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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故城繁花忆枯荣 2

    沈玉舒心中油然而生一股钦佩之意,“小柔,我真羡慕你能有这样的胸襟,我也愿你此生再无遗憾,也盼师兄能早日醒悟。”

    严小柔微微一笑道:“他若是对我有心我们自是可以跨过这一道坎终成眷属,若是他依然如此那便是他过他的我过我的,与其纠结倒不如去另创一番天地,我不信这辈子离了叶知秋我严小柔还不能活出自己的模样!”

    沈玉舒望着严小柔看似洒脱的目光,出声的叹了口气道:“你既想的清楚我便祝你马到功成。”

    严小柔会心一笑揽过沈玉舒的肩头向前走道:“快走吧,今日咱们要紧的事情还没做呢,别让金一忠等急了。”

    沈玉舒闻言便也笑着与严小柔一同去月满楼。

    月满楼里人声鼎沸,金一忠刚从南国进口了一批尚好的刺绣缎面,引着京都权贵之家都来抢购,场面好不热闹。

    沈玉舒和严小柔好不容易才穿过人群便见柜台之后金一忠正耐心的冲着一名商贾推销一批成品绣面,见她们前来目光尽是救他于水火的感激,忙将宾客推给一旁掌柜,亲自带着她们来了后院。

    这月满楼的后院比前院安静了不少,金一忠边走边擦了把汗,耐心道:“夫人可算来了,公子交代我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完毕,就等着夫人过目。”

    沈玉舒纳闷问道:“什么东西,不是让我来取他找的东西吗,还需我亲自过目。”

    金一忠眉眼一笑道:“夫人去见了就知道了,这些东西可费了我一番功夫。”

    严小柔一听也来了兴致道:“今日一早知秋就托人传话给我说顾曦延让我来陪你到这月满楼来取东西,看来确是有好东西等着给我开眼界。金一忠,别卖关子快说是什么?”

    金一忠笑道:“等会就知道了。”

    说罢,先一步引着沈玉舒和严小柔向后院一处偏僻一点的房间行去。沈玉舒此时也吃不准顾曦延究竟找了什么东西能让金一忠如此神秘,只是他越是如此,她的好奇心便越重。

    直到金一忠打开了房门,眼前的一幕直让沈玉舒心中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泪水瞬间便布满眼眶,朦胧了眼前的一切。

    不大的四方小屋中三面巨型的桌案上摆放着满满当当的头饰,嫁衣,还有奇珍异宝,像是一个微型的博物馆陈列着一个女子出嫁时该准备的一切嫁妆。

    正中间桌案上的鲜红嫁衣被门口射入的日光染上一层金黄色的光晕,上面绣着的牡丹朝凤便栩栩如生闪耀华光,嫁衣旁摆放的凤冠上镶嵌着十几颗眼珠大小的珍珠光彩夺目,正中间的凤凰口中衔着的是用金丝流苏固定的红色玛瑙串珠。

    左右两侧桌案上分别放着各式各样的绣鞋、发钗、项链、手钏,皆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上面镶嵌着大大小小的珍珠、玛瑙、珊瑚、宝石,价值连城。

    严小柔瞪大了双眼下意识的“哇”了一声,转而看着同样目光震惊的沈玉舒道:“顾曦延这是要风光大娶,正大光明迎你进门啊!这些东西价值只怕宫里的妃子皇后也难得拥有一件,没想到顾曦延竟是给你攒了这么多!”

    沈玉舒说不出话来转而看向金一忠,金一忠却笑言道:“之前慕容氏所有的私产都从烟雨楼里搬了出来,该变卖的变卖,该变现的变现,如今都已在夫人名下可确保夫人和两位公子衣食无忧。而这嫁衣凤冠公子更是几年前就在命我寻陈国数一数二的绣娘和司珍高手花足足五年时间制作而成。若说这黄金有价,但我却觉得这嫁衣才是无价之宝。公子曾说,他一生只会有一位妻子,所以他想要把他认为这世间最好的都给她。夫人,摆在你面前的,是公子这一路来对你的一片痴情,是他与你恩爱白首的承诺。今日公子便是吩咐在下,要为夫人明媒正娶,成为他唯一的妻子,你可愿意?”

    沈玉舒抿唇上前伸手抚摸嫁衣,触手的丝滑和刺绣导致的凹凸这一刻都化成一腔柔情,那些痛苦和幸福的过往一幕幕闪现在她脑海之中,最终都化为了他的笑脸和温暖的怀抱,“我何德何能让他如此爱我。”

    严小柔上前柔声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顾曦延这一生有你是他的幸运,你有他更是你的福气,你不会是不想嫁吧?”

    沈玉舒抬手拭泪温柔的笑着看向一旁满脸期待的严小柔和金一忠道:“你俩等什么呢,难不成要新娘子自己梳头更衣吗?”

    傍晚月满楼外突出现了一队精致的迎亲队伍,新郎跨着高头大马,丰神俊朗却略显憔悴想是为了娶新娘兴奋几日。周围看热闹的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只见新郎抬腿下马,向月满楼大跨一步道:“良辰吉日,天地为媒,三书六礼,愿聘沈氏佳妇为妻,情谊永存,福顺绵延!”

    话音落月满楼的敞开的门下缓缓出现一个身着奢华嫁衣的女子,春风拂过掀起盖头一角,好事的孩童便瞧见新娘脸上隐隐透出的一团浅色伤疤,可伤疤却也难掩新娘嘴角泛起的笑意和挂在下颌上晶莹的泪珠。

    金线织就的婚鞋上沿着口面镶嵌着一圈红豆大小珍珠煞是好看,几个围在新娘不远处的小女孩儿不由发出赞叹,那是她们此生见过最美的绣鞋,夕阳之下像是有无数金线攒动着与红色绣裙上的金色牡丹刺绣融为一体,耀眼夺目。

    环佩叮当,喜婆将新娘背了出来,新郎眉眼竟是幸福满足的笑意,他忙上前从喜婆背上接过新娘,将新娘抱在怀中送向身后早已备好的软轿。

    鞭炮声响,恭贺之声四起,笙箫不绝,迎亲的队伍便向西北方向而行。

    不过简短的迎亲,可新郎新娘奢华的衣着却在那一刻深深印在了众人的脑海中,在那之后久久都成为了京都人人人传颂的佳话。

    梅园中热闹异常,叶知秋带着平安前来,还有多日不见的雪莹,他们翘首以盼着一对新人的登场。

    平安和小朗手中提着红色灯笼追逐嬉闹,却在顾曦延牵着红绸另一端的沈玉舒出现时归为安静。

    一旁被萧姑姑打扮着穿了一身喜服的晨儿看到父亲身上鲜红的喜服时更是抑制不住的挥动着小手,眉开眼笑露出几颗洁白的小牙,衬的小脸越发的粉嫩。

    婚礼简单而隆重,随着叶知秋的一声“一拜天地”,沈玉舒原本还能忍住的情绪忽的便像是决堤的洪水,先是酸了鼻头,迅速又湿了眼眶。

    她没想到生产时说的那句话,他至今都还记得,或者说他从她走进他心里的那一刻就在准备着这一天的到来。可他们却偏偏错过了那么多原本可以相知的时光。可她依旧庆幸她最终没有离开他,还有他们两个可爱的孩子。

    三拜之后,众人起哄,顾曦延言笑晏晏当场牵起沈玉舒的手掀开了盖头,盖头之下,沈玉舒一双剪瞳含情脉脉望着顾曦延,温柔的道了一声“相公。”

    顾曦延微笑回应,“娘子。”

    叶知秋更是忍不住擦起了眼泪,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道:“舒儿,今日我以大舅哥的身份将你交给曦延,愿你们今后夫妻和顺,家庭和睦!”

    一旁平安和小朗对看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严小柔却故意瞪了他们一眼,两个孩子立马又止住了笑意。

    雪莹也接话道:“姐姐和公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只愿你们今后能事事如意。”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狭长的木盒递给顾曦延道:“公子,这是陛下托我给你的,他朝中事物繁忙脱不开身,不然也一定会来观礼。”

    顾曦延接过木盒却并不打开而是直接收于袖中,道:“雪莹有劳了。”

    雪莹笑着挽起沈玉舒的胳膊道:“只要你能跟姐姐百年好合,我做什么都乐意。”

    沈玉舒听着有些不明白,正想开口,却听正厅外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实在抱歉,我来迟了。”说罢却见忘尘一袭黄灰色袈裟跨进门槛,身旁还跟着虎头虎脑的莫问。莫问手中拎着一个用麻布包裹的木盒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沈玉舒看了顾曦延一眼,她没想到他会请文灵轩来参加他们的这场婚礼,更没想倒文灵轩会真的来。

    顾曦延轻轻拍了拍沈玉舒的手背,上前一步道:“你倒是来的及时,典仪一个都没赶上,只剩一顿酒了,就看你这净圆寺的住持是要守清规戒律,还是兄弟义气。”

    忘尘笑了笑,“清规戒律要守,但首先我还是得过了兄弟这一关,这不,我让莫问带来了我之前偷的礼部尚书家的酒,这可是原浆陈酿四十年的洪州烧酒,世间少见。”

    说着莫问已蹲下身打开了包袱从木盒中取出了一个黑色酒坛,酒香四溢瞬时填满了整个房间。

    就连叶知秋也忍不住赞叹道:“都说礼部尚书家的酒是这世间少有的佳品,平日里他都甚少拿出来招待人,都是自己躲起来偷偷喝,没想到你居然能找到他的酒窖,绣叶公子名不虚传!”

    忘尘笑了笑,转而冲着沈玉舒道:“舒儿,祝你们幸福。”

    沈玉舒微微颔首以示谢意,道:“谢谢你,灵轩。”

    天阶繁星点点,像是无数道微小的光芒,在这一刻洒向一对新人。天地之间他们之间再也没有旁人的一点,唯有彼此凝望,交握双手。

    若这便是结局,沈玉舒宁愿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停止。

    礼成,沈玉舒被送入了婚房,那是乘着她不在时顾曦延命人布置,与普通婚房一般合衾酒,龙凤烛,满床的“早生贵子”。

    顾曦延按照萧姑姑口中的说头,“新郎秤杆掀盖头,往后日子便是称心如意!”笑着用绑了红绳的秤杆掀起绣着凤朝牡丹的盖头,盖头之下一双剪瞳如秋波荡漾,起了无数涟漪,犹如浮在眼眶之上的两簇清澈的泉眼,缓缓涌出温热的液体,让他即心疼又宠溺。

    他不禁回身让萧姑姑和一旁守着的常盛出去,独自斟了两杯酒,而沈玉舒也起身来到他身边。他回眸,她在,冲着他露出甜甜的笑意。

    顾曦延递过酒,两只酒盅间拴着的红绳上系着的金铃便叮铃作响,煞是动听像是一曲迎亲曲。

    沈玉舒嘴角含笑接过酒盅,手指摩挲的酒盅壁道:“人人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她依旧望着顾曦延的眼眸,含情脉脉,“曦延,你说我们是修了几世的缘分才能在今生结为连理。”

    顾曦延抬手轻抚她的面颊,“定是千年万年的缘分。”

    沈玉舒缓缓举起酒盅,“曦延,你说喝了这杯酒,我们来世还能成夫妻吗?”

    顾曦延微微颔首,“会,生生世世都是夫妻。”

    沈玉舒抿唇不言,随即将酒盅放在唇边,顾曦延便也如是。酒是温热,入口是暖意顺着喉间滑入胃中。

    沈玉舒看着空置的酒盅,长吁一口气,投入顾曦延怀抱,“曦延,若有来世,我们不要如现在一般蹉跎岁月,你早点来找我好不好,然后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顾曦延放下酒盅,双手紧紧环住沈玉舒,轻吻她的额头,“好,我来找你,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沈玉舒仰头踮脚,在顾曦延话音落的那一瞬间吻上了他的唇。他的唇上还沾着酒渍,吻起来让人欲罢不能。他们早已不再是曾经的他们,可他们却依然对彼此保有最初的那一份悸动。

    他回应着她的吻,这一刻他只想将她全部揉进自己的心里。他抱起她上了床,吻便成了另一层含义。沈玉舒知道他想做什么,可是却又担心他的身体,忙用手推开彼此几分,望着身上的他道:“你可以吗?”

    顾曦延笑着用牙卸下她头上最后一件凤钗吐向一边,诡谲一笑,“偶尔一次。”说罢手依然探进她的里衣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位置,用他惯用的力道揉弄着,更用唇瓣蹭开了她胸前的衣襟。

    沈玉舒的身体也渐渐起了反应,望着在她身上不停歇的家伙,无奈一笑一边吻着他的耳垂,替他解开腰间玉带,用她自己的方式回应着他的爱意。

    满室旖旎,可顾曦延终究身体有伤,他们也不过欢愉了片刻,顾曦延便已然昏昏欲睡,在他最后清醒的意识里,却依然抚摸着她因为欢愉而染上红晕的脸颊,歉然道:“妍妍,对不起,我好想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沈玉舒忙给他披上衣物,盖上厚厚的喜被,柔声道:“好,你睡一会儿。我陪着你。”

    顾曦延亲了亲沈玉舒的手背,点了点头闭上了双眼。

    沈玉舒记得,那是梨花开前她最快乐的一天,那一天她身边围满了她在乎的关心的所有人。朋友,家人,他们都在说着祝福的词语,都在竭尽全力让她忘记那一场她不得不面对的生离死别。

    沈玉舒见顾曦延睡沉,便起身换上了平日装扮,去隔壁院子里看了看,两个孩子睡下,才又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门外,忘尘和叶知秋意料之中的在等她。

    她上前淡淡一笑,“我们去亭子里说。”说罢便抬脚向不远处池边的凉亭行去。

    春日晚风已略显暖意,沈玉舒望着漆黑的一片的池塘和喜房屋外摇曳的红灯笼,和贴在门上红色双喜,淡淡的问道:“黄叔还是不肯吗?”

    忘尘轻叹,“黄叔自回到净圆寺便闭了眼,闭了舌,闭了耳,不再理会我,终日将自己闭在佛堂之中。”

    沈玉舒语带焦急的问道:“黄叔此番究竟是因为他有办法而不愿意,还是他也无能为力?”

    忘尘却依然摇了摇头,“黄叔现在什么话都不跟我说,我实在是问不出他心中所想。”

    沈玉舒像是泄了气突然靠在身后的石柱上缓缓蹲下身,绝望的哭了起来,“为什么,我究竟还能做什么才能救他,灵轩你告诉我,我究竟还要怎么做才可以换他活下去?如果我死了能换他活着,我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我也甘愿,可是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了。你知道我每天给他探脉时,我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一样,生不如死。”

    沈玉舒越哭越厉害,直让一旁忘尘和叶知秋也没了章法。

    叶知秋不禁蹲下身安慰道:“舒儿,你要坚强一点,你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他如今将一切生家性命都托付于你,你可不能……”

    沈玉舒却摇头道:“你们人人都劝我坚强,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吗。可我不愿这样的坚强,我不要,我只要我们一家四口可以平平安安的活着,我不要看着他越来越虚弱,我不要……”

    忘尘叹了口气正准备说什么,沈玉舒却忽而抬头看着他道:“带我去见黄叔,我要当面问他!”

    忘尘蹙眉,可看着沈玉舒满眼的坚毅和一抹已然有些走火入魔的状态,忘尘心中终是叹了口气,道:“好,明日我带你去。”

    沈玉舒闻言擦干了眼泪,看着一旁叶知秋道:“大哥,曦延那边明日你来照顾,给他些安神药,让他好好睡一觉吧,这几日他都没怎么睡过个整觉。”

    叶知秋拧眉犹豫道:“好,你快去快回,否则我也不知道能瞒着他多久。”

    初春的清晨,炊烟未散,徘徊在京都每一条街道和巷口,像是一场人造的虚境,让行人如坠梦幻。这样似梦似幻的景致中,两骑快马绝尘而来,穿透浓雾向着东城门的方向而去。

    马上二人一人白衣僧袍如仙如神,一人杏黄色衣衫犹如堕入凡尘的仙子,二人表情肃穆一路而来,让路上不多的行人频频侧目,猜测这二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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