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吟游诗人

    跟着师父云游一直到了二十岁。

    一天，师父突然对我说：“零依，我即将坐化，待我去后，无需葬我，只需携我肉身，去这附近的首阳山上，让飞禽走兽食尽即可。”

    当年的中秋，师父随着满月圆寂，但我始终不知道师父年岁几何，他也从来未曾告诉我。我并没有按师父说的处理他的肉身，而是买了棺椁，把他老人家葬在了首阳山上。

    至此之后，我便是孤身一人，由于习惯也一直是女扮男装。

    早年云游期间，我一直在记录云游的见闻，然后整理成诗集和文章。十八岁的时候，师父在为翰林院大学士张子寿治他儿子的病时，将我的诗集和文章推荐给了他。张子寿看后十分欣赏，并写下文书，让我们去翰林院领取吟游诗人的证明牌，凭此牌每月初一到初三期间，我可到各地县衙挂号，至少提供一首诗或一篇游记，然后领取俸银一两。从此，我便正式成为一名吟游诗人。

    吟游诗人这个职业其实是一个闲差，朝廷为广开言路，取得后就是终身拥有。许多官宦人家，如果子女没出息，就会给子女弄一个这个牌子，到时间随便写点东西，每月就可以领取一两银子，就算家道中落，也可以靠这个过活。

    不过，对于有才华的人，这个职业却是一个契机。因为翰琳院收集到这些作品后会筛选评级。

    上上，上中，上下三个上品的作品会提交给当今圣上查阅。不过上上品是圣人品，一般不会授予，上中就已经是稀世珍品。据我所知，王子安的《滕王阁序》，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就属上中品。

    中上，中中，中下三个中品的作品，会连同上品作品，汇订成作品集出版。长期有大量作品在中下以上的，还会专门编纂个人诗集或文集发表。第一年，我就有幸有十首诗和两篇游记评为中品。

    下上，下中，下下三品，一般只会给下上和下中品，以区分作品优劣。除非作品犯了禁忌，才会认定为下下品。

    多部作品得到上品的人，极有可能得到圣上的召见，说不定还会给予赏赐或者加官进爵。大量作品获得中品以上的人，会有许多人愿意结交，还会受邀参加各种讲坛和见面会等等。

    我的同行里面有一个人，在我二十岁时，师父带我去永州探望小师侄怀素时有过一面之缘。听说这人早年间曾受过仙人指点，功夫身法和文学功底均属一流。听师父说，这人出生在西域碎叶，早年修道，后改为修禅，以此因缘，结识怀素，常以居士自居。曾因才华出众，受到皇帝的接见，本以为可以大展拳脚，但因为恃才傲物，得罪权臣，受到弃用。

    师父把我的作品给他鉴赏，他看过之后说：“诗文皆灵动有趣，但缺少几分少年英气，多了几分婀娜婉转。似这潇湘之地，茂林修竹，少几分粗犷。”

    “上师这位弟子可有法号？”这人突然问师父。

    师父摇头道：“尚无。不知施主能否帮忙取一法号？”

    “不如就叫潇湘居士。”那人也不客气，脱口而出。

    于是我就有了潇湘居士的法号。我也常用这个作为笔名发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