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旧部
易勇进门看到自家公子静立在窗前，几缕发丝在夜风中飘荡，背影萧瑟而落寞，到嘴的话便不自觉咽了下去。公子还不到十岁啊，一直以来，他是否对公子过于严苛了？
然易勇的心软只在一瞬。他们落得如今的下场，全因大都督过于仁慈……
“易叔，想办法联系旧部吧。”
“啊？”周世瑾突然开口，易勇一时没听清。
周世瑾缓缓转过身，看着易勇再次郑重道：“我说，请易叔联系旧部。”
易勇一听，心跳骤停又狂跳，他不自觉向前跨了一大步，掩去心中激动，半跪在周世瑾面前，异常郑重地行军礼道：“属下，遵命！”
周世瑾上前扶易勇站起来，二人间再无别话。
易勇知道，这一军礼之后，他们之间，只剩主仆，再无叔侄。天知道这一天他等了多久，如今，终于等到了，再过不久，公子便能回到肃安府，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公子终于……终于能堂堂正正站在人前了……
易勇只觉满腔愤恨与一雪前耻的豪气全部充斥于眼眶，这一刻，他老泪纵横。
周世瑾看到易勇如此，心中亦是思绪万千，但他只是静静背转身去，任由一滴清泪滑下，眼神却是冰冷一片，狠绝无比。
这滴泪，他攒了将近十年。
这滴泪，是送那些人下地狱的祭酒……
易勇片刻便稳住了情绪，对周世瑾拱手说道：“公子，当年之事发生得太过突然，都督在慌乱中安排属下遣散暗卫，如今十年过去，想快速集结倒是问题不大，不过，人心难测，属下恐怕需要一些时间……”
“无妨，十年都等了，便是再等十年又如何？若无一人可用，重新培养便是。我们最不缺的便是时间。”
周世瑾如此说道。
易勇道声遵命，转身出了门。联系旧部这件事，他很早便在准备了。只不过现在人心不明，公子暂时又不能暴露，他需多加斟酌后再做安排，以便公子定夺。
周世瑾仍是孤身站在窗前，不知怎么，又想到了李敬序，听到易叔说还需要些时间，他竟暗幸自己可以在这个地方多待片刻。
却说李敬序，自周世瑾离开房间，她便一直盯着周世瑾送的药膏，看了又看，终是没舍得将药涂在身上。
她挨打的次数太多，身上的伤也太多，世瑾哥哥的药膏闻着就不便宜，她还是，不要浪费了。况且，仅仅是将药膏拿在手里，她已经非常满足了。寻常药膏医伤，世瑾哥哥给的药膏，医心。
这一夜，李敬序睡得分外安好，丝毫没有像昨日那般噩梦连连。
精神饱满的李敬序，吃过早饭，在水缸里照见脸上的伤淡了大半，心道一定是药膏的作用，便不再遮掩，同往常一样待在私塾看书习武，很快便到晚饭。
每日晚饭后，孩子们有半个时辰的嬉戏时间。
往常大家都是三三两两自由组队玩耍，捉迷藏、投壶之类。今日姚雄破天荒提议玩蹴鞠，大家听了兴奋异常，转而又懊悔没有球。
周世瑾听罢，拿布作皮，里面充了细沙，绑成球状，这便没问题了。
一阵雀跃之后，二十七个孩子经商议，留出一个做裁判，剩下的二十六个人平均分成两组，每组再留一个备用。如此一来，刚好每组上场的有十二人。
至于分组，大家通过手心手背来确定，姚雄本来和李敬序一组，但他还记得上次的一石之仇，事事要和李敬序比个高低，便要求换队员。
李敬序正愁没和周世瑾一组呢，当即痛快地把姚雄推过去，一把拉过周世瑾。
有人不服气，说周世瑾个子高身手好，而姚雄……两人的实力不言而喻。
姚雄还没说话，李敬序抢先反驳道：“这里我最小，和世瑾哥哥中和一下不就公平了？”
“这怎么能中和？又不是和泥巴，稠了加水稀了添土。”
姚雄好半天终于插上话了：“你们瞧不起我？”
这不明摆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看气氛越来越热烈，李敬序脆生生道;“那我让爷爷来评一评到底怎么分？”
大家一下安静了。
李敬序眨巴眨巴眼睛:“不可以吗？”
周世瑾难得在大家面前露出了笑容，摸着李敬序的脑袋道：“这样就挺好，开始吧。”
众人心道，除了开始还有别的选择吗？
只一会儿，李敬序便发现姚雄这厮啥也不干就盯着自己。她跑哪儿他堵哪儿，看那架势，要是李敬序今天碰到球他非把球踢烂不可。
偏周世瑾眼里也只有李敬序，输赢与否根本不在乎，只一个劲儿明里暗里往李敬序那里传球。
李敬序看着堵在眼前的姚雄，心情十分不美丽，若非这厮一直盯着自己，她也不至于白白瞎了好几个球。
但她转念一想，自己还是太弱。思及此，计上心来，打算出其不意不再躲闪来个硬碰硬，她就不信他能次次截住。
巧了。
李敬序狠狠一脚将球踢飞，姚雄做饿狼扑食状，正中面门。
“啪”一下，姚雄鼻血又两行。不是，这李敬序是上天派来专门克他的不成？
院子里的众人也一下呆住。
李敬序赶忙跑上前去，见只是流鼻血，慌忙拿自己的袖子捂住姚雄鼻子，急急说道：“你可千万别哭啊。”一哭就得人哄，万一哄不好就要叫爹娘，她娘要是来，她不是又完了。
姚雄以为李敬序在嘲笑他，好不容易憋住的泪花儿差点飙出来。气鼓鼓说道:“我才不会哭呢。男儿流血不流泪。你不要假好心。“
说罢推开李敬序，两手左右一抹，鼻血在他脸上划出一个叉。孩子们见他没事，齐齐笑开。
周世瑾朝李敬序安抚一笑，端了清水让姚雄洗一洗。姚雄本要拒绝，抬眼见是周世瑾，便欣然接受。
对周世瑾，他还是很感激的。上次也是得了他的提点，他才得以继续习武。他虽嘴上没说，心里却早已将周世瑾认作了大哥。
实心眼儿的姚雄，压根没想到那些话全是诳他的。
凉水洗脸以后，姚雄的鼻血便止住了。李敬序还想道歉，姚雄却不给机会，冷哼一声直接扭头回了房间。
其他人见状，纷纷散开，各回各处。
李敬序在姚雄门前踌躇半天，终是没有上去敲门。闷闷地对周世瑾道声安，转身回了房间。心里却直犯嘀咕，她真不是故意的，为啥次次这么巧……
然易勇的心软只在一瞬。他们落得如今的下场，全因大都督过于仁慈……
“易叔，想办法联系旧部吧。”
“啊？”周世瑾突然开口，易勇一时没听清。
周世瑾缓缓转过身，看着易勇再次郑重道：“我说，请易叔联系旧部。”
易勇一听，心跳骤停又狂跳，他不自觉向前跨了一大步，掩去心中激动，半跪在周世瑾面前，异常郑重地行军礼道：“属下，遵命！”
周世瑾上前扶易勇站起来，二人间再无别话。
易勇知道，这一军礼之后，他们之间，只剩主仆，再无叔侄。天知道这一天他等了多久，如今，终于等到了，再过不久，公子便能回到肃安府，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公子终于……终于能堂堂正正站在人前了……
易勇只觉满腔愤恨与一雪前耻的豪气全部充斥于眼眶，这一刻，他老泪纵横。
周世瑾看到易勇如此，心中亦是思绪万千，但他只是静静背转身去，任由一滴清泪滑下，眼神却是冰冷一片，狠绝无比。
这滴泪，他攒了将近十年。
这滴泪，是送那些人下地狱的祭酒……
易勇片刻便稳住了情绪，对周世瑾拱手说道：“公子，当年之事发生得太过突然，都督在慌乱中安排属下遣散暗卫，如今十年过去，想快速集结倒是问题不大，不过，人心难测，属下恐怕需要一些时间……”
“无妨，十年都等了，便是再等十年又如何？若无一人可用，重新培养便是。我们最不缺的便是时间。”
周世瑾如此说道。
易勇道声遵命，转身出了门。联系旧部这件事，他很早便在准备了。只不过现在人心不明，公子暂时又不能暴露，他需多加斟酌后再做安排，以便公子定夺。
周世瑾仍是孤身站在窗前，不知怎么，又想到了李敬序，听到易叔说还需要些时间，他竟暗幸自己可以在这个地方多待片刻。
却说李敬序，自周世瑾离开房间，她便一直盯着周世瑾送的药膏，看了又看，终是没舍得将药涂在身上。
她挨打的次数太多，身上的伤也太多，世瑾哥哥的药膏闻着就不便宜，她还是，不要浪费了。况且，仅仅是将药膏拿在手里，她已经非常满足了。寻常药膏医伤，世瑾哥哥给的药膏，医心。
这一夜，李敬序睡得分外安好，丝毫没有像昨日那般噩梦连连。
精神饱满的李敬序，吃过早饭，在水缸里照见脸上的伤淡了大半，心道一定是药膏的作用，便不再遮掩，同往常一样待在私塾看书习武，很快便到晚饭。
每日晚饭后，孩子们有半个时辰的嬉戏时间。
往常大家都是三三两两自由组队玩耍，捉迷藏、投壶之类。今日姚雄破天荒提议玩蹴鞠，大家听了兴奋异常，转而又懊悔没有球。
周世瑾听罢，拿布作皮，里面充了细沙，绑成球状，这便没问题了。
一阵雀跃之后，二十七个孩子经商议，留出一个做裁判，剩下的二十六个人平均分成两组，每组再留一个备用。如此一来，刚好每组上场的有十二人。
至于分组，大家通过手心手背来确定，姚雄本来和李敬序一组，但他还记得上次的一石之仇，事事要和李敬序比个高低，便要求换队员。
李敬序正愁没和周世瑾一组呢，当即痛快地把姚雄推过去，一把拉过周世瑾。
有人不服气，说周世瑾个子高身手好，而姚雄……两人的实力不言而喻。
姚雄还没说话，李敬序抢先反驳道：“这里我最小，和世瑾哥哥中和一下不就公平了？”
“这怎么能中和？又不是和泥巴，稠了加水稀了添土。”
姚雄好半天终于插上话了：“你们瞧不起我？”
这不明摆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看气氛越来越热烈，李敬序脆生生道;“那我让爷爷来评一评到底怎么分？”
大家一下安静了。
李敬序眨巴眨巴眼睛:“不可以吗？”
周世瑾难得在大家面前露出了笑容，摸着李敬序的脑袋道：“这样就挺好，开始吧。”
众人心道，除了开始还有别的选择吗？
只一会儿，李敬序便发现姚雄这厮啥也不干就盯着自己。她跑哪儿他堵哪儿，看那架势，要是李敬序今天碰到球他非把球踢烂不可。
偏周世瑾眼里也只有李敬序，输赢与否根本不在乎，只一个劲儿明里暗里往李敬序那里传球。
李敬序看着堵在眼前的姚雄，心情十分不美丽，若非这厮一直盯着自己，她也不至于白白瞎了好几个球。
但她转念一想，自己还是太弱。思及此，计上心来，打算出其不意不再躲闪来个硬碰硬，她就不信他能次次截住。
巧了。
李敬序狠狠一脚将球踢飞，姚雄做饿狼扑食状，正中面门。
“啪”一下，姚雄鼻血又两行。不是，这李敬序是上天派来专门克他的不成？
院子里的众人也一下呆住。
李敬序赶忙跑上前去，见只是流鼻血，慌忙拿自己的袖子捂住姚雄鼻子，急急说道：“你可千万别哭啊。”一哭就得人哄，万一哄不好就要叫爹娘，她娘要是来，她不是又完了。
姚雄以为李敬序在嘲笑他，好不容易憋住的泪花儿差点飙出来。气鼓鼓说道:“我才不会哭呢。男儿流血不流泪。你不要假好心。“
说罢推开李敬序，两手左右一抹，鼻血在他脸上划出一个叉。孩子们见他没事，齐齐笑开。
周世瑾朝李敬序安抚一笑，端了清水让姚雄洗一洗。姚雄本要拒绝，抬眼见是周世瑾，便欣然接受。
对周世瑾，他还是很感激的。上次也是得了他的提点，他才得以继续习武。他虽嘴上没说，心里却早已将周世瑾认作了大哥。
实心眼儿的姚雄，压根没想到那些话全是诳他的。
凉水洗脸以后，姚雄的鼻血便止住了。李敬序还想道歉，姚雄却不给机会，冷哼一声直接扭头回了房间。
其他人见状，纷纷散开，各回各处。
李敬序在姚雄门前踌躇半天，终是没有上去敲门。闷闷地对周世瑾道声安，转身回了房间。心里却直犯嘀咕，她真不是故意的，为啥次次这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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