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自己
宁朔和紫陌听得入神，尤其是紫陌，乘白笑道：“接着说，说他们五个。老大便是樊会，是地鼠怪。老二叫滞骨，是羊怪，他已经死了，应该是反抗五使者被西使者所杀。我们见到的石塔便是为他所建，所以才叫瘗羊塔。我偶然听樊会说西边来的都是恶人，从白发老头到那个盲人，大概便是西神和西使者。老三叫做虚织，是蛇怪，便是我们都知道的白蛇夫人。她和老五是夫妻，便是那个啼老，是鸟怪。我不知道白蛇夫人还在不在，但他们几百年没见过她了，所以啼老才会经常去那雕像旁看她。”
“剩下的老四是鱼怪，按照樊会说法，他从最开始就与别人不同，至于如何不同我就不知。如今他生活在人鱼湖中，算是被人鱼一族收留，被称做守门者，很少出来，也不和樊会他们相聚。这些人每个似乎都有一个缺点，或者说是执念，啼老对女性的迷恋便是代表。但如今你也看到了，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如同小孩子。”
“那是他们如今不够强大。”宁朔说，一边仔细观察乘白所在的牢笼，那深蓝色的栏杆不知道什么做的，冰凉光滑，异常坚硬，丝毫拉不动。不说锁，四周连门都没有，就像是天然的。乘白也连说没有用，宁朔说：“再说说你的经历，详细一些。”
“嗯，那天我们分别，便按照计划一路跑了过来，到了北岸一切都很顺利，但你一直不来，我就慌张起来。我不敢随便回去，也知道自己回去也没用，就想到了一个主意，便是去那个白蛇雕像的洞穴。”
“你这也太冒险了。”宁朔说。
“你还说我，你一个人引爆了相羊书院的内战——虽然最开始是我提的，但你知道我什么都说的，怎么能真的去做呢。算了，总之呢，等了一天就真的遇到了来人，就是啼老了。当我明白他是妖怪，开心的差点晕过去。然后我不断纠缠啼老，就来到了这里。樊会对我很友善的，我说了你的事，他便把我带到这里，你们看不到，但这里面有一口井的，向里看，便看到你被关押在囚室中。”
“好神奇，是能看到所有的吗？”
“不是，我只看到了你，而且时灵时不灵的，神奇又气人。这也是我被关起来的原因，我没有能力去救你，便求樊会，樊会也没办法，却带我来这里看另一个人，或者是一个声音吧。那声音显然知道很多很多事情，你们逃跑的途径就是他说的，让啼老去传信也是听他指示。作为报酬，我需要在这里给他们破解一个谜题，解出来之前不能出去。我觉得这个方案可行，便同意了他们。”
乘白便哀叹了一声。
“我本以为自己还算聪明，认为捡了个大便宜的。里面的谜题有两部分，一个是好多圆，动一个其它的都要动，上面都是北使者的话，你要把所有的圆圈归位，并且让北使者的话连起来才可以，这个算是难的，但我一天也就做出来了。尤其里面很多话在课本上没有，只在黑衣盟文献中见过，偏偏我都看过，你说是不是捡了个便宜？
“后面那个却离谱，并不是谜题，而是一句诗，叫做‘当我初看到世界，我看不到自己。当我看到了自己，又再看不到世界。’后面还有两句，一共二十字，需要你自己写的。这根本就是大海捞针嘛，我知道自己完成不了，便要出去，他们不让。然后我就看到你们逃出来了，也就不那么想出去了，就在这里等你们。”
宁朔听他说完多少松了一口气，说：“那还好，不过要尽快放你出来，我们不能相信这些人——这些妖怪。”
“我也想出来的，现在井里除了那几句诗再没别的东西，实在是无趣。但要怎么出来呢？”
他们都在那里想，没有头绪。乘白又忽然笑道：“宁朔宁朔，我一直怀疑世上有神仙呢，你就是不信，现在神仙没看到却看到了妖怪。虽然不是神仙，总比什么都没有好吧。”
宁朔不理会他，乘白又对紫陌说：“紫陌，你呢，你惊讶吗？一天前你能相信自己会见到妖怪吗？不是奇物，不是传闻，而是从暗主时代就存在，活了几千年的妖怪！光之神影之神，连描述他们的民间故事都从记述变成历史，又变成传闻，又变成童话，然后童话又被更改了几十一百次甚至直接湮没在历史中，它们却依旧存在着，而且就在与我们一墙之隔的地方。谁能想到呢？如果世人知道妖怪还存在，又会如何呢？”
紫陌想要应和但又插不上嘴，只是跟着笑，她自然也惊讶的，但她更在意她在这里，和宁朔与乘白一起。她幻想过多少次这样的情景了，在她的幻想中，他们的冒险总是最不可思议的。
“实在没办法，我去强迫他。”宁朔终于说，敲了敲坚硬的地面。“不知道妖怪到底多厉害，我在这里做个陷阱可行吗？”
“你不要莽撞啦。”紫陌连忙说，“难道真的没有办法破解那个谜题？”
“要是真的谜题也就算了，两句诗可以是任何的东西，除非之前看过，否则怎么能猜出来。这个东西明显是给特定的人准备的，也许是黑衣盟，也许是一个极为冷僻的只有黑衣盟的人才会知道的古诗。我们时间有限，又不能查阅资料，又如何能知道。”
“我不这样看呢，”紫陌说，“这样的场景，这样的考验，只考验知识储备吗？总觉得有些不对。在我看来，如果是任意两句诗，我们自然猜不出，但如果那样，便也不会被当做谜题了。反过来说，既然被称作谜题，就应该有一定的指向。”
宁朔和乘白一时没有声音，都在想紫陌说的话。
“很有些道理呢。”乘白说。
宁朔也觉得紫陌说的有道理，慢慢念着：“当我初看到世界，我看不到自己。当我看到了自己，又再看不到世界。”
这句话并没什么难理解，无非是人在幼时从眼中可以看到一切，但看不到看这个世界的自己。等自我意识觉醒，看到了自己，便又会忽略甚至放弃了世界。这本是咒力强大的人的普遍心境，一般人还可能费解，他们看了几乎一目了然。宁朔和乘白一个不理会，一个不感兴趣，大概可以形容为“看不到世界”。
“世界是世界，自己是自己。这个怎么样？”宁朔说。
乘白眼睛一亮，笑道：“宁朔，很好呢，很好呢。不止意思对，像紫陌说的那样，也合理的。我去看看。”便趴在井边看，喊道：“有变化，有变化。难道就是这两句？”
“还有两句是什么？”宁朔说，“我想不出还能有什么。”
“我也想不到。”紫陌说。
乘白说：“世界是自己，自己是世界。不对不对，自己是世界，世界是自己。”
他说着，井中的光一下消失了。
“什么？”宁朔去推门，依旧推不开，乘白面色通红地说：“我们打开了什么？樊会，樊会！”
他只喊了两声，樊会已经到了，进来就说：“真的打开了？”他上前轻轻一拉，乘白的牢笼就被打开，宁朔把一只腿抵在门外，一边拉着紫陌去看，只看到一个黑色的井，里面什么都没有。
乘白沉浸在兴奋中，笑说着：“两天前我还以为什么都完了，什么都完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反转，看来也不能说我是个乐观主义者。”他上前用力抱了一下宁朔，又对紫陌伸手说：“欢迎你紫陌。你大概不知，我们两个早把你算进来了，只是不能和你说。所以，欢迎你终于知道了这一点。”
紫陌和他握手，只是笑，乘白又说：“也不知那边怎么样了，我问过啼老，他说青策败了，但争斗并没有停止，人人带着恐惧，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相比起来，这里平静的简直如同仙界，是不是？我们要在北岸多呆上一阵子了，要先去哪看看，我们在哪里安家？”
他不停的说着，这时终于看到宁朔过于沉静的脸色，两人太过熟悉，他立刻明白宁朔发现了什么。他背着樊会看宁朔，宁朔用手从一比划到六，然后停了下来。
那个井里的黑色，在宁朔看来，是有条纹的，便是他们第六个咒贴上的那种条纹。
他们再也没想到，第六个咒贴竟然在这里。
“剩下的老四是鱼怪，按照樊会说法，他从最开始就与别人不同，至于如何不同我就不知。如今他生活在人鱼湖中，算是被人鱼一族收留，被称做守门者，很少出来，也不和樊会他们相聚。这些人每个似乎都有一个缺点，或者说是执念，啼老对女性的迷恋便是代表。但如今你也看到了，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如同小孩子。”
“那是他们如今不够强大。”宁朔说，一边仔细观察乘白所在的牢笼，那深蓝色的栏杆不知道什么做的，冰凉光滑，异常坚硬，丝毫拉不动。不说锁，四周连门都没有，就像是天然的。乘白也连说没有用，宁朔说：“再说说你的经历，详细一些。”
“嗯，那天我们分别，便按照计划一路跑了过来，到了北岸一切都很顺利，但你一直不来，我就慌张起来。我不敢随便回去，也知道自己回去也没用，就想到了一个主意，便是去那个白蛇雕像的洞穴。”
“你这也太冒险了。”宁朔说。
“你还说我，你一个人引爆了相羊书院的内战——虽然最开始是我提的，但你知道我什么都说的，怎么能真的去做呢。算了，总之呢，等了一天就真的遇到了来人，就是啼老了。当我明白他是妖怪，开心的差点晕过去。然后我不断纠缠啼老，就来到了这里。樊会对我很友善的，我说了你的事，他便把我带到这里，你们看不到，但这里面有一口井的，向里看，便看到你被关押在囚室中。”
“好神奇，是能看到所有的吗？”
“不是，我只看到了你，而且时灵时不灵的，神奇又气人。这也是我被关起来的原因，我没有能力去救你，便求樊会，樊会也没办法，却带我来这里看另一个人，或者是一个声音吧。那声音显然知道很多很多事情，你们逃跑的途径就是他说的，让啼老去传信也是听他指示。作为报酬，我需要在这里给他们破解一个谜题，解出来之前不能出去。我觉得这个方案可行，便同意了他们。”
乘白便哀叹了一声。
“我本以为自己还算聪明，认为捡了个大便宜的。里面的谜题有两部分，一个是好多圆，动一个其它的都要动，上面都是北使者的话，你要把所有的圆圈归位，并且让北使者的话连起来才可以，这个算是难的，但我一天也就做出来了。尤其里面很多话在课本上没有，只在黑衣盟文献中见过，偏偏我都看过，你说是不是捡了个便宜？
“后面那个却离谱，并不是谜题，而是一句诗，叫做‘当我初看到世界，我看不到自己。当我看到了自己，又再看不到世界。’后面还有两句，一共二十字，需要你自己写的。这根本就是大海捞针嘛，我知道自己完成不了，便要出去，他们不让。然后我就看到你们逃出来了，也就不那么想出去了，就在这里等你们。”
宁朔听他说完多少松了一口气，说：“那还好，不过要尽快放你出来，我们不能相信这些人——这些妖怪。”
“我也想出来的，现在井里除了那几句诗再没别的东西，实在是无趣。但要怎么出来呢？”
他们都在那里想，没有头绪。乘白又忽然笑道：“宁朔宁朔，我一直怀疑世上有神仙呢，你就是不信，现在神仙没看到却看到了妖怪。虽然不是神仙，总比什么都没有好吧。”
宁朔不理会他，乘白又对紫陌说：“紫陌，你呢，你惊讶吗？一天前你能相信自己会见到妖怪吗？不是奇物，不是传闻，而是从暗主时代就存在，活了几千年的妖怪！光之神影之神，连描述他们的民间故事都从记述变成历史，又变成传闻，又变成童话，然后童话又被更改了几十一百次甚至直接湮没在历史中，它们却依旧存在着，而且就在与我们一墙之隔的地方。谁能想到呢？如果世人知道妖怪还存在，又会如何呢？”
紫陌想要应和但又插不上嘴，只是跟着笑，她自然也惊讶的，但她更在意她在这里，和宁朔与乘白一起。她幻想过多少次这样的情景了，在她的幻想中，他们的冒险总是最不可思议的。
“实在没办法，我去强迫他。”宁朔终于说，敲了敲坚硬的地面。“不知道妖怪到底多厉害，我在这里做个陷阱可行吗？”
“你不要莽撞啦。”紫陌连忙说，“难道真的没有办法破解那个谜题？”
“要是真的谜题也就算了，两句诗可以是任何的东西，除非之前看过，否则怎么能猜出来。这个东西明显是给特定的人准备的，也许是黑衣盟，也许是一个极为冷僻的只有黑衣盟的人才会知道的古诗。我们时间有限，又不能查阅资料，又如何能知道。”
“我不这样看呢，”紫陌说，“这样的场景，这样的考验，只考验知识储备吗？总觉得有些不对。在我看来，如果是任意两句诗，我们自然猜不出，但如果那样，便也不会被当做谜题了。反过来说，既然被称作谜题，就应该有一定的指向。”
宁朔和乘白一时没有声音，都在想紫陌说的话。
“很有些道理呢。”乘白说。
宁朔也觉得紫陌说的有道理，慢慢念着：“当我初看到世界，我看不到自己。当我看到了自己，又再看不到世界。”
这句话并没什么难理解，无非是人在幼时从眼中可以看到一切，但看不到看这个世界的自己。等自我意识觉醒，看到了自己，便又会忽略甚至放弃了世界。这本是咒力强大的人的普遍心境，一般人还可能费解，他们看了几乎一目了然。宁朔和乘白一个不理会，一个不感兴趣，大概可以形容为“看不到世界”。
“世界是世界，自己是自己。这个怎么样？”宁朔说。
乘白眼睛一亮，笑道：“宁朔，很好呢，很好呢。不止意思对，像紫陌说的那样，也合理的。我去看看。”便趴在井边看，喊道：“有变化，有变化。难道就是这两句？”
“还有两句是什么？”宁朔说，“我想不出还能有什么。”
“我也想不到。”紫陌说。
乘白说：“世界是自己，自己是世界。不对不对，自己是世界，世界是自己。”
他说着，井中的光一下消失了。
“什么？”宁朔去推门，依旧推不开，乘白面色通红地说：“我们打开了什么？樊会，樊会！”
他只喊了两声，樊会已经到了，进来就说：“真的打开了？”他上前轻轻一拉，乘白的牢笼就被打开，宁朔把一只腿抵在门外，一边拉着紫陌去看，只看到一个黑色的井，里面什么都没有。
乘白沉浸在兴奋中，笑说着：“两天前我还以为什么都完了，什么都完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反转，看来也不能说我是个乐观主义者。”他上前用力抱了一下宁朔，又对紫陌伸手说：“欢迎你紫陌。你大概不知，我们两个早把你算进来了，只是不能和你说。所以，欢迎你终于知道了这一点。”
紫陌和他握手，只是笑，乘白又说：“也不知那边怎么样了，我问过啼老，他说青策败了，但争斗并没有停止，人人带着恐惧，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相比起来，这里平静的简直如同仙界，是不是？我们要在北岸多呆上一阵子了，要先去哪看看，我们在哪里安家？”
他不停的说着，这时终于看到宁朔过于沉静的脸色，两人太过熟悉，他立刻明白宁朔发现了什么。他背着樊会看宁朔，宁朔用手从一比划到六，然后停了下来。
那个井里的黑色，在宁朔看来，是有条纹的，便是他们第六个咒贴上的那种条纹。
他们再也没想到，第六个咒贴竟然在这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