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克莱门特兄弟会
城墙的上方有一个人坐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冬和她的属下。
冬立刻构建起防御构筑护住了身边所有人，这让周边的人大吃一惊。
但她的惊讶在所有属下之上：如果这家伙穿过了冬的屏障，他是怎么过来的？又是怎么不被察觉的？如果他一直在附近，他是如何隐藏自己的法术回流的？
白斗篷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就落在他们面前。
“戒备！”
刚才还在阻拦冬的那个龙岭男人拔出了刀，其他人也随着拿出火枪刀剑之类的对准白斗篷。
这一次轮到冬拦着他们了。
“别轻举妄动，他比你们想象得强。”
“我们可不敢让现在的您跟他打啊，领袖。”
龙岭男人双手持刀，紧张得不敢挪动一步，死死盯着与他们对峙的白斗篷。
冬注意到白斗篷的胸前有一个银质的纽扣，那是一个很特殊的宗教符号，是信奉一位古代神明的标志。这个人来自一个宗教团体，并且信奉的是确实存在过的神明，而且是旁系的神明。
白斗篷举起双手，交叉，然后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这是北境一个氏族的手势，意思是“友好”，冬是看得懂的，毕竟她是个土生土长的北境人，附近氏族的方言或是手势一类的自然还是懂得的。显然，白斗篷很了解这些人。
“不要轻举妄动，他应该没有敌意。”
这一次，冬让大家都放下武器。
虽然有迟疑，但是在冬的强烈要求下，所有人还是照做了。
白斗篷很满意他们的做法，然后竖起一根手指放在面具的嘴唇之前，示意他们安静。
“献出灵魂，我将坚不可摧；沐浴鲜血，我将战无不胜，愿天父的荣耀将于我，我等将为您重饰荣光。”
就像是一段经文，白斗篷在此之前没有显露出任何法术回流，而在吟唱经文的同时，数量庞大得可怕的法术回流开始聚集，他的周身开始翻涌起肉眼可见的法术洪流波纹，证明这些法术回流聚集的压迫感并非幻术的假象。
随后白斗篷竟然径直穿过了冬搭建的防御构筑，并且没有造成一点破坏，也没有让构筑的法术回流紊乱。
这是怎么做到的！
“无名者，冬，或者塔季扬娜，修正会第二百零九位舐血人现在代表尊敬的首席向零点说话。”
舐血人以庄重的口气做出宣告，就好像以这片天地为审判庭一样：“兄弟会议事长们已经做出了决定，就无名者恶役在西陆北部城区犯下的惨无人道的屠杀行径，西陆不再欢迎零点，我们不再信任你们可以为这里带来和平，一切按照五十年前一样，西陆由克莱门特兄弟会保护，我们会保护西陆人民免受如此这般因法术滥用而造成的屠杀。鉴于刽子手恶役联结列神，又考虑到他的背叛与部分无名者的弥补意图，议事会决定容许零点所有人安全撤出西陆，当然，议事会保留你们惩戒恶役的权力，你们要是愿意参与惩戒恶役，那么随你们便，在此之后，零点人员不得再以任何借口干涉西陆防御组织，你们消磨完了兄弟会的信任。”
“你说的那个议事会要我们离开西陆？在惩戒完叛徒之后立刻？”
“就是这个意思。否则，我们不介意采取极端手段。”
舐血人以高傲的姿态回答。
“你是在威胁我们吗？”
塔季扬娜也毫不掩饰地爆发气场，在这样的对手面前隐瞒是没有用的，倒不如在气势上压他一头。
虽然有些濒临透支，但是塔季扬娜可怕的法术蕴藏量还是足以支撑她爆发强大的气场，这足以压制维系人的威压。
“克莱门特兄弟会忠实地履行承诺，背叛者是零点。如果我们在这里动手，我不敢保证我能完整地回去，但是我敢保证你们也没人能回去，你们相信吗？”
舐血人同样再次扬起气场，这并非灵的气场，属于另一种力量的法术回流，与塔季扬娜爆发的气场相较而言还是略逊一筹。但是他并非一个人，维系人是庞大的军事力量，塔季扬娜知道这群人很不好对付，就算换是全盛时期的自己，也许面对一群维系人也会力不从心，何况现在她已经耗费了大量法术，维持屏障也需要很大的支出。
舐血人们隶属的克莱门特兄弟会很神秘，但也很有名，特别是其中的武装单位，“娑芭罪刃”作为教团的武装力量拥有强悍的实力，但是他们的力量并非来源于灵，而是一种更神秘的东西。
在这里打起来绝对不是什么好选择，并且似乎这其中还有什么塔季扬娜她们不知道的事情。
“我们不选择针锋相对，作为回应，在查明一切之前我们会离开北部城区，但是要在搜救完所有人之前。”
“这不必你们操心，托你们这群滥用灵的家伙的福，北部城区其他地方一共只有三百九十个活人，”舐血人鄙夷地冷哼：“兄弟会是最早展开搜救的，凭借我们的神，还有我们的双手，而不是污秽的灵。我们救回来了一百五十九个可怜人，其他人都回归了天父慈爱的怀抱。如果没有兄弟会当机立断的介入，现在西陆已然是同北部城区一样的炼狱！”
“零点所有人都为死难者痛心，我们会处决那个屠夫……”
“你们这群污秽的人……总是一模一样！”
舐血人终于无法忍耐似的大怒：“不必再为你们开脱，背弃了灵魂的人都是一样的，你们若是真的爱这片土地上的人，就该让灵之类的滚得远远的，好让你们中的混蛋永远不会接近这里！按我来看，北境那些礼赞会的异端或许是更看清了你们面貌的人们，天父会保佑他们，娑芭也会保佑他们，但是所有慈爱都会诅咒你们，滥用灵的恶魔……”
“够了！”
龙岭男人忍无可忍，拔刀冲向舐血人，但是塔季扬娜还是拦下了他。
“我保持刚才的决定，既然必须离开，那愿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如果你的天父还慈爱着的话，愿他保佑你，兄弟会的人。”
“当然，”舐血人整理好连帽斗篷，看着冬和部下渐行渐远：“天父一直仁慈。”
玛格尔堡
褪色坐在大厅议事桌的一端，另一端坐着克莱门特兄弟会的当今的领唱者。在长桌的两边则对峙着双方的最强戒备，零点这边戒律与达摩克里斯带着近卫精英防备着，而克莱门特兄弟会那边则是娑芭罪刃的荆棘使徒。
娑芭罪刃的荆棘使徒们是舐血人们中的佼佼者，他们的纹章也更为精致，银色的“永生·虔信”纹样周围还有一圈蒺藜和百合的装饰，中间则仍是代表三主神的星星和代表娑芭的罪刃。相比之下领唱人就要简略得多了，他的纹章仅仅是四芒星的图案，中间是教团的“恒长·救赎”符号。
褪色和零点的无名者们都没有搞纹章之类的习惯，但这里毕竟是克莱门特兄弟会的地盘，参与这次会面不考虑他们的习惯是不行的，与之相对的，褪色竖起了修改过的稻亘初月纹章。
这是褪色第一次见到现任的领唱者，五十年前（褪色那是已经成为一名重要的无名者）褪色曾在如今戒律的位置上，参与过与克莱门特兄弟会的协议谈判，如今他亲自坐上了领袖的席位。
对面的男人叫林子俊，很罕见的龙岭信徒，更难以置信的是龙岭信徒竟然成为了教团领袖。
现在他们正等待着一个人，领唱人林表示，这个“人”是不可或缺的，对于这场会谈来说。
领唱人林旁若无人地打磨着指甲，好像在悠闲地度假一样，这与他身边披坚执锐的荆棘使徒显得格格不入，也与零点屏息凝神的众人格格不入。
褪色烦躁地交错着双手搓来搓去，这一定是个令人不悦的领袖，他想，这种折磨人的癖好真是有些过于令人无法忍受了，但是好在漫长的等待终于要结束了。
铁靴子踩在石砖地板上的声音透过黑木制的大门传到长桌上，这对于早已不耐烦的褪色来说如听仙乐。
这一定就是最后一个人了，他想，不过究竟是什么家伙值得林子俊拖着会谈执意要等呢？
“在等等啦，诸君，不要急躁，连五十年都是可以忍耐的，这点时间眨眨眼就过去啦。”
林子俊吹了一口气，把指甲粉末吹走，然后终于开了金口。
他的声音是令人不悦的声音，和行为一样，像个女人的声音，不由得让褪色皱了皱眉，但戒律对此并没有反应，依旧是闭着眼睛抚摸着巨镰。
“那么，开始我们的会谈吧，就在现在！”
林子俊突然蹬开华丽的皮质椅子，然后站起来拍拍手，门外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随即发生的事情更是令所有人大吃一惊：巨大的木门被一脚踹开，展现出了一名格外强壮的荆棘使徒的身影。他的右手拖着一个长约一米七的大铁钩，粗大的铁钩上挂着一具破破烂烂的尸体，不难猜出，铁钩上全是这具尸体的血迹，而这名荆棘使徒刚才正是一路拖着这具尸体来到这里。
然后荆棘使徒大吼一声，一甩动强壮无比的右臂，铁钩将破烂的尸体更一步撕裂，以至于尸体飞离铁钩，然后径直飞向会议长桌。
此时戒律才动了一下，在碎裂的尸体飞过来的时候用镰刀精准地劈入了脑袋停下了尸体的冲锋，在褪色面前拦住了他，然后又是像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收回镰刀闭目养神。
褪色被这突如其来的“玩笑”惹得很是不开心，但是这次会谈不占理的是零点，他再怎么不爽也必须忍着……起码林子俊还懂得适可而止，没有让手下们做得太过火，及时对尸体做了一些法术处理让腐烂的液体连着血液和臭气不会一股脑儿炸在他们脸上。
“猜猜这是什么吧？我亲爱的褪色领袖？”
林子俊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道，这让褪色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抱歉，林先生让我猜谜语的话，恕我不能奉陪，是褪色的学识不够神通广大了。”
“领袖和领袖之间要那么多礼节性的谦辞吗？我们都很不习惯这些。”林子俊还是用同样的语气哈哈大笑：“那林某人也不为难您了，这具尸体就是恶役的一个手下，我想，你们更习惯称呼它为疫神。”
尸体损毁得已经无法辨认，但是经过褪色的灵对其灵魂形态的重构，勉强能看得出来有五疫神中疫的特点。
这着实令人震惊，褪色也不由得抬了抬眉毛。
林子俊继续说明，其中不乏有骄傲的色彩：“大疫病在北部城区爆发的时候我们就聆听到了天父与天兄们的指引，勇敢虔诚的教士兄弟和舐血人兄弟们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封锁，我们没有能力疗愈这种异教徒的诅咒，但是我们尽力让天父的慈爱关怀到更多人，以免他们过早地去领略天国的恒长之乐。我们付出了上百名英勇的兄弟的牺牲，终于终于，我们找到了这个魔鬼。”
“你们是怎么抓到这个怪物的，特别是把他杀掉，我们知道的方法只有杀死恶役解除法术这一个办法。你们又是怎么做到的。”
林子俊得意地展开金黄色的画着凤凰的折扇：“我们有很长的手，还有很多的耳朵，天父的慈爱的目光注视着他虔诚的孩子，天兄的威严震慑着恶鬼，如此这般，将怪物斩杀不过平常之事。”
听不懂，褪色感到一阵无奈，他算是知道了这些人不讨人喜欢的原因，林子俊滔滔不绝了一大段，结果还是没能说出为什么他们能突破恶役的法术限制直接斩杀疫。
“不过虽然有天父天兄的帮助，还是有一些事情不遂人愿。”林子俊话锋一转，将事情拉回了主线：“西陆战争我等本是不愿插手，最多尽些人道之事，尽最大可能守护着五十年前的契约。但是你们违反了契约，不仅没能为西陆带来和平与解放，反而是因为你们的疏忽造成了千万人的死亡，这是不是太过分了呢？为了避免兄弟会与零点的正面冲突，兄弟会各代领袖都小心遵守契约，我们一直选择隐忍，但是越来越多的倾向逼迫我们停止置身事外，这是关乎很多人生死存亡的事情，领袖褪色，我不敢再把这么多人的生死交管在你们手上，我怕他们最后会和他们一样。”
林子俊向褪色抛去一袋东西，褪色举手接下，沉甸甸的，发出金属碰撞的响声。
褪色打开倒出这些金属块，一共有十七块，三块是荆棘使徒的纹章，十四块是舐血人的纹章。
“七名荆棘使徒在救援和追杀任务中殒命，三十名舐血人也是如此丧生，这些仅仅是可以被回收的遗物，教士和祈祷师们的牺牲更是多得多，这就是我们的牺牲，我等虔诚者为零点所作所为的买单。”
十三枚沉甸甸的纹章被擦得很仔细，但是掩盖不了磨痕伤疤，也许在不久之前，上面都遍布血迹吧。
“零点当然会退出西陆，当初立下规矩的同时就已经规定下在完成目的之后会离开西陆，那我们必然就有离开西陆的打算。”
“在审判恶役后请回吧，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林子俊的声音虽然还是那样腻甜，但是很显然变得冰凉。
“还需要一点时间……”
“我们不敢等，褪色，我们不敢拿几十亿人的性命作赌注，你们承诺过会保护西陆人民，实际上除了寥寥无几的无名者忠实地守护着西陆以外不再有任何人光顾这里，死亡依然死亡，战争依然战争。”
“我们要做的事情已经就在结束时刻，西陆的秩序将会回来，也必将回来。”
“可以了，我们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我们都不喜欢废话。”林子俊合起折扇，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也许你以为克莱门特兄弟会是会一而再地妥协的组织，那么褪色，你就是很愚笨的且又不识相的家伙了。我讨厌付诸武力让谈判得以完成，但是我不排斥，褪色，我一点都不排斥这一点。”
会议桌上响起了刀剑出鞘的细微声音，荆棘使徒们牢牢抓紧了武器，达摩克里斯召唤出了混沌的灵，戒律也睁开了眼睛。
稻亘初月万般嘱咐褪色不要与克莱门特兄弟会起直接冲突，他当然不可能让局势就这样僵持下去。而且，他虽然不知道所谓“天父”有什么样的权能，但是林子俊一定知道，不光是褪色，戒律与达摩克里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让在场许多人无法再离开这里，当然，林子俊肯定也很清楚这一点，他是没有战斗能力的领唱人，荆棘使徒向“天父”借来的力量也不足以令他们有超越两个全盛状态下的顶级战力，贸然挑战或许会胜利，但代价必然惨重。
因此，褪色也大概可以猜出林子俊的心思，他不可能真的撕破脸，开打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下下策。
“停下，戒律，还有达摩克里斯，我们还可以谈。”
林子俊同样示意让荆棘使徒们停止对峙。
“我知道你们的天父有长长的耳朵，还有很多的手……”
“是很多的耳朵和长长的手……不过也没差就是了，天父容许这样的玩笑。”林子俊打断他的话。
“好，你们的天父有很多的耳朵和长长的手，但是尽管如他，我不相信什么情报是他都一定可以提供给你们。”
“我们会感兴趣吗？”林子俊挑眉：“如果是指北境王龙的事情，我们早已知晓，礼赞会已经和我们分道扬镳，你们若是乐意到北境去我们不干涉。”
“当然不是，我相信现在感受到北境骚动的远远不止零点和兄弟会，尘世九国大都心知肚明。”
“旭和的青枳港海军起义和四番联盟二次拥王倒幕还是摩柯的基兰派革命运动？这些我们也已经知道。”
褪色倒是有些胸有成竹：“很不错的成绩，但是仍然不是。”
“说说看？如果是交易的话。”
“你们能拿出什么来交易？”
“视情况而言，”林子俊很直白了当地说：“我们之间就不必客套什么了吧，我们从来就是利用关系，对吧？你利用我们来镇压冰原邪魔安定北境威胁，又让我们退出西陆而放开手脚行动，我们也利用你们用以对付最棘手的力量。这次也一样，如果你们给出的情报足够有用，或许我们还需要再利用你们在西陆也难说？”
“那当然的，你们会很感兴趣的，关于北境和西陆即将爆发全面战争的预言。”
“哦？希望你们不是在玩笑。”
“当然，愿意交易吗？我会继续。”
林子俊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
冬立刻构建起防御构筑护住了身边所有人，这让周边的人大吃一惊。
但她的惊讶在所有属下之上：如果这家伙穿过了冬的屏障，他是怎么过来的？又是怎么不被察觉的？如果他一直在附近，他是如何隐藏自己的法术回流的？
白斗篷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就落在他们面前。
“戒备！”
刚才还在阻拦冬的那个龙岭男人拔出了刀，其他人也随着拿出火枪刀剑之类的对准白斗篷。
这一次轮到冬拦着他们了。
“别轻举妄动，他比你们想象得强。”
“我们可不敢让现在的您跟他打啊，领袖。”
龙岭男人双手持刀，紧张得不敢挪动一步，死死盯着与他们对峙的白斗篷。
冬注意到白斗篷的胸前有一个银质的纽扣，那是一个很特殊的宗教符号，是信奉一位古代神明的标志。这个人来自一个宗教团体，并且信奉的是确实存在过的神明，而且是旁系的神明。
白斗篷举起双手，交叉，然后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这是北境一个氏族的手势，意思是“友好”，冬是看得懂的，毕竟她是个土生土长的北境人，附近氏族的方言或是手势一类的自然还是懂得的。显然，白斗篷很了解这些人。
“不要轻举妄动，他应该没有敌意。”
这一次，冬让大家都放下武器。
虽然有迟疑，但是在冬的强烈要求下，所有人还是照做了。
白斗篷很满意他们的做法，然后竖起一根手指放在面具的嘴唇之前，示意他们安静。
“献出灵魂，我将坚不可摧；沐浴鲜血，我将战无不胜，愿天父的荣耀将于我，我等将为您重饰荣光。”
就像是一段经文，白斗篷在此之前没有显露出任何法术回流，而在吟唱经文的同时，数量庞大得可怕的法术回流开始聚集，他的周身开始翻涌起肉眼可见的法术洪流波纹，证明这些法术回流聚集的压迫感并非幻术的假象。
随后白斗篷竟然径直穿过了冬搭建的防御构筑，并且没有造成一点破坏，也没有让构筑的法术回流紊乱。
这是怎么做到的！
“无名者，冬，或者塔季扬娜，修正会第二百零九位舐血人现在代表尊敬的首席向零点说话。”
舐血人以庄重的口气做出宣告，就好像以这片天地为审判庭一样：“兄弟会议事长们已经做出了决定，就无名者恶役在西陆北部城区犯下的惨无人道的屠杀行径，西陆不再欢迎零点，我们不再信任你们可以为这里带来和平，一切按照五十年前一样，西陆由克莱门特兄弟会保护，我们会保护西陆人民免受如此这般因法术滥用而造成的屠杀。鉴于刽子手恶役联结列神，又考虑到他的背叛与部分无名者的弥补意图，议事会决定容许零点所有人安全撤出西陆，当然，议事会保留你们惩戒恶役的权力，你们要是愿意参与惩戒恶役，那么随你们便，在此之后，零点人员不得再以任何借口干涉西陆防御组织，你们消磨完了兄弟会的信任。”
“你说的那个议事会要我们离开西陆？在惩戒完叛徒之后立刻？”
“就是这个意思。否则，我们不介意采取极端手段。”
舐血人以高傲的姿态回答。
“你是在威胁我们吗？”
塔季扬娜也毫不掩饰地爆发气场，在这样的对手面前隐瞒是没有用的，倒不如在气势上压他一头。
虽然有些濒临透支，但是塔季扬娜可怕的法术蕴藏量还是足以支撑她爆发强大的气场，这足以压制维系人的威压。
“克莱门特兄弟会忠实地履行承诺，背叛者是零点。如果我们在这里动手，我不敢保证我能完整地回去，但是我敢保证你们也没人能回去，你们相信吗？”
舐血人同样再次扬起气场，这并非灵的气场，属于另一种力量的法术回流，与塔季扬娜爆发的气场相较而言还是略逊一筹。但是他并非一个人，维系人是庞大的军事力量，塔季扬娜知道这群人很不好对付，就算换是全盛时期的自己，也许面对一群维系人也会力不从心，何况现在她已经耗费了大量法术，维持屏障也需要很大的支出。
舐血人们隶属的克莱门特兄弟会很神秘，但也很有名，特别是其中的武装单位，“娑芭罪刃”作为教团的武装力量拥有强悍的实力，但是他们的力量并非来源于灵，而是一种更神秘的东西。
在这里打起来绝对不是什么好选择，并且似乎这其中还有什么塔季扬娜她们不知道的事情。
“我们不选择针锋相对，作为回应，在查明一切之前我们会离开北部城区，但是要在搜救完所有人之前。”
“这不必你们操心，托你们这群滥用灵的家伙的福，北部城区其他地方一共只有三百九十个活人，”舐血人鄙夷地冷哼：“兄弟会是最早展开搜救的，凭借我们的神，还有我们的双手，而不是污秽的灵。我们救回来了一百五十九个可怜人，其他人都回归了天父慈爱的怀抱。如果没有兄弟会当机立断的介入，现在西陆已然是同北部城区一样的炼狱！”
“零点所有人都为死难者痛心，我们会处决那个屠夫……”
“你们这群污秽的人……总是一模一样！”
舐血人终于无法忍耐似的大怒：“不必再为你们开脱，背弃了灵魂的人都是一样的，你们若是真的爱这片土地上的人，就该让灵之类的滚得远远的，好让你们中的混蛋永远不会接近这里！按我来看，北境那些礼赞会的异端或许是更看清了你们面貌的人们，天父会保佑他们，娑芭也会保佑他们，但是所有慈爱都会诅咒你们，滥用灵的恶魔……”
“够了！”
龙岭男人忍无可忍，拔刀冲向舐血人，但是塔季扬娜还是拦下了他。
“我保持刚才的决定，既然必须离开，那愿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如果你的天父还慈爱着的话，愿他保佑你，兄弟会的人。”
“当然，”舐血人整理好连帽斗篷，看着冬和部下渐行渐远：“天父一直仁慈。”
玛格尔堡
褪色坐在大厅议事桌的一端，另一端坐着克莱门特兄弟会的当今的领唱者。在长桌的两边则对峙着双方的最强戒备，零点这边戒律与达摩克里斯带着近卫精英防备着，而克莱门特兄弟会那边则是娑芭罪刃的荆棘使徒。
娑芭罪刃的荆棘使徒们是舐血人们中的佼佼者，他们的纹章也更为精致，银色的“永生·虔信”纹样周围还有一圈蒺藜和百合的装饰，中间则仍是代表三主神的星星和代表娑芭的罪刃。相比之下领唱人就要简略得多了，他的纹章仅仅是四芒星的图案，中间是教团的“恒长·救赎”符号。
褪色和零点的无名者们都没有搞纹章之类的习惯，但这里毕竟是克莱门特兄弟会的地盘，参与这次会面不考虑他们的习惯是不行的，与之相对的，褪色竖起了修改过的稻亘初月纹章。
这是褪色第一次见到现任的领唱者，五十年前（褪色那是已经成为一名重要的无名者）褪色曾在如今戒律的位置上，参与过与克莱门特兄弟会的协议谈判，如今他亲自坐上了领袖的席位。
对面的男人叫林子俊，很罕见的龙岭信徒，更难以置信的是龙岭信徒竟然成为了教团领袖。
现在他们正等待着一个人，领唱人林表示，这个“人”是不可或缺的，对于这场会谈来说。
领唱人林旁若无人地打磨着指甲，好像在悠闲地度假一样，这与他身边披坚执锐的荆棘使徒显得格格不入，也与零点屏息凝神的众人格格不入。
褪色烦躁地交错着双手搓来搓去，这一定是个令人不悦的领袖，他想，这种折磨人的癖好真是有些过于令人无法忍受了，但是好在漫长的等待终于要结束了。
铁靴子踩在石砖地板上的声音透过黑木制的大门传到长桌上，这对于早已不耐烦的褪色来说如听仙乐。
这一定就是最后一个人了，他想，不过究竟是什么家伙值得林子俊拖着会谈执意要等呢？
“在等等啦，诸君，不要急躁，连五十年都是可以忍耐的，这点时间眨眨眼就过去啦。”
林子俊吹了一口气，把指甲粉末吹走，然后终于开了金口。
他的声音是令人不悦的声音，和行为一样，像个女人的声音，不由得让褪色皱了皱眉，但戒律对此并没有反应，依旧是闭着眼睛抚摸着巨镰。
“那么，开始我们的会谈吧，就在现在！”
林子俊突然蹬开华丽的皮质椅子，然后站起来拍拍手，门外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随即发生的事情更是令所有人大吃一惊：巨大的木门被一脚踹开，展现出了一名格外强壮的荆棘使徒的身影。他的右手拖着一个长约一米七的大铁钩，粗大的铁钩上挂着一具破破烂烂的尸体，不难猜出，铁钩上全是这具尸体的血迹，而这名荆棘使徒刚才正是一路拖着这具尸体来到这里。
然后荆棘使徒大吼一声，一甩动强壮无比的右臂，铁钩将破烂的尸体更一步撕裂，以至于尸体飞离铁钩，然后径直飞向会议长桌。
此时戒律才动了一下，在碎裂的尸体飞过来的时候用镰刀精准地劈入了脑袋停下了尸体的冲锋，在褪色面前拦住了他，然后又是像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收回镰刀闭目养神。
褪色被这突如其来的“玩笑”惹得很是不开心，但是这次会谈不占理的是零点，他再怎么不爽也必须忍着……起码林子俊还懂得适可而止，没有让手下们做得太过火，及时对尸体做了一些法术处理让腐烂的液体连着血液和臭气不会一股脑儿炸在他们脸上。
“猜猜这是什么吧？我亲爱的褪色领袖？”
林子俊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道，这让褪色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抱歉，林先生让我猜谜语的话，恕我不能奉陪，是褪色的学识不够神通广大了。”
“领袖和领袖之间要那么多礼节性的谦辞吗？我们都很不习惯这些。”林子俊还是用同样的语气哈哈大笑：“那林某人也不为难您了，这具尸体就是恶役的一个手下，我想，你们更习惯称呼它为疫神。”
尸体损毁得已经无法辨认，但是经过褪色的灵对其灵魂形态的重构，勉强能看得出来有五疫神中疫的特点。
这着实令人震惊，褪色也不由得抬了抬眉毛。
林子俊继续说明，其中不乏有骄傲的色彩：“大疫病在北部城区爆发的时候我们就聆听到了天父与天兄们的指引，勇敢虔诚的教士兄弟和舐血人兄弟们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封锁，我们没有能力疗愈这种异教徒的诅咒，但是我们尽力让天父的慈爱关怀到更多人，以免他们过早地去领略天国的恒长之乐。我们付出了上百名英勇的兄弟的牺牲，终于终于，我们找到了这个魔鬼。”
“你们是怎么抓到这个怪物的，特别是把他杀掉，我们知道的方法只有杀死恶役解除法术这一个办法。你们又是怎么做到的。”
林子俊得意地展开金黄色的画着凤凰的折扇：“我们有很长的手，还有很多的耳朵，天父的慈爱的目光注视着他虔诚的孩子，天兄的威严震慑着恶鬼，如此这般，将怪物斩杀不过平常之事。”
听不懂，褪色感到一阵无奈，他算是知道了这些人不讨人喜欢的原因，林子俊滔滔不绝了一大段，结果还是没能说出为什么他们能突破恶役的法术限制直接斩杀疫。
“不过虽然有天父天兄的帮助，还是有一些事情不遂人愿。”林子俊话锋一转，将事情拉回了主线：“西陆战争我等本是不愿插手，最多尽些人道之事，尽最大可能守护着五十年前的契约。但是你们违反了契约，不仅没能为西陆带来和平与解放，反而是因为你们的疏忽造成了千万人的死亡，这是不是太过分了呢？为了避免兄弟会与零点的正面冲突，兄弟会各代领袖都小心遵守契约，我们一直选择隐忍，但是越来越多的倾向逼迫我们停止置身事外，这是关乎很多人生死存亡的事情，领袖褪色，我不敢再把这么多人的生死交管在你们手上，我怕他们最后会和他们一样。”
林子俊向褪色抛去一袋东西，褪色举手接下，沉甸甸的，发出金属碰撞的响声。
褪色打开倒出这些金属块，一共有十七块，三块是荆棘使徒的纹章，十四块是舐血人的纹章。
“七名荆棘使徒在救援和追杀任务中殒命，三十名舐血人也是如此丧生，这些仅仅是可以被回收的遗物，教士和祈祷师们的牺牲更是多得多，这就是我们的牺牲，我等虔诚者为零点所作所为的买单。”
十三枚沉甸甸的纹章被擦得很仔细，但是掩盖不了磨痕伤疤，也许在不久之前，上面都遍布血迹吧。
“零点当然会退出西陆，当初立下规矩的同时就已经规定下在完成目的之后会离开西陆，那我们必然就有离开西陆的打算。”
“在审判恶役后请回吧，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林子俊的声音虽然还是那样腻甜，但是很显然变得冰凉。
“还需要一点时间……”
“我们不敢等，褪色，我们不敢拿几十亿人的性命作赌注，你们承诺过会保护西陆人民，实际上除了寥寥无几的无名者忠实地守护着西陆以外不再有任何人光顾这里，死亡依然死亡，战争依然战争。”
“我们要做的事情已经就在结束时刻，西陆的秩序将会回来，也必将回来。”
“可以了，我们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我们都不喜欢废话。”林子俊合起折扇，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也许你以为克莱门特兄弟会是会一而再地妥协的组织，那么褪色，你就是很愚笨的且又不识相的家伙了。我讨厌付诸武力让谈判得以完成，但是我不排斥，褪色，我一点都不排斥这一点。”
会议桌上响起了刀剑出鞘的细微声音，荆棘使徒们牢牢抓紧了武器，达摩克里斯召唤出了混沌的灵，戒律也睁开了眼睛。
稻亘初月万般嘱咐褪色不要与克莱门特兄弟会起直接冲突，他当然不可能让局势就这样僵持下去。而且，他虽然不知道所谓“天父”有什么样的权能，但是林子俊一定知道，不光是褪色，戒律与达摩克里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让在场许多人无法再离开这里，当然，林子俊肯定也很清楚这一点，他是没有战斗能力的领唱人，荆棘使徒向“天父”借来的力量也不足以令他们有超越两个全盛状态下的顶级战力，贸然挑战或许会胜利，但代价必然惨重。
因此，褪色也大概可以猜出林子俊的心思，他不可能真的撕破脸，开打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下下策。
“停下，戒律，还有达摩克里斯，我们还可以谈。”
林子俊同样示意让荆棘使徒们停止对峙。
“我知道你们的天父有长长的耳朵，还有很多的手……”
“是很多的耳朵和长长的手……不过也没差就是了，天父容许这样的玩笑。”林子俊打断他的话。
“好，你们的天父有很多的耳朵和长长的手，但是尽管如他，我不相信什么情报是他都一定可以提供给你们。”
“我们会感兴趣吗？”林子俊挑眉：“如果是指北境王龙的事情，我们早已知晓，礼赞会已经和我们分道扬镳，你们若是乐意到北境去我们不干涉。”
“当然不是，我相信现在感受到北境骚动的远远不止零点和兄弟会，尘世九国大都心知肚明。”
“旭和的青枳港海军起义和四番联盟二次拥王倒幕还是摩柯的基兰派革命运动？这些我们也已经知道。”
褪色倒是有些胸有成竹：“很不错的成绩，但是仍然不是。”
“说说看？如果是交易的话。”
“你们能拿出什么来交易？”
“视情况而言，”林子俊很直白了当地说：“我们之间就不必客套什么了吧，我们从来就是利用关系，对吧？你利用我们来镇压冰原邪魔安定北境威胁，又让我们退出西陆而放开手脚行动，我们也利用你们用以对付最棘手的力量。这次也一样，如果你们给出的情报足够有用，或许我们还需要再利用你们在西陆也难说？”
“那当然的，你们会很感兴趣的，关于北境和西陆即将爆发全面战争的预言。”
“哦？希望你们不是在玩笑。”
“当然，愿意交易吗？我会继续。”
林子俊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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