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因考试结缘

    三.回小学母校

    我换上整洁的衣服,去父亲的工作单位,也是自己读小学五年级时所在的学校。听着他们稚气的读书声,我仿若回到了自己的小学时光,虽阔别四年,当年在校园里玩耍的情景仍历历在目,那时花园里只有一株月季花,我们几个女生挤着脑袋闻花苞的香气,父亲站在旁边笑,如今,花园里已开满成团成簇的月季花。

    五年级的学生已不认识我,那时他们才上一年级,我终于可以放心,因为没有人再喊我“小二家”了(意为小二的媳妇儿),“小二”现在已长成个帅小伙,去外地打工。临近五年级毕业时,同学们愈喊愈凶,那时我巴不得一步跨进初中,现在来看,只会觉得孩子们真有趣。

    我从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给低年级的学生当老师,有个小男生给我的印象最深,他的个子比同年级的略高些,我俯下身子给他讲题,矮出他半截,再加上我的语气在模拟他们这个年龄的语气,与其说给他讲题,倒不如说在跟他商量题,他竟对我有些不服气,当我问,“对吗?”他回答,“当然!”仿若他是位学历丰厚的教授,我是向他讨教的后生。还有个小女生,我和她姐姐同届,我问她,“你姐姐在家吗?”她怯生生地回答,“在家,”我俯身给她讲题,她悄悄地将自己的凳子放在我身后,周边的好几个女生也凑过来,我身边围满了小脑袋。放学后,办公室门口被学生们围得水泄不通,一双双眼睛望向我,仿若我是从外太空来的客人。

    四.因考试结缘

    或许因为这次考试不同寻常,或许因为老师想摸摸学生的老底儿,不然不会实行“插考”,所谓插考,就是高一的每个班级调出三十个学生到高二,高二的每个班级再调出三十个学生来高一,我有幸可以去另外一个新环境。不过,一踏进高二四班的教室,就让人联想到《铁窗泪》里的歌词,除了没有铁锁链,铁门,铁窗,铁窗装有铁丝网,窗玻璃倒装在了铁丝网的外侧,窗户都快成了天窗,上方离房顶只有四行砖的距离,走进去像走进了地窖,暗淡憋闷。

    我的座位令我烦恼,紧邻监考老师,一男老师一女老师,他俩都教数学,皆未婚,男老师献殷勤,将仅有的一个凳子让给女老师坐,他身材偏胖,站两个多小时,真有他受的,女老师苗条,大眼睛,长辫子,长相秀气,一直找话题聊天,我这个考生倒像成了电灯泡。

    第二场考试倒好,荣歌要求跟我换考场,她去高二教室,我还是在我的老位置--角落。在考试之前,我再也安不下心看书,干脆看窗外的风景,高二的学长们陆陆续续走了进来,一个不算高大,不算英俊的男生朝我这边走来,在我的右前方坐下,紧接着又一个男生在我右侧坐下,我没有看他们,只是觉得不自在,想睡不敢睡,看书吧,两眼涩涩的,我右前方的男生朝我脚边望了望,我忙低下头,他指了指我座位底下,问“这个篮球还能打么?”“不能了,”我边说边摇了摇头,我感觉脸有些发烫,“回头我把球芯挖下来,行么?”我点了点头,赶忙收回目光,我不知自己何时变得如此胆小。

    这是个泄了气,表面已磨损的篮球,并不是我的,我跟角落里的男生换位置时他留下的,我一直把它放在凳子底下。第二天早晨,高二的学长们又陆陆续续走了进来,坐在原来的位置,这时我右前方的男生转过身来,问“这球不要了吧,都这么破了?”我笑了笑,把球踢给他,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蹲下身来挖球芯,我右边的男生说他专门为这买了把小刀,怪不得这把小刀崭新崭新的,我暗自笑这个男生。末了,他把篮球踢过来,球上多了个窟窿,让人感觉不舒服,像一个人少掉一只眼睛一样,他朝我笑了笑。待考试完,荣歌回来后,发现篮球被挖出一个窟窿,骂到“这是谁干的,真缺德!”也不知为什么,我想极力维护他,跟她解释了半天。

    又一场考试,高二的学长们如期而至,我右前方的男生转过身,问我“咱俩换换位置吧,考试时再换过来?”我点了点头,他坐在我的位置上,打开窗户,朝窗外探出半个身子,我坐在他的位置上,看他留下的足球报,微微的冷风吹进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可我还是不敢跟他说,让他关上窗户。临发试卷越来越近,我在他的位置上早坐不住了,等我看他时,他只是笑,我站起身,他也站起身,就这样,我们换回来了座位。

    我发现我的稿纸上写了几个苍劲工整的字,我问他,“这是你写的吗?”“咋啦?”“你写的字真好,”“唉,老师都点我名字说我写字潦草,”我俩都笑起来,这是体育老师走进教室,他又转过身来,问我“你叫啥?”我听成了“他教啥?”我回答说,“体育,”他又问了一遍,我又回答了一遍,“体育,”最后,他纠正道,“我问的是你叫啥?”我“噗嗤”笑出了声,我望向窗外,没有回答他。

    第三天,也是考试的最后一天,我边听着耳机式收音机,边望向窗外,我喜欢听“乡川的音乐贺卡”,我想象乡川的录播室里一定有一扇大大的窗户,她就坐在临窗的话筒前,阳光散落下来。他俩已经坐下来,我装作没有看见,就在我摘下收音机准备放进桌洞时,他转过身来,问“我听听吧?”我把收音机递给他。他还给我时试卷已发下来,他似开玩笑地问,“我拿回去听几天吧?”我笑了笑,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考试结束,他们即将离去,他又问我,“我听听你的收音机,过几天还你,行么?”我点了点头,他接过耳机开玩笑说,“不给你啦!”我笑了笑,我相信这个年龄与我相仿的男生。他将一张纸条放在我桌子上,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他的班级和姓名--高二四班闻小文,我笑了下,望着他俩收拾东西,我竟有几分不舍,他扬了扬手,“走喽!”我右边的男生开玩笑说,“我要留级,高一真好!”“留到我们班来吧,欢迎你!”“嘻嘻!”

    我不敢去找小文要收音机,他在高二和高三年级的东教学楼,我在西教学楼,再者,我更怕他们班同学看我的眼光,他们会猜测我和他的关系。一天,两天......日子如流水一般,我都快把收音机这件事给忘了。一天早晨,前桌问我同桌,“外面的人是找你的吗?”我同桌摇了摇头,我望向教室门口,呀,是他俩!小文还戴着收音机,我赶紧跑出去,我能感觉到身后同学们望向这边的目光,小文摘下收音机递给我,说“你怎么不去找我要呢?”我低下头,没有看他俩,此刻我们沉默着,我转身跑回教室,小文在我身后喊,“还开着呢!”“哦--”我回头应了一声。待回到座位,我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多说几句话,我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把名字告诉他呢。

    我和杨帆饭后走在回教室的路上,在校门口瞥见一个身影--小文,那个身影真真切切是他,我想退可已来不及,我赶紧低下了头,不知为何,我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我俩相视而笑。等渐渐走远,杨帆说,“刚才你的脸通红通红!”“是吗?”我惊讶地问她。他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看到那笑容,你会说,他一定是个非常善良的人。

    隐隐约约,我发现自己总爱有意无意地寻找那似熟悉又非熟悉的身影,脑海里总闪现他灿若阳光的笑容。

    一个月很快过完,月考随之而来,还是插班考试。我走进那间灰暗的教室,在教室的后面走来走去,不知道该坐在哪儿才好,这时,小文站在讲台上朝我挥了挥手,笑了笑,我差点没认出他来,他换了新发型,穿着也酷酷的,小文示意让我过去,我问他,“你在哪儿?”他指了指旁边的一张课桌,里面恰好有个空位置,原来他想让我挨着他坐,我把书放在他里面的那张课桌上,旁边一个女生说,“这里已经有人啦!”我“噢”了一声,拿起书准备离开,小文忙说,“没人,没人,”那个女生紧接着说,“有,桌上还有本书呢!”小文愤怒地瞪着她,他看了看我,又指着过道旁边的一个座位,“在这里吧!”也是离他很近的一个位置,我点了点头。最后,我在一个邻窗的位置坐下。我看见小文呵斥着他里面的那名男生,他最后用外套蒙住头,趴在桌面上作睡觉状。

    今天是考试的最后一天,也是放假回家的一天,高二上午就考完了,高一的下午需要多考一门地理,如此以来,我可以无所顾忌地走进小文的教室。中午,杨帆向我谈起小文,说“他胆子真大,敢抄别人的试卷,抄完后就趴在桌子上,用上衣蒙半个头要么睡觉,要么看《故事会》,叫我们班主任逮个正着!”“他借用我的收音机听英语听力,都不关上,开了整整一个上午!”“我带了几本书没地儿放,他倒挺热心,让我放他的桌洞,等他掀开桌洞盖,上面贴满了不健康的画!”“他还说--你是个漂亮可爱的女生。”不知为何,为此我感动得几乎要落泪。

    考试完,我在窗台上捡到张雪白的纸片,在上面写到:“没有人怀疑春天的美丽,只有人因为春天的虚度而遗憾,祝朋友青春路上走好。”我把纸片攥在手心,准备塞进小文的桌洞。或许是希望小文可以振作起来,此刻,我觉得小文不是别人眼中的坏学生。我打开文具盒,将我的卡通自画像揭下来,连同纸片,一起塞进小文的桌洞。

    要说我为了让小文变“好”,那又为何把自己的自画像给他呢?我不清楚,也想不清楚。

    周日下午的第四节课上,班主任说可以自由活动,同学们欢呼着,我说不出心里具体是喜悦还是忧伤。教室里有人学习,有人听歌,有的在看窗外的篮球比赛,我夹杂中间,想学习也学不进,干脆去球场看篮球赛。

    世界真的太小了,我不禁叹到,在篮球场的不远处,我看见小文穿着还是那件上衣--上半部分是白色,下半部分是灰色的夹克衫,他没有看到我,我忙低下头,可又禁不住朝他再望一眼,他这次大概该看到我了,在他回头的一瞬间,我又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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