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幼时同伴回归
热热闹闹的“秋演”七日后，落下了帷幕，皇后韩敏贞的侄子韩德才夺下了位于两营之间的山顶大旗，志得意满仰着头扛进了乌延图的大营。
乌延图哈哈大笑。这些日子看着东胡部落权贵大臣子弟两方布局排兵冲锋陷阵激烈精彩，彻底扫去了东征惨胜的阴霾，每日与随驾部将分析当日战况，总是不住的赞道我东胡子民不错，布局有法，进退有章，日后的东胡不虞外邦强敌觊觎。
周琅与乌浚同时观战，场中的各种埋伏布局两人与乌赫将军亲自安排部署，夺旗不难，难在如何避开场中不止何时变回出现犹如实战的挑战变局，居高临下看来更像是与女直北境对战的复盘。
周琅凝眉看着沙盘上红黑两方的动势，这些东胡子弟应该听演绎过的太祖南征的故事太多，一味的冲杀，迂回奔袭，战法中的精妙只有韩德才一方偶尔用之，却也是皮毛。与女直大战中，汉臣谋士所用的策略大多为东胡将领不屑，更有东胡将军放言太祖征伐之时靠的便是兵强马壮，那些看汉书用汉谋的汉臣汉将也未曾胜过太祖的驽马宝刀。
周琅又想到大营之后太医院的疗伤营地，虽是做足了各种准备，弓箭去镞刀枪裹皮，依旧是受伤了百余人，多大坠马或冲突中的擦碰伤，倒有些两军交战的样子，所幸只是演练，没有致命致残的危险，
乌浚捅了捅盯着沙盘发呆的周琅问道：“周琅，怎么了？是否发现什么了？”
周琅回神，轻笑道：“我在想平日看着秀气文静的韩德才竟然有大将之才。”
乌浚哈哈笑道：“也就是你将敢将他看成文静的人，这家伙除了一幅好皮囊，也是深藏不露，和你一样自幼和军中的教头修习武艺，那些东胡的权贵刚和我比试，却没人敢和他动手，若是要他看不上眼了，断手断脚都是轻的。”
周琅瞠目，上次的东胡女直大战中，韩德才在军中并没有什么耀眼的表现，只是跟在乌浚的身后做着和董伦璟一样的差事伺候伺候着乌浚，却未想到竟是隐于市高手。
乌浚以为周琅不信，又道：“他是作为本族的继承人培养的，皇后也是对他给予了厚望，脑子又聪明，你们汉家的书他学的最多最好。”
周琅恍然，东胡贵族对部落家族继承人的培养确是不遗余力，几乎是倾尽所有的支持。周琅又想到宁国宫中那位对自己照顾颇多的太子周颢，刘皇后族中一样是尽心竭力。
周琅轻轻摇头，自己幸好有个官家阿爹，有着别人不能企及的资源人脉，自幼有博学的苏敬仁为师，军中高手护院修习武艺，若是普通人家，那每日两次的药浴早已承受不起，更遑论凉州一地数百万两的投入，人口的引入和边关的开埠。
“周琅，走了，出去烤羊喝酒。明日便要启程回去了。”乌浚拉着周琅出了大帐，回来后很久乌浚不敢吃烤肉，周琅用了各种办法去了乌浚的心结，已能坦然面对。
周琅出了营帐，天已落下黑幕，一团团的篝火照映着排布工整的各个营帐颇有行军大营的样子，不远处运河水哗哗的流动声应和着营中此起彼伏的高声喝彩，周琅深吸一口气，满鼻的烤羊肉香，还有一年便要离开东胡了，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这样的场景。
东胡南都安王府邸。周琅俯身在一幅凉州舆图前，这是苏敬仁安排人历时两年走遍了凉州各地精心绘制的，每一条河流每一个镇村，即使小小的丘陵和水渠一样绘制的了然清晰，旁边标注简略的文字，人口土地出产一目了然，那些散乱各处的明显蓝色圆点便冯有威山贼兵的驻地。
周琅轻笑，冯有威做山贼差些，剿山贼却颇有手段。依着苏敬仁命各地府兵的山贼情况汇总，首先带着边军假扮的山贼，将罪大恶极，为祸乡里，杀人越货的几股较大的山贼打掉，占了几处山寨，又派人去游说那些二三十人的小山贼和被逼成匪的农人，拉进自己的山寨，最后引蛇出洞、声东击西将凉州山贼当做的练兵场。
冯有威占山为王，对山贼土匪手段狠辣，态度强硬，却得周琅的指示严令不得骚扰乡民，不得杀人越货，不得打家劫舍，颇的凉州民众和商贾好感，周边众多失地农民或被逼之民纷纷来了凉州投了“祁连熊”冯有威。
呵呵呵，“祁连熊”这个绰号确实与身材魁梧高大的冯有威相像。如今冯有威收服的山贼拜山的农民已有近三万人，四散各处受着边军中脱了兵籍的高手训练，凉州之外流传着越来越广“祁连熊”招人手的消息，一年时间招募十万人应不是太大问题。照此情形按计划行事，凉州将越来越稳定了。
“殿下，殿下。”门外夏锦失态的拍着门，言语中有着一种喜悦。
周琅皱皱眉，将舆图卷好，放置到了一旁隐秘的角落。
打开门还未等周琅开口，夏锦眉开眼笑的拉着周琅道：“殿下，快随我走。”周琅任由夏锦拖拽着前行，眉头皱得更深，不知道什么人会要平日知规守矩的夏锦姑姑变得如此兴奋难掩，就算是官家阿爹此时出现，夏锦姑姑也不会失了常态。
转过墙角，周琅放慢了脚步，夏锦姑姑松开了周琅的手默默站到了一边。
二门外，十二个风尘仆仆劲装有些破烂的身影，或拿着刀或手持剑静静的伫立在烈日当头的耀眼光线中，一侧身材魁梧的壮汉脸上带笑的看向自己。
周琅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那些朝夕相处两年的幼时同伴，不声不响的回来了，站在他的面前。
周琅脚步缓缓的向他们走去，细细的打量，七年了，他们长高长壮了，眼中虽然也有泪，却掩饰不掉那种坚毅。
周琅走近，抱拳向魁梧大汉施了一礼，哽咽道：“秦二叔，辛苦了。”
秦铠没有说话，只是抱拳施了一礼，点头笑笑。
周琅一个一个的走过去，张开手臂将他们一一拥抱。
“佟中诚”身材修长面庞俊朗，若是没有外出历练的冷峻，换了衣衫便是翩翩美少年。
“于洪”身子壮了，不似八年前那样干瘪。
“顾大宝”小时胖，现在一样的胖。
“刘文定”皮肤黑了，眼中没有幼年的胆怯模样。
“裴昊”长高了些，壮了些，与自己同样。
“萧有中”身材魁梧如秦二叔，自己竟要抬头去望。
“辛曼舒”黝黑的面庞遮不住秀丽。
“赵清”还是幼年时可爱的模样，不知道痴笑时的小虎牙还在不在。
“林小妹”身姿绰约，不知道怎么能舞得起刀枪。
“王宛”身材瘦小，惹人怜爱，清秀的面庞满是风霜。
“高安娘”端庄清秀，若是到了大户人家，必然是踏破门楣的对象。
“冯采莲”娇小玲珑，内心坚韧异常。
每报一人，便是叫着名字，好好的打量，素色的衣衫沾满了灰尘，周琅毫不在意
“你们都回来了？”周琅笑着哭着哽咽着问道。
十二人抱拳低头齐声道：“殿下。”眼泪滴落砸在地面，溅起一片微尘。
周琅猛地走上前，抓住林小妹的手，略有粗糙的手背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周琅撩起她的衣袖，那道伤口一直延到小臂上，林小妹躲闪哽咽着：“殿下，莫要看了，太丑。”
周琅神色紧张的将十二个人的手掌手臂一一仔细查看一番，十二人中不带伤的只有三人，或许身体其他地方还有伤，只是自己不能看，也不敢看，这些年他们的经历定要比自己随东胡大军身入北境，更加凶险。
周琅面色悲切，眼泪纵横，轻声问：“杀了很多人？”
十二人左右相视，重重点头，道：“是。”
周琅又问道：“皆是该杀必死之人？”
十二人再次点头：“是。”
周琅大叫一声好：“好。”唤过来在旁抽泣抹泪的夏锦，大声道：“姑姑，去将程氏布庄的人请来，给他们量体做新衣衫，再要赵婶田婶做两桌好菜，备上两坛好酒，今晚我们同庆团圆。”
乌延图哈哈大笑。这些日子看着东胡部落权贵大臣子弟两方布局排兵冲锋陷阵激烈精彩，彻底扫去了东征惨胜的阴霾，每日与随驾部将分析当日战况，总是不住的赞道我东胡子民不错，布局有法，进退有章，日后的东胡不虞外邦强敌觊觎。
周琅与乌浚同时观战，场中的各种埋伏布局两人与乌赫将军亲自安排部署，夺旗不难，难在如何避开场中不止何时变回出现犹如实战的挑战变局，居高临下看来更像是与女直北境对战的复盘。
周琅凝眉看着沙盘上红黑两方的动势，这些东胡子弟应该听演绎过的太祖南征的故事太多，一味的冲杀，迂回奔袭，战法中的精妙只有韩德才一方偶尔用之，却也是皮毛。与女直大战中，汉臣谋士所用的策略大多为东胡将领不屑，更有东胡将军放言太祖征伐之时靠的便是兵强马壮，那些看汉书用汉谋的汉臣汉将也未曾胜过太祖的驽马宝刀。
周琅又想到大营之后太医院的疗伤营地，虽是做足了各种准备，弓箭去镞刀枪裹皮，依旧是受伤了百余人，多大坠马或冲突中的擦碰伤，倒有些两军交战的样子，所幸只是演练，没有致命致残的危险，
乌浚捅了捅盯着沙盘发呆的周琅问道：“周琅，怎么了？是否发现什么了？”
周琅回神，轻笑道：“我在想平日看着秀气文静的韩德才竟然有大将之才。”
乌浚哈哈笑道：“也就是你将敢将他看成文静的人，这家伙除了一幅好皮囊，也是深藏不露，和你一样自幼和军中的教头修习武艺，那些东胡的权贵刚和我比试，却没人敢和他动手，若是要他看不上眼了，断手断脚都是轻的。”
周琅瞠目，上次的东胡女直大战中，韩德才在军中并没有什么耀眼的表现，只是跟在乌浚的身后做着和董伦璟一样的差事伺候伺候着乌浚，却未想到竟是隐于市高手。
乌浚以为周琅不信，又道：“他是作为本族的继承人培养的，皇后也是对他给予了厚望，脑子又聪明，你们汉家的书他学的最多最好。”
周琅恍然，东胡贵族对部落家族继承人的培养确是不遗余力，几乎是倾尽所有的支持。周琅又想到宁国宫中那位对自己照顾颇多的太子周颢，刘皇后族中一样是尽心竭力。
周琅轻轻摇头，自己幸好有个官家阿爹，有着别人不能企及的资源人脉，自幼有博学的苏敬仁为师，军中高手护院修习武艺，若是普通人家，那每日两次的药浴早已承受不起，更遑论凉州一地数百万两的投入，人口的引入和边关的开埠。
“周琅，走了，出去烤羊喝酒。明日便要启程回去了。”乌浚拉着周琅出了大帐，回来后很久乌浚不敢吃烤肉，周琅用了各种办法去了乌浚的心结，已能坦然面对。
周琅出了营帐，天已落下黑幕，一团团的篝火照映着排布工整的各个营帐颇有行军大营的样子，不远处运河水哗哗的流动声应和着营中此起彼伏的高声喝彩，周琅深吸一口气，满鼻的烤羊肉香，还有一年便要离开东胡了，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这样的场景。
东胡南都安王府邸。周琅俯身在一幅凉州舆图前，这是苏敬仁安排人历时两年走遍了凉州各地精心绘制的，每一条河流每一个镇村，即使小小的丘陵和水渠一样绘制的了然清晰，旁边标注简略的文字，人口土地出产一目了然，那些散乱各处的明显蓝色圆点便冯有威山贼兵的驻地。
周琅轻笑，冯有威做山贼差些，剿山贼却颇有手段。依着苏敬仁命各地府兵的山贼情况汇总，首先带着边军假扮的山贼，将罪大恶极，为祸乡里，杀人越货的几股较大的山贼打掉，占了几处山寨，又派人去游说那些二三十人的小山贼和被逼成匪的农人，拉进自己的山寨，最后引蛇出洞、声东击西将凉州山贼当做的练兵场。
冯有威占山为王，对山贼土匪手段狠辣，态度强硬，却得周琅的指示严令不得骚扰乡民，不得杀人越货，不得打家劫舍，颇的凉州民众和商贾好感，周边众多失地农民或被逼之民纷纷来了凉州投了“祁连熊”冯有威。
呵呵呵，“祁连熊”这个绰号确实与身材魁梧高大的冯有威相像。如今冯有威收服的山贼拜山的农民已有近三万人，四散各处受着边军中脱了兵籍的高手训练，凉州之外流传着越来越广“祁连熊”招人手的消息，一年时间招募十万人应不是太大问题。照此情形按计划行事，凉州将越来越稳定了。
“殿下，殿下。”门外夏锦失态的拍着门，言语中有着一种喜悦。
周琅皱皱眉，将舆图卷好，放置到了一旁隐秘的角落。
打开门还未等周琅开口，夏锦眉开眼笑的拉着周琅道：“殿下，快随我走。”周琅任由夏锦拖拽着前行，眉头皱得更深，不知道什么人会要平日知规守矩的夏锦姑姑变得如此兴奋难掩，就算是官家阿爹此时出现，夏锦姑姑也不会失了常态。
转过墙角，周琅放慢了脚步，夏锦姑姑松开了周琅的手默默站到了一边。
二门外，十二个风尘仆仆劲装有些破烂的身影，或拿着刀或手持剑静静的伫立在烈日当头的耀眼光线中，一侧身材魁梧的壮汉脸上带笑的看向自己。
周琅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那些朝夕相处两年的幼时同伴，不声不响的回来了，站在他的面前。
周琅脚步缓缓的向他们走去，细细的打量，七年了，他们长高长壮了，眼中虽然也有泪，却掩饰不掉那种坚毅。
周琅走近，抱拳向魁梧大汉施了一礼，哽咽道：“秦二叔，辛苦了。”
秦铠没有说话，只是抱拳施了一礼，点头笑笑。
周琅一个一个的走过去，张开手臂将他们一一拥抱。
“佟中诚”身材修长面庞俊朗，若是没有外出历练的冷峻，换了衣衫便是翩翩美少年。
“于洪”身子壮了，不似八年前那样干瘪。
“顾大宝”小时胖，现在一样的胖。
“刘文定”皮肤黑了，眼中没有幼年的胆怯模样。
“裴昊”长高了些，壮了些，与自己同样。
“萧有中”身材魁梧如秦二叔，自己竟要抬头去望。
“辛曼舒”黝黑的面庞遮不住秀丽。
“赵清”还是幼年时可爱的模样，不知道痴笑时的小虎牙还在不在。
“林小妹”身姿绰约，不知道怎么能舞得起刀枪。
“王宛”身材瘦小，惹人怜爱，清秀的面庞满是风霜。
“高安娘”端庄清秀，若是到了大户人家，必然是踏破门楣的对象。
“冯采莲”娇小玲珑，内心坚韧异常。
每报一人，便是叫着名字，好好的打量，素色的衣衫沾满了灰尘，周琅毫不在意
“你们都回来了？”周琅笑着哭着哽咽着问道。
十二人抱拳低头齐声道：“殿下。”眼泪滴落砸在地面，溅起一片微尘。
周琅猛地走上前，抓住林小妹的手，略有粗糙的手背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周琅撩起她的衣袖，那道伤口一直延到小臂上，林小妹躲闪哽咽着：“殿下，莫要看了，太丑。”
周琅神色紧张的将十二个人的手掌手臂一一仔细查看一番，十二人中不带伤的只有三人，或许身体其他地方还有伤，只是自己不能看，也不敢看，这些年他们的经历定要比自己随东胡大军身入北境，更加凶险。
周琅面色悲切，眼泪纵横，轻声问：“杀了很多人？”
十二人左右相视，重重点头，道：“是。”
周琅又问道：“皆是该杀必死之人？”
十二人再次点头：“是。”
周琅大叫一声好：“好。”唤过来在旁抽泣抹泪的夏锦，大声道：“姑姑，去将程氏布庄的人请来，给他们量体做新衣衫，再要赵婶田婶做两桌好菜，备上两坛好酒，今晚我们同庆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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