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救赎
这时候已经是道台府被屠的第二天下午了，今天衙门的人从道台府里往外面抬尸体，抬了整整一天了，道台府王家七八百人全被杀的事儿，已经像台风地震一般，传的全县城的人都知道了，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王安吉路过城门口的茶棚的时候，听见几耳朵，说是县城里出了天大的案子，王家被灭门了……
他倒是听见王家这两个字了，但是根本没往心里去，急匆匆的满心里想的都是赶紧回家，见见老婆儿子女儿，他虽然跟安成安贞说让他们等自己到晚上九点多，其实心里已经打算在家里住一晚上了，和尚的日子当的久才知道老婆的脚香呐！
从城门外的小集市到城门里的街上，所有人似乎都在言议论一件事，半截半截的话不断传入他的耳中……
太惨了……谁杀的……死人了……全死了……死了多少……现在还抬尸体呢……王家……七八百人呢……惨呐……都是孩子和老人……道台府……
王安吉一边走着，一边想着老婆孩子，一边半截半截的话不断飘入他的耳中。
突然，这些只言片语在他心里组成一道完整的信息，我几乎还没有想这道信息意味着什么，他的心神却已经先的猛然一悚！
“道台府？王家？死人了？”
是道台府吗？是王家吗？
这个时候他还是不肯相信的，好好的道台府怎么会死人了呢？
他驻足，想找人打听一下，但其实都不用他开口打听，路边的茶铺门前，就围着七八个闲人正像说书似的说着这事儿呢！
“我刚回来，尸体还没抬完呢，都是刀砍的，血糊糊的，孩子都不放过，真下的去手，真狠呐！”
“听说全死了？”
“全死了！尸体从早上抬到现在！”
“谁杀的呢？”
“谁知道呢？”
“可惜了，多好的人家，家底又厚人又善，这两年没少舍粥棚呢？”
“你知道啥，都是外面看起来善，内里面不知道做多少恶呢？不然怎么会被灭门呢，全县这么多人家，怎么就他王家被杀了呢？就是可怜了那些孩子！”
“难说，听说道台府特别有钱，比龚家还有钱，可能是露了富，把山里的大王招来了吧！”
“抢财的话，没必要杀人嘛，还杀那么多人，八九百口子呢？”
“你没听说斩草除根吗？王家也不是善茬，那强人抢了王家的财，不除了根，不怕王家报仇吗？”
……
一句句落在王安吉的耳中，他的脸色一点点变白，变得灰白！
他呆愣愣的站在那儿，手里的山鸡兔子掉了他都没发觉，他就是再不敢相信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相信，这些人们讨论就是道台府王家——他的家！
“哎！”他被人推了一下：“你东西往边儿上放放，过路呢？”
他猛然惊醒，却顾不上别的，连忙往道台府跑去！
“哎，你的东西！”后面有人喊，但是他已经听不到了！
旁边的人看他这样，虽然诧异这人是犯了什么病了吗？
但看见地上的山鸡和兔子，都是眼睛一亮，也不再多想他这人是咋了，连忙把这一串野物抢了过去，左右看了看，笑道：“这是我朋友，我帮他看着，等他回来……”
王安吉一口气跑到道台府，道台府前的街上，还围着许多人在看热闹，他拼了命的一层一层的挤过人群，往道台府看去。
这时，尸体已经抬完了，但是一地的血，从道台府里面，到外面的街上，一摊摊一片片的，都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路上的人们说的都是真的，道台府昨夜被人灭门了，七八百人全死了！
他眼前一黑，几乎昏了过去，幸好看热闹的人多，人挤人人挨人，夹着他，他才没有倒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清明过来，这时他已经被人群挤到的最后面，他慢慢的退出人群，走到街边一户人家的台阶上坐下，大口的喘着气！
好大一会儿，才慢慢冷静下来，他不是孩子，不是老人，他是年青人，精力旺盛，心志坚强！
他站起来，又往人群里挤去，他想进道台府里看一眼，挤到人群前面的时候，他发现看守王家的那几个衙役都不认识，他空口无凭的说自己是王家的人，衙役会相信吗？会让他进去的，他摸了摸身上，今天出门又没有带钱。
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心中突然又是一紧，那些杀人的凶手会不会在这人群里探听消息，知道自己是王家人之后，会不会又要杀人灭口？
他又从人群里退了出来，想了想，往衙门走去，衙门里他有认识的人，不少龚家人他都认识，龚家的家主龚仁礼在县衙里当典史，他一定知道这案子的详细情况，直接找他去问……
一路走到县衙门口，他想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听说凶手有近千人，穿着扎眼的大红衣服冲时道台府的，龚家人没有发觉吗？
治安巡逻，城防守卫都是龚家的人，而且因为世道越来越乱了，前几年龚家以衙门的名义重新编练了一千城防军，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找王家化缘……
龚家跟那群红衣凶手……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按说，这么平白的怀疑龚家是没有道理的。
但的全族六七百人，在县城里面，被人明火执扙的屠杀，怨怒之下，自然疑神疑鬼，看谁都像凶手！
心里想着，犹豫着，往县衙走的脚步就越走越慢……
走到衙门口不远处，他就不敢再往前走，在胡同口的背阴里，一边盯着衙门口看，一边犹豫着。
就在这时，龚仁乔带着一名衙役，从衙门口走出来，衙役手里拿着一张告示，下了台阶，贴在门前的照壁上，然后，敲了一声锣，附近路过的闲人便都围过去看。
那时候认字儿的人少，衙役贴过告示，还要宣读一遍。
王安吉远远听着，那告示大概的意思，是说王家全族被杀，不知道有没有幸存者，有的话要尽快来衙门处理后事等等……
这或许只是衙门里的章程，寻找苦主嘛。
但王安乔却又是疑心大起，王家与龚家几辈的交情，龚家又知道王家山里还有一支，山里的那一支肯定是活着的，虽然龚家不知道王家那个庄子在山里的哪个地方，但是山里的知道县城王家被灭族了，肯定会有人来县城里处理后事的，而且凭着两家的交情，无论是问罪，还是打听事由，也肯定会第一时间找上龚家的。
那龚家让县衙里贴出这么一个告示是什么意思呢？
怕王家不找他们吗？
还是警告王家不要找过来？
这时龚仁乔站在衙门前的台阶上，低头盯着衙役贴告示和宣读告示，看了一会儿，可能有些无聊，抬起头游目四顾，一下子就看见站在胡同口背阴里的王安吉！
龚家人中，和王家交情最好的就是这龚仁乔，公事私事都是这个龚仁乔跟王家打交道，他对王家全族人不能说都认识，但也能认识个七七八八……
王安吉又是王家年青一辈儿里比较出挑的一个，又与自己名字有一安相同的人，龚仁乔自然认得。
只是离的远，王安吉又在背阴的阴影里，他远远的瞅着像，却不也确认，再加上王家几乎全族被灭，他心里也有愧，有点不想见到王家的幸存者，所以他一时惊愕，下意识避开了目光，低下头揉了一下眼，镇定了一下再看过去，想看清究竟是不是王安？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王安吉匆匆的离开了县衙门前……
龚家人或许跟红衣匪没有关系，或许只是王安吉太胆小或者太谨慎了，他不敢再去见龚家人！
他也不知道该再去哪儿？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脑子混混噩噩的竟然没想起来去把安成安贞叫来帮手，或许想到了，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把他俩叫来，除了目标更大，更容易被龚家人发现，还能做什么呢？
在街上荡到天黑，街上的人渐渐少了，小县城虽然没有宵禁，但县城里的普通人家，都是穷的连油灯都不舍得点的，趁着还有天光时吃了饭，天一黑就早早的睡觉了，屋里没灯光，街上更黑，没有人出来乱晃荡！
王安吉像个游魂野鬼似的，不知不觉得又晃荡到了道台府附近，道台府门口还有里面，都有火把的光，显然晚上也有人看着的。
但道台府周围王家人其他的院子里面都是黑洞洞的，除了门外的街上有几个兵丁打着火把时不时巡逻外，院子里面好像没人看着！
他突然特别想进院子里看看，人都死了，他的理性也知道，里面没有人了，但是他就是特别想进去看看，就好像里面还有人等着他去救，那种感觉就好像小时候老家的床底下，明明知道下面除了灰什么都没有，却又隐隐的觉得，去下面找一找，总能找到两枚硬币似的！
王安吉路过城门口的茶棚的时候，听见几耳朵，说是县城里出了天大的案子，王家被灭门了……
他倒是听见王家这两个字了，但是根本没往心里去，急匆匆的满心里想的都是赶紧回家，见见老婆儿子女儿，他虽然跟安成安贞说让他们等自己到晚上九点多，其实心里已经打算在家里住一晚上了，和尚的日子当的久才知道老婆的脚香呐！
从城门外的小集市到城门里的街上，所有人似乎都在言议论一件事，半截半截的话不断传入他的耳中……
太惨了……谁杀的……死人了……全死了……死了多少……现在还抬尸体呢……王家……七八百人呢……惨呐……都是孩子和老人……道台府……
王安吉一边走着，一边想着老婆孩子，一边半截半截的话不断飘入他的耳中。
突然，这些只言片语在他心里组成一道完整的信息，我几乎还没有想这道信息意味着什么，他的心神却已经先的猛然一悚！
“道台府？王家？死人了？”
是道台府吗？是王家吗？
这个时候他还是不肯相信的，好好的道台府怎么会死人了呢？
他驻足，想找人打听一下，但其实都不用他开口打听，路边的茶铺门前，就围着七八个闲人正像说书似的说着这事儿呢！
“我刚回来，尸体还没抬完呢，都是刀砍的，血糊糊的，孩子都不放过，真下的去手，真狠呐！”
“听说全死了？”
“全死了！尸体从早上抬到现在！”
“谁杀的呢？”
“谁知道呢？”
“可惜了，多好的人家，家底又厚人又善，这两年没少舍粥棚呢？”
“你知道啥，都是外面看起来善，内里面不知道做多少恶呢？不然怎么会被灭门呢，全县这么多人家，怎么就他王家被杀了呢？就是可怜了那些孩子！”
“难说，听说道台府特别有钱，比龚家还有钱，可能是露了富，把山里的大王招来了吧！”
“抢财的话，没必要杀人嘛，还杀那么多人，八九百口子呢？”
“你没听说斩草除根吗？王家也不是善茬，那强人抢了王家的财，不除了根，不怕王家报仇吗？”
……
一句句落在王安吉的耳中，他的脸色一点点变白，变得灰白！
他呆愣愣的站在那儿，手里的山鸡兔子掉了他都没发觉，他就是再不敢相信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相信，这些人们讨论就是道台府王家——他的家！
“哎！”他被人推了一下：“你东西往边儿上放放，过路呢？”
他猛然惊醒，却顾不上别的，连忙往道台府跑去！
“哎，你的东西！”后面有人喊，但是他已经听不到了！
旁边的人看他这样，虽然诧异这人是犯了什么病了吗？
但看见地上的山鸡和兔子，都是眼睛一亮，也不再多想他这人是咋了，连忙把这一串野物抢了过去，左右看了看，笑道：“这是我朋友，我帮他看着，等他回来……”
王安吉一口气跑到道台府，道台府前的街上，还围着许多人在看热闹，他拼了命的一层一层的挤过人群，往道台府看去。
这时，尸体已经抬完了，但是一地的血，从道台府里面，到外面的街上，一摊摊一片片的，都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路上的人们说的都是真的，道台府昨夜被人灭门了，七八百人全死了！
他眼前一黑，几乎昏了过去，幸好看热闹的人多，人挤人人挨人，夹着他，他才没有倒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清明过来，这时他已经被人群挤到的最后面，他慢慢的退出人群，走到街边一户人家的台阶上坐下，大口的喘着气！
好大一会儿，才慢慢冷静下来，他不是孩子，不是老人，他是年青人，精力旺盛，心志坚强！
他站起来，又往人群里挤去，他想进道台府里看一眼，挤到人群前面的时候，他发现看守王家的那几个衙役都不认识，他空口无凭的说自己是王家的人，衙役会相信吗？会让他进去的，他摸了摸身上，今天出门又没有带钱。
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心中突然又是一紧，那些杀人的凶手会不会在这人群里探听消息，知道自己是王家人之后，会不会又要杀人灭口？
他又从人群里退了出来，想了想，往衙门走去，衙门里他有认识的人，不少龚家人他都认识，龚家的家主龚仁礼在县衙里当典史，他一定知道这案子的详细情况，直接找他去问……
一路走到县衙门口，他想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听说凶手有近千人，穿着扎眼的大红衣服冲时道台府的，龚家人没有发觉吗？
治安巡逻，城防守卫都是龚家的人，而且因为世道越来越乱了，前几年龚家以衙门的名义重新编练了一千城防军，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找王家化缘……
龚家跟那群红衣凶手……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按说，这么平白的怀疑龚家是没有道理的。
但的全族六七百人，在县城里面，被人明火执扙的屠杀，怨怒之下，自然疑神疑鬼，看谁都像凶手！
心里想着，犹豫着，往县衙走的脚步就越走越慢……
走到衙门口不远处，他就不敢再往前走，在胡同口的背阴里，一边盯着衙门口看，一边犹豫着。
就在这时，龚仁乔带着一名衙役，从衙门口走出来，衙役手里拿着一张告示，下了台阶，贴在门前的照壁上，然后，敲了一声锣，附近路过的闲人便都围过去看。
那时候认字儿的人少，衙役贴过告示，还要宣读一遍。
王安吉远远听着，那告示大概的意思，是说王家全族被杀，不知道有没有幸存者，有的话要尽快来衙门处理后事等等……
这或许只是衙门里的章程，寻找苦主嘛。
但王安乔却又是疑心大起，王家与龚家几辈的交情，龚家又知道王家山里还有一支，山里的那一支肯定是活着的，虽然龚家不知道王家那个庄子在山里的哪个地方，但是山里的知道县城王家被灭族了，肯定会有人来县城里处理后事的，而且凭着两家的交情，无论是问罪，还是打听事由，也肯定会第一时间找上龚家的。
那龚家让县衙里贴出这么一个告示是什么意思呢？
怕王家不找他们吗？
还是警告王家不要找过来？
这时龚仁乔站在衙门前的台阶上，低头盯着衙役贴告示和宣读告示，看了一会儿，可能有些无聊，抬起头游目四顾，一下子就看见站在胡同口背阴里的王安吉！
龚家人中，和王家交情最好的就是这龚仁乔，公事私事都是这个龚仁乔跟王家打交道，他对王家全族人不能说都认识，但也能认识个七七八八……
王安吉又是王家年青一辈儿里比较出挑的一个，又与自己名字有一安相同的人，龚仁乔自然认得。
只是离的远，王安吉又在背阴的阴影里，他远远的瞅着像，却不也确认，再加上王家几乎全族被灭，他心里也有愧，有点不想见到王家的幸存者，所以他一时惊愕，下意识避开了目光，低下头揉了一下眼，镇定了一下再看过去，想看清究竟是不是王安？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王安吉匆匆的离开了县衙门前……
龚家人或许跟红衣匪没有关系，或许只是王安吉太胆小或者太谨慎了，他不敢再去见龚家人！
他也不知道该再去哪儿？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脑子混混噩噩的竟然没想起来去把安成安贞叫来帮手，或许想到了，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把他俩叫来，除了目标更大，更容易被龚家人发现，还能做什么呢？
在街上荡到天黑，街上的人渐渐少了，小县城虽然没有宵禁，但县城里的普通人家，都是穷的连油灯都不舍得点的，趁着还有天光时吃了饭，天一黑就早早的睡觉了，屋里没灯光，街上更黑，没有人出来乱晃荡！
王安吉像个游魂野鬼似的，不知不觉得又晃荡到了道台府附近，道台府门口还有里面，都有火把的光，显然晚上也有人看着的。
但道台府周围王家人其他的院子里面都是黑洞洞的，除了门外的街上有几个兵丁打着火把时不时巡逻外，院子里面好像没人看着！
他突然特别想进院子里看看，人都死了，他的理性也知道，里面没有人了，但是他就是特别想进去看看，就好像里面还有人等着他去救，那种感觉就好像小时候老家的床底下，明明知道下面除了灰什么都没有，却又隐隐的觉得，去下面找一找，总能找到两枚硬币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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