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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人人带伤共团圆

    刚入夜,东胡安王府邸大门紧闭,院中女子端着承盘将一盘盘一叠叠的精美菜肴端进中院安王周琅的中厅。

    庖房内,赵婶田婶在灶上忙着,辛曼舒赵清填着柴看着火。

    赵清嬉笑道:“在外面最想的就是赵婶田婶做的饭菜,每次想起都馋的流口水。”

    赵婶边将菜铲到盘里边抹着泪,这些孩子自小离开爹娘入宫成了小侍,不远千里随着和善仁义的安王到了东胡,没成想才过了两年衣食无忧无人欺辱的好日子便又出去历练,田婶说去湢房送热水时,见到冯彩莲林小妹后背通长的伤口,红的要人心发慌,个人身上都有伤想着受了不少苦,经了太多难。

    田婶擦了擦眼角,强忍着难受哽咽道:“想吃什么婶婶给你做,看你瘦的在外面定是吃好,回来了婶婶们定要把你们养的胖胖的。”说完忍不住捂住了嘴,抹着泪,这些孩子跟着安王本是该过些锦衣玉食的日子,却不想外出七年历险经难。

    辛曼舒见了,冷静劝道:“婶婶莫要哭了,我们在外面虽然苦些却也没有什么危险,大家日后要跟着安王呢,总要有些本领才能护着安王平安。”这些年出外历练身处险境众人从未退缩,想着护卫的安王的重任,没有一个人抱怨,安王对一众人有情有义待如兄弟姊妹一般,遇到这样的殿下是宫中那些人没有的幸运,安王在他们便在。

    田婶神情向往道:“遇到殿下这般的人物是我们这些人的福泽,殿下有你们亦是殿下的福分,我们日后好好跟着殿下护着殿下,留在殿下身边便好了。”安王府邸中只有年长与否,没有宫中的矫情规矩,若是菜多了安王来帮她们提着,两位厨娘更是放手任由殿下拿去庖房,夏锦说在京城的清淼雅筑中那位没有谋过面的安王亲娘香盈娘子便是这般作态,对院中人如家人,田婶有些向往回去宁国后去拜见那位好脾气好性子的娘子。

    赵清胡乱抹了一把脸,她的性子最是敏感,见着赵婶田婶两个哭哭啼啼也陪着流出泪,众人数次死里逃生又数次齐心合力终于是脱离险境重回安王府邸,咧着小嘴露着可爱的小虎牙,嗤嗤笑道:“赵婶,我明天要吃鱼,要吃宁国做法的糖醋鱼。”

    赵婶用衣袖擦了脸,笑笑道:“好,明天吃糖醋鱼,要小殿下在旁边看着去。”小殿下不爱吃酸甜的东西,每次吃糖醋的菜总是在一边唉声叹气,这些孩子们有意吃的香香故意气弄小殿下,殿下与这些小孩们关系比亲人更亲近。

    田婶盛好菜,说道:“好了,不聊了,这最后两个菜,快端上来去吧,他们该等急了。”

    辛曼舒赵清端好了菜,赵婶田婶熄灭了火轻轻掸了掸衣服,一同去了中院的中厅。

    中厅灯火通明,油灯烛台竟皆点亮,明晃晃的犹如白昼,厅内放置了两个曾被闲置了七年的大桌子,今日被佟中诚带着人好好的清洗干净,摆了进来,桌上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各式菜肴,宁国特色东胡风味,香味喷鼻。

    周琅站起身,环视了两桌之人,这些都是陪着自己在东胡的亲人。这一桌秦二叔坐到了主位,周琅和舅舅肖墨寻分别坐在了左右手,下面依次是本要伺候安王布菜倒酒的刘内侍刘全恩和六位少年。另一桌乌萌雅安夏陪着夏锦赵婶田婶和六位少女。十二人都换了衣服,本是俊男美女洗去仆仆风尘挽了巾冠髻发更显容貌悦人。

    周琅端起酒杯,笑道:“九年前你们陪我入东胡,待我如亲人如兄弟,我是个懒散的人,事事都要依靠你照应才能渡过这九年。”周琅言语有些哽咽,暗笑自己怎么如同女子一样动不动便要哭哭啼啼,强强压制下去,举起酒杯:“秦二叔带着我这十二个幼年同伴安全归来,今日大团圆,我们共饮此杯。”说完一饮而尽,一滴泪划过。

    众人起身高呼:“敬安王。”皆是一饮而尽,除了秦铠肖墨寻放下酒杯偷偷地抹泪。

    “辣,好辣。”安夏一脸带红晕满是痛苦,张着嘴慌乱用手扇着。

    众人大笑,夏锦忙忙递了一杯温茶要安夏喝了。

    安夏满是委屈的看着乌萌雅道:“珠珠,你骗我,你说是甜的。”

    乌萌雅佯装无辜,狡黠道:“真的是甜的,怪你自己非要学着周琅的样子喝的太急,再喝一杯慢一些,你就尝出滋味了。”说完便要拿起酒壶给安夏斟满。

    安夏慌忙的捂住酒杯,无论如何不要乌萌雅再斟。

    一群人看着两人一番推搡,皆是笑意满满,冲淡了席前的一丝丝忧伤。

    周琅又敬了两巡酒,而后不顾夏锦的劝阻,每人单独敬了一杯,有些醉了。坐在座位上,狠狠的吃了几口菜,见着眼前众人有些迷离。

    席前,周琅叫过佟中诚细细问了他们这七年的去向,佟中诚没有隐瞒脸色平淡的一一说了出来。

    他们离开东胡南都一路向南回了宁国,被秦二叔带到宁国京城外的一处山林,山下是宫中御马苑,他们所在这处山林异常隐蔽,上山只一条小路,易守难攻,房屋不多,但守卫森严,周围有不少的明哨暗哨,明哨盘查驱逐,暗哨发现不轨之人可先行击杀。

    周琅隐隐的有些猜测,这应该是官家阿爹的一处秘密所在,自己身边的秦铠秦二叔便是来自那里。

    周琅问佟中诚,可知道叫什么名字,佟中诚摇摇头不知道,他们见面多是掏出一个腰牌,相认身份,从来不聊天交谈。

    到了那里他们第一年便是练习各种武艺,不只秦二叔,还有几个遮着面的师父,锤炼身体,增强体力,弹跳技术,辛曼舒他们几个女孩还要练习身体柔性。佟中诚笑着说,他们这些男人第一次见辛曼舒她们能将身子对折叠在一起,惊奇的下巴都要落地了。

    第二年他们又被遮面的师父各自领走单独修习佟中诚说他不知道师父是谁来自哪里,每日便是修习药浴,药浴修习,从拳脚到兵器,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整整四年便如脱胎换骨般,他能明显的发现自己的进步。

    周琅没有细问,自幼修习他知道会有多少苦,自己只是每日两个时辰便已近极限,若佟中诚所说他们竟日里只是不断的苦练,那是如何的一种炼狱。周琅认真的审视佟中诚,若是不知道他自小入宫净身,谁能想到面前的坚毅少年会是一个没了卵子的太监。

    后两年他们十二人聚到了一起,共同交谈中才知道各人修习的并不相同,佟中诚辛曼舒一个用刀一个使剑,走的是灵巧机动伺机而动的路数,于洪萧有中横练的刀功以力取胜,顾大宝妥妥的机动重甲势大力沉,刘文定身形极快擅长辨认行迹和追踪,裴昊高安娘擅用长枪马上功夫出众,赵清冯彩莲短刀长剑左右契合,王宛手脚极轻擅长潜入,林小妹弓箭技艺超群医术也是了得。

    这两年他们便在秦铠秦二叔的带领下四处行走,揭榜缉凶,这些年宁国国内安定却也有着大盗横行,其中有些人武艺颇高聚众山林为非作恶,官府无法贴榜悬赏缉拿。

    两年中他们走过了上下十余个州,剿灭了大盗恶匪二十余人,经过了缠斗苦斗数十次,最凶险时被登州的百余名山匪围堵在山巅险些跳崖,隐身在他们身边的秦二叔和那些师父们出手他们才算逃过一劫,经此一战众人感悟颇多,重新依各人能力分工合力,再后一些也算顺利未遇到大的危险。

    周琅问道他们身上的伤是如何来的,佟中诚面有愧色道初下山时没有好好谋划便不知天高地厚的去缉拿一个悍匪窝,哪想那些人竟是武艺高手,只能用命相搏,十二人多少都受了伤,幸好秦二叔及时出手才堪堪压住那些悍匪,最后全部枭首。

    周琅从未绿林交过手,但参加过东胡与女直的大战,知道其中的凶险应该一般无二,有人索命必有人搏命。

    佟中诚最后说有些山匪大盗本性不错只是威胁了不义世家富绅而遭官府这些缉拿,这些人秦二叔出面劝他们去了凉州,缉拿大盗的赏银大多也由秦二叔安排着送去凉州苏敬仁处。

    周琅心潮难平。

    今夜,周琅来者不惧一杯杯的喝着,特别是对十二人有口难言,只能不停的与众人碰杯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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