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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中时,我被分在六班。我的班主任姓洪,教数学,长得不高,看上去五十多岁的样子,黑发中夹杂着白发。正式开学之后,他好像忘记了我曾朝他扔小石子的事。他让我当了他的一个课代表,还让我当纪律委员和值日班长。让我当个课代表倒没什么太大关系,但是后两个职务,可真是大错特错,甚至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可笑至极。我不是什么正经人,从来不是。要我把班级气氛活跃起来从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安静,真是可笑,我自己就一点都不安静,让我把整个班级安静下来就是更不可能的了。我坐在讲台上,吃过糖,看过课外书(学校是禁止这点的),经常与前排同学聊天或是与后排同学眼神交流。坐在自己座位上那就更加了。我的同桌是女班长,不过她并没有履行班长的职权揭发我。有我这种人当纪律委员和值日班长,我想,我们班纪律不好,也情有可原吧。

    开学的头一个月里,我并不是什么好事都没干过,但我干的坏事早已将我仅有的一点功劳完全掩盖。

    最早是我到学校超市去买了一个手动小风扇,结果它转动时会发出响声,影响其他同学,没用两天就被洪老师没收了;再是一次晚自修,我吃棒棒糖被值班老师发现;有时我把我同桌的书藏在自己的课桌里,直到她急得快哭了的时候才拿出来还给她;坐在我前面的女生辫子很长,从脑后垂下来有二十多公分,只要她脑袋一动,她的辫子就会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让我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去抓它,从上捋到下;体育节开幕式上,当洪老师去走裁判方阵时,我在队伍中和同学嬉笑打闹,洪老师回来时,恰好看到我在一个男同学的屁股上狠狠地打了一下;倒完垃圾回来,我把空的垃圾桶倒扣在班上同学的头上……

    这些事情并没有全部被洪老师知道,但我确实做错了,我也不能多说什么。但是另一件事,我不认为我犯了什么很严重的错误,却对我初中三年产生了巨大影响。

    那天傍晚,英语第二单元测试卷发了下来。我考了满分,而另一位跟我在入学前就已相识的同学扣了一分,也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一定要把我往女厕所里推。我自然是不会让他这样把我推进去的,反过来还借他的力试图把他推进去。我们两个就这样在厕所门口纠缠许久,突然有另一位同学在旁边喊道:

    “好!继续!加油!推进去!”

    于是我们也迅速转换目标,一起把他往女厕所里推。他很厉害,真的,我们两个人都没能把他推进去。但是回到教室后,我们却告诉其他同学说他进了女厕所。其实他并没有进去,但是我们这样说了几声,他就变成真的进了女厕所了,还跑到洪老师那边告状。也许,这就是舆论的威力吧。最后,我和那一位同学一起被教训了一顿。其实这还没什么关系,但是洪老师到教室里说的一番话真是让我又迷惑又气愤:

    “我知道的,其实是这三位同学好奇,想到女厕所里去看一看,但是又不敢进去,所以推来推去。这有什么好看的呢?男女厕所能有多大差别呢?你们要是真的想看,我们找个时间,让你们进去参观一下,好不好?”

    在这之后,洪老师经常提起这件事,说我们想进女厕所,又说我们心理不健康。他还说,这件事情要说三年,甚至多年之后的同学聚会还要说。这一次他显然生动实践了他自己所说的话。虽然之后我加入了校田径队,经常主动帮忙到垃圾,整理图书角,还在体育节比赛中获得跳高第四,篮球赛中打入我们班的唯一一球。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倒垃圾后来安排了专门的值日生,图书角日渐冷落直至沦为堆杂物的角落,篮球赛也输了。我们班同学所记得的,也只剩下我干过的坏事了。

    但我干过的坏事远不止这些。

    期中复习阶段的某一天下午,我和坐在我左前方的男生发生了一点口角。与其说是口角,倒不如说是在相互开玩笑。然后,我拿起了我桌上喝了一大半的一瓶尖叫,往他头上喷去。我是控制好的,前两次都只有一股气体喷出来,稍带一些液体。他也没有特别在意,只是拿起我桌上了一张科学试卷,似擦非擦地在头上抹两下。但是第三次,我一不小心把饮料喷到了他头上,他则转过来,把那张科学试卷撕成几半并捏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那天我自然没能完成科学作业,这件事情也自然就被洪老师和科学老师知道了。他们先后把我叫去问同样的问题,为什么我要往他头上喷水。我该怎么回答呢?我说,我只是想跟他开玩笑?我说,我不是故意的?还是说,我该编造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理由?

    我忘了我当初是怎么想的,但是最后我编了一个理由,说我和他小学时有些瓜葛,又说体育节跳长绳比赛时他不让我跳。要知道我在校田径队也是曾代表学校去参加跳长绳比赛的。真是可笑,虽然说我和他确实是同一个小学的,但上小学时我和他并不认识。体育节跳长绳比赛中我们班也最终取得第一名。而洪老师在听完我的解释之后,认为我这是“报复心理”,特别记仇,对我的印象也又变差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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