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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旧恨现端倪 1

    傍晚,冯玉华回到药庐二话不说抓着沈玉舒进了她们住的房间。她四处张望了一圈确保无人偷听,才对沈玉舒说道:“你是傻还是蠢啊,报仇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沈玉舒看了冯玉华一眼,转而望着夕阳下的垂柳,“不论是谁,不论他用什么手法,只要能帮我找出当年残害沈家的元凶,助我查明真相,其他的我不在乎!”

    冯玉华失笑甩开沈玉舒的臂膀,第一次用一种她从未有过的黯淡目光望着沈玉舒,“你知不知道你会被他玩儿死!”随即叹息一声,“师父命我和师兄保护你,还要我们助你报仇,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让你有事。我问了师父许久,师父才道出原委。舒儿,你知道吗,因为你,我们的人生都将不再安逸。”

    沈玉舒心头浮上一阵刺痛,这件事原本该是她自己的事,不该牵涉其他人。沈玉舒望着冯玉华,一瞬间两人相顾无言,她心中愧疚不知该怎么样说才能表达自己的歉疚,只好转身回到自己床边整理衣物。

    冯玉华看着一言不发的沈玉舒实在忍不住一把扯着她来到角落,焦急道:“你难道真的不知顾曦延他是将你当做了活靶子,让你去送死吗!”

    沈玉舒诧异,冯玉华见她表情疑惑不由放开了她的双臂,失笑,“你是真的不知道。”

    冯玉华颓丧的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绿柳随风摇摆,“今日我偷听到师父和顾曦延的对话,他们将你是沈家遗孤的事情传了出去。只怕现在已然闹的满城风雨,那些觊觎你沈家家产的,或是当年参与灭门的人,只怕现在正在磨刀霍霍等着你踏出这丞相府。”

    沈玉舒心头一沉,怪不得顾曦延告诉她这一路不好走,原来是这个意思,他想揪出幕后真凶来确保自己的判断,她便是那个绝佳的诱饵。

    可他为什么偏偏不告诉她,他的计划里她的身份是一个诱饵?思罢,沈玉舒将手中的衣物往床上一扔,也不顾冯玉华的在身后的叫喊冲出了院门。

    只是她刚出院门,便被身后追上来的冯玉华一把扯住了衣袖,冯玉华脸上还挂着怒气,“你要做什么?”

    沈玉舒甩开对方的手,“所以他们就可以瞒着我,什么都不让我知道,就连我自己成了他顾曦延的诱饵,我也得听之任之,不能有丝毫违背,就连问一问的权利都没有了吗?既然不信任我,又为何要用我来做这个局!”说罢沈玉舒头也不回的往听风苑行去。

    只听冯玉华在她身后怒道:“你去吧,你就是去了又能怎样,沈玉舒我告诉你,你想让他为你找出真凶就是给自己找死,到时候别怪我没拦着你!”

    沈玉舒听着冯玉华的话语不由捂着耳朵不想再听任何一句话,一路狂奔,满脑子都是顾曦延的那难得一见的笑脸和那双深邃的眼眸。

    如果顾曦延所有的计划只能给自己带来死亡,她也得问的清楚,不能再莫名其妙被他利用。

    沈玉舒怒气冲冲来到听风苑外时,却听见院子里隐隐约约传来丝竹管弦之声,本来一腔怒火却在这时像是被人迎头浇了一壶凉水,打起了退堂鼓。

    她站在院落外,听着里面管弦嘈嘈切切,心中说不出的滋味。为什么他还可以在这里听曲儿,她却在为了曾经沈玉舒的一腔仇恨被从身到心的折磨。

    就在沈玉舒决定踏进门质问顾曦延时,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已越过院门冲她扑了过来。因为距离太近她躲闪不及跟来人撞了个满怀。成年男子的重量毫无防备的冲过来,撞得她头晕目眩脚步不稳,正在她还没有回过神来时突然身子一紧已被人搂住腰身挣脱不开。

    她抬头望去,却逆着光根本看不清来人的面目,一股酒腥味儿却随着那人的靠近随之传入鼻腔,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只听那人自上而下的气息不断吹向她的头顶,“曦延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姑娘,穿的破破烂烂的,本公子怎么从未见过?”

    说罢,不顾沈玉舒的反抗拉着她的手就往听风苑里走,一边走他还一边兴奋道:“终于发现了一个,等会儿你就伺候小爷我吧,伺候好了赏你一个大金钉子!”

    对方的举动让她心中方才泄了的怒气全化作想逃离这里的冲动,更是在心中哭喊道真的是要赶快离开这个格格不入的丞相府才好。

    沈玉舒再见到顾曦延时,这小小的听风苑中已经聚满了各种各样女子和形形色色的男子。莺莺燕燕,三三两两早已醉的东倒西歪,只有一旁的乐伶还在不断奏着调情的艳俗曲目,活跃着这奢靡之气浓郁的宴会。

    拉着沈玉舒的这个看不清面貌只有背影的男子,带着她穿过这些人群来到了顾曦延的面前。

    这时沈玉舒才发现顾曦延早已喝的烂醉,脸颊通红眼神迷离,怀里还抱着一个露着半抹香肩的女子。那女子的媚眼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妖艳,双颊通红嘴唇显得红润至极,眼神极尽魅惑,想是喝的也不少。

    沈玉舒看着身边这个一直不肯放开她的人,再看看眼前这幅香艳的画面跟顾曦延微醺迷离的眼神,还有那只在女子身上肆无忌惮游走的手,心中一阵厌恶。

    男性本色,果然不分时代。

    她心中本存的一些对顾曦延的好感,此时也是荡然无存,于是她用力再用力使劲想把那只牵着她的爪子掰开,没想那人察觉到了动作,在她用力挣脱时猛然放开了她的手。

    沈玉舒抬头望着他一愣,一个屁股坐在了顾曦延面前的地上,周围的人们都因她的狼狈大笑不止,包括那个方才突然松手的男子。

    骤然被人当众戏弄出丑,沈玉舒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此时就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忙一骨碌站起身来,眼睛的余光瞥见顾曦延眼中闪过的一丝鄙夷。

    沈玉舒心里委屈强忍着哭泣,站在一旁揉着被拉的酸痛的手腕,身旁的那人又用力捣着沈玉舒的胳膊说:“曦延,这丫头是谁,怎么以前在丞相府里没见过。站在听风苑门口半天,想进来干嘛不直接进来,好让我也有个伴儿啊,你看你这里所有人都有红袖添香,我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说罢他又将目光转向沈玉舒望着她道:“来来来,陪爷喝两杯,虽然你长得不怎么样,不过我看着还是顺眼的,有胜于无嘛。刚才咱俩可是说好的,把爷伺候好了给你一个金锭子。”

    他说着随手拿起身边案几上的酒杯,将沈玉舒拉到他怀里便开始往她嘴里灌酒。

    沈玉舒推搡不过,眼看一杯酒就要让他倒在自己衣服上,顾曦延这才开口道:“灵轩,戏弄一个小丫头多没意思。”

    可惜顾曦延这一声儿说的实在是太晚,沈玉舒早已忍无可忍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那个叫灵轩的家伙脸上。

    本来愉悦的气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彻底搅了局,所有人包括顾曦延在内脸色大变,瞪大着眼睛瞧着沈玉舒。

    那个灵轩也是如梦初醒一般一脸惊愕的瞪着沈玉舒,之后他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沈玉舒怒道:“放肆!”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沈玉舒自己也愣住了,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动手打人,上一世自己在学校哪怕因为不爱交际被同学孤立,锁在卫生间里戏弄,她都从来没有想过要还手,只是等着教导处的老师来处理所有的事情。

    可如今,看着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那些欺负自己的人,她悲从中来,难道非要动手才是解决一切暴力的途径吗?王法何在,公理又何在!

    这个社会里,打了位高者叫做以下犯上,她又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她比任何人都更快反应过来这件事情严重性。她不能连累了颜风他们,所以她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灵轩就向外跑去。

    沈玉舒向外跑着,泪水却还是忍不住的留了下来,她为何要受这样的屈辱,去承担不属于她的一切?她在这些人眼里又算什么,难道真的如冯玉华所说只是一个棋子,一个诱饵。那顾曦延前些日子对她的语重心长和安慰,又算什么,又跟逗弄一只猫狗有很么区别?

    原来一切不过是她的自我感动,自作多情,当权者又怎会怜惜像她这样的人。在他们眼里,沈家又算什么,不过是可以用来对付他人的踏脚石罢了。更何况与他们而言,她不过是一条可有可无的人命。

    沈玉舒越跑越快,直到离开听风苑一大段距离时,才感觉到身后似乎一直有人跟着她跑。她下意识以为是那个叫灵轩的人追上来要打她解恨,这样一想更是不敢回头看一眼,而是更加拼命地往前跑,只是后面的人脚程追的太紧,还没一会儿她就跑不动了。

    沈玉舒停下来喘着粗气,想既然如此不如让他打两巴掌解气好了,不然这样追着她在丞相府里狂奔传出去又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更何况她这条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没了。

    想通之后,沈玉舒长出一口气闭着眼睛转身道:“要打就打,何苦追着我跑了这么久,至于吗?”

    只听一个熟悉的男子也喘着气道:“舒姑娘是我,荣楠。您怎么跑那么快!”

    沈玉舒一听是荣楠,这才放心睁开双眼,诧异道:“荣大哥,你干嘛一路上不出声,我以为是……你追这我做什么?难不成二公子现在就要我去偿命吗?”

    荣楠喘了口气道:“姑娘跑那么快,我就是追都来不及哪还有力气出声叫你,再者说这一带距离大公子的风月雅苑甚近,小人也是怕惊动大公子啊。我是来告诉你,方才你打的是谁。”

    沈玉舒心一沉,不再追问,而荣楠已自顾自的说了起来,“那位公子是神武将军文灵宇最宠爱的弟弟,如今刚继任的大理寺少卿的文灵轩。”

    沈玉舒愣在原地,她知道顾曦延的座上宾一定是大有来头,可没想到他这么有来头,听冯玉华说过,这神武将军可是大安国一等护国大将军,文家更是世代戍守边关的良将。

    只是这个大理寺少卿文灵轩,在冯玉华嘴里不就是京都人传言跟顾曦延搞断袖的那个人吗,她竟然打了顾曦延的相好!

    一想到顾曦延的眼神,沈玉舒浑身一颤,她这一次在劫难逃。

    荣楠见沈玉舒面色凝重不说话,知道这小丫头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忙安慰道:“我追来就是想告诉你,文公子性子温和谦逊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也不会跟你一个小丫头置气。你放心,今夜的事情大家不过当个风月场上的笑料,说一说就完了,谁也不会怪罪你,你放心去休息就是了。”

    听了他这话,沈玉舒心中一阵冷笑,文灵轩不会找她的麻烦,不代表顾曦延不会为了自己的相好给她小鞋穿。

    正想着,荣楠又开口道:“对了,公子交代姑娘明日午时过后,请到听风苑来一趟,还望您能带好您的家传信物。公子说,你明白他说的是何物。”

    沈玉舒咽了口唾沫缓了口气儿,看来他是有图谋的所以才会如此放任她,可是他如何知晓自己有家传信物的?于是忙道:“我身上可没有,他倒是可以去岩州沈家老宅子里面搜一搜翻一翻。”

    荣楠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在下还要回去伺候公子,就不送姑娘回去了。”说完他躬身作揖,也不再理会沈玉舒,转身向听风苑的方向行去。

    沈玉舒望着荣楠远去的背影,双手下意识捂上心口的位置,那是沈母临终前给她最后的念想,是沈玉舒记事起就被贴身收藏的东西。只是,她没想到,除了自己,这件东西竟然还有用。

    她不禁自嘲一笑,沈玉舒啊沈玉舒,这一生开局就这么多的挫折,我到此刻竟也不知帮你报仇是对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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