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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痛失点拨名师

    秋的夜,皓月如银盘高悬天际,清冷的月光挥洒的微弱光芒照亮了东胡南都安王府邸,一丝冷风吹过,灯笼随风摆动,门被轻轻开启。

    周琅打了一个哆嗦,结舌的道:“萧尚书,什么多少聘礼?”周琅有些怀疑,东胡的朝堂是不是有些着急了,午前和乌萌雅随便聊了一下,入夜便有东胡北院礼部尚书亲自上门提到聘礼。

    萧明里嘴角一展,嘿嘿笑道:“安王殿下,现在整个宫城都知道你要娶乌萌雅公主,这不陛下亲自要我上门问问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等等一些事。”午后殿下将枢密院、北南两院尚书急急的召进宫中,说宁国安王周琅有意迎娶乌萌雅公主,要大臣们抓紧议。

    东胡的权贵大臣听闻消息,犹如听闻晴天惊雷,虽是乌萌雅与周琅两人的事早已闻名东胡,但这些年中都是糊里糊涂,东胡皇室不管宁国皇族不理,今日竟然周琅有意迎娶乌萌雅,可国之皇子公主应该是礼部和太常寺属理,这两个娃娃之间提前说道就不符合法理了。

    乌延图说不要管那些合不合理的事,先说说如今该如何。众大臣也明白乌萌雅的荒唐事在民间不知道被诟病了多少,陛下的意思必是早早的把生米做成熟饭封堵上看皇室笑话的众民之口,因为再有五个周琅便要离开东胡返回宁国。

    周琅讪笑道:“萧尚书,我们当时就是随便一说,还没有想那么多呢。”周琅实在不知道如何解决,想着暂时敷衍过去。

    萧明里脸色阴沉,忙说道:“安王,这事可不能随便啊,你们两个弄这一出,整个宫城内已经喧嚣不宁,我估摸着皇后和贤妃已经开始为公主红妆嫁衣了,这事你现在想反悔都难了。”随便一说?即便是不说乌延图陛下还想顺水推舟把乌萌雅嫁给你呢。

    周琅脸色不换不定,这事好像真的控制不住了,可这婚嫁到底如果他那里知道啊,左思右想,走到门前大声喊道:“刘大叔、刘全恩、刘太监。”声音震响,全院皆闻。

    片刻,刘内侍刘全恩扭这身子跑了过来,进了门面对举足无措的安王殿下,喘着粗气道:“殿~殿下,何事。”安王殿下从来没有这样大呼小叫过,刘全恩跑的有些急。

    周琅手指刘全恩,对萧明里道:“刘全恩,我府上的一品总管,要他和你商量聘礼的事吧。”说完转身不理目瞪口呆的萧明里向门外走去,经过呆立当场的刘全恩身边时咬牙小声说道:“仔细些,别要人坑了。”走出门向前院走去。

    “安王殿下~”萧明里急忙起身要追,却被刘全恩伸手拦住了去路。

    刘全恩笑眯眯,轻言轻语道:“萧尚书,不用去追了,这事咱们想商议商议,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好上报官家定夺。”

    周琅出了门抬头便看见安夏和十二少年少女聚在院外看着自己。周琅笑呵呵的走过去,却不想众人一片白眼四散而去。

    周琅挠着头,想着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啊,为什么众人对自己是这个态度,尤其是安夏貌似反应更大些。

    肖墨寻打量着坐在椅子上局促的周琅,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自己便是下山游历中救了李浣两人私定终生结了夫妻,不能用俗礼教训周琅,想着还在宁国的妹妹,肖墨寻叹口气,她知道即便娶个跛瞽之人,香盈也不会在意。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宁国安王殿下可在么?”门外一个男人的喊声又重又急。

    周琅奇怪的走到院子中,佟中诚凑近轻声道:“琅哥儿,外面来人说是宫内藏书楼厉子明的邻居,有急事找你。”

    周琅挠挠头:“厉子明?宫内藏书楼?”想了想恍然莫非是藏书楼中的老者?忙道:“快要他进来。”以往只知那老者姓厉,不曾知道全名,原来老者名叫厉子明,这么晚而来莫非厉老伯出什么事,周琅有种不安的感觉。

    佟中诚带人神色仓皇的中年人进来见过周琅,未曾等周琅开口,那人便急忙说道:“安王殿下,厉老伯不行了,他想要见你。”

    周琅身子一恍惚,慌忙要佟中诚牵过马赶往厉子明的家中。

    路上周琅得知,这些时日厉老伯身体不适一直在家中修养,他无儿无女没有亲戚幸得邻里帮助照料,今日晚间厉老伯躺在床上艰难对邻人说自己时日不多,托付前来寻周琅过去。

    周琅如若在东胡最敬重的人便是安于藏身楼的厉老伯,经史子集熟读不必说,远见卓识可称为奇人异士,藏书楼中无数次畅聊天下,点拨自己,要周琅受益良多,本想再次说服他和自己回宁国去凉州未曾想竟然会一病不起,更有生命之忧。

    中年邻居带着周琅走进一处普通东胡人家的小宅院,院中聚集了一些东胡普通的百姓,中年人说是平日受了厉老伯恩惠和帮助的街坊邻里。

    周琅走近房内,微弱的烛光中,厉老伯眼睛微眯盖着被躺在北境特有的火炕之上,干瘦发黑的脸庞面容憔悴。周琅坐到厉老伯身边,身后抓住他的手,火炕很暖手很凉。

    厉子明张开双眼,见是周琅前来,竟欣慰的笑了,带着干瘪的皮肤皱出了深深地沟壑,低沉干涩的声音微弱道:“小殿下来了。”

    周琅神情悲戚,轻声道:“厉老伯,我来了,老伯不要急,我这就差人去请宫中的太医,老伯一定无虞的。”周琅眼圈微微泛红。

    “没用的,我也通岐黄之术,这残烛之身已是无药可救了。”厉子明依旧声音微弱,周琅只能俯下身将耳朵凑到他的嘴边才能听的清晰些。

    周琅刚欲开口,却被厉老伯微弱的声音打断:“小殿下,莫要为我操心了,只听我说便好。”周琅伤心点头。

    厉子明微弱道:“我家祖上本是前朝的重臣,三代独享皇恩眷顾,奈何家祖陷入党争丢官免职沦为庶民,自此立下家训远离朝堂不入仕途,我爱书好书可天下之书最丰是皇家,我遍卖了些祖上传下来的器物费些周折托了人使了银子进了宫城的藏书楼,这一入便是五十余载。”

    周琅听闻震惊莫名。

    厉子明声音更弱道:“遇到小殿下是老朽平生之幸,得小殿下礼贤下士更要老朽感激莫名,小殿下是有大抱负的人,原想着能与小殿下多待些时日,将老朽的一些鄙陋见识将于殿下听,不过现在看来只能是奢望了。”

    周琅心中难受,握着厉老伯的手不自觉的微微抓紧,一滴泪划过落在老伯脸颊之上。

    厉子明眉目轻松,似有一种难言的开心,继续道:“我为殿下留了些东西。”说罢手艰难的颤抖抬起指去,周琅眼神顺视,见识昏暗室内北墙摆放着通常的书架,上面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书。

    厉子明道:“这些书请小殿下全部拿走,这是我一生的收集,里面书写些了不成器的见解,老朽不想它们落入非人之手成了引火的工具。”

    周琅重重点头,眼泪成珠滑落,这个清贫寒士送给了自己一份大礼。

    厉子明艰难的又笑,手指无力,眼神涣散的看着屋顶:“该走了,小殿下是老朽这辈子最大福报,知足兮,无憾兮。”双眼微闭,手掌无力,面色安详而去。

    周琅一手握着厉老伯冰凉的手,一手捂脸呜呜痛哭,心中哀叹失了一位点拨名师,屋内屋外的街坊邻里亦是轻哭低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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