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下）
村庄田野，一排排，从眼前划过，从城市到乡野，再从乡野到城市，一路上我们感知着教科书里不曾描绘的世界，很多很多，只能亲身体会才能有所感受。最美的不是旅途的目的地，而是沿途的风景，我看向身后昏昏欲睡的璇子，竟有些不想让车停下来，如果就这样一路开下去该有多好。
我们终究要到站。跟随一个个班级的白色洪流，我们进入东郊游乐场。璇子走在我前面，带走最后一丝凉意的五月风让璇子一个激灵，困顿一扫而光。我望向轰隆声大作的过山车，咽了口口水，手心不自觉地冒出汗来，看来我远没有自己想象的勇敢。
虽然心里紧张，但我嘴上是不能输的，在天天吹嘘混过空军基地的上校面前，我必须跟他硬刚到底。
“直接上那个最大的90度过山车，敢不敢？”我硬着头皮挑衅上校。为了在璇子面前表现勇敢，我简直豁出去了。
男生们最听不得的就是类似于“你敢不敢”的这种挑衅，和兴奋剂一般，非常让人上头。
“实话实说，这种过山车对于空军的训练，就是小儿科！”上校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凝重的表情，一看就是紧张到不行。
“走着？”我比划。
“走呗！谁怕谁啊！”上校说。
“这个90度应该很刺激诶！”璇子突然兴奋地对我俩说。
从璇子的表情来看，她分毫没有紧张，反而充满期待。这就更令人头皮发麻了，璇子事先说好不敢玩惊险项目，怎么说敢就敢了？！原本我和上校的拉拉扯扯，还有一些回旋的余地。然而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只能用一个词形容——自食恶果。
几乎是被璇子连拖带拽，我们来到了这个全省最惊险的过山车脚下。我的心脏就快要跳了出来。
“啊？入口处写着‘今日维护中’，今天恐怕玩不成了诶。”璇子失望地对着我说。
“哎呀，太可惜了！”我赶忙应和，心里却是长舒一口气，我看了看同样神情放松下来的上校，心里好受很多。
“今天还可以玩这个吗？”璇子不依不饶，对着正在过山车上检修的工作人员喊道。
这姑娘骨子里是真的虎啊，我心里感叹。
“小姑娘，你们来的不巧，今天检修，明天才能玩哦。”工作人员回应。
“好吧！”璇子尴尬地笑笑，语气中充满了失落。
“你这么想玩？”我问璇子。
“想啊，我还从来没玩过这么大的过山车呢。”璇子说。
“你不是说你不敢玩的吗？还说如果我拖着你玩，我们立刻就地解散。”我撇嘴。
“我是以为我不敢玩啊，但是来了之后我发现好像我也没那么害怕，反倒很想试试！”璇子摩拳擦掌。
“那……”一股庞大的压迫感，让我透不过气。
“那我们玩大摆锤去吧！”璇子指向大摆锤。
我再次咽口水，璇子的主动，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的告白计划岌岌可危——我本身的计划是：璇子不敢玩大摆锤，在我一再心里建设下，大摆锤成为我们今天的最终挑战，届时，我就能在璇子无比恐惧的情况下，成为唯一陪在她身边安慰她，为她加油打气的盖世英雄，我还可以在璇子紧张到不能自已的时候，紧握住她的手，告诉她，有我在！最后在大摆锤逐渐平静下来时，向惊魂未定、思考不及的璇子表白——我喜欢你。
这就是我的告白计划，目前来看，几乎泡汤。
钱焦焦不敢上去，璇子坐在了我的左边，上校这个高瓦数电灯泡座在我右边。大摆锤启动，璇子兴奋不已，而我惴惴不安。
为时已晚，随着离心力的越来越强，我的灵魂被甩出了我的肉身，我痛苦地看向璇子，璇子刚巧也看向我，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对我喊：“原来这个这么好玩，我还是第一次玩呢！”
“璇子！我也是第一次玩！”凌乱中，我对着璇子大喊，吃了满嘴的风。
“好好玩！”璇子对着我喊。
“不好玩，我快死了！”我紧紧抓着胸前安全座椅上的手把，丝毫不敢松懈一点，还计划去抓璇子的手？简直天方夜谭。
“你不要怕，我都不怕，你怕什么？！”璇子安慰我。
“我没有怕，我是难受，心脏快跳出来了！”我喊道。
“那还不就是怕！”璇子回应。
“我一点都不害怕！”我违心地大喊，内心实则早已承认，我超害怕。
“证明给我看！”璇子仰起头，朝着天空大喊。
“好！”风太大，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天地在旋转，但也有瞬间停止旋转的时候，那就是在大摆锤摆动的最高点。
减速，减速……停住！这一瞬间，大摆锤摆动到了最高点，一瞬间的停止，我看向璇子，璇子也看向我，我们四目相对，世界仿佛静止。一瞬间后，大摆锤向下俯冲。
我觉得，是时候了。在我脑海里排练了千百遍的那句“我喜欢你”呼之欲出，我希望这句表白，会成为我的人生之最，也希望能成为璇子的人生之最。
我丝毫不顾及我和璇子身边的所有人，一字一字地大喊：“璇子！我……”
“哇……”我丝毫没有关注到、并且也沉默了好半天的上校“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吐在了我和他的中间，呕吐物瞬间迸射到我的迷彩裤上。
“……我……靠！”我脱口而出。
杀千刀的上校啊，什么时候冒出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出来裹乱。
“你不是说你在空军基地训练过吗？”我对上校怒吼。
“靠……”原形毕露的上校朝我摆摆手，明显已经脱力，说不出话来。
我拍着上校的背，结束了大摆锤剩下的几次摆动。工作人员用喇叭喊游客有序离开大摆锤。处理裤腿上的呕吐物，前前后后忙了好一阵。
当我反应过来时，已经错过了向璇子告白的时机，完全错过。我傻了眼地看着璇子，心里大呼不妙。
鬼屋之中，我和璇子本能地贴在一起前行，璇子没有反感，任凭我紧紧抓着她黑白校服外套的帽子。但自始至终，那句“我喜欢你”的告白，我却再也没勇气说出口。
回程时，我失了魂地看着停运中的90度过山车安静坐落在那里，暗中发誓下次来一定要坐上它。虽然一天玩的都很开心，但我心里仍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悲切，无从抒发。
回程的途中，我还是坐在璇子前排。和来时不一样，回程的时候大家都很安静，许是玩累了。困意渐渐涌上来，我的头慢慢歪向窗户玻璃，就在这时，斜挎包里小灵通的震动让我突然清醒，我掏出小灵通，一条来自我身后璇子的短信。
“今天在大摆锤上，你想对我说什么？”璇子问。
“没什么。”我思前想后，还是没有足够的信心说出口。
“如果你是，我想我也是。”璇子回复。
我转头看向璇子，璇子轻轻咬着下嘴唇看着我。
我们相视而笑。我喜欢这样，在最不经意之间，诉说出最重大的事情。爱情需要这样，不用富丽堂皇的大动干戈，而是简简单单的相视一笑，就能心意相通。只是，璇子比我更有勇气。
勇气，出于强大的内心，从外表根本无法看出，更不是像我一样永远只是将“勇敢”、“胆大”一类词挂在嘴上说说。相比于璇子，我太懦弱。
“我好像困了。”璇子慢吞吞地说。
“那就睡会儿吧。”我尽可能温柔地说，因为我几乎没有对任何异性朋友温柔过。
“可是一困就感觉好冷。”璇子把衣服裹得更紧了些。
我束手无策，因为我只有身上的一件短袖校服。钱焦焦见状偷笑，对我说：“你看看你，都不知道怎么照顾女生，以后出行多带件衣服。”
说完，钱焦焦把自己的黑白校服外套脱下来盖在璇子身上。
“谢谢……”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你谢什么，我是怕我们家璇子冻着。你得好好学着点，大直男。”钱焦焦给我下定义。
大直男就要踏上非比寻常的感情之旅了呢，这是我已经喜欢了将近一年的女生啊！我扣扣手指上的死皮，没有多少兴奋劲，而是有点心不在焉。和当初认识林薇时不同，这次，我格外的小心翼翼。
我们终究要到站。跟随一个个班级的白色洪流，我们进入东郊游乐场。璇子走在我前面，带走最后一丝凉意的五月风让璇子一个激灵，困顿一扫而光。我望向轰隆声大作的过山车，咽了口口水，手心不自觉地冒出汗来，看来我远没有自己想象的勇敢。
虽然心里紧张，但我嘴上是不能输的，在天天吹嘘混过空军基地的上校面前，我必须跟他硬刚到底。
“直接上那个最大的90度过山车，敢不敢？”我硬着头皮挑衅上校。为了在璇子面前表现勇敢，我简直豁出去了。
男生们最听不得的就是类似于“你敢不敢”的这种挑衅，和兴奋剂一般，非常让人上头。
“实话实说，这种过山车对于空军的训练，就是小儿科！”上校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凝重的表情，一看就是紧张到不行。
“走着？”我比划。
“走呗！谁怕谁啊！”上校说。
“这个90度应该很刺激诶！”璇子突然兴奋地对我俩说。
从璇子的表情来看，她分毫没有紧张，反而充满期待。这就更令人头皮发麻了，璇子事先说好不敢玩惊险项目，怎么说敢就敢了？！原本我和上校的拉拉扯扯，还有一些回旋的余地。然而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只能用一个词形容——自食恶果。
几乎是被璇子连拖带拽，我们来到了这个全省最惊险的过山车脚下。我的心脏就快要跳了出来。
“啊？入口处写着‘今日维护中’，今天恐怕玩不成了诶。”璇子失望地对着我说。
“哎呀，太可惜了！”我赶忙应和，心里却是长舒一口气，我看了看同样神情放松下来的上校，心里好受很多。
“今天还可以玩这个吗？”璇子不依不饶，对着正在过山车上检修的工作人员喊道。
这姑娘骨子里是真的虎啊，我心里感叹。
“小姑娘，你们来的不巧，今天检修，明天才能玩哦。”工作人员回应。
“好吧！”璇子尴尬地笑笑，语气中充满了失落。
“你这么想玩？”我问璇子。
“想啊，我还从来没玩过这么大的过山车呢。”璇子说。
“你不是说你不敢玩的吗？还说如果我拖着你玩，我们立刻就地解散。”我撇嘴。
“我是以为我不敢玩啊，但是来了之后我发现好像我也没那么害怕，反倒很想试试！”璇子摩拳擦掌。
“那……”一股庞大的压迫感，让我透不过气。
“那我们玩大摆锤去吧！”璇子指向大摆锤。
我再次咽口水，璇子的主动，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的告白计划岌岌可危——我本身的计划是：璇子不敢玩大摆锤，在我一再心里建设下，大摆锤成为我们今天的最终挑战，届时，我就能在璇子无比恐惧的情况下，成为唯一陪在她身边安慰她，为她加油打气的盖世英雄，我还可以在璇子紧张到不能自已的时候，紧握住她的手，告诉她，有我在！最后在大摆锤逐渐平静下来时，向惊魂未定、思考不及的璇子表白——我喜欢你。
这就是我的告白计划，目前来看，几乎泡汤。
钱焦焦不敢上去，璇子坐在了我的左边，上校这个高瓦数电灯泡座在我右边。大摆锤启动，璇子兴奋不已，而我惴惴不安。
为时已晚，随着离心力的越来越强，我的灵魂被甩出了我的肉身，我痛苦地看向璇子，璇子刚巧也看向我，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对我喊：“原来这个这么好玩，我还是第一次玩呢！”
“璇子！我也是第一次玩！”凌乱中，我对着璇子大喊，吃了满嘴的风。
“好好玩！”璇子对着我喊。
“不好玩，我快死了！”我紧紧抓着胸前安全座椅上的手把，丝毫不敢松懈一点，还计划去抓璇子的手？简直天方夜谭。
“你不要怕，我都不怕，你怕什么？！”璇子安慰我。
“我没有怕，我是难受，心脏快跳出来了！”我喊道。
“那还不就是怕！”璇子回应。
“我一点都不害怕！”我违心地大喊，内心实则早已承认，我超害怕。
“证明给我看！”璇子仰起头，朝着天空大喊。
“好！”风太大，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天地在旋转，但也有瞬间停止旋转的时候，那就是在大摆锤摆动的最高点。
减速，减速……停住！这一瞬间，大摆锤摆动到了最高点，一瞬间的停止，我看向璇子，璇子也看向我，我们四目相对，世界仿佛静止。一瞬间后，大摆锤向下俯冲。
我觉得，是时候了。在我脑海里排练了千百遍的那句“我喜欢你”呼之欲出，我希望这句表白，会成为我的人生之最，也希望能成为璇子的人生之最。
我丝毫不顾及我和璇子身边的所有人，一字一字地大喊：“璇子！我……”
“哇……”我丝毫没有关注到、并且也沉默了好半天的上校“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吐在了我和他的中间，呕吐物瞬间迸射到我的迷彩裤上。
“……我……靠！”我脱口而出。
杀千刀的上校啊，什么时候冒出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出来裹乱。
“你不是说你在空军基地训练过吗？”我对上校怒吼。
“靠……”原形毕露的上校朝我摆摆手，明显已经脱力，说不出话来。
我拍着上校的背，结束了大摆锤剩下的几次摆动。工作人员用喇叭喊游客有序离开大摆锤。处理裤腿上的呕吐物，前前后后忙了好一阵。
当我反应过来时，已经错过了向璇子告白的时机，完全错过。我傻了眼地看着璇子，心里大呼不妙。
鬼屋之中，我和璇子本能地贴在一起前行，璇子没有反感，任凭我紧紧抓着她黑白校服外套的帽子。但自始至终，那句“我喜欢你”的告白，我却再也没勇气说出口。
回程时，我失了魂地看着停运中的90度过山车安静坐落在那里，暗中发誓下次来一定要坐上它。虽然一天玩的都很开心，但我心里仍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悲切，无从抒发。
回程的途中，我还是坐在璇子前排。和来时不一样，回程的时候大家都很安静，许是玩累了。困意渐渐涌上来，我的头慢慢歪向窗户玻璃，就在这时，斜挎包里小灵通的震动让我突然清醒，我掏出小灵通，一条来自我身后璇子的短信。
“今天在大摆锤上，你想对我说什么？”璇子问。
“没什么。”我思前想后，还是没有足够的信心说出口。
“如果你是，我想我也是。”璇子回复。
我转头看向璇子，璇子轻轻咬着下嘴唇看着我。
我们相视而笑。我喜欢这样，在最不经意之间，诉说出最重大的事情。爱情需要这样，不用富丽堂皇的大动干戈，而是简简单单的相视一笑，就能心意相通。只是，璇子比我更有勇气。
勇气，出于强大的内心，从外表根本无法看出，更不是像我一样永远只是将“勇敢”、“胆大”一类词挂在嘴上说说。相比于璇子，我太懦弱。
“我好像困了。”璇子慢吞吞地说。
“那就睡会儿吧。”我尽可能温柔地说，因为我几乎没有对任何异性朋友温柔过。
“可是一困就感觉好冷。”璇子把衣服裹得更紧了些。
我束手无策，因为我只有身上的一件短袖校服。钱焦焦见状偷笑，对我说：“你看看你，都不知道怎么照顾女生，以后出行多带件衣服。”
说完，钱焦焦把自己的黑白校服外套脱下来盖在璇子身上。
“谢谢……”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你谢什么，我是怕我们家璇子冻着。你得好好学着点，大直男。”钱焦焦给我下定义。
大直男就要踏上非比寻常的感情之旅了呢，这是我已经喜欢了将近一年的女生啊！我扣扣手指上的死皮，没有多少兴奋劲，而是有点心不在焉。和当初认识林薇时不同，这次，我格外的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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