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灵山驿
两个月后的一天，趁着天气晴好，陆铁山开始翻修自家有些漏雨的屋顶，望着远处的山峦已经从青翠转为枯黄，寒意也越发的重了。过了这么久，叶展那边始终没传来什么消息，本就将信将疑的他早不抱什么希望了，有些自嘲的想道：“这种好事怎么会轮到我们几个头上，无非是个富家公子哥学了几手功夫，就想要改天换地，看来也是个眼高手低的小子！”
“大哥、大哥，有好消息啊！”远远的小路上传来兴奋的有些变形的声音，只一眨眼的时间，就看到灰色人影的闪动，哪怕不听声音，单凭这迅捷的速度，陆铁山也能断定这必然就是刘二飞。
“看你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有什么好事啊，昨天赌场上又赢钱了？”陆铁山并不急于起身，而是骑在屋脊之上，好整以暇的细细抹上最后一层泥浆，将裂缝填实。
“不是…不是…“七八里的山路小径颇为崎岖，他接到消息后就一路狂奔而来，饶是他体力不错，也得说几个字喘一口气，”大哥，村口已经贴出告示，说是为了安靖地方，特设立灵山巡检驿，就地招募驿卒十余名，即日起就可以报名了！”
“真的？你没看错吗？”
“我还是认识几个字的，怎么会看错！”刘二飞缓过气来，说道，“再说，那个阔少爷的跟班于平已经找过我了，说是我们四个的文书都会递进去，让我们选拔的时候走个过场应付一下就行！”由于刘二飞家离村口最近，所以于平与他们联络都是通过他，他也就理所应当的成了消息的接受方。
“大哥，这要是真的当了驿卒，那就成了朝廷的人！不但每月能领饷，以后家里的徭役也能减免，还能与官面上的人物来往，村里也没有人再敢欺负咱了！”刘二飞仰着头连说带比划，唾沫星子乱飞，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你说，那个叶家的少爷还真有本事，想不到还给他办成了！人跟人不能比，人家才十来岁，啧啧，了不起啊！依我看，咱们兄弟以后算是靠上大树了。哎，哎，我都说了半天了，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陆铁山第一反应是激动，理由与刘二飞的差不多，当了一辈子受人欺压的农户，总算有个机会跃龙门，心情激荡之下连向来稳如磐石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但他毕竟不是刘二飞，更多了几分心思和大将之风，想到叶展竟然能无中生有办成这件事，可见其身后有不浅的背景。往好处说，跟着他有肉吃，能挣个前程，若是往坏里揣测，若是起了什么纷争，自己这伙人如何能与他抗衡呢？
这叶家少爷看起来非黑非白，谋划深远，说话做事又常常脱离常轨、天马行空，万一要是图谋不轨，自己这些人岂不是上了贼船，家中的老母妻儿也会受到连累。念及此处，糊了半天屋顶都没出汗的他，此时却有汗水从额角渗了出来。
看着站在屋檐下的刘二飞满脸的喜悦，期待之情溢于言表，或许这就是直线思维的好处，为今之计也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陆铁山从容的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家伙扔给了他，随后从屋顶轻盈的跃下，这才拍着刘二飞的肩膀笑着说道：“有这样的好消息，我一时有些兴奋过头了！这样吧，你的腿脚快，辛苦一下，通知那几位兄弟，晚上找个地方喝几杯！要不，就在蝴蝶谷吧，那儿僻静！”
“好嘞！我不是跟大哥吹，花不了两刻钟，我就能跑完，咱们晚上见，大哥可要多带些好酒哦。”刘二飞转身飞奔而去，纵跃步履之间似乎比平常又轻快了几分。
几乎就在告示贴出来的同一时刻，薛家迎来了几位客人，被让进了正堂之中，其中三位身着轻甲，步履沉稳，显然是来自于军队，另一人则像是酒醉未醒，步履不免有些踉跄。
“薛某人在家闲居日久，想不到会有官人来访，倒是有失远迎了，诸位莫怪啊！请坐请坐！”薛平岳笑眯眯的从后堂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刚刚负重跑结束、一脸乖巧的叶展，只是随意的朝几人拱了拱手，自有一股威严的气派。来人均不敢托大，纷纷抱拳回礼，方才坐下各自通名。
“想不到还能见到勇冠三军的薛将军，实在是荣幸之至！”说话的是三名军人中当先的那个，名叫杨延昭，大概三十出头，颌有短须，形貌甚伟，“刘指挥使说当年也曾在九边任职，听闻过薛将军的传奇事迹，特意嘱咐我们一定要当面请教。”
这番话半真半假，薛平岳在军中颇有威名是真的，但是刘谦位居三品指挥使，绝不会就为了“请教”二字就派人前来，无非是为了巡检驿能顺利运转，希望在薛平岳能够提供必要的支持，至少不要形成阻力。
“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不值一提，薛某也不过是军中一个小小的副将而已，哪里比得上刘指挥使肃清匪患、安抚地方的成就啊！”薛平岳对此心知肚明，也就顺着话头赞了几句，“就看这位杨驿长，就知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喝茶喝茶。”
在他们说话的当口，叶展站在师父的身后，倒是仔细的打量了在场的四名客人。在杨延昭说话的时候，巡检司派出来的两位哨长依然坐姿端正，目光平视前方，能耐大小虽不可知，平日的军纪倒是不错。
引起他更大兴趣的是斜倚在椅子上的李春风，也就是朱郡守的小舅子，面目倒是颇为清俊，就是醉眼惺忪，一副置身事外的懒散相，像是刚被人从被窝里硬拉出来的，实在看不出他能把吴州城搞得鸡飞狗跳。
杨延昭跟薛平岳寒暄应酬了一番，见他始终没有涉及正题，也只能单刀直入，主动开口道：“薛将军，刘指挥使除了让我们登门拜访之外，还有一事，想请薛将军帮忙。”
“灵山设立巡检驿的告示已经发布了，其目的在于安靖地方、杜绝匪患。但初创之事千头万绪，一时不知如何着手。薛将军世居灵山，在当地声望甚隆，想请您多多指点该如何破局。”
“薛某乃一乡野之民，早非军旅众人，但家乡的安宁倒是时刻萦怀。故而多说几句，供诸位商榷。”薛平岳微笑着说道，“设立巡检驿，第一在得人，必须要有充足的人手才能承担相应的职责，第二在情报，只有及时、准确的信息才能实现有效打击。”
他好整以暇的喝了口茶，才继续说下去：“但这两者其实是一件事，也就是刘指挥使在告示中所说的招募当地青壮为主，这样一来，人手的问题解决了，而因为这些人都是土生土长，一方面熟悉当地环境，愿意出力保卫家园，另一方面利用这些人的关系就能延伸到十里八村的每一个角落，获得广泛的信息，刘指挥使、杨驿长建功立业那就指日可待了。”
见杨延昭不住的点头以示认同，他从袖中抽出几卷纸来，递给杨延昭道：“这是我拟的四十余人的名单及其简介，都是忠诚可靠、颇有勇力的当地青壮年，稍加训练就能派上用场，大概足够满足你们的需求了吧。”
杨延昭郑重的接过那几卷纸，心中甚为喜悦，得到这些人员名单倒是其次，主要是他耳边响起灵山之前刘谦反复叮嘱：“除了你们三个之外，巡检司也派不出更多能独当一面的人手，所以人手主要是靠当地招募，而且根据事先约定，除了朱郡守的那个小舅子之外，叶家还会有一个哨长的推荐名额。既然如此，那么其余的人选索性一股脑儿由叶家推荐，一旦出了事，我们也好把主要责任推出去。”
“叶家二小子在薛平岳门下学艺，这事跟他有不少瓜葛，因此你们到灵山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薛平岳。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应该会有所准备。”
杨延昭展开那几卷纸来，一笔丰腴圆润的颜体字映入眼帘，四十余人的名单及其年龄、出身、身高、体能、擅长等无不详细列出，就连性情温和还是暴躁都列了出来，比巡检司的正常标准具体得多。
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啊，看这个细致程度，没有一两个月是准备不出来的。杨延昭除了武艺出众外，也是个精细人，否则也不会被安排到这个位置，他只是看了第一个名字，那必定是被推荐为哨长的那个人，名字就叫“陆铁山”！
“这个陆铁山，人品、武艺如何，能否服众？虽说是薛将军的推荐，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总不会临阵掉了链子吧。”
“杨驿长放心，我对此人甚是了解。他不仅武艺出众，体格强健，而且品行良好、头脑冷静，颇有为将的潜力，应该不会令你失望的。”陆铁山曾经想要拜师，薛平岳虽然没有将其收入门下，但对此人颇为了解，所以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我虽手无缚鸡之力，但对当世英雄极为敬仰，此番有幸到灵山任职，能够向薛将军朝夕请教，实在是平生幸事啊！”就在杨延昭准备说几句客套话就告辞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李春风却是坐直了身子，神态自若的冲着薛平岳拱手说道，“薛将军久经战阵，若是能对巡检驿的运转多加指点，一定能有很大的助益。您说是不是啊，杨驿长？”
听了这番话，杨延昭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为将者最忌讳有旁人指指点点，影响威望军心，但他又不能正面反驳，毕竟他之前也说了客气话要向薛平岳请教，更妙的是李春风纵然是个无行浪子，但作为驿丞，巡检驿的二把手，他这么说也不算是僭越。
叶展站在薛平岳身后，将诸人的微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想不到这李春风倒是个妙人，从表面看只是简单的客气话，但暗地里却说不定有借着薛平岳的势头，和杨延昭别一别苗头的意图，以免他被孤立，难道是朱郡守这个老狐狸的嘱咐？
“李驿丞说笑了。”薛平岳是何等样人，怎会让人当枪使，再说指挥过上千人、参与过数十次血战的大将又怎么会屈尊去巡检驿指点，不过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就看这小子能不能把握了，“杨驿长及各位都是军中好汉，自有军规法度，无须我指手画脚。”
见杨驿长面色转霁，他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我有个徒弟叶展，身手还过得去，倒是对行军打仗有些兴趣。不知道诸位可不可以给我个薄面，给他个机会学习一下，省的一天到晚纸上谈兵。叶展，向几位大人行个礼，看看你有没有这个福分。”
叶展自是心中大喜，从师父身后转了出来，向几人行礼，口称：“学生自问算得上勤勉，望诸位大人给我个学习的机会。”
“哦，这位就是叶家的二公子吧，吴州城内早就传说你聪慧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以后要多多亲近，我想杨驿长也不会有暇时介意指点一二吧。”李春风反应极快，竟然抢在杨延昭之前表了个态，倒是把他架了起来。
“这个叶展在吴州城大小算是个名人，是叶长兴之子，而叶长兴与刘指挥使的关系不错，左右他只是个半大小子，好糊弄！就当给薛平岳、叶长兴个面子吧。全怪那个浪子，多嘴多舌！”
杨延昭心念电转之间就已经盘算停当，总不能让好人都给李春风做了，笑着答道：“薛将军的高徒自然是少年英才，我们灵山巡检驿当然欢迎叶公子常来走走。”
“大哥、大哥，有好消息啊！”远远的小路上传来兴奋的有些变形的声音，只一眨眼的时间，就看到灰色人影的闪动，哪怕不听声音，单凭这迅捷的速度，陆铁山也能断定这必然就是刘二飞。
“看你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有什么好事啊，昨天赌场上又赢钱了？”陆铁山并不急于起身，而是骑在屋脊之上，好整以暇的细细抹上最后一层泥浆，将裂缝填实。
“不是…不是…“七八里的山路小径颇为崎岖，他接到消息后就一路狂奔而来，饶是他体力不错，也得说几个字喘一口气，”大哥，村口已经贴出告示，说是为了安靖地方，特设立灵山巡检驿，就地招募驿卒十余名，即日起就可以报名了！”
“真的？你没看错吗？”
“我还是认识几个字的，怎么会看错！”刘二飞缓过气来，说道，“再说，那个阔少爷的跟班于平已经找过我了，说是我们四个的文书都会递进去，让我们选拔的时候走个过场应付一下就行！”由于刘二飞家离村口最近，所以于平与他们联络都是通过他，他也就理所应当的成了消息的接受方。
“大哥，这要是真的当了驿卒，那就成了朝廷的人！不但每月能领饷，以后家里的徭役也能减免，还能与官面上的人物来往，村里也没有人再敢欺负咱了！”刘二飞仰着头连说带比划，唾沫星子乱飞，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你说，那个叶家的少爷还真有本事，想不到还给他办成了！人跟人不能比，人家才十来岁，啧啧，了不起啊！依我看，咱们兄弟以后算是靠上大树了。哎，哎，我都说了半天了，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陆铁山第一反应是激动，理由与刘二飞的差不多，当了一辈子受人欺压的农户，总算有个机会跃龙门，心情激荡之下连向来稳如磐石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但他毕竟不是刘二飞，更多了几分心思和大将之风，想到叶展竟然能无中生有办成这件事，可见其身后有不浅的背景。往好处说，跟着他有肉吃，能挣个前程，若是往坏里揣测，若是起了什么纷争，自己这伙人如何能与他抗衡呢？
这叶家少爷看起来非黑非白，谋划深远，说话做事又常常脱离常轨、天马行空，万一要是图谋不轨，自己这些人岂不是上了贼船，家中的老母妻儿也会受到连累。念及此处，糊了半天屋顶都没出汗的他，此时却有汗水从额角渗了出来。
看着站在屋檐下的刘二飞满脸的喜悦，期待之情溢于言表，或许这就是直线思维的好处，为今之计也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陆铁山从容的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家伙扔给了他，随后从屋顶轻盈的跃下，这才拍着刘二飞的肩膀笑着说道：“有这样的好消息，我一时有些兴奋过头了！这样吧，你的腿脚快，辛苦一下，通知那几位兄弟，晚上找个地方喝几杯！要不，就在蝴蝶谷吧，那儿僻静！”
“好嘞！我不是跟大哥吹，花不了两刻钟，我就能跑完，咱们晚上见，大哥可要多带些好酒哦。”刘二飞转身飞奔而去，纵跃步履之间似乎比平常又轻快了几分。
几乎就在告示贴出来的同一时刻，薛家迎来了几位客人，被让进了正堂之中，其中三位身着轻甲，步履沉稳，显然是来自于军队，另一人则像是酒醉未醒，步履不免有些踉跄。
“薛某人在家闲居日久，想不到会有官人来访，倒是有失远迎了，诸位莫怪啊！请坐请坐！”薛平岳笑眯眯的从后堂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刚刚负重跑结束、一脸乖巧的叶展，只是随意的朝几人拱了拱手，自有一股威严的气派。来人均不敢托大，纷纷抱拳回礼，方才坐下各自通名。
“想不到还能见到勇冠三军的薛将军，实在是荣幸之至！”说话的是三名军人中当先的那个，名叫杨延昭，大概三十出头，颌有短须，形貌甚伟，“刘指挥使说当年也曾在九边任职，听闻过薛将军的传奇事迹，特意嘱咐我们一定要当面请教。”
这番话半真半假，薛平岳在军中颇有威名是真的，但是刘谦位居三品指挥使，绝不会就为了“请教”二字就派人前来，无非是为了巡检驿能顺利运转，希望在薛平岳能够提供必要的支持，至少不要形成阻力。
“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不值一提，薛某也不过是军中一个小小的副将而已，哪里比得上刘指挥使肃清匪患、安抚地方的成就啊！”薛平岳对此心知肚明，也就顺着话头赞了几句，“就看这位杨驿长，就知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喝茶喝茶。”
在他们说话的当口，叶展站在师父的身后，倒是仔细的打量了在场的四名客人。在杨延昭说话的时候，巡检司派出来的两位哨长依然坐姿端正，目光平视前方，能耐大小虽不可知，平日的军纪倒是不错。
引起他更大兴趣的是斜倚在椅子上的李春风，也就是朱郡守的小舅子，面目倒是颇为清俊，就是醉眼惺忪，一副置身事外的懒散相，像是刚被人从被窝里硬拉出来的，实在看不出他能把吴州城搞得鸡飞狗跳。
杨延昭跟薛平岳寒暄应酬了一番，见他始终没有涉及正题，也只能单刀直入，主动开口道：“薛将军，刘指挥使除了让我们登门拜访之外，还有一事，想请薛将军帮忙。”
“灵山设立巡检驿的告示已经发布了，其目的在于安靖地方、杜绝匪患。但初创之事千头万绪，一时不知如何着手。薛将军世居灵山，在当地声望甚隆，想请您多多指点该如何破局。”
“薛某乃一乡野之民，早非军旅众人，但家乡的安宁倒是时刻萦怀。故而多说几句，供诸位商榷。”薛平岳微笑着说道，“设立巡检驿，第一在得人，必须要有充足的人手才能承担相应的职责，第二在情报，只有及时、准确的信息才能实现有效打击。”
他好整以暇的喝了口茶，才继续说下去：“但这两者其实是一件事，也就是刘指挥使在告示中所说的招募当地青壮为主，这样一来，人手的问题解决了，而因为这些人都是土生土长，一方面熟悉当地环境，愿意出力保卫家园，另一方面利用这些人的关系就能延伸到十里八村的每一个角落，获得广泛的信息，刘指挥使、杨驿长建功立业那就指日可待了。”
见杨延昭不住的点头以示认同，他从袖中抽出几卷纸来，递给杨延昭道：“这是我拟的四十余人的名单及其简介，都是忠诚可靠、颇有勇力的当地青壮年，稍加训练就能派上用场，大概足够满足你们的需求了吧。”
杨延昭郑重的接过那几卷纸，心中甚为喜悦，得到这些人员名单倒是其次，主要是他耳边响起灵山之前刘谦反复叮嘱：“除了你们三个之外，巡检司也派不出更多能独当一面的人手，所以人手主要是靠当地招募，而且根据事先约定，除了朱郡守的那个小舅子之外，叶家还会有一个哨长的推荐名额。既然如此，那么其余的人选索性一股脑儿由叶家推荐，一旦出了事，我们也好把主要责任推出去。”
“叶家二小子在薛平岳门下学艺，这事跟他有不少瓜葛，因此你们到灵山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薛平岳。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应该会有所准备。”
杨延昭展开那几卷纸来，一笔丰腴圆润的颜体字映入眼帘，四十余人的名单及其年龄、出身、身高、体能、擅长等无不详细列出，就连性情温和还是暴躁都列了出来，比巡检司的正常标准具体得多。
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啊，看这个细致程度，没有一两个月是准备不出来的。杨延昭除了武艺出众外，也是个精细人，否则也不会被安排到这个位置，他只是看了第一个名字，那必定是被推荐为哨长的那个人，名字就叫“陆铁山”！
“这个陆铁山，人品、武艺如何，能否服众？虽说是薛将军的推荐，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总不会临阵掉了链子吧。”
“杨驿长放心，我对此人甚是了解。他不仅武艺出众，体格强健，而且品行良好、头脑冷静，颇有为将的潜力，应该不会令你失望的。”陆铁山曾经想要拜师，薛平岳虽然没有将其收入门下，但对此人颇为了解，所以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我虽手无缚鸡之力，但对当世英雄极为敬仰，此番有幸到灵山任职，能够向薛将军朝夕请教，实在是平生幸事啊！”就在杨延昭准备说几句客套话就告辞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李春风却是坐直了身子，神态自若的冲着薛平岳拱手说道，“薛将军久经战阵，若是能对巡检驿的运转多加指点，一定能有很大的助益。您说是不是啊，杨驿长？”
听了这番话，杨延昭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为将者最忌讳有旁人指指点点，影响威望军心，但他又不能正面反驳，毕竟他之前也说了客气话要向薛平岳请教，更妙的是李春风纵然是个无行浪子，但作为驿丞，巡检驿的二把手，他这么说也不算是僭越。
叶展站在薛平岳身后，将诸人的微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想不到这李春风倒是个妙人，从表面看只是简单的客气话，但暗地里却说不定有借着薛平岳的势头，和杨延昭别一别苗头的意图，以免他被孤立，难道是朱郡守这个老狐狸的嘱咐？
“李驿丞说笑了。”薛平岳是何等样人，怎会让人当枪使，再说指挥过上千人、参与过数十次血战的大将又怎么会屈尊去巡检驿指点，不过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就看这小子能不能把握了，“杨驿长及各位都是军中好汉，自有军规法度，无须我指手画脚。”
见杨驿长面色转霁，他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我有个徒弟叶展，身手还过得去，倒是对行军打仗有些兴趣。不知道诸位可不可以给我个薄面，给他个机会学习一下，省的一天到晚纸上谈兵。叶展，向几位大人行个礼，看看你有没有这个福分。”
叶展自是心中大喜，从师父身后转了出来，向几人行礼，口称：“学生自问算得上勤勉，望诸位大人给我个学习的机会。”
“哦，这位就是叶家的二公子吧，吴州城内早就传说你聪慧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以后要多多亲近，我想杨驿长也不会有暇时介意指点一二吧。”李春风反应极快，竟然抢在杨延昭之前表了个态，倒是把他架了起来。
“这个叶展在吴州城大小算是个名人，是叶长兴之子，而叶长兴与刘指挥使的关系不错，左右他只是个半大小子，好糊弄！就当给薛平岳、叶长兴个面子吧。全怪那个浪子，多嘴多舌！”
杨延昭心念电转之间就已经盘算停当，总不能让好人都给李春风做了，笑着答道：“薛将军的高徒自然是少年英才，我们灵山巡检驿当然欢迎叶公子常来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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