌状况甚是奇特,俯瞰全洲则似水中浮盘,而盘中心却是天下第一山‘神山’耸立于此,神山高上云霄不知有几重天,在神山之外是入云高山,高山之外是寒冷高原,丘陵之外是平原,平原之外是大海,这些地貌一圈一圈拱卫神山,言尽于此足以见得此洲地貌的奇特之处了,按理说陨石坠落之地应是深坑凹陷,哪里还有奇峰耸立的道理?

    有道是天下水脉出神山,自神山而下有三股水脉,在正南有一脉名曰虹江,气势如虹一泻千里,瀑布激流数不尽数,乃天下最浩大的长江;在西北有一脉名曰婉江,蜿蜒曲折盘亘如蛇,乃天下最流长的长江;在东北有一脉名曰澜江,流淌不息却平静无波,最是岁月静好。当时,天下大乱群雄并起裂土分疆,依三江而分天下为二十七州,分别是东南九州‘苏湘兰叶柳云梅宜寒’、西南九州‘瓶霞瑞桂郑荣琼锦青’、北九州‘温韵永悦丹中瑶幽徽’。

    虽然三江可以分天下,但是人的野心却是连凶险的虹江也不能阻隔的。三分天下致使天下有了三王,分别是寒国东王、炎国西王和永国北王。然东西因虹江之险几乎无法产生摩擦,而婉江与澜江又不如虹江艰险,以致于东西双方时常北顾,两江江畔战火连年民不聊生,偏就是这样的环境下却诞生了一位贤君明主,因其贤明以致于麾下能人志士云集,也难怪能抵挡东西夹攻,所谓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造时势,不外如是也。

    北国君主永王居于永州,永王有一恩师名唤桓灵,人称桓夫子,夫子下辖有一书院曰桓灵书院,当初永王即位之后便立刻对桓灵书院下有诏书,命桓夫子任桓灵书院院长,由天子永王书匾敕封,同时开放书院收录天下英才为国效力,入院之人无论贵贱不收财货只收贤良,至此书院是北州最大的书院,桓夫子是北州最负盛名的夫子。

    正所谓一阴一阳谓之道,世有王朝正统便有盗匪流寇。三国传世不知年月,历朝历代宿世累积的事物,无论是身败名裂的王亲贵胄还是揭竿而起的布衣侠士,尽皆汇聚于高山大川无垠海屿。心高气傲之辈小股成群高来高去,不屑下海称下海之辈为流寇;义薄云天之辈大张旗鼓笼络人心,不屑上山称上山之辈为盗匪。三国久战不合,与这些上山下海之辈关系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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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七年秋,《靖天盟誓》一月后,桓夫子领众弟子再临婉江支流多石河河北徽州牙县大石村,昔日祥和的村庄如今已是断壁残垣焦土寒炭。

    夫子道:“昔日我曾游历天下,行至此处见怪石嶙峋奇景连绵,便安居于此半年有余,期间踏遍的怪石高山不胜枚举,此间百姓与我和睦相处之景历历在目,如今想来也是幸事,可惜斯人已逝,不堪回首!”。

    弟子许继回道:“夫子,这是战争之祸是寒国之过是寒王之过非先生之过也!夫子无需介怀。”

    弟子连慎回道:“夫子,弟子适才查看四方,此地已化作灰烬,人烟俱无屋舍多坏,幸得些许石屋尚可居住,天色将晚不若就在此处歇息如何?”众弟子连连称是。

    夫子道:“也罢,待我重游几处故地便找地方住下吧!”。

    于是夫子领众弟子继续游走周边,走走停停间给弟子们讲述过往的点点滴滴。行至村中一处,夫子停下脚步说道:“这便是当年我的住处了。”待众弟子看去却是满地涂炭再难辨认是住处否,如果不是几根石墩石楞,大都会认做一处高台罢了,众弟子无言,稍作停顿后随夫子继续往前走去。

    少时,夫子忽的停下脚步,众弟子亦停下脚步,夫子道:“你们听,有声音!”众弟子顿时哗声一片,稍稍安静后均侧耳聆听,试图找出声源何处。

    连慎道:“夫子,在这,声音是从这里传出来的。”说着话同时他也指着一处尚且完好的石屋,众人这才蜂拥而入,进去一看,原来是个小孩睡在谷草堆上,睡梦翻身引起的动静。

    夫子道:“先别叫醒他,让他睡吧!这孩子衣衫单薄去取件厚衣来给他盖上,我们今晚也就在此歇息吧,你们都搬出草席被褥,搭锅烧水准备做饭,我们明日再启程。”众弟子连连称是,各忙各的去了,独留夫子屋内安坐。

    少时,搭窝的搭好了窝,做饭的做好了饭。一弟子上前来叫夫子吃饭,不料声音大了点,惊醒了梦中的孩子。

    夫子适时道:“孩子,饿了吧,刚好饭也好了,一起来吃点吧。”

    那孩子正是半梦半醒之间,又闻着饭香听着让吃饭,便一挺身起来了,怯生生的望着夫子一群人,渴望吃饭又怕生的很,拘谨着无所适从。

    夫子道:“别怕,我几年前游学时来过这里,如今故地重游刚好碰上了你,在这里歇息一晚明天就走了,我见你在这里睡觉,难道这里是你的家吗?”

    那孩子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夫子道:“我记得这片区域之前是住着几户白姓的人家,你也姓白吗?叫什么?”

    那孩子却再没说话了,夫子见这孩子确实怕了便不再问,带着孩子走出石屋,便见弟子们用石头石板搭起了桌子,上面摆满一圈碗筷中间一锅粟米粥几碟干野菜和一些肉干油饼,牵着孩子的在身旁坐下,给他盛一碗粥夹菜夹肉后才叫弟子们一起吃,弟子们也没问孩子相关的问题,都开始吃起了饭。

    待到饭后夫子牵着孩子离席,散步间夫子才问道:“孩子,你怎么独自在这里?”。

    那孩子仍旧有些拘谨,不过吃过饭了也不再似先前那般拘谨。

    孩子回道:“我,我,这,这是我家!”。

    看着这孩子,夫子不忍问他父母在何处,便问道:“你叫什么啊?”

    孩子回道:“我叫小玉。”

    夫子问道:“今年多大了?”

    小玉答道:“七岁。”

    夫子道:“小玉啊,我们明天就要离开这了,你愿意跟我们一起走吗?”

    “不,我,我要等我爸妈回来,他们不见了。”说着说着,小玉眼眶湿润眼看就快哭了。

    夫子转身对小玉道:“你爸妈估计有什么事情耽搁了,短时间内回不来,这里又没吃没喝的,你在这也挨不了多久,你看这样行不?你跟我们走,我们在你家门口石块上刻上大字告诉他们我们将要去往哪里,这样他们回来以后看到字就可以找过来了,好不好?”。

    “好。”白玉稍微犹豫了下便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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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一老一少回到营地时,众人大半已开始睡觉,夫子却没有打算这样。只见他点燃一盏油灯,摆出一副竹简,开始细细研墨,白玉也到夫子身边来好奇的指着灯盏问道:“桓爷爷点灯做什么啊?这个很贵的。”

    夫子道:“白天很忙没时间记录,又怕明天忘记,便在晚上记录。”

    白玉道:“哦。”

    少时,夫子磨完了墨蘸于笔尖,正要挥毫书写之时,白玉问道:“桓爷爷认得字可以教教我吗?”

    夫子道:“好啊,你想学我自然可以教你,不过得等以后回到书院时,才能好好教你,现在可没那么多时间。”

    白玉道:“嗯,谢谢桓爷爷。”

    夫子道:“没事。”

    夫子点点头后便静静地认真书写,白玉也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少时,白玉好似想起了什么抬头又道:“桓爷爷,我们都要到哪里去啊?”

    夫子神色肃然道:“去天下!”

    白玉道:“天下?不懂。在哪呢?”

    夫子道:“你眼中的心中的都是天下啊。”

    白玉又道:“桓爷爷净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夫子道:“哈哈,你以后会懂的!”

    夫子写毕,吹干墨迹时白玉又道:“桓爷爷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打仗吗?打的我们村子都散了,爸妈也不见了,为什么啊?”

    夫子收拾东西的身影僵了一下回道:“唉!礼崩乐坏人心不古啊!我辈志士当勤勉教化之功才是。”

    白玉道:“所以是桓爷爷说的教化之功吗?”

    夫子道:“对,教化好了,人就不犯罪了,不打仗了。”

    白玉道:“那要怎么样做啊?才能、才能那个、那个、教化。”

    夫子道:“你还小,你先要好好读书,学习知识,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如何教化了。”

    白玉道:“好吧,我会好好读书学习的。”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便在叮叮当当的声响中醒来,原来是昨晚夫子答应了小玉要为他打造一块石刻,为了赶时间便早起叫了一弟子按字刻石,不料錾刻的声音仍旧吵醒了众人。

    待众人弄清缘由之后也自无言,各做各的事去了,收拾的收拾,做饭的做饭,饭后便再次出发,只是多了一人留了一刻而已。

    刻字曰:《白玉已至,王都永州,桓灵书院,桓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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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益于地利,王都永州东侧由南到北依次是悦州徽州幽州,而今由徽入幽顺势而行马步轻快,不日便到了下一个村庄,只可惜依旧是断壁残垣生灵绝迹,师徒们试图搜索周边找出些人来,如此反复几次搜寻也未能实现,仍旧寥无人烟,于是连慎向夫子建议道:“夫子,天色将晚,几次搜寻也不见人影,不如暂且放弃搜寻先就在此地休息吧!”

    夫子抬头看了看天后叹道:“也好。”

    于是,众弟子个忙个的去了,这时白玉道:“桓爷爷,今天走了一天了。”

    夫子惆怅回道:“天下很大啊!”

    白玉又问:“桓爷爷上次也说天下,天下到底在哪啊?”

    夫子看着白玉愣了一下后微微笑道:“天下!在心里!”

    白玉道:“不懂。”

    夫子指着学子们笑着说道:“那你去问问他们天下在哪看看。”于是白玉问连慎道:“连慎哥哥,桓爷爷说的天下在哪啊?”

    连慎愣了一下回道:“天下在我心中!”

    白玉道:“跟桓爷爷说的差不多。”于是白玉又跑去许继那问道:“许继哥哥,天下在哪啊?”

    许继回道:“天下在王上手中!”

    白玉道:“这个不一样,为什么呢?”

    许继回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所以我们是王上的人,土地是王上的地,这天下自然也是王上的天下。”

    虽然不懂白玉还是哦的回了一声,接着又跑到樊将军那里问道:“樊将军,桓爷爷说的天下在哪里呢?”

    樊宇望着天空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天下在哪,我只知道胜利的人才有天下,输了的人一无所有。”

    白玉道:“两个说天下在心中,一个说在王上那,一个说赢了的才有天下,真是奇怪。”接下来白玉又问了几个弟子,答案都很奇怪,有人说天下在脚下,有人说在眼中,有人说在历史里等等。

    白玉将这些都说给夫子听了。

    夫子笑道:“等你跟我们走完这个天下,你就知道了。”

    一问一答间,众弟子已做好饭食叫众人吃饭了。

    待众人吃罢,白玉问夫子:“桓爷爷,你们怎么有这么多粮食?我们家都没这么多过,村长家也没有这么多过。”

    夫子道:“是我们提前准备的,毕竟要走那么远的路,我们还有那么多人,不多点粮食,是走不到完路程的。”

    “哦。”白玉点点头似懂非懂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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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微星光,皎皎寒月,人困马乏,寂静无声;点点灯火,炯炯真情,天下一隅,落笔青竹。

    天边即白,人影匆匆。第二日照例早起赶路,草草吃完一顿早饭便收拾完东西出发。

    行不过十余里,辰已至申末刻。

    一行人于田间路旁遇一老叟,天色渐晚,老叟正欲收拾锄头回家做饭休息。

    一路不见旁人多日,乍见生人夫子特别高兴,领着一众学子侍从便上前问话。

    夫子道:“敢问长者如何称呼?今年贵庚?”

    老叟答道:“我叫陈贤,今年六十有八了。”

    夫子道:“陈老家中子女安好?为何只你一人劳作?”

    陈贤摇头答道:“我家中只我一人,农活无人代劳。”

    夫子默然,正欲再问,陈贤已慢条斯理的起身往前走去。

    夫子及众人也再跟上,夫子道:“敢问陈老,天色已晚可否借宿一宿,我们自带干粮,待会一起吃饭可好?”

    陈贤回道:“好。”

    少时,竹林环绕,树叶与竹叶铺地,脚不沾地的众人跟随着陈老行至院前。

    陈贤道:“我屋只有三间,住不下你们那么多人,应该有人要住院内。”

    夫子道:“没事,我们一路行来,枕地席天的早就习惯了。”交谈间众人已拾柴搭窝开始造饭了。

    乘众人忙碌之际,夫子拿出藏酒邀陈贤坐于一处,一人斟一杯对饮。

    夫子道:“适才一路行来见左右山岭毫无人烟,敢问陈老一无儿女二无近邻,为何单人独身在此居住?”

    陈贤道:“图个清净罢了,若左右尽是邻友必对你三言两语,若身旁尽是儿女亲朋必对你呼来喝去予取予求,身不由己。”

    夫子道:“总归是有些好处吧!无论是有难时互帮互助,还是平时儿女的陪伴。”

    陈贤道:“有得必有失罢了。”

    夫子道:“我见陈老谈吐不凡,敢问陈老对当前时局有何看法?”

    陈贤道:“寒暑不永,天道日衰,人道日盛,直至永恒。”

    夫子道:“原来陈老也是我辈中人,既然陈老有此心,为何不报效国家为人道添柴加薪烧旺人道之火?”

    陈贤道:“薪柴之火不过三丈高,哪有燎原之火与天齐呢?”

    夫子道:“何为薪柴之火?何为燎原之火?”

    陈贤道:“如先生这般抱薪救火便是薪柴之火,燃的再烈再旺也有燃尽之时,至于燎原之火,此时不好表述,不过先生或许有看到的时候。”说罢,陈贤望向旁边的白玉道:“只是可怜了这小娃娃了,生于乱世承受这无边苦难。”陈贤又伸手示意白玉过来,手中多出个黑色小石头项链说道:“孩子,送你个好东西,这是我祖传的护身符,可保你一路平安,好好戴着。”

    石头圆润光滑,上有圆孔,乌黑发亮,甚为美丽精致,尚有余温,白玉手里捏着石头对着陈贤道:“谢谢陈爷爷!”

    说罢,众人已做完了饭,端上桌来众人享用,至于席间发生何事,请听下回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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