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逃避可耻但很有用
这还是学生时期的事情。
办公室里，老师正在对四个女生进行批评教育，叶倾然就是其中之一。
事情的起因是，有人传叶倾然的坏话，越传越难听，甚至过分到有人给她起了绿茶叶的绰号。
其实叶倾然早就知道这些事情，毕竟有些指指点点其实就在余光里，只是看不看罢了。有些话其实就在风里，只是听不听罢了。
但她的好朋友，季月显然容不下这件事情，在知道后的第一时间就开始追查谣言的来源，很快她就找到了其中一个源头。就是现在在办公室里面的另两个女生。
季月要求另两名女生向叶倾然道歉，但是对方拒绝。对方坚称，两人确实说过感觉叶倾然太装了的话，但这是没有恶意的主观感受，她们绝没有对别人说过叶倾然是绿茶这种话。争执不下，最后就闹到了老师的办公室里。
面对这种空口无凭的事情，老师自然是各打四十大板，然后把她们发配了回去。叶倾然作为事件的当事人，虽然不是她挑起了事端，但仍是全程乖乖地听着，并一起认错反省。
毕竟这件事情，是因为季月为她打抱不平而起。叶倾然很是感激季月的心意，所以不可能推脱的事不关己的样子，自然要和季月一力承担后果。而且，某种程度上，季月确实是帮她做了嘴替。
于是，出了老师办公室的门，叶倾然就听到那两位女生刻意又似是无意地嘀咕：“果然很装。”
唉，叶倾然心里叹了口气，好像更坐实了自己绿茶叶的绰号。
其实叶倾然并不介意绿茶叶这个绰号，她觉得挺形象的。你说是吧，绿茶叶1号？叶倾然问了问那个讨厌的自己。
别人非议自己，却不辩驳的理由可以有很多。
比如，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比如，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比如，狗咬你一口，你也要咬狗一口吗？
比如，六爷，他用的这招叫杀人不用刀，我给你爹出的招叫杀人诛心，不能拼命啊，拼命还怎么挣钱。
说实话，没有特殊的理由，叶倾然一般都会遵循绿茶叶1号的意愿，省得她总给自己找补各式各样的借口。而且她总是对的。
但，其实，叶倾然还是生着闷气的。哼！这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自己装是一个事实，但他们像是嫌事实太淡，总想把添油加醋后的装变成事实。难道自己不装了，大家一起扯头发吗，被处分吗？
此时内心正开着小剧场的叶倾然，表面上正温声细语地安抚着已经炸了毛的季月。
“老师凭什么这么说！......”
“季月你说得对。我们下次一定要准备一些老师不能否定的实证......”
那些陌生的恶意诋毁其实可能是次要的。更糟糕些的是，自己的好朋友们也已经默认了自己邻家天使的形象。那自己该怎么回应这些没有恶意的期待呢？
你说呢？绿茶叶2号。叶倾然看着这个正抚摸着季月头的自己。
---
“嗙！”一声金属的撞击声，随后便是厚重的嗡嗡回音。
今天的叶倾然，正处在每月怒气加成最盛之时，实在没法内部消化掉这些情绪。
于是在午休时，她偷偷来到了校园一座偏僻的实验楼。这个时间的实验楼，不会有人。楼上半露天的小天台堆积了许多杂物。那儿有些废弃破烂的铁皮桶，很适合自己宣泄情绪。
“说我装，你考不过我，我能怎么办？”
“嗙！”一记低位鞭腿。
“说我笑地假，我冲你笑了吗？”
“嗙！”一记中位侧踢。
“说我绿茶！你喜欢的人粘着我，不是你御夫无道吗？”
“嗙！”一记转身高位斜踢。
猛然，她突然发现侧下方的目光下有动静。看过去，侧下方的楼梯那儿，正站着一个端着饭盒的又黑又小的男生。叶倾然瞬间僵在了原地，脸上渗出一丝汗水。糟了，人生的大危机。
等了好一会，对方仍站在原地，没有继续上楼梯，也没有转身下楼梯。
叶倾然再仔细瞧瞧，意识到，自己知道这个男生。
家长会时，爸爸总会特地的去看他，甚至还会抚摸他的头，露出与对待自己不同的温柔。但是叶倾然每次只会遥遥看着，不会过去。既然知道那边是对自己的伤害，何必过去呢？不看不问，就不知不觉，就不痛不痒。
“你，看到了？”叶倾然一顿一促地问道。
“对不起，全部看到了。”男生语气平静地道歉。
“请你，不要......”叶倾然声音立刻软了下去，想拜托这个男生替他保守秘密。
突然叶倾然的内心小剧场开启了。
“绿茶叶2号，这儿没有好朋友，你也要装吗？”叶倾然质问道。
“绿茶叶1号，我现在很生气，你最好不要说教我。”叶倾然警告道。
“哼，反正那么多人说我装，也不差你一个。不装了，今天。”叶倾然内心说道。
“喂。”叶倾然眼神冷漠地俯视着楼梯上的男生，呼了一声。
“我叫宁武，四班的。”宁武听到了对方的呼喊后便说道。
那么个瞬间，叶倾然还以为对方要说，我不叫喂。
宁武主动报上了姓名这件事，让叶倾然略微放下了戒备。
“你今天看到的，不准和你朋友说！否则。”叶倾然用高傲地语气威胁，但她还没想好否则怎么样。
宁武露出了困惑的神情，说道：“我没有这种朋友。”
叶倾然突然愣住了，想到这个时间，这个连说话朋友都没有的男生，一个人端着饭盒来到这里。她好像已经无意中伤了他。
“对不起”，脱口而出。
正当叶倾然想要责问绿茶叶2号，为什么擅自占用了人设，她突然发现，这句话好像就是出于自己。
“是我冒犯在先。你如果想独占这，我就下去了。”宁武说道。
“不！没关系......上来吧。”叶倾然赶忙叫住了宁武。
毕竟她实在于心不忍，把这个没有朋友的男生赶出他专属午餐区。她能想象那个画面，如果他离开了，这个又黑又小的男生将在人群里孤独的吃着午饭。
“哦。谢谢。”宁武听到后，便走了上来，走到了个不打扰叶倾然的角落里，坐在阶沿上，自顾自吃起了饭。
这样遥远的分寸感，让叶倾然的戒心逐渐放下。
对方既然主动报了名字，应该也不是那种会在背后风言风语的人。回想起刚才人设崩塌的尴尬场面，叶倾然脸上瞬间有了蚂蚁在乱窜的感觉。还是准备快点逃离这里。
“你不问问，那个你一直想问他的问题吗？他可是[别人家的孩子]。”绿茶叶1号建议叶倾然。
“主动和日常完全没有交集的人攀谈，不符合你人设吧。”叶倾然问绿茶叶2号。
“人设，不存在了......”
绿茶叶2号在心里的角落里蜷缩着，生无可恋地说。
宁武嘴里正吃着饭，视线的余光里看到，向自己逐渐靠近的鞋子，然后能看到翩翩拂着小腿肚的裙角。再之后有人在自己侧前方停了下来。
“请问，你是叶希晟朋友家的吗？”叶倾然问道。
听到面前的声音，于是宁武抬起头。
因为嘴巴里还有东西，所以他没有立刻回复，而是快速咀嚼了两下，咽了下去。
“我，是孤儿。”宁武轻缓而平静地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多嘴了！呃......呃......呃......下次我会找你正式道歉的！”
叶倾然慌乱地连声道歉。
此刻的本应该出场的小天使——绿茶叶2号，正处于人设崩塌的醉生梦死中。而绿茶叶1号则本就是此次事件元凶。她俩，叶倾然现在谁都不能信。但本就鲜少显露地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
最终，叶倾然决定把致歉的行动先欠着，先逃离这里再说。
---
宁武想试试朗读背诵的方法，但这个方法，自己实在接受不了在人前尝试。
于是，他从抽屉里抽出了书，把饭盒放在了书上，端着饭盒出了教室，他知道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
在上楼时，他听到小天台的响动，显然有人在那。但是好奇心和责任心还是驱使他上去看看。
“嗙！嗙！”
响动声就在上楼方向的右侧，于是宁武一边向右侧上方看去，一边上着楼梯。
在宁武视线越过墙沿的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一只旋舞翩飞的六鳃海蛞蝓。宁武立刻扭正了头，瞬间僵在了原地，脸上渗出一丝汗水。糟了，人生的大危机。
等了好一会，宁武只感觉到上方压来了巨大的气场，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能量爆发。就好像自己被扔进了爆米花的高压炉，大气压在噗噗地上涨，尚未找到突破口。
“你，看到了？”对方一顿一促地问道。
对方听起来还很是克制，这也许不是高压炉那么糟糕。或许是口高压锅，还是装有泄气阀的。宁武心里想。
“对不起，全部看到了。”宁武要求自己语气平静地道歉，理性，这时候大家都需要理性。
“请你，不要......”
对方的语气更加松软了，气氛有了明显的放松。看来有和平解决的余地，但对方忽然停住了。
宁武趁机仔细观察了下对方，意识到，自己知道这个女生。
家长会时，叶叔叔就是从她的班级走出来的，叶叔叔与她之间没有其他家父女那么亲昵的感觉，但宁武一眼就能感觉出来，他们就是家人。宁武知道叶叔叔接下来会来找趟自己，但他不会前迎。既然知道那边是自己不可得的，何必迎过去呢？不求不许，就不得不失，就不恋不悔。
“喂。”
空气仿佛突然躁动起来，刚刚柔顺的氛围无影无踪，似乎所有气流都准备攻击向自己。糟了，爆米花要开锅了，而且自己可能就是出气口。
宁武准备好了，若有不测，立刻撤离。但是想了想，自己确实看到了不该看的画面，于是回复。
“我叫宁武，四班的。”
宁武是想着对方正在气头，自己这个问题源头赶紧离开，或许才是让她冷静地好办法。但是，要留下自己的名字和班级，事后如果她仍要追究，自己也会认真致歉。
空气的紧张感舒缓了一点，所以宁武打算再观望下，能及时道歉了结，肯定是最好的。
“你今天看到的，不准和你朋友说！否则。”叶倾然用高傲地语气威胁。
宁武听到后，更加松了口气，看来对方并不准备追究，只是不希望自己外传。
外传自然是不会的，她不说自己也不会外传。
宁武不自觉地回想了下刚才的海蛞蝓，这种事在青春期的男孩子里，确实是个不小的话题。于是宁武严肃地皱起眉头，认真盘点了下，自己虽然不多，但还是有的，几个朋友。会说这种事的朋友？自己应该都不可能会说吧。
“我没有这种朋友。”
当宁武说出这句话时候，气压仿佛就像是松了口的气球，瞬间便不在窒息。
“对不起！”对方抢先说出了口。
啊？宁武有点困惑，自己不才是那个应该道歉的吗？但是大家能各退一步自然再好不过了。
“是我冒犯在先。你如果想独占这，我就下去了。”宁武说道。
“不！没关系......上来吧。”
这就没事了？宁武对这个回答是有点意外的，他将信将疑地上了楼梯。
“哦。谢谢。”
为了保证安全，也为了保证等下背书不被叶倾然听到，宁武走到了和叶倾然最远的角落里，坐在阶沿上，吃起了饭。
正好好吃着饭，宁武感受到，对方在小心翼翼地逼近自己。于是一直用余光在警戒着对方，看到了对方的鞋子，也看到了海蛞蝓边缘的褶带。
“请问，你是叶希晟朋友家的吗？”
叶叔叔？她只是字面问这件事吗？还是有别的意思？
宁武假装嘴里还在吃着东西，为自己争取思考的时间。
只有一个合理解释，她在威胁我。要通过叶叔叔，告诉我家长，我看到了海蛞蝓的事情。想到这，宁武心里会心一笑。
“我，是孤儿。”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多嘴了！呃......呃......呃......下次我会找你正式道歉的！”
对方突然脸涨地通红，手足无措的样子，然后就逃跑了。
嗯？宁武也凌乱着，对叶倾然的认知有了些许变化。
原来她这么善良的吗？而且比我想象的要率真。
宁武微笑着，继续吃饭，饭盒下映着那本书，书名是《海底世界》。
他夹起了煎蛋。
糟了，它怎么也像起了海蛞蝓......
办公室里，老师正在对四个女生进行批评教育，叶倾然就是其中之一。
事情的起因是，有人传叶倾然的坏话，越传越难听，甚至过分到有人给她起了绿茶叶的绰号。
其实叶倾然早就知道这些事情，毕竟有些指指点点其实就在余光里，只是看不看罢了。有些话其实就在风里，只是听不听罢了。
但她的好朋友，季月显然容不下这件事情，在知道后的第一时间就开始追查谣言的来源，很快她就找到了其中一个源头。就是现在在办公室里面的另两个女生。
季月要求另两名女生向叶倾然道歉，但是对方拒绝。对方坚称，两人确实说过感觉叶倾然太装了的话，但这是没有恶意的主观感受，她们绝没有对别人说过叶倾然是绿茶这种话。争执不下，最后就闹到了老师的办公室里。
面对这种空口无凭的事情，老师自然是各打四十大板，然后把她们发配了回去。叶倾然作为事件的当事人，虽然不是她挑起了事端，但仍是全程乖乖地听着，并一起认错反省。
毕竟这件事情，是因为季月为她打抱不平而起。叶倾然很是感激季月的心意，所以不可能推脱的事不关己的样子，自然要和季月一力承担后果。而且，某种程度上，季月确实是帮她做了嘴替。
于是，出了老师办公室的门，叶倾然就听到那两位女生刻意又似是无意地嘀咕：“果然很装。”
唉，叶倾然心里叹了口气，好像更坐实了自己绿茶叶的绰号。
其实叶倾然并不介意绿茶叶这个绰号，她觉得挺形象的。你说是吧，绿茶叶1号？叶倾然问了问那个讨厌的自己。
别人非议自己，却不辩驳的理由可以有很多。
比如，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比如，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比如，狗咬你一口，你也要咬狗一口吗？
比如，六爷，他用的这招叫杀人不用刀，我给你爹出的招叫杀人诛心，不能拼命啊，拼命还怎么挣钱。
说实话，没有特殊的理由，叶倾然一般都会遵循绿茶叶1号的意愿，省得她总给自己找补各式各样的借口。而且她总是对的。
但，其实，叶倾然还是生着闷气的。哼！这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自己装是一个事实，但他们像是嫌事实太淡，总想把添油加醋后的装变成事实。难道自己不装了，大家一起扯头发吗，被处分吗？
此时内心正开着小剧场的叶倾然，表面上正温声细语地安抚着已经炸了毛的季月。
“老师凭什么这么说！......”
“季月你说得对。我们下次一定要准备一些老师不能否定的实证......”
那些陌生的恶意诋毁其实可能是次要的。更糟糕些的是，自己的好朋友们也已经默认了自己邻家天使的形象。那自己该怎么回应这些没有恶意的期待呢？
你说呢？绿茶叶2号。叶倾然看着这个正抚摸着季月头的自己。
---
“嗙！”一声金属的撞击声，随后便是厚重的嗡嗡回音。
今天的叶倾然，正处在每月怒气加成最盛之时，实在没法内部消化掉这些情绪。
于是在午休时，她偷偷来到了校园一座偏僻的实验楼。这个时间的实验楼，不会有人。楼上半露天的小天台堆积了许多杂物。那儿有些废弃破烂的铁皮桶，很适合自己宣泄情绪。
“说我装，你考不过我，我能怎么办？”
“嗙！”一记低位鞭腿。
“说我笑地假，我冲你笑了吗？”
“嗙！”一记中位侧踢。
“说我绿茶！你喜欢的人粘着我，不是你御夫无道吗？”
“嗙！”一记转身高位斜踢。
猛然，她突然发现侧下方的目光下有动静。看过去，侧下方的楼梯那儿，正站着一个端着饭盒的又黑又小的男生。叶倾然瞬间僵在了原地，脸上渗出一丝汗水。糟了，人生的大危机。
等了好一会，对方仍站在原地，没有继续上楼梯，也没有转身下楼梯。
叶倾然再仔细瞧瞧，意识到，自己知道这个男生。
家长会时，爸爸总会特地的去看他，甚至还会抚摸他的头，露出与对待自己不同的温柔。但是叶倾然每次只会遥遥看着，不会过去。既然知道那边是对自己的伤害，何必过去呢？不看不问，就不知不觉，就不痛不痒。
“你，看到了？”叶倾然一顿一促地问道。
“对不起，全部看到了。”男生语气平静地道歉。
“请你，不要......”叶倾然声音立刻软了下去，想拜托这个男生替他保守秘密。
突然叶倾然的内心小剧场开启了。
“绿茶叶2号，这儿没有好朋友，你也要装吗？”叶倾然质问道。
“绿茶叶1号，我现在很生气，你最好不要说教我。”叶倾然警告道。
“哼，反正那么多人说我装，也不差你一个。不装了，今天。”叶倾然内心说道。
“喂。”叶倾然眼神冷漠地俯视着楼梯上的男生，呼了一声。
“我叫宁武，四班的。”宁武听到了对方的呼喊后便说道。
那么个瞬间，叶倾然还以为对方要说，我不叫喂。
宁武主动报上了姓名这件事，让叶倾然略微放下了戒备。
“你今天看到的，不准和你朋友说！否则。”叶倾然用高傲地语气威胁，但她还没想好否则怎么样。
宁武露出了困惑的神情，说道：“我没有这种朋友。”
叶倾然突然愣住了，想到这个时间，这个连说话朋友都没有的男生，一个人端着饭盒来到这里。她好像已经无意中伤了他。
“对不起”，脱口而出。
正当叶倾然想要责问绿茶叶2号，为什么擅自占用了人设，她突然发现，这句话好像就是出于自己。
“是我冒犯在先。你如果想独占这，我就下去了。”宁武说道。
“不！没关系......上来吧。”叶倾然赶忙叫住了宁武。
毕竟她实在于心不忍，把这个没有朋友的男生赶出他专属午餐区。她能想象那个画面，如果他离开了，这个又黑又小的男生将在人群里孤独的吃着午饭。
“哦。谢谢。”宁武听到后，便走了上来，走到了个不打扰叶倾然的角落里，坐在阶沿上，自顾自吃起了饭。
这样遥远的分寸感，让叶倾然的戒心逐渐放下。
对方既然主动报了名字，应该也不是那种会在背后风言风语的人。回想起刚才人设崩塌的尴尬场面，叶倾然脸上瞬间有了蚂蚁在乱窜的感觉。还是准备快点逃离这里。
“你不问问，那个你一直想问他的问题吗？他可是[别人家的孩子]。”绿茶叶1号建议叶倾然。
“主动和日常完全没有交集的人攀谈，不符合你人设吧。”叶倾然问绿茶叶2号。
“人设，不存在了......”
绿茶叶2号在心里的角落里蜷缩着，生无可恋地说。
宁武嘴里正吃着饭，视线的余光里看到，向自己逐渐靠近的鞋子，然后能看到翩翩拂着小腿肚的裙角。再之后有人在自己侧前方停了下来。
“请问，你是叶希晟朋友家的吗？”叶倾然问道。
听到面前的声音，于是宁武抬起头。
因为嘴巴里还有东西，所以他没有立刻回复，而是快速咀嚼了两下，咽了下去。
“我，是孤儿。”宁武轻缓而平静地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多嘴了！呃......呃......呃......下次我会找你正式道歉的！”
叶倾然慌乱地连声道歉。
此刻的本应该出场的小天使——绿茶叶2号，正处于人设崩塌的醉生梦死中。而绿茶叶1号则本就是此次事件元凶。她俩，叶倾然现在谁都不能信。但本就鲜少显露地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
最终，叶倾然决定把致歉的行动先欠着，先逃离这里再说。
---
宁武想试试朗读背诵的方法，但这个方法，自己实在接受不了在人前尝试。
于是，他从抽屉里抽出了书，把饭盒放在了书上，端着饭盒出了教室，他知道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
在上楼时，他听到小天台的响动，显然有人在那。但是好奇心和责任心还是驱使他上去看看。
“嗙！嗙！”
响动声就在上楼方向的右侧，于是宁武一边向右侧上方看去，一边上着楼梯。
在宁武视线越过墙沿的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一只旋舞翩飞的六鳃海蛞蝓。宁武立刻扭正了头，瞬间僵在了原地，脸上渗出一丝汗水。糟了，人生的大危机。
等了好一会，宁武只感觉到上方压来了巨大的气场，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能量爆发。就好像自己被扔进了爆米花的高压炉，大气压在噗噗地上涨，尚未找到突破口。
“你，看到了？”对方一顿一促地问道。
对方听起来还很是克制，这也许不是高压炉那么糟糕。或许是口高压锅，还是装有泄气阀的。宁武心里想。
“对不起，全部看到了。”宁武要求自己语气平静地道歉，理性，这时候大家都需要理性。
“请你，不要......”
对方的语气更加松软了，气氛有了明显的放松。看来有和平解决的余地，但对方忽然停住了。
宁武趁机仔细观察了下对方，意识到，自己知道这个女生。
家长会时，叶叔叔就是从她的班级走出来的，叶叔叔与她之间没有其他家父女那么亲昵的感觉，但宁武一眼就能感觉出来，他们就是家人。宁武知道叶叔叔接下来会来找趟自己，但他不会前迎。既然知道那边是自己不可得的，何必迎过去呢？不求不许，就不得不失，就不恋不悔。
“喂。”
空气仿佛突然躁动起来，刚刚柔顺的氛围无影无踪，似乎所有气流都准备攻击向自己。糟了，爆米花要开锅了，而且自己可能就是出气口。
宁武准备好了，若有不测，立刻撤离。但是想了想，自己确实看到了不该看的画面，于是回复。
“我叫宁武，四班的。”
宁武是想着对方正在气头，自己这个问题源头赶紧离开，或许才是让她冷静地好办法。但是，要留下自己的名字和班级，事后如果她仍要追究，自己也会认真致歉。
空气的紧张感舒缓了一点，所以宁武打算再观望下，能及时道歉了结，肯定是最好的。
“你今天看到的，不准和你朋友说！否则。”叶倾然用高傲地语气威胁。
宁武听到后，更加松了口气，看来对方并不准备追究，只是不希望自己外传。
外传自然是不会的，她不说自己也不会外传。
宁武不自觉地回想了下刚才的海蛞蝓，这种事在青春期的男孩子里，确实是个不小的话题。于是宁武严肃地皱起眉头，认真盘点了下，自己虽然不多，但还是有的，几个朋友。会说这种事的朋友？自己应该都不可能会说吧。
“我没有这种朋友。”
当宁武说出这句话时候，气压仿佛就像是松了口的气球，瞬间便不在窒息。
“对不起！”对方抢先说出了口。
啊？宁武有点困惑，自己不才是那个应该道歉的吗？但是大家能各退一步自然再好不过了。
“是我冒犯在先。你如果想独占这，我就下去了。”宁武说道。
“不！没关系......上来吧。”
这就没事了？宁武对这个回答是有点意外的，他将信将疑地上了楼梯。
“哦。谢谢。”
为了保证安全，也为了保证等下背书不被叶倾然听到，宁武走到了和叶倾然最远的角落里，坐在阶沿上，吃起了饭。
正好好吃着饭，宁武感受到，对方在小心翼翼地逼近自己。于是一直用余光在警戒着对方，看到了对方的鞋子，也看到了海蛞蝓边缘的褶带。
“请问，你是叶希晟朋友家的吗？”
叶叔叔？她只是字面问这件事吗？还是有别的意思？
宁武假装嘴里还在吃着东西，为自己争取思考的时间。
只有一个合理解释，她在威胁我。要通过叶叔叔，告诉我家长，我看到了海蛞蝓的事情。想到这，宁武心里会心一笑。
“我，是孤儿。”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多嘴了！呃......呃......呃......下次我会找你正式道歉的！”
对方突然脸涨地通红，手足无措的样子，然后就逃跑了。
嗯？宁武也凌乱着，对叶倾然的认知有了些许变化。
原来她这么善良的吗？而且比我想象的要率真。
宁武微笑着，继续吃饭，饭盒下映着那本书，书名是《海底世界》。
他夹起了煎蛋。
糟了，它怎么也像起了海蛞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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