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网 > 科幻灵异 > 荒蛮笔摘 > 第十七章:郁笃峥沙漠

第十七章:郁笃峥沙漠

    季策他们原本准备在这个旅店里再休息一个晚上,但现在他们的任务提前了,所以连带着我和阿玉一起,都要开始赶行程。

    阿玉不乐意季策的人开我们的车,就选择自己开,但我们车上依旧是三个人,因为贺昼这个人一边哭哭唧唧地造谣诽谤季策和其他人孤立他,一边厚着脸皮硬挤上了我和阿玉的车,给我俩当司机。我和阿玉坐在后排看着这货开车,他好像很高兴地样子,嘴里哼着跟那天在桉歌山脉里一样的小调,还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瞥我们俩,一脸玩味,应该是在想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江尺玉小朋友在阿玉的肩膀上呆腻了,就滑溜到了我的身上,趴在我的膝头睡觉,有时候可能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还会伸伸爪子,在掌心里开出一朵漂亮的粉红色小花。

    小镇随着车子的远去渐渐消失在了漫天的土黄色里,青绿色的远山也变得越来越小,直到最终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头,回头去往前看,只有一辆车的黑色末尾和满地的黄沙,以及不算晴朗的天空。

    也不知道是贺昼开车的技术有问题,还是外面的风太大,我们的车窗到后来几乎被黄沙完完全全覆盖,前挡风玻璃也没好到哪里去,但有雨刮器在坚持,但终归比我们的车窗好一些,勉勉强强还能看清楚路。我自从退休以后胆子可以说是越变越小,看到眼前这种情况,有些担心翻车,而阿玉和尺玉小朋友就完全没有这个顾及,她们母女两个乐得悠哉,一个在观察小猫咪睡颜,一个在那里睡觉。

    贺昼开车还不老实,他吊儿郎当地吹了下口哨,接着就露出一抹猥琐笑容开口问我:“宁爷,这回你怎么自己带美女出来溜达?这是你女朋友吗?安爷呢?你给扔了?”

    我疑惑地啊了一声,刚想搭话,阿玉就抢先开口了:“那没有,鱼鱼是我这趟找来的特别顾问,另一个顾问在沙漠里头的一个驿站等我俩。至于安爷,小老板,你说句话呀!”

    好话赖话都给你说了,我能说什么?

    在江尺玉小朋友和阿玉大美女的注视下,我挠了挠尺玉的下巴,开始随口胡诌:“阿玉不是我对象,我只是她闺女干爹。至于安灵序,他死在他床上了,我怕他臭了,给他剁碎塞冰箱里了,等回去再给他打副棺材拉去埋了。”

    我这番鬼话说出来,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和理解的,但没关系,贺昼不是个正常人,他很配合我,点了点头。他道:“宁爷,如果您有需要,可以打我电话,我这边殡葬火化一条龙服务,只收您骨折价。”

    有道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所以我挑了挑眉:“五毛?”

    贺昼这回一脸服务生的标准化微笑:“你这个资本家想什么呢?要我给安爷安葬,五十万打底。”

    我切了一声,不再理他,骨折价还他妈的死贵,活该你缺钱!

    车开了大概两三个小时,阿玉一路上都因为我和贺昼之间时不时的掰扯在笑,也不知道是什么戳中了这位大美女,反正直到前面季策的车停下来前一秒,她才收敛了笑容。等到贺昼把车停稳,她把猫抱在怀里,打开门下车前去和季策交涉。我自然不可能待在车上看阿玉冲锋陷阵,连忙跟了下去,顺便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大量的越野车停在了一个很破旧的房子前,这座房子大概是许多年建立起来的驿站,周围没什么呼应的建筑,只有一片土黄和灼眼的太阳。房子是由砖瓦搭建的,外面插了一圈篱笆,盖了两个不知道是栓马还是栓骆驼的棚子,现在已经破烂不堪了。这个驿站主体分为上下两层,大概有两百多平方,里面的墙面斑驳非常,看不出原有的颜色,上面爬满了墨绿色已经干枯的玩意儿,大堂里摆着几张坐上去吱呀乱叫的椅子,地上堆积着很厚的风沙,看样子是很久没人来光顾过这里了。

    我是跟着阿玉和季策他们进得驿站,但我对他们的谈话没什么兴趣,我比较热衷于观察墙壁上的墨绿色物质。我用指甲从墙上抠了一点下来,仔细观察片刻后得出结论,这玩意儿居然是苔藓!那么问题来了,沙漠里是怎么长出苔藓这种喜欢在阴暗潮湿地方繁衍的植物的?

    我搞不懂,于是准备回头问阿玉,但当我站起身来时,我的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我下意识就想把身后这人过肩摔了,可惜得是我一下子没抓到人,转过头想看谁这么大胆子拍我时,我的面前出现了雁嗣禾那张脸。

    他比之前打扮得阳光一点,依旧是长裤长袖,但换了种比较亮眼的颜色,也没穿鹿皮鞋这种东西,而是换成了一双棕色的沙漠靴。他脸上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正在看着我,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反正我被他看得下意识一抖,下意识地就想溜。

    雁嗣禾见我如此,脸上的迷之微笑居然逐渐扩大,他的嘴皮子上下碰了碰,最后喊了我一声:“宁渝缙,你的好奇心依旧很重。”

    什么鬼东西?

    我不知道我该什么表情,但我的表情应该是挺复杂的,不过输人不输阵,更何况眼前这货还比我小四岁!小孩子多管什么闲事!

    我梗着脖子回怼他:“关你什么事啊!”

    雁嗣禾挑眉看我,他貌似没生气,只是问我:“安灵序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靠,安灵序是跟我绑定了吗?怎么每个人都问我他滚哪去了?

    我不理解,但我还是准备胡诌:“安灵序死床上了,我怕他臭了,给他剁碎塞冰箱里了,等回去再给他打副棺材拉去埋了。”

    我以为雁嗣禾会以看神经病的表情看我,没想到他轻笑了一声,甚至拍了拍手,夸了句挺好。看得出来,这俩仇怨还挺深。

    我刚准备再说什么,雁嗣禾却又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正要喷他,就看见他指了指墙上的苔藓,道:“知道为什么长这个吗?”

    不知道,所以我老实地摇了摇头。雁嗣禾没在意,他蹲下来,用指甲抠了一点黑色的苔藓抹在指尖,他又站起来,偏头看我:“这个季节是郁笃峥沙漠的雨季,记得准备好救生衣。”

    “我会游泳,”我没好气地回他,“而且沙漠怎么可能用的到救生衣?”

    雁嗣禾看看我,居然乐了,他道:“沙漠也会有洪水的,渝渝。”

    他这个称呼让我有些哽住,我不知道该怎么回他,偏巧阿玉和贺昼走了过来。贺昼看见雁嗣禾就很热情地扑了上去给了后者一个熊抱,阿玉则是抱着尺玉,挑眉看向我,然后同我来了一句:“你们已经聊上了?”

    我有点懵,阿玉看我这样,一拍脑袋,笑道:“忘了告诉你,这是我们此行的顾问,姓雁,你可以叫他雁顾问。来,小老板,打个招呼?”

    贺昼和雁嗣禾同时看向我,雁嗣禾一脸迷之微笑地对我伸出手,贺昼更是呲着大牙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我白了一眼贺昼,然后伸手握住了雁嗣禾的手,上下晃了晃,和他正式问了一句好,我有些意外雁嗣禾这么肾虚的人,手居然是热的,他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用力地捏了捏我的手,应该是下了死劲,痛得我在内心嗷嗷乱喊。

    好在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又休息了大概两个小时,贺昼他们的队伍和我们的三人小队分道扬镳,雁嗣禾把戈撒布图缇打晕塞进了驿站楼上的一个房间里,后厢房里停着一辆摩托车,阿玉把两桶汽油一起放在了那里,这老登醒了可以自己开车回去。季策很舍不得阿玉,所以完全没在意戈撒布图缇,他颇为怨怼地瞪了我一眼,这才恋恋不舍地抱着狙击枪上了车,枪口对准下巴,也不怕走火。雁嗣禾顺理成章和我与阿玉一车,他的行李不多,就一个半人高的旅行包,我偷偷摸摸地拎了一下,很重。我严重怀疑这里面装了最起码半包辣条,但雁嗣禾不可能给我验证真伪,我只能带着我的肯定坐上了季策给阿玉准备的那辆越野车。

    这回开车的是雁嗣禾,我惊奇他居然有驾照,他嫌弃地看了我一眼,最后从怀里把证件包掏出来扔给了我,里面除了机动车驾驶证还有几张其他的驾驶证,我觉得里面最离谱的应该是拖拉机驾驶证,毕竟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开拖拉机。不过他的车开得确实稳当,至少我本人是做不到在左一个沙坑,右一个沙堆的路上开得如履平地的。

    因为太稳当,我居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再醒的时候,是阿玉把我弄醒的,她把江尺玉小朋友放在了我的脸上,搞得我一脸猫毛,害得我梦见自己落在棉花堆里差点在淹死在里面。我狠狠地抱住江尺玉小朋友猛吸,被不耐烦的猫猫神撕了两爪子,我很想抓住它的后脖颈训话,但阿玉在我开口之前递给了我一个防风镜,让我带上。我只能乖乖带上,又给江尺玉小朋友带上了阿玉特地给它定制的防风镜,然后抱着猫爬下了车。

    车依旧停在了一座驿站前,只是这间驿站比上一座驿站还要破旧,鞋子踩在地上一抬起来能拉出一段灰。如同阿玉说的那样,驿站里面拴着六只活蹦乱跳的骆驼,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物资,这堆东西被雁嗣禾塞在了一个隐秘的角落里,刨出来的时候简直震撼死我妈。我看着里面写满外文的一次性卫生巾沉默,又看了一眼团队里唯一一位姑娘,阿玉同样看了我一眼,然后当着我的面拆开包装,塞了两片进她的沙漠靴里。我顿时理解了这玩意儿的用处,任劳任怨地帮雁嗣禾打包东西,最后全都挂在了骆驼上。

    我没骑过骆驼,费了半天劲才以一个扭曲的姿势爬上骆驼,又花了一段时间适应,这才指挥着骆驼慢慢悠悠地跟在阿玉和雁嗣禾身后。这一路上黄沙漫天,而且风还越来越大,我一张嘴就一嘴沙子,呸了两口把嘴里的沙子吐出去,我又把在我怀里探头探脑的江尺玉小朋友塞回进衣服里,免得它被风沙创死在我怀里。阿玉和雁嗣禾时不时回过头来看我,他们的表情隐匿在防风镜和黄沙里,我看不太清。

    我骑着骆驼,颠得我的腰和屁股生疼,我想看一眼时间,但一举起手表,表就被风沙盖得严严实实,我把那些沙子抹开,还没看清楚就又是一层沙子。我放弃了,顺手把尺玉的脑袋按回去,把脑袋转过去看阿玉,她不紧不慢地骑着骆驼,似乎是发现我在看她,伸手给我比了个前进的手势。

    我们大概走了五六个小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风沙小了下来,最后变得静止。雁嗣禾和阿玉对这片沙漠好像非常熟悉,见天已经黑了,便七拐八弯地骑着骆驼把我带进了一片绿洲里。江尺玉小朋友在我怀里憋久了,一看见湿润的土地,一下子就从我怀里蹦了出来,在地上伸腿抖毛,我的头发和衣服上也全是沙子,于是跟着它一起抖。阿玉和雁嗣禾把骆驼拴在了水草丰富的地方,接着又在离水边大概三十米的地方开始搭帐篷,架无烟炉开始煮罐头和方便面。

    我没好意思闲着,就去拿了包裹里的厚衣服出来给阿玉和雁嗣禾披上,又给尺玉喂了点肉罐头,刚准备开口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人就被雁嗣禾安排去烤火了。沙漠的昼夜气温相差距大,即便是穿上厚衣服,我还是浑身哆嗦了一下,打了个喷嚏,我把不情不愿的江尺玉小朋友捞进怀里抱着取暖,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夜空。

    今天晚上的天气很是晴朗,夜色如墨,星星很多,如果按照常识判断,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只希望不像今天一样风沙漫天。

    阿玉把煮好的方便面递给我,我把钢制的餐盒放在地上,准备等等吃,江尺玉小朋友探头想来了一口,被我按进怀里,不满地喵喵乱叫,被我又塞了一块牛肉干才哄好。它叼着牛肉干爬到了我的头上,看着我吃方便面,我把它从脑袋上拎下来,但一分钟后它又爬了上去,我又把它抱了下去,反复两次,我选择了放弃,顶着只猫开始吃饭。

    雁嗣禾搭完帐篷就坐在了我身边,端起碗就开始吃饭,他吃饭的速度很快,但很有节奏,吃饭的习惯有点像我师父那个死老头。我恍惚了一下,见他看我,这才低头去喝肉汤,去捞剩下的碎面条吃,以掩饰自己内心没有由来的伤感。雁嗣禾和阿玉同时捞了一块肉进我碗里,雁嗣禾的声音在我耳朵边上响起来:“好好吃饭,别让师父担心。”

    “你知道我师父?”我不确定他有没有说你字,但我还是有些好奇他为什么会知道我有师父,毕竟我算是被师父逐出师门那一派,师父临终前的最后一面我也没见到。

    雁嗣禾没接话,他喝完了碗里最后一点汤,接着把羽绒服上的帽子拉了起来,把自己的脸遮盖了起来,低头在看碗。

    阿玉见气氛僵住,给我和雁嗣禾一人又舀了一勺肉汤,发号施令:“吃吃吃,你们俩大男人吃的没我一个小姑娘多,不害臊吗?煮了一大锅,你们就吃那么点儿?是我煮的不好吃吗?”

    迫于这姑娘的威压,我和雁嗣禾把锅里的食物吃了一干二净,摸着吃撑了的肚子,并排躺在了帐篷里面。我吃饱了撑的就喜欢犯贱,所以我一边摸着肚子,一边亲切地喊着雁嗣禾小禾占他便宜,然后还问他睡觉打不打呼噜。

    雁嗣禾坐在睡袋上喝水,他低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老实地摇了摇头,最后反问了我一句:“你呢?”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反问我。见我不答,雁嗣禾轻笑了一声,他呼噜了一把我的脑袋,他道:“睡吧,我要去守夜了,不可能真的让江姑娘守夜。”

    我此时已经钻进睡袋里,只探出来一个脑袋看他,也懒得计较他摸狗般的行为,闭起眼睛就开始睡觉。我貌似听到了雁嗣禾和我说晚安,但等我把眼皮子撩起来再看,雁嗣禾已经揭开帐篷的帘子走出去了。

    我继续闭上眼睛,很快进入了梦乡。

    只能说这一觉我睡得不太安慰,我梦见了许多东西,里面有我血缘上的父母和大哥,有我师父那个小老头,里面貌似还有一个小屁孩子自称我师兄。笑话,就一个四岁的小破孩子,怎么可能是我师兄?反正这些个梦非常光怪陆离,一个个我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在我梦里转了个来回,最离谱的还得是二狗、大强、京爷,他们三个在我的梦里面目狰狞,在我面前上蹿下跳,总有一种孙悟空大闹天宫的美感。

    等我再次醒来,天光大亮,头顶上的太阳亮堂堂的,刺得我睁不开眼睛,直到我把自己从睡袋里拔出来,伸手揉了揉眼睛,才勉强看清楚周围的环境。我卡顿了许久的脑子终于开始转了,反应过来之后我猛地瞪大了眼睛,脑袋转了一圈观察四周,周围那有什么帐篷,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黄沙,而不远处是一片残破的废墟。

    我赶紧从睡袋里爬了起来,伸手用力地拧了一把大腿,下手太死,痛得我止不住揉着刚才掐青的地方,这也侧面证明了眼前这个情况不是梦。

    我犹豫了片刻,最终向不远处的断壁残垣走了过去。

    这片残垣断壁大部分被掩埋在黄沙里,我在的地方应该是城墙外,因为我眼前的建筑物与其说是残垣断壁,倒不如说是一座非常巨大且残破的古城。城门经过这么多年的风沙侵蚀早已消失不见,而城里全是黄沙,时不时有枯瘦如柴的人手从沙砾里冒出来,加上外面呼啸的风沙声,显得这座突如其然出现在我面前的古城遗迹更像鬼城了。

    我想我大概知道这个地方是什么地方了——格笠渡里的古城遗迹。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