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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不闻深宫旧人心 1

    入宫的典仪隆重而又繁长,沈玉舒被常盛带着经过礼部主持的所有入宫礼节后,便被送入了凤雎宫。

    只是她的满心欢喜却在新婚的当夜给她了一盆冷水,那个本该出现的人,并没有出现,她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很反常。但这宫里的人,却因此,对她渐渐也失了兴趣。她心情更是一落千丈,她曾经和雪莹看过的话本上写过,天下男子皆薄情寡性。今日与你恩爱,明日就会与他人相好。

    如今被顾曦延这般冷落,她竟是也开始怀疑,顾曦延是不是就是话本上那薄情寡性的男子。

    直到常盛每日入夜后,悄悄避过众人,来凤雎宫中向她说说顾曦延的近况。

    他果然很忙,据说常盛所言,七年前消失的柔然卷土重来,如今边关战事似乎一触即发,他疲于这些事情自是无暇与她花前月下。明白了这些后,沈玉舒倒是为自己这些日子对他的怨怼感到羞愧,他忙于陈国的平安而埋头于政事,而她却怨责他无法来看自己,她真是小女子心态不懂得他的难处。

    沈玉舒本想着去探望他,可她又怕自己慌手慌脚的给他忙中添乱,只好又这样日复一日的呆在凤雎宫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倒不是因她不爱出门,只是进宫第三日,本想着就在附近的花园里散散心,可不想走着走着竟是再花丛中迷了路,让照顾她萧姑姑一顿好找。从那以后沈玉舒便不再出门了。

    之后常盛来说明顾曦延的近况,沈玉舒更是不想出门,而是在凤雎宫中的小厨房里开始她的任务,每日都让常盛送一碗汤去顾曦延那里,为他补身体。而且心中还想着自己要做一个贤惠的妻子,再者也算是为了前几日误解他而道歉。

    这般一过,便是近一个月。

    这日沈玉舒正炖着一锅她离家出走时在一户农家里学来的羊汤,想着天气虽然转热,但还是要养好脾胃。眼见着汤锅便要开,只听萧姑姑在厨房外道:“娘娘,常公公来了。”

    沈玉舒害怕汤溢出来,便不回头道:“你让他等会儿,汤还得再炖一会儿。”

    萧姑姑听罢,进到厨房道:“今儿个公公来不是为了拿汤的,今日是各宫娘娘向皇后请安的日子,公公是来带着娘娘过去的。”

    沈玉舒心中不解,她去皇后宫里的事情,为何要常盛来带她去,这是怎么了?可是听到萧姑姑说个宫都要请安,沈玉舒只好将腰间的围裙解下来,放在萧姑姑手中道:“那我这就过去。”

    沈玉舒生怕自己错过请安的时间,所以并没有再刻意梳妆打扮,便随着见到她就一脸错愕的常盛一路向凤藻宫行去,想必他也没有料到沈玉舒会如此去请安吧。

    沈玉舒脑海里不断的重复的宫规礼仪,生怕一会儿又会忙中出错。这几日在凤雎宫中萧姑姑教了她一大堆宫中的礼节规矩,可到现在她却全然都记不起来,这样一来她心下更加紧张不已。随后一想,她本就不是深闺小姐,这宫规礼仪不懂也属正常,何必如此紧张,到时候见其他妃嫔如何做,她便依样画葫芦跟着做即可。想罢便觉得心中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落了地,自也没有方才那般紧张。

    来到凤藻宫中时,宫门口立着一个如花般的宫女,她一见沈玉舒先是一愣,随即笑着迎上前来,一边将她引进宫殿大门,一边躬身道:“淑妃娘娘请稍后,奴婢去禀报皇后娘娘。”

    沈玉舒礼貌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常盛见那宫女进去,小声在沈玉舒身后道:“这是凤藻宫的大宫女,叫香儿,是皇后娘娘从母家带来的贴身丫头,可算是皇后娘娘的心腹了。”

    沈玉舒了然的低头道:“怪不得。”

    常盛又道:“奴才宫门外等着娘娘”,便退到一边不起眼的地方,沈玉舒见他的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

    沈玉舒望着敞开的大殿内的陈设,却不自觉的揉了揉站的有些酸痛的小腿,毕竟在常盛到来之前,她已将在小厨房中站立将近一个时辰,如今还要继续站着腿着实累到不行。正思前想后到底能不能进去找个位置坐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舒姐姐?”

    沈玉舒不明所以转身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异族风格的女子立在她身后盯着她,她的目光空洞,就像是一座看不到底的深渊,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沈玉舒心中一凛,潜意识里却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危险,退了一步道:“你是谁?”

    只是这句话沈玉舒说出时有些急促,在她听来颇有些挑衅的味道在里面,只见她刚要继续说什么,皇后宫中的宫人却出来回禀道:“皇后娘娘到!”

    她听闻后只能收起情绪,不再理会沈玉舒而是缓步走进凤藻宫殿内,沈玉舒望着她的背影,不禁惆怅,看来她还没来得及一一认识,已经树了敌。

    凤藻宫殿中,依旧弥漫着浓郁的菊花香,武玢儿居中而坐,身后的凤椅上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栩栩如生的金凤凰,无不显示着皇后的权力与地位。

    沈玉舒心中不断重复着萧姑姑这几日教授的所有礼仪,这次一见到皇后便也按照回忆起来的宫规下跪,有些紧张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这一突如其来的下跪,使得本欲与沈玉舒说话的武玢儿也无话可说,就连身边的宫人们都有些憋不住的笑出了声来。

    沈玉舒不禁感到奇怪,可回忆了一遍方才的场景,还是感觉自己并没有错,沈玉舒抬头望去只见皇后瞪了一眼身边的宫女,宫女自知失仪忙开口道:“还请娘娘入座。”

    沈玉舒抬起头来望着坐在当中的皇后娘娘又低头道:“谢皇后!”说罢,便按照那位宫女的指示坐了下来,刚好与在凤藻宫殿门口见到的那位妃子面对面。

    本以为还会有其他的妃子前来,等了许久后却只有她们三人。气氛瞬间变得局促而又滞涩。

    沈玉舒调转了视线开始盯着对面的妃子端详,武玢儿见她一直盯着对方不动,只能接话道:“淑妃刚进宫,想必还不知道吧,你对面坐着的便是回真国的公主阿丽娜,如今月华宫的丽妃。”

    沈玉舒点了点头不说话,气氛顿时又冷了下来。

    武玢儿见状只能递话道:“淑妃进宫时听皇上说大病了一场,前尘往事就此忘却,不知是真是假?”

    沈玉舒忽听武玢儿如此相问,心中一紧,原来他们的关系也不似那日她所见的那样剑拔弩张,也是有举案齐眉的时候。也对,他们之间还有一个皇子,顾曦延如今唯一的儿子,恐怕以后也是陈国皇位的继承人。

    这时方才一直没有出声的阿丽娜望着沈玉舒道:“舒姐姐莫不是装着这样来骗人的吧,大家都知道你……”

    “丽妃,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不要提那些无关紧要事情,若是觉得呆在这里不舒服,就先回你宫里去。”武玢儿突然插话,让本来还想继续说的阿丽娜一时住了口无从再说下去。

    沈玉舒瞧着阿丽娜眼中的愤恨,似是万分的不情愿与不甘心,但她还是起身拜服在后座之下,抬起头戏谑的望着后座上的武玢儿,眼中忽而充满了邪笑道:“娘娘这么维护淑妃,想必皇上知道了也会欢喜的吧,可是娘娘不要忘了,就算是您,也比不过皇上心里的那一位,臣妾告退!”说罢起身便走。

    沈玉舒不太明白的望着远去的珍妃,又回头望了望高高在上的皇后,心中一酸,他心中难道另有他人?武玢儿一听到这句话,脸色也变得僵硬了许多。

    武玢儿望着远去的珍妃,心中也是一惊,眼前这个人就算没有了昔日的容貌,就算他与她的前尘往事一并忘掉,他还是将她接回了身边,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换来的却是一场空。

    她也不想隐瞒,可是她忘不了顾曦延掐着她脖子逼她发誓的情景,那种窒息般的感觉让她不得不屈服,为了顾洛她什么都可以忍。她低头思索间却瞥见沈玉舒也同样好奇的望着自己,忙收拾起情绪,微笑着道:“从今往后你就在宫中同众姐妹一起好好伺候皇上。皇上子嗣单薄,早些为皇上诞下麟儿才是最重要的。”

    瞧着武玢儿阴晴不定的表情,沈玉舒心中虽有千万疑问,却又不知道怎么问出口,想了半天只能低头答应了一声。

    “行了,你回去吧,宫也有些累了!”武玢儿说罢,挥了挥手,便让身边的身旁的宫女将自己扶到卧榻之上。

    沈玉舒站起身来,目送着皇后离去,偌大的凤藻宫前殿一时间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百无聊赖的转身也准备离去,可又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观察了起凤藻宫中的装饰和摆设,简约之中透着一种威严,她想这也许就是萧姑姑所说的皇后威严。

    可是那时的沈玉舒怎么也不会明白,早在顾曦延决定带她来到这座宫中的时候,这个中宫的皇后和月华宫的丽妃便已将她视为一个她们心中的刺。

    那时的沈玉舒只明白,她的世界中不需要其他人,只有他,就够了。

    出了宫门,不见常盛的身影,沈玉舒只好独自一人向凤雎宫中行去,不料在路过凤藻宫后的假山之时又听到了那一声一声的哭泣,似是在呼唤着谁,那样撕心裂肺,那样绝望。

    沈玉舒止住向前的脚步,转身望着露出一角的宫墙,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还是向那里行去。萧姑姑说这里多年无人居住,为何她会听到那样的哭泣,到底是谁,是谁在那里?

    沈玉舒穿过假山,沿着一片竹林向前行去,不多时便瞧见一座巨大的宫苑,宫门用两个拳头一般大小的铜锁紧锁着。沈玉舒向里推了一把,却也只是推出一条一指粗细的缝隙。

    她凑上前顺着门缝向里望去,本以为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不想却只瞧见空荡荡宫殿之中出了一地的灰尘,和一些陈旧的摆设以外,再无他物。沈玉舒这下更加不明白顾曦延为何会将这间屋子锁起来。

    就在此时沈玉舒忽然感觉身后有人靠近,她心中害怕猛然转过身来,对方见她转身也是一惊。

    沈玉舒认清来人之后,才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是丽妃娘娘。”

    阿丽娜笑了一下道:“姐姐胆子真大,竟敢独自来这毓秀园。”

    沈玉舒听她报出这座殿宇的名号,好奇道:“毓秀园?”

    阿丽娜点了点头,拉着沈玉舒道:“姐姐还是别在这里呆着了,这里不安全。”

    沈玉舒疑道:“不安全?”

    阿丽娜神秘的凑到沈玉舒耳边道:“姐姐才进宫,还不知道吧,这里算是皇宫的禁地,除了皇上谁也不准到这里来。”

    沈玉舒忙追问道:“为什么?这里有什么不对?”

    阿丽娜一听,凑到沈玉舒耳边低声道:“这里……闹鬼!”她如此一说,沈玉舒心中便似乎又听到了那一声一声的哭泣与嘶吼,像是有无数的针尖随着这声声的嘶吼扎刺在她的胸口,她忍不住疼痛不禁捂着胸口开始大口喘着气。

    本以为这样可的做法可以使自己胸口的疼痛有所缓和,可没想竟是愈演愈烈,直至头也开始跟着痛了起来。一旁的阿丽娜见她如此,忙上前扶着她焦急道:“姐姐,你怎么了?”

    沈玉舒此时眼前早已开始金光闪闪,分不清昼夜,那还顾得了回答她,只听得她不断的叫喊之后,没多久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沈玉舒再次清醒过来时,只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在手心里,那人手心温热,将丝丝热气不断的传送至她体内。她动了动手指睁开双眼,顾曦延便松开她的手,将他的一双大手,放在她的脸上,不断的摩挲着。

    沈玉舒冲着他笑了笑道:“又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他却什么也不顾的吻上了她的额头道:“我不要你说什么对不起,你醒了就最好。”

    沈玉舒享受着他此刻对她的宠溺,心中甜蜜不已。

    他见她清醒后,便将她扶起坐在床上,沈玉舒这才反应过来她所在的并不是凤雎宫,而是他的重华殿,不禁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顾曦延叹了口气,拿过药碗吹了吹放在她嘴边道:“喝了药,我再告诉你。”

    沈玉舒见他目光温柔,便接过来一饮而尽,他拿过空空的药碗道:“你啊,给我忙中添乱。你晕倒在禁宫门外了,要不是你宫里的人找不到你,怕你出事,我们都不会知道你胆子竟有这么大,敢独自去皇宫禁地。”

    沈玉舒歉然的低下头道:“我只是好奇,好端端的毓秀园你为何要上了那么大一个锁。”

    顾曦延望着沈玉舒许久后,叹了口气道:“那里锁着先帝的妃子,之前疯魔了,所以我才锁起来不让人靠近。你醒了就好,这几日你就呆在这里养身体,不用急着回你宫里去。”

    沈玉舒一听抬头望着他一脸期待道:“真的?”

    他笑着俯身刮了刮她的鼻子道:“真的,以防你再到处乱跑!”

    就这样,沈玉舒便在他的重华殿里住了下来,每日还是一如既往的给他煲汤养身体,直到那日叶知秋进宫探脉劝沈玉舒道:“你别再炖汤了,你一味的补,他一味的喝,他的身体再这么补下去,就要废了。”

    沈玉舒好奇的问道:“补身体也会有事?”

    叶知秋无奈道:“人的身体哪经得起日日进补,只要没事就可以了,你这样补下去,我怕他会因补而衰。”

    沈玉舒这一下子才反应过来,心中既心疼顾曦延,却也怨他怎么也不说,只好将每日炖汤一事作罢。

    那日叶知秋给沈玉舒探脉后,悄悄告诉她了一些宫外的情况,当日她在集市中遇到的男子终究是找不到了,如泥牛入海一般了无消息。而她之所以会晕倒,只是因为瞬间急火攻心所致,并无大碍。至于她身上中的蛊毒,叶知秋目前还没有把握可以解除,只是趁无人之时取了她的一点血液,拿回去再研究。

    这件事情,沈玉舒依旧让叶知秋在顾曦延面前守口如瓶,他如今已是殚精竭虑为陈国,她不能再在此刻为他麻烦……

    这日沈玉舒听闻他在御书房中处理文案,便想着来御书房陪陪他。萧姑姑告诉她,在民间都有红袖添香夜读书的美传,所以她也想效仿一回那些为夫君红袖添香的女子。

    可来到御书房中时,顾曦延却不在,沈玉舒本想出口相问,可是却觉得不好意思,便自己一个人呆在偌大的御书房中徘徊。不经意间瞧见龙案上摆放的未干笔墨,一时心血便拿起笔铺了纸想要写点什么,只是自从身体痊愈后,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就连这读书写字不少也是顾曦延所教。

    当年他总会在闲暇的时候教她,只是身为皇帝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来教她写字,所以就连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玉兰儿”,沈玉舒也是学了五六天才勉强会写。

    沈玉舒想到这里便抬手在洁白的熟宣纸上写了“玉兰儿”三个字,心中想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真是如梦一般,她终是嫁给了他,那个她爱的男子。

    她看了看自己的作品,随后又在书房中来回的看着房中的摆设,在走过一个书架之时,沈玉舒见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卷轴,一时兴奋便将它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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