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厄夜原点

    “我的梦想是成为OOO”

    想必大多数人在学生时代都曾写过类似的作文。

    很典型的半命题题型,无关于你是否拥有梦想,也无关于你想成为什么,哪怕标题再离谱也不会对分数有多大影响,因为重点在于“为了实现这个梦想,我要怎么做”。

    而为了拿到分数,重点的部分反而又都千篇一律了,实在令人唏嘘。

    小学时代的我们写过不少令人捧腹的标题,那时我们不曾思考梦想何以得到实现,只是无所顾忌地畅想未来,实在是天真烂漫的年纪。

    升入中学后,理解了“何为作文”以及“何为梦想”后的我们,就连标题也开始变得千篇一律了,大多是关于学业和生活,字缝间充斥着功利性,枯燥而乏味的文字显得那般死气沉沉,同桌的作文也再没有了吸引力。

    大学是个适合谈论梦想的地方,五湖四海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带着刚成年的懵懂和热情,中学时曾关闭的名为可能性的大门似乎再次开启。但这样的梦想也有保质期,大多数人灌醉自己后朝山间发出的怒吼,最后只能换来办公室里的一声叹息。

    但实际上所谓梦想真的那么难实现吗?

    不对吧,大多数梦想的遗憾,并非是因为做不到,而是因为不想做,再也没了当初的那种动力。

    就像是梦想去爬雪山一样,花上几千买了一套装备,冒着严寒和危险,耗费大量精力去登顶,看到了不错的风景,但也就只是这样而已。

    即使实现了也不一定会带来什么。

    那么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回答“意义全在过程本身”不过是循环论证的诡辩罢了,若将意义视为某种实质性的结果,对社会所赋予的主体身份有益的发展,爬雪山这样的梦想实在不过于一种冲动,廉价而无意义。

    “所谓梦想应该更宏伟,更有现实意义吧”,如此发问看似符合世俗眼里的合理性,如果认真去付诸实践的话,一定能成为成功人士吧,就算没法成为了不起的人,也能做一个活得心安理得的人吧。

    但被所谓“现实意义”绑架的梦想真的还能被称之为梦想吗?难道不是一种欲望——实际上是对大他者的欲望吗?因为杂乱的念头无从辨认,所以就只能寻求于他者吗?

    很明了,由上至下的规训已将我们与现实捆绑在了一起,而当名为幻想的翅膀再挥动起来时,已经沉重而乏力,仅能用来聊以慰藉了。

    正如帕斯卡尔所言,每个人都是其自身境遇的奴隶。

    莫非这就是所谓长大吗?一定要不断践踏着过去的自己然后向前吗?对于自己无力决定的人生,对于这样悲惨黯淡的未来,就只能愤怒,悲伤吗?只能无泪地哭泣吗?

    这样的质问是矫情的,不成熟的,执着于过去之人难以看清前路——但这样的批评也只是借罪疚感让自己得以喘口气罢了。

    居高临下地评判过去的自己,将所有的事实和不甘都在酒精中一饮而尽——这样就好了吗?

    人的一生可以很简单地概括,因为人活着都千篇一律。

    人的一生也可以很复杂地描述,因为我非“我”,并非是“人”这种抽象的空洞能指所能概括的。

    但要我说:

    就这样接受,然后从此闭口不言吧。

    执念又如何?梦想又如何?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过去的幽灵就任其消亡吧,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人的执念也不过就只有这样而已。

    所以就这样,一边遗忘过去,一边一无所知地活下去吧,如此或许还能得到幸福。

    或者应该如此暴论:

    愚者常言:梦想即自由。但世人皆知,世上没什么自由!

    被赋予的身份,被建构的欲望,无处不在的目光,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不过是一场梦中之梦!

    而所谓梦想,也只是一种幻觉,一种景观,对其追求,批判都毫无意义,都不过是一场游戏......

    仅此而已。

    以上是本人的胡思乱想。

    时光飞逝,转眼间三年岁月已过,我在昨天夜里一个人过了自己的21岁生日。

    距离辍学打工已有三年多了,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国内国外好像发生了一些大事,又或许只是谣言,我不怎么关心,反正不管发生什么都只会在历史书上多添一笔。

    时间过得很快,三年的时间几乎没在我的脑中留下多少印象,然而立足于今日,我却又觉得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我看不见未来,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儿时的家乡现今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曾经就读的那座高中如今被新的建筑群取代,穿行过无数次的古桥覆上了一层青苔,最近决定拆迁的老家满是锈迹,通向公园的小道再也找不到了。我行走在小镇上,却看不到半张熟悉的面孔。

    偶尔路过以前上学的那条大道,我会想起中学时代的那段岁月,明明曾经如此痛恨学校,如今怀念起来却觉得格外亲切,人真是奇怪。

    以前的同学呢,他们也还留在这座小镇上吗?大多都应该前往全国各地了吧,我无法想象他们的未来,记忆中他们的身影,事迹也都淡去了,许多人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出口,看来不止未来,就连过去我也无法把握。

    然而可喜可贺的是,我还活着。

    依然活着。

    重新开始开场白吧,虽说其实没什么好介绍的,但也还是讲讲我个人的情况。

    我,陆平,时年21,出生在一户普通的人家,普通地进行着学业,就如我的名字那般,我平淡地进行着我平凡的每一日,秉持着不必要不交流的态度,我度过了中学时代。

    当然,将一个人的特质抽象成“普通”二字是很荒唐的,人究竟不是小说角色,而是多面性的存在,尽管现代社会对宣扬个性的鼓舞实则无异于一种规训,一种被驯服的欲望,但无可否认的是,我没有什么“不普通”的地方。

    若硬要说哪里不普通的话,大概是指因为对老师还手而被勒令退学这件事,当时我以为就要走投无路了,在小镇打了三年工后,不免觉得当时的自己实在是天真得可笑。

    但这也能被算作不凡的象征吗?不对吧,像我这样因为年轻气盛所以鲁莽冲动的家伙应该不在少数才对,虽说笨蛋越少对社会越有好处,但总不至于只有我是特例吧。

    究竟怎样的人才能算是“不普通”呢?

    我曾在网上搜罗过关于奇人异士的一些消息,无论是以高概率召唤UFO而闻名的国外网红,年仅十三岁就获得物理学博士学位的天才儿童,还是凭着真性情流浪全国的贴吧奇人,他们的人生经历似乎都是常人可望而不能及的,他们发表和留下的见闻,事迹被公众记录,剪切,拼凑,被观赏,被消费,让观众们发出一次又一次惊叹。

    但如此就是“不凡”吗?

    世俗目光中的所谓奇人,真的就与常人那么不同吗?

    我对此保留质疑,就像海鱼无法想象陆地上四肢行走的生活一样,活在安静平稳的小镇里,仅凭互联网上只言片语了解世界的我,对此并无发言权,或许哪天某位奇人异士走到我的面前我就能看出自己和对方有什么不一样了。

    开玩笑的。

    脑中想着无聊的事情,我推着脚踏车,行走在这条并不算长的坡道上。

    夕阳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推着脚踏车行走在上坡道上,会有种周围的一切都在拉扯着自己的错觉。

    因为干过一些外卖活,小镇的地形我都烂熟于心了,所以打算下班后绕个远路来便利店买点必需品——啊,虽说是必需品,但也不过是桶装方便面罢了。

    首先一提,没有学习厨艺并非是因为下班后会有人做好饭菜在家里等我,本人目前独居,且单身,虽然住在别处的双亲已经在对我这个不肖子催婚了,但怕麻烦的本人并无任何此方面的意向。

    当然,拒绝的理由并不全是怕麻烦,尽管没有办法像成功人士那样抬头挺胸地活着,我好歹也算是比较克己的人,对生活规律有着严格要求,谈恋爱这种充满不确定因素的麻烦事无疑会破坏我当前的生活规律,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好像真的只是怕麻烦而已......

    马上要过了上坡道,接下来是一段短程的下坡道,然后是平路。我抬头望向天边,夕阳有一半沉入青山了,天边挂着一片赤红的残云,好似即将燃尽的灯油。

    因为时间已近黄昏,不少店铺都已在准备打烊,小镇不好的地方就在这里,大家都没有夜生活的习惯,除开那些不知为啥还留在镇上的青年人......等等,这里面好像也包括我。

    大城市的人来这边旅游大多在上下午就坐火车回去了,毕竟大部分人来都只是为了参拜寺庙,夜间的小镇除了静谧和空旷外,什么都没有,深夜行走在街道上,唯一的照明物只有稀疏分布的路灯。

    刻意控制着速度上坡,年久失修的脚踏车发出吱咯吱咯的声响,让人不免担忧其寿命是否即将临近尽头,但不管维修还是买新车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会影响目前生活的平衡。

    或许努力干活能有机会涨薪,而工资提高了就没有那么多忧虑了,只可惜我并无上进心,也没有太多欲望——说没有欲望那是不可能的,但我比起那些欲望,更在意的是当下的生活,能维持得越久越好,这也是我不想影响平衡的原因。

    “不过,果然还是因为懒吧。”

    如果脚踏车也能学一学我,一直保持现状就好了。吐露着不可能实现的心声,我跨上车座,开始骑行。

    温和的秋风拂过脸颊,钻进衣领,袖缝中,带来丝丝凉意,但也让人精神一振。

    工作的地点距离父辈留下的出租屋还是有点距离的,不然我也不会翻出杂物间里这台不知道积灰多久的脚踏车,如此一想,我还真是啃着家底活到现在,好在没有因为退学变成家里蹲。

    比起许多有着同样经历的人,我要显得幸运不少,幸运到让我对此痛哭流涕,靠着父辈在小镇上的人脉,我总算是找到一份还算过得去的工作,尽管工资较低,却没有太繁重的活要干,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过着这样的生活已经三年多了。

    当初对改貌的生活充满激情,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倒也不是不满,如果要我对这样的生活挑毛病,不管怎么说都太过矫情,搞不好会被说“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可实在是冤枉,仗着年轻冲动而任性行事的我可没有抱怨的念头。

    只是,怎么说呢。

    好像人活着活着就会进入这种状态,既不满意也不抱怨,或许是厌倦了,但没有摆脱这种生活的想法,或许是想追求更高级的享受,但没有行动的动力。

    嘴上说着“干脆去死好了”却没有去死的勇气。

    叹息着“活着真没意思”却每日都不曾终止享乐。

    感觉未来还有可能,于是对自己说“只要活下去,一切都会变得更好的”,接着在酒吧和旧友灌得酩酊大醉。

    偶然孤身一人站在夜晚的街道上,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忽然感觉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像是在平坦的大道上迷路了。

    然而究竟应该怎样走才是正确的道路呢?

    究竟该由谁来定义正确,如何才能不迷失呢?

    囚徒透过暗之部屋的缝隙看见了空旷的荒原,于是他砸开墙壁,然而眼前的荒原一无所有。

    冰冷干燥的空气刺激得他难以呼吸,因而他退缩回阴暗潮湿的牢房,呼吸着荒诞却温暖的空气。

    我捏紧了两边的把手。

    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过着这样平凡,平静,平淡的日常。

    这样的生活将持续到哪一天呢?

    骑着脚踏车穿过一条条街道,司空见惯的一幕幕景色映入眼帘,虽说夜晚的小镇总是很宁静,但尚未入深夜的商业街仍人满为患,商场里放着愉悦轻快的pop,依旧还是听不懂歌词,刚放学的中学生们聚在一起购物,约会中的情侣正清点着战利品,偶尔也能看见一些中老年人夹杂在人群中,大概是在散步,还有刚下班的社畜,似乎正赶着回家——啊,好像是我。

    “人生呐。”

    面对此情此景,并无资格加以评价的我究竟在感慨些什么呢,明明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明白。

    放空的大脑难以集中精力思考。

    大概也正是因为搞不懂,所以才会发出这种感慨吧。

    白痴一样。

    年纪21的我居然能买下一套街上上了年代的的小洋楼!这当然是不现实的~所以眼前这栋高达五层楼,破旧不堪,原版白花花的墙壁上如今满是裂缝和灰尘,就连黄斑也看上去那般复古,走进去后更是杂物堆积成山,很少有能迈得开脚的地方,一眼就看得出年代感的老房子,正是父辈所传承下来的。

    据说是为了我能顺利交到女朋友才托付给我的,虽然就当事人观点而言,纯粹是二老更偏爱乡下的新房,不过也多亏于此,我才不用为租房费用而忧虑,因为家里人都搬走了,只留下我独占这栋老房子。

    虽然空间很大,但因为杂物偏多,倒也没那么空旷,否则一个人住还真是有点恐怖。

    到家门口前已是晚上七点,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山下,周遭不少店铺也都已关门,除了稀疏分布的路灯,以及偶然路过的汽车还能提供些许光亮外,已经没有其他光源了,可见度明显比刚才低了不少。

    摸索钥匙孔时好几次插错,最后拿手机照明才顺利打开家门,晚上这附近的亮度还真是低得吓人,以后快点买完方便面蹬脚踏车回家好了,搞不好会被放学的不良少年缠上什么的。

    不良会正常上下学吗?我这种普通学生以前都好像偶尔逃课逃学来着......

    推开铁门,嗅到了奇怪的气味,大概是什么东西发霉了,这老房子许多角落常年没有阳光,即使经常清扫也还是容易滋生霉菌啊,下次出门先检查下家里门窗有没有关吧,接着转身锁上铁门,走上楼梯。

    这栋楼每层打开门进去先是客厅,往里走再一间客房一间卧室,如此来看总共有十五间房间,最初数出这个数量时真是吓了一跳,但想到一楼一直废置,五楼用来晒衣服和放杂物,再加上其他空间各有用途,能入住的房间也就只有四间而已,整理整理或许能有五间。

    值得一提的是,二楼的客房被做成了客厅,原本的客厅反而被分割成餐厅和厨房,但现在无论是餐厅还是厨房都没人使用了,总感觉自己好像辜负了这种布置......不,微波炉君,我还是很珍惜你的。

    顺着楼梯来到二楼,三楼的空间已经很拥挤了,这一箱方便面放餐厅里比较好,嗯,二楼好像容易钻进老鼠,要把桶装方便面都放进橱柜里吗?还是放在比较容易看见的地方吧,以前因为把干粮藏起来,后来半天找不到结果去买了箱新的干粮,再闹出类似的笑话就蠢毙了。

    所以我抱着箱子,从厨房退出来,准备把正好撞上一位黑袍女子正翻开我家的冰箱,在觅食吗,哎呀可惜,里面并没有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犹豫了一两秒,或许是一两分钟,我决定还是先把方便面箱放下来。

    虽然并不沉,面饼的质量轻得很,想来面汤大部分的重量都来自水分,据上学时模糊的记忆,人体有百分之七十都是水呢,这么说称体重时只要处于脱水状态就能减轻重量了吗?哈哈真是谬论呢。

    ......

    真的是谬论吗?

    我终于意识到自己此时有些混乱,深呼吸一口气,重新审视眼前的现实,此时黑袍女子仍蹲在冰箱前,似乎在下面翻找什么。

    从侧脸来看,对方应该保养得不错,即使是高中时代那些爱化妆的小太妹的皮肤也没这么白,面貌也很精致,像是人偶一样,给人一种不真实感,虽然还有些怀疑,但我基本已经确定她不是本地人了。

    和乡镇的气息格格不入。

    只是与乡镇的气息的格格不入吗?

    说起来,冰箱里有什么来着?前段时间老妈回来住的时候吃剩的胡萝卜,茄子,花生和豌豆?好像还有肉丁来着,留下来估计是叫我吃腻方便面后自己动手勤快点。不过,哎哎,对我抱有这种期待实在是多余,方便面的口味可是有很多种哦?

    “那么,该怎么办呢。”

    除非眼前的黑袍女人是聋子或是瞎子,不然我打开二楼以及厨房的灯,还有放下方便面箱的动静,她肯定是能察觉到的。

    “也就是说,故意无视吗?”

    莫非对方是“本小姐要什么你就该给什么!不许反驳!”的那种类型?不过说实话,这种属性可谓是已经过时了......

    又或对方和我家里人亲密到能随意进出我家?其实是父母的朋友,只是忘了发消息告诉我我告诉今天有客人要来?我翻了下手机,好像并没有此类消息,上一条还是“你头像怎么是动画里的女孩子”。

    哎呀呀,所以说上一辈和我们这一辈的代沟还是存在的,何等可悲的厚墙壁啊,该告诉她动画的名字还是敷衍过去呢?

    话说回来,如此保守的他们,会认识这种把cosplay服当日常服装穿的家伙吗?

    一瞬间,我想到一种可能性。

    忽然茅塞顿开。

    原来如此,这的确是相当合理的解释,虽然最近的精神病院离这里隔了两个地区,现在打电话叫他们来会很耗时间吗?

    ......不不,太失礼了,怎么擅自就认定对方脑子有病呢,如果对方是对自己身手很自信的小偷,这种想法也太不尊重对方了,值得反省。

    哪怕是小偷也是普通人,大家都是迫不得已才站在这个位置,被赋予这种身份,一切都是身不由己,这种话虽然不能为人开脱他的罪行,但至少能防止同理心的缺失。

    忽然,女人好像是意识到了我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对方的确是世间罕见的美人,惊叹之后,我不得不承认。

    但不知为何,望着这张足以引无数男人为之倾倒的脸,与那双波澜不惊的黑眸对视时,我并无心欣赏。

    然后我终于意识到原因——从那双宝石般纯粹,明镜般清澈的眼睛里,传达着异样的信号。

    危机感。

    不,是被注视的感觉。

    普通人之间的对视不过是简单的光学效应罢了,但眼下,自己所体会到的这种感觉——

    绝非普通的注视。

    那是犹如本质直观(Wesensschau)的目光。

    穿过符号体系堆砌的血肉,在现象的本质性连结中联系着某种同一性。

    那对魔眼(Magiceye)。

    我回想起先前的思考。

    究竟何为普通,又何为不普通呢?我之前将对此之追问概括为海中之鱼对陆地生活的想象,但就如今来看,海中之鱼其实无需亲身体验陆地生活。

    无需理解陆地生物如何生存,就能意识到二者间的不同。

    平凡与不凡的区别,仅需最直接的五感就能感知。

    你到底是......

    然而在我发问前,披着黑袍的,那个女人站起身来,正面对着我。

    问出了我想问的问题。

    “你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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