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下）
三月份的小高考后，我几乎又回到了浑浑噩噩的日子，小高考的“一A三B”让我在后来的一小段时间里狂妄自大，因为我终于追赶上了同为“一A三B”的璇子一次。随之而来的冷战也出现在这段“头脑发热期”。就连周六的英语小课我也一连逃了两三次，可能因为太飘飘然了，也可能因为不想直面璇子。总之，我多少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和小白的事情告一段落，但我和璇子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受小白的影响，我准备想些法子，做些什么。
逃课被抓，我被璇子领回班上。璇子横眉睚眦，尹老师雷嗔电怒，尹老师为我逃课而怒，璇子为我和小白而恼。我疲惫地放下脾气，赤裸裸地接受现实。
到教室最后罚站一天对我来说是件好事。很感谢这一天，我思考了很多，我有充分的时间和安静的环境，去理清刚才在篮球场上小白的那些话，还有璇子在楼梯道的那些话。而对于尹老师因我逃课让我罚站的真正目的，我一概抛于脑后，逃课这一类错误对我而言不算错误，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
只是，我想了一天也没想明白，我采取怎样的行动，才能既不失体面，又切实有效地将璇子拉回我的比重中来，好让她在我这边的占比高于宋明那边。
我被这种既不愿低头、又不得不低头的矛盾困扰着，情绪被这种令人头大的烦恼所左右，到了最后俨然成了我难于突破的爱情困境。
打破这个困境，让我度过这段“头脑发热期”的，是学校和校车部门的一次沟通失误。
五一劳动节小长假前的周末需要调休上课，虽然一连上七天学的噩耗，让我们这些只想早上多睡会儿的倒霉学生抱怨不停，但好在很快就会有连续五天的假期，咬着牙也得忍到黎明到来的时分。
补课的周六，一早起床，我给自己的第一个心理建设就是，再忍两天，就可以连睡五天，加油啊，倒霉蛋！
睡眼惺忪的早餐过程中，我的母亲接到学校打来的电话，被告知学校和校车部门沟通有误，今天一律没有校车来接。
“好家伙，今天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迟到。”我听了我母亲的转述后，多少有些幸灾乐祸。
“别贫了，赶紧吃！吃完自己骑车去，慢点骑，一定要注意安全……”我的母亲唠唠叨叨。
我从车库里拽出伴我多年的蓝色捷安特山地自行车，高中后骑的少，链条已经有点上锈，后轮上的挡泥板已经是破烂不堪，摇摇欲坠，我抱歉地看着我的老伙计，想着迟早要换个高级一些的挡泥板。只是这种挡泥板的设计非常鸡肋，但凡地上有积水，背后绝对免不了多出一条用泥巴码上的摩斯电码。不装挡泥板的话更加不行，免不了多出一条加黑加粗加长版的电码。不如将这种鸡肋挡板换成可以坐人或放书包的装置了，虽然不够美观，不够帅气，但至少更加实用一些。
想到“可以坐人”，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不妙的事情。今天没有校车，璇子恐怕没有办法去学校上学。
我依稀记得璇子之前说过，四月份后半个月父母都不在身边，五一节当天父母才会从广东回江城陪她。我居然一直忽略了这件事情，在没有父母照顾的情况下，我还与璇子冷战。唉，可纵使我知道自己的行为如此混蛋，我也不愿意服软一下。
既然头也不回地朝璇子走去了，态度为什么就不能坚定一点呢？为什么还要端在宝龙，半推半就，唯唯诺诺？难道我甘愿让小白的自我牺牲，化为没有结果的泡影？我非常痛恨自己这段时间的自私行为。
没有自行车，没有父母接送的璇子，只能寄希望于打车或公交，但都不现实——早高峰期间想要打到车，基本就和姜太公钓到鱼的概率差不多；璇子家到学校的公交，中途还要换乘其他班次，既远又绕，到了学校估计第一节课都快上了一半。
只剩下最后这一种办法了。璇子啊！请给我一次机会！一次就好！
我拨打了璇子的电话，电话被挂断。管不了这么多了，我给璇子发送短信：“我来接你，等我！一定要等我！”
收起小灵通，我不顾肚子里刚填上的牛奶和鸡蛋，拼了命地朝璇子家骑去。我想，此刻的璇子一定心急如焚，我必须快一点，再快一点！我开始破风而行，到了璇子家门口，果然，璇子不知所措地东张西望，打不着车。
“璇子！”我边破风，边放声痛快的呐喊。
随着呐喊，积蓄了多日的胸中浊气被一扫而尽。如拨开云雾，重见天日。有时候，化解矛盾，打破困境，就只需要略施勇气的一声呼喊。
“成宁……”璇子看到了我，而我，看懂了璇子的嘴型，她在念我名字。
“璇子，你骑我的车！”我飞速骑到璇子身边，一个急刹车漂移，让车身旋转180度后稳稳停住，这绝对是我的拿手好活。
“那你怎么办？”璇子问。
“我跟在你后面跑，这点距离不算什么，相信我！”我自信地用右手捶捶自己的左胸。
“可是……可是……”璇子犹豫。
“别可是了，赶紧上车吧，再不出发要迟到了！”我赶忙说道。
“可是……我不会骑自行车。”璇子不好意思地低头傻笑。
我晕倒。
我傻了眼地看着我的山地自行车，车子后轮上面只有挡板，没有后座。关键时刻掉链子，此刻，我恨不得一脚把我这老伙计踹散。
“那……你就只能坐前面了……”我不知道自己的提议会不会让璇子感到别扭，并被璇子严词拒绝。
嗯，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璇子听后频频点头，显然十分满意我的提议。
吼！我成功了！脸颊赤红、大口喘气的我，内心狂喜地呐喊出来。我赶忙将自己的黑白色校服外套脱下来包在车子中间的横杠上，扶着璇子坐了上来。
其实一路并不顺利，7、8公里的路程可不短，磕磕绊绊，走走停停，狼狈不堪。车上同时坐两个人对没有经验的我来讲，确实很难控制骑行时的平衡。
“平时看不出来，坐车上才发现，原来你也不轻啊……”我故意很直男。
“我明明很轻啊！你这样说话很直男哎，以后怎么找女朋友？”璇子的话把我噎住，我的心里又开始挠起痒痒。
“我不用找啊，因为……”
“你还能骑得更快吗？我们真的快要来不及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我的话还没讲完，璇子就岔开话题打断了我。
“坐稳了，让你看看飞毛腿的威力！”我起身悬空，屁股离垫，用出拼抢篮板球时的蹬地劲儿，狂蹬脚踏板。璇子被我的狠劲逗笑，咯咯不止，全身震动，这让我的骑行更费劲了。
谁又不知道呢，过重的当然不是璇子的体重，过重的是摇晃的书包里沉甸甸的书本。正如我和璇子的感情，我的不能承受之重不是璇子给的，是面临高考的学业给的、是遥遥无期的承诺给的、是摇摆不定的未来给的。
在去璇子家的一路上，我不停幻想着自己会像追风的少年一般，奔跑在骑着自行车的璇子后方的画面，突破风阻，长跑过后浑身湿透，让校服紧紧贴在肌肉上，实在是酷到炸了，璇子一定会为此而特别感动。计划落空，帅气追风的热血，变成了两人同骑的浪漫，结果倒也不差。
至少，上天给了我这次机会。不，在那个时候，璇子就是我的整片天。
我和小白的事情告一段落，但我和璇子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受小白的影响，我准备想些法子，做些什么。
逃课被抓，我被璇子领回班上。璇子横眉睚眦，尹老师雷嗔电怒，尹老师为我逃课而怒，璇子为我和小白而恼。我疲惫地放下脾气，赤裸裸地接受现实。
到教室最后罚站一天对我来说是件好事。很感谢这一天，我思考了很多，我有充分的时间和安静的环境，去理清刚才在篮球场上小白的那些话，还有璇子在楼梯道的那些话。而对于尹老师因我逃课让我罚站的真正目的，我一概抛于脑后，逃课这一类错误对我而言不算错误，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
只是，我想了一天也没想明白，我采取怎样的行动，才能既不失体面，又切实有效地将璇子拉回我的比重中来，好让她在我这边的占比高于宋明那边。
我被这种既不愿低头、又不得不低头的矛盾困扰着，情绪被这种令人头大的烦恼所左右，到了最后俨然成了我难于突破的爱情困境。
打破这个困境，让我度过这段“头脑发热期”的，是学校和校车部门的一次沟通失误。
五一劳动节小长假前的周末需要调休上课，虽然一连上七天学的噩耗，让我们这些只想早上多睡会儿的倒霉学生抱怨不停，但好在很快就会有连续五天的假期，咬着牙也得忍到黎明到来的时分。
补课的周六，一早起床，我给自己的第一个心理建设就是，再忍两天，就可以连睡五天，加油啊，倒霉蛋！
睡眼惺忪的早餐过程中，我的母亲接到学校打来的电话，被告知学校和校车部门沟通有误，今天一律没有校车来接。
“好家伙，今天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迟到。”我听了我母亲的转述后，多少有些幸灾乐祸。
“别贫了，赶紧吃！吃完自己骑车去，慢点骑，一定要注意安全……”我的母亲唠唠叨叨。
我从车库里拽出伴我多年的蓝色捷安特山地自行车，高中后骑的少，链条已经有点上锈，后轮上的挡泥板已经是破烂不堪，摇摇欲坠，我抱歉地看着我的老伙计，想着迟早要换个高级一些的挡泥板。只是这种挡泥板的设计非常鸡肋，但凡地上有积水，背后绝对免不了多出一条用泥巴码上的摩斯电码。不装挡泥板的话更加不行，免不了多出一条加黑加粗加长版的电码。不如将这种鸡肋挡板换成可以坐人或放书包的装置了，虽然不够美观，不够帅气，但至少更加实用一些。
想到“可以坐人”，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不妙的事情。今天没有校车，璇子恐怕没有办法去学校上学。
我依稀记得璇子之前说过，四月份后半个月父母都不在身边，五一节当天父母才会从广东回江城陪她。我居然一直忽略了这件事情，在没有父母照顾的情况下，我还与璇子冷战。唉，可纵使我知道自己的行为如此混蛋，我也不愿意服软一下。
既然头也不回地朝璇子走去了，态度为什么就不能坚定一点呢？为什么还要端在宝龙，半推半就，唯唯诺诺？难道我甘愿让小白的自我牺牲，化为没有结果的泡影？我非常痛恨自己这段时间的自私行为。
没有自行车，没有父母接送的璇子，只能寄希望于打车或公交，但都不现实——早高峰期间想要打到车，基本就和姜太公钓到鱼的概率差不多；璇子家到学校的公交，中途还要换乘其他班次，既远又绕，到了学校估计第一节课都快上了一半。
只剩下最后这一种办法了。璇子啊！请给我一次机会！一次就好！
我拨打了璇子的电话，电话被挂断。管不了这么多了，我给璇子发送短信：“我来接你，等我！一定要等我！”
收起小灵通，我不顾肚子里刚填上的牛奶和鸡蛋，拼了命地朝璇子家骑去。我想，此刻的璇子一定心急如焚，我必须快一点，再快一点！我开始破风而行，到了璇子家门口，果然，璇子不知所措地东张西望，打不着车。
“璇子！”我边破风，边放声痛快的呐喊。
随着呐喊，积蓄了多日的胸中浊气被一扫而尽。如拨开云雾，重见天日。有时候，化解矛盾，打破困境，就只需要略施勇气的一声呼喊。
“成宁……”璇子看到了我，而我，看懂了璇子的嘴型，她在念我名字。
“璇子，你骑我的车！”我飞速骑到璇子身边，一个急刹车漂移，让车身旋转180度后稳稳停住，这绝对是我的拿手好活。
“那你怎么办？”璇子问。
“我跟在你后面跑，这点距离不算什么，相信我！”我自信地用右手捶捶自己的左胸。
“可是……可是……”璇子犹豫。
“别可是了，赶紧上车吧，再不出发要迟到了！”我赶忙说道。
“可是……我不会骑自行车。”璇子不好意思地低头傻笑。
我晕倒。
我傻了眼地看着我的山地自行车，车子后轮上面只有挡板，没有后座。关键时刻掉链子，此刻，我恨不得一脚把我这老伙计踹散。
“那……你就只能坐前面了……”我不知道自己的提议会不会让璇子感到别扭，并被璇子严词拒绝。
嗯，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璇子听后频频点头，显然十分满意我的提议。
吼！我成功了！脸颊赤红、大口喘气的我，内心狂喜地呐喊出来。我赶忙将自己的黑白色校服外套脱下来包在车子中间的横杠上，扶着璇子坐了上来。
其实一路并不顺利，7、8公里的路程可不短，磕磕绊绊，走走停停，狼狈不堪。车上同时坐两个人对没有经验的我来讲，确实很难控制骑行时的平衡。
“平时看不出来，坐车上才发现，原来你也不轻啊……”我故意很直男。
“我明明很轻啊！你这样说话很直男哎，以后怎么找女朋友？”璇子的话把我噎住，我的心里又开始挠起痒痒。
“我不用找啊，因为……”
“你还能骑得更快吗？我们真的快要来不及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我的话还没讲完，璇子就岔开话题打断了我。
“坐稳了，让你看看飞毛腿的威力！”我起身悬空，屁股离垫，用出拼抢篮板球时的蹬地劲儿，狂蹬脚踏板。璇子被我的狠劲逗笑，咯咯不止，全身震动，这让我的骑行更费劲了。
谁又不知道呢，过重的当然不是璇子的体重，过重的是摇晃的书包里沉甸甸的书本。正如我和璇子的感情，我的不能承受之重不是璇子给的，是面临高考的学业给的、是遥遥无期的承诺给的、是摇摆不定的未来给的。
在去璇子家的一路上，我不停幻想着自己会像追风的少年一般，奔跑在骑着自行车的璇子后方的画面，突破风阻，长跑过后浑身湿透，让校服紧紧贴在肌肉上，实在是酷到炸了，璇子一定会为此而特别感动。计划落空，帅气追风的热血，变成了两人同骑的浪漫，结果倒也不差。
至少，上天给了我这次机会。不，在那个时候，璇子就是我的整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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