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网 > 女频频道 > 风吹晴雨落,故人归 > 二. 一树梨花开 2

二. 一树梨花开 2

    “把门关上,冷!”顾曦延慵懒的声线,亲描淡写的说出这几个字,沈玉舒便没出息的依言把门关上。

    “过来。”听着他的话,她僵硬着身体缓缓转身。

    沈玉舒对顾曦延的恐惧空前绝后袭来,她双腿战栗生怕顾曦延对自己做什么,只想着遇见这种“边缘”性格的人不能拗着来,得顺着来让他脾气顺了自己才有机会逃,于是她低着头慢慢的转向他,“公子可有事情吩咐玉舒?”

    顾曦延哂笑了一声,“倒是有一件事很想问你了!”

    天,那是笑声么,完了,顾曦延今天又想搞什么鬼,耍弄她的手段变了?

    “公子,问吧!”沈玉舒做了几番内心挣扎之后想既然她轻易出不去,那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早晚都要被他折磨死不如现在就被他吓死的好,反正她也活的难受,倒不如让他杀了,好赶紧回到原来的世界去见爸妈。

    想通之后沈玉舒索性把头抬起来向着床边望去,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她看到了,而且看的清清楚楚。

    纱帘后的顾曦延,掀开了盖在腿上的被子,撑起了身体下了床,他迈着有力的步伐,一步一步用双脚走到纱帘边,用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将纱帘挂了起来,然后他冲她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又来到了她的眼前。

    顾曦延低下高大的身躯在沈玉舒耳边轻轻的嗅了嗅她身上的气味,像是在捕到猎物,进食之前还要细细欣赏一下自己的胜利果实的一头雄狮。

    沈玉舒哪里见过这种事,顿时便慌了神,两腿打颤的更加厉害。怎么办?她在心里问自己,还能怎么办都把头抬起来了,总不能又把头再低下去吧,那样也太没骨气了。

    他们对视着,各怀心事。沈玉舒甚至都听到了不远处门边放的滴漏的声响,一滴一滴几乎都跟她的心跳融为了一拍。

    因为离得近这次沈玉舒彻底看清了他的摸样,尤其是他的眼神,那种诡计得逞还带着一丝玩味一丝戏谑的眼神。她心中不明,难道是中计了,可是他的腿明明可以走路了!

    沈玉舒的脑袋开始混乱起来,一个人怎么可能把一个瘫痪在床的病人演的那么完美,就连照顾了他这么久的她都没有发觉他的腿已经可以行走。她还天真的以为他的经脉受损可能很严重,几个月后才能下床行走!

    怪不得他不让自己给他把脉施针,怪不得他不吃药,原来他根本就没伤,可是说不通啊,他这几日不是还在咳嗽吗。

    “看够了么?”顾曦延直起身子,在沈玉舒身前伸了个懒腰,开始把视线转移到屋内的陈设上。

    “我,我,我,玉舒不敢!”沈玉舒已经很让自己镇定了,可是听见他的话,还是不由得没骨气的把头又低了下来。毕竟他是丞相府的二公子,在皇权倾轧的世界,男尊女卑,她所能做的只有隐藏好自己的本心,包括所谓的男女平等。比起那些所谓的自由平等,她更想再挣扎着试着活一段时间。

    顾曦延观察了四周屋里的陈设后,将目光又回落到了沈玉舒的身上,见她低着头,整个人都在发抖,不禁心中有了笑意,这样一个人怎么担得起他和颜风所计划的那些事?这一个月的试探,也不过就是为了更加确定她不适合罢了。

    只是,想起今日荣楠告诉他的话,她并未将颜风跟她说的话告诉口无遮拦的小惠,他倒是又起了好奇。

    这个女孩儿……他要亲自试一试。

    “刚才那股气势到哪儿去了?”顾曦延缓缓的说着。

    沈玉舒听不出他话中语气,只得硬着头皮把头又抬起来,看着他,尴尬的笑了一声儿,“公子不是说有话问玉舒吗?玉舒现在在这儿,还请公子问吧,问完了玉舒也好去做别的事情。”

    顾曦延见她绕开话题,故意道:“你怕我?”说着绕到外厅桌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到了杯茶慢慢品着,实际茶水已凉,荣楠还未来得及换新,倒是让他尝出了另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

    沈玉舒心想,还用说吗,整个丞相府里哪人不知哪那人不晓,就听帮忙在药房打杂的小惠说的就够她在曾经沈玉舒的噩梦基础上再加一笔了。

    “没,没有!”沈玉舒一边说一边试图抚平自己紧张惊恐的情绪。

    “是么,哼,丞相是不是告诉你们师徒,治不好就不治了就这么躺着他也能养着我?”他冷冷盯着前方桌子上的一个琉璃盏说道。

    沈玉舒听着他说的话,心里真是怕,她猜得没错,他装了这么久的瘫顾德居然都没有察觉,他连自己的父亲兄弟都瞒的这样紧,为何今天突然在她面前露真,他不会是想问完什么就杀自己灭口?

    她正这样想着,顾曦延突然又说道:“说说,你都在府里都听到些什么,在这里躺了许久,外面的事情还是真不如以前知道的多了,荣楠尽捡好听的说,却不敢跟我说实话。”

    看着他这般摸样,沈玉舒突然觉得外面对他的所有传闻似乎都是假的,这样一个看起来深沉瘦弱的人,怎么会是外界所传的在战场上六亲不认,练功走火入魔的纨绔。

    她咽了口口水,嘴角咧出一个自认为是笑容的僵硬表情,“其实也没什么,大家都是以讹传讹,不作数的。二公子也不必知道那些传闻,听多了伤身,您刚大病初愈……”

    “大病初愈?难道你师父竟是没有告诉你半点实情。”顾曦延看着沈玉舒惊讶的表情,微微的笑着,像是再说别人家的闲事。

    沈玉舒看着这样一个表情脑海中突然闪过刚来府中的一个情景,那是二月初的一天,她终是忍不住大着胆子,趁着荣楠不在顾曦延身边时,试探着在他睡着的时候探了他的脉。脉象平稳不像是有大病的人,充其量只是有些虚弱且真气不足有逆转之象,至于中毒之症早已被克制的很好,至少在她浅薄的医术认知里,只要他好好修养,按照颜风的药膳食疗,这样的毒量在两年就会被身体代谢掉。

    也是那次诊脉后她断定他曾经所有的病痛主要来自于练功时的走火入魔,但如今也已无大碍。

    安国尚武,几乎所有的男子都会修习武艺,出门佩剑也几乎是男子必需品。这样的社会氛围下,也涌现出一批修习内功心法的大师,但大多生于江湖,庙堂之上却将其视为异类,独尊剑术。

    顾曦延则是其中翘楚,内外兼修。只可惜生不逢时投错了胎。

    之后有一次晚上沈玉舒去问颜风为什么说顾曦延的病治不好,并把她所诊断的结果告诉了颜风。颜风那时只是意味深长的告诉她,这个病既然大家都说治不好那便是治不好。

    如今想来,原是颜风早知道他的伪装!甚至还在帮着他对整个丞相府隐瞒所有实情。

    顾曦延见她眼神流转,浑身微微发颤,心中已有计较,便又伸了个懒腰,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说道:“我想今晚你去找你师父告诉他你今日所看到的,和我说的话,他会把一切都告诉你。沈姑娘或者叫你岩州沈氏遗孤更合适!”

    什么!?

    沈玉舒像是没听懂他的话语似的突然警惕的看向他审度的目光,这一刻,她甚至都忘记了顾曦延本身气势带给她的惊恐和胆怯。

    沈玉舒身世的秘密除了颜风和冯玉华还有叶知秋以外,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人知晓。从她到了青月山的那一日起,她的姓氏便成为了他们几个人的禁忌,没有人会提更没有会告诉旁人。而她来到这丞相府后,颜风也只介绍她是自己收养的义女,小字玉舒,所以仆人们唤玉舒,管家却恭敬的称她为颜姑娘。

    可是他怎么知道?难道是颜风告诉他的?可颜风为什么告诉他?

    门外卷起一阵春风已夹杂了些许夏日的热意,梨树上的花朵亦从繁盛开到荼蘼,可随之而来葱郁的绿叶代替了花朵,带给了这个世间另一种无尽的色彩。可阳光扑洒在屋外的地砖上,泛出让人无法直视的光线,淡化了所有依着它而生长的光彩。

    沈玉舒深吸一口气额间上已微微有了汗意,被人戳破秘密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扒光了一样,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她原本就害怕的顾曦延。这一刻她甚至想冲上去捂上他的嘴,防止那张嘴里再冒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来,让她无处躲藏。

    许久,沈玉舒吞咽了一口唾液,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脑袋中的思绪犹如一团卷在一起不停的在戈壁滩上翻滚的杂草,也不知怎的嘴里竟发声问他,“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世?”说完,她就后悔了,这不是直接承认她就是那个岩州沈氏遗孤了么。

    顾曦延闻言却只是挑眉笑了笑,从沈玉舒面前走过,径自向床边走去,边走边道:“你跟我从前认识的一位故人长的很像。只是,你们的眼神不一样。你走吧,有些事情不应该由我告诉你,而是照顾你的人更适合。顺便告诉你师父,他的计划我可以考虑。”说罢,他又拿起床边上的书,坐下继续品读起来。

    就像是沈玉舒刚进门时看到的那一幕,同样的姿势,同样的表情,就像是方才与她对话的不过是她梦中想到的人,生动鲜明。而现实里的顾曦延,依旧如一座高山巨石,岿然不动,毫无情绪。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