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画里乾坤
柳峤喝干了茶，又端起茶壶给自己斟满了一杯。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指着胡老夫人的背后，露出十分惊讶的神色，说了一声：“咦？”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那里，连胡老夫人都忍不住扭头去看。众人一看，老夫人身后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她们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柳峤。
柳峤却站起身，走到“悟真堂”匾额下面那幅画的旁边，仔细端详了起来，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道：“奇怪，奇怪！”
胡老夫人问道：“不知公子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哦，夫人，在下是觉得这幅画有点奇怪。”
“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这幅画里应该画的是大禹治水，平常的画应该是大禹拿着规矩、准绳，脚下洪水滔天，而这幅画里，大禹竟然拉着一个白衣女子的手，这还不算什么，更奇怪的是他身后的山上居然还站着一只九尾白狐，真是奇哉怪也！”
胡老夫人和红瑰、红玫、青璎、青璇对视了几眼，微笑道：“原来公子是为了这幅画。这画与众不同，倒也是有个来历。”
柳峤拱手说道：“请老夫人赐教。”
胡老夫人点了点头，眼望厅堂门外池塘中已经零落凋敝的荷叶，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过了一会儿，她吐了一口气，慢慢说道：“不知道公子有没有听过大禹治水的故事？”
柳峤点头道：“在下略有耳闻。相传帝尧之时，洪水滔天，妖孽横行，民不聊生。大禹之父鲧奉命治水不成，尧帝震怒，杀鲧于羽山，又起用鲧之子禹来治水。大禹忍辱负重，继承父亲的遗志，治水十三年，通九道，陂九泽，度九山，三过家门而不入，行程万里，降妖除怪，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治伏洪水，鼎定九州，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大禹实在是古今罕有的大英雄、大豪杰！”
柳峤想起自己的身世，越说越激动，说到后来，眼圈一红，嗓音颤抖，险些掉下泪来。
胡老夫人击节赞道：“不错！公子说得慷慨激昂，老身心有戚戚！大禹确实是大大的英雄，不过，你可知道他的妻子是什么人吗？”
柳峤一愣，说道：“这个……，恕在下孤陋寡闻，不太清楚。”
胡老夫人微微一笑，娓娓说道：“大禹忙于治水，到了三十岁还没有娶妻。他有天路过涂山这个地方，那天天色已经很晚了，大禹坐在山脚下休息。他看着自己因为常年赤脚治水而枯瘦无毛的小腿，想起从二十岁开始，风雨兼程辛辛苦苦治水十来年，终于看到了一丝成功的希望。这十年耗费了多少心血汗水，历经了多少苦难艰辛，实在是不堪回首，现在自己已经三十岁出头了，还是孑然一身，连个说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更别提传宗接代了。想到这里，他长叹一声，坐在石头上闷闷不乐。”
胡老夫人理了理思绪，继续说道：“大禹正在烦恼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清脆婉转的歌声，歌里唱着，绥绥白狐，九尾痝痝，成于家室，我都攸昌。意思就是，一只孤孤单单的白狐狸啊，九条尾巴蓬松又修长，如果有人肯和我结为连理啊，我们家一定兴旺又吉昌！大禹向歌声飘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只白色的九尾狐正从山上慢慢向他走来，一边走一边发出‘哀哀’的鸣叫。禹一开始大惑不解，让一只九尾白狐当我的妻子，这难道就是上天对我尽力治水的回报？等九尾狐走到了面前，大禹仔细端详了她一番，忽然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胡老夫人讲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
柳峤听了一半，急着想知道后来的事情，他不禁问道：“后来怎么样？”
胡老夫人微微一笑，说道：“不着急，请公子再喝杯茶，吃些点心，再慢慢说也不迟。”
看着柳峤又喝了一杯茶，吃了几块桃酥和绿豆糕，胡老夫人脸上又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才继续说道：“大禹对着九尾白狐说，白狐白狐，白色是我族崇尚的颜色，九尾九尾，九是极大之数，这都是王者的征兆啊！说完，大禹叩谢苍天，心中默默祝祷。那只九尾白狐用青蓝透亮的眼睛凝视着大禹，忽然一甩尾巴，变成了一个姿容绝世的白衣姑娘。大禹虽然知道这是上天的赐予，但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实在是又惊又喜。”
胡老夫人顿了顿，继续说道：“姑娘告诉大禹，她的名字叫女娇，是涂山氏的女儿，她每天在涂山上注视着过往行人，只盼遇到一个看得上眼的如意郎君。如果不嫌弃她是一只狐狸的话，她愿意作大禹的妻子。大禹欣然答应，他拉起女娇的手，凝视着她蓝宝石般的眼睛，说出海枯石烂的盟誓，二人情投意合，当晚就举行了婚礼。女娇后来生下了启，启就是夏朝的第一位帝王。这便是九尾狐族和人的第一次接触。”
柳峤想到了自己乾坤袋里的九尾小白狐，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在下是第一次听说。敢问夫人，这是传说呢，还是确有其事？”
胡老夫人郑重说道：“确有其事，千真万确！只是因为年代久远，这个真相已经湮灭无闻，没多少人知道了！”
柳峤又问道：“这么说来，九尾狐也不都是害人的妖怪？”
胡老夫人叹道：“当然，当然。九尾白狐一族其实是上古瑞兽，谁有幸娶了她才叫福气好呢！可是后世世风日下，人心险恶，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把她们污蔑成无恶不作的妖怪，世上的愚夫愚妇信以为真，也随声附和，九尾狐族人人喊打，再无容身之地，已经几近灭族了！实在是千古奇冤，可悲可叹，可恨之极！”
柳峤听了胡老夫人一番话，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该怎么处置乾坤袋里这只小狐狸？再继续拿她去妖市换捉妖大会的入门契，那就是大大的不义之举；可如果就这样放了她，捉妖大会可就没办法参加了，自己辛辛苦苦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了！
到底该怎么办呢？柳峤真是左右为难。
胡老夫人又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其实何止是九尾狐一族？从前盘古开天辟地之时，哪有什么神妖之别？神就是妖，妖就是神！伏羲、女娲不是人首蛇身吗？西王母不是虎齿豹尾吗？现在倒好，那些厉害的或者听话的，成了高高在上的神仙，另外一些不想跟他们搅在一块儿的，反倒成了声名狼藉的妖怪，神人不容，群起而攻之，这是什么道理？！”
这句句话都深深打到了柳峤的痛处，一丝疑惑悄悄浮现在他的心头：这些年来自己不停地降妖捉怪，是因为妖怪作恶害人，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他现在不光为难，甚至陷入了迷茫之中。
正在他思绪烦乱的时候，琬儿从屏风后转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雕花的紫檀木盒，双手递给胡老夫人，说道：“奶奶，冰魄还神丹拿来了。”
胡老夫人笑道：“琬儿乖，放下吧。”
“是。”琬儿退到胡老夫人身旁，对柳峤吐着舌头翻了几下白眼。
胡老夫人不慌不忙地把紫檀木盒放在身边的茶几上，又一个劲儿地劝柳峤喝茶吃点心，和他东拉西扯地拉家常。
柳峤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着，一边不停地看张碧苏，眼见她的脸越来越红了，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情况已经越来越糟了，可胡老夫人却没有把冰魄还神丹给她服用的意思。
他暗想：这老太太打开话匣子就关不上了，是不是光顾着聊天把救治张碧苏的事忘在脑后了？
又说了几句话，柳峤咳嗽了一声，指着张碧苏讪讪地问道：“老夫人，她……”
胡老夫人好像并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连连说道：“好，好，请公子再喝杯茶。”
他只好又喝了一杯茶，想再催促，胡老夫人却又跟他东拉西扯起来。
又说了一阵，柳峤实在忍不住了，站起来拱手说道：“老夫人，她身上的药力发作得越来越厉害了，请夫人大发仁心，快赐丹药给她解毒，在下感激不尽！”
胡老夫人看看柳峤，又环视了一下琬儿和四个侍女，突然哈哈大笑道：“好，好！时候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那里，连胡老夫人都忍不住扭头去看。众人一看，老夫人身后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她们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柳峤。
柳峤却站起身，走到“悟真堂”匾额下面那幅画的旁边，仔细端详了起来，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道：“奇怪，奇怪！”
胡老夫人问道：“不知公子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哦，夫人，在下是觉得这幅画有点奇怪。”
“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这幅画里应该画的是大禹治水，平常的画应该是大禹拿着规矩、准绳，脚下洪水滔天，而这幅画里，大禹竟然拉着一个白衣女子的手，这还不算什么，更奇怪的是他身后的山上居然还站着一只九尾白狐，真是奇哉怪也！”
胡老夫人和红瑰、红玫、青璎、青璇对视了几眼，微笑道：“原来公子是为了这幅画。这画与众不同，倒也是有个来历。”
柳峤拱手说道：“请老夫人赐教。”
胡老夫人点了点头，眼望厅堂门外池塘中已经零落凋敝的荷叶，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过了一会儿，她吐了一口气，慢慢说道：“不知道公子有没有听过大禹治水的故事？”
柳峤点头道：“在下略有耳闻。相传帝尧之时，洪水滔天，妖孽横行，民不聊生。大禹之父鲧奉命治水不成，尧帝震怒，杀鲧于羽山，又起用鲧之子禹来治水。大禹忍辱负重，继承父亲的遗志，治水十三年，通九道，陂九泽，度九山，三过家门而不入，行程万里，降妖除怪，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治伏洪水，鼎定九州，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大禹实在是古今罕有的大英雄、大豪杰！”
柳峤想起自己的身世，越说越激动，说到后来，眼圈一红，嗓音颤抖，险些掉下泪来。
胡老夫人击节赞道：“不错！公子说得慷慨激昂，老身心有戚戚！大禹确实是大大的英雄，不过，你可知道他的妻子是什么人吗？”
柳峤一愣，说道：“这个……，恕在下孤陋寡闻，不太清楚。”
胡老夫人微微一笑，娓娓说道：“大禹忙于治水，到了三十岁还没有娶妻。他有天路过涂山这个地方，那天天色已经很晚了，大禹坐在山脚下休息。他看着自己因为常年赤脚治水而枯瘦无毛的小腿，想起从二十岁开始，风雨兼程辛辛苦苦治水十来年，终于看到了一丝成功的希望。这十年耗费了多少心血汗水，历经了多少苦难艰辛，实在是不堪回首，现在自己已经三十岁出头了，还是孑然一身，连个说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更别提传宗接代了。想到这里，他长叹一声，坐在石头上闷闷不乐。”
胡老夫人理了理思绪，继续说道：“大禹正在烦恼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清脆婉转的歌声，歌里唱着，绥绥白狐，九尾痝痝，成于家室，我都攸昌。意思就是，一只孤孤单单的白狐狸啊，九条尾巴蓬松又修长，如果有人肯和我结为连理啊，我们家一定兴旺又吉昌！大禹向歌声飘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只白色的九尾狐正从山上慢慢向他走来，一边走一边发出‘哀哀’的鸣叫。禹一开始大惑不解，让一只九尾白狐当我的妻子，这难道就是上天对我尽力治水的回报？等九尾狐走到了面前，大禹仔细端详了她一番，忽然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胡老夫人讲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
柳峤听了一半，急着想知道后来的事情，他不禁问道：“后来怎么样？”
胡老夫人微微一笑，说道：“不着急，请公子再喝杯茶，吃些点心，再慢慢说也不迟。”
看着柳峤又喝了一杯茶，吃了几块桃酥和绿豆糕，胡老夫人脸上又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才继续说道：“大禹对着九尾白狐说，白狐白狐，白色是我族崇尚的颜色，九尾九尾，九是极大之数，这都是王者的征兆啊！说完，大禹叩谢苍天，心中默默祝祷。那只九尾白狐用青蓝透亮的眼睛凝视着大禹，忽然一甩尾巴，变成了一个姿容绝世的白衣姑娘。大禹虽然知道这是上天的赐予，但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实在是又惊又喜。”
胡老夫人顿了顿，继续说道：“姑娘告诉大禹，她的名字叫女娇，是涂山氏的女儿，她每天在涂山上注视着过往行人，只盼遇到一个看得上眼的如意郎君。如果不嫌弃她是一只狐狸的话，她愿意作大禹的妻子。大禹欣然答应，他拉起女娇的手，凝视着她蓝宝石般的眼睛，说出海枯石烂的盟誓，二人情投意合，当晚就举行了婚礼。女娇后来生下了启，启就是夏朝的第一位帝王。这便是九尾狐族和人的第一次接触。”
柳峤想到了自己乾坤袋里的九尾小白狐，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在下是第一次听说。敢问夫人，这是传说呢，还是确有其事？”
胡老夫人郑重说道：“确有其事，千真万确！只是因为年代久远，这个真相已经湮灭无闻，没多少人知道了！”
柳峤又问道：“这么说来，九尾狐也不都是害人的妖怪？”
胡老夫人叹道：“当然，当然。九尾白狐一族其实是上古瑞兽，谁有幸娶了她才叫福气好呢！可是后世世风日下，人心险恶，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把她们污蔑成无恶不作的妖怪，世上的愚夫愚妇信以为真，也随声附和，九尾狐族人人喊打，再无容身之地，已经几近灭族了！实在是千古奇冤，可悲可叹，可恨之极！”
柳峤听了胡老夫人一番话，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该怎么处置乾坤袋里这只小狐狸？再继续拿她去妖市换捉妖大会的入门契，那就是大大的不义之举；可如果就这样放了她，捉妖大会可就没办法参加了，自己辛辛苦苦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了！
到底该怎么办呢？柳峤真是左右为难。
胡老夫人又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其实何止是九尾狐一族？从前盘古开天辟地之时，哪有什么神妖之别？神就是妖，妖就是神！伏羲、女娲不是人首蛇身吗？西王母不是虎齿豹尾吗？现在倒好，那些厉害的或者听话的，成了高高在上的神仙，另外一些不想跟他们搅在一块儿的，反倒成了声名狼藉的妖怪，神人不容，群起而攻之，这是什么道理？！”
这句句话都深深打到了柳峤的痛处，一丝疑惑悄悄浮现在他的心头：这些年来自己不停地降妖捉怪，是因为妖怪作恶害人，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他现在不光为难，甚至陷入了迷茫之中。
正在他思绪烦乱的时候，琬儿从屏风后转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雕花的紫檀木盒，双手递给胡老夫人，说道：“奶奶，冰魄还神丹拿来了。”
胡老夫人笑道：“琬儿乖，放下吧。”
“是。”琬儿退到胡老夫人身旁，对柳峤吐着舌头翻了几下白眼。
胡老夫人不慌不忙地把紫檀木盒放在身边的茶几上，又一个劲儿地劝柳峤喝茶吃点心，和他东拉西扯地拉家常。
柳峤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着，一边不停地看张碧苏，眼见她的脸越来越红了，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情况已经越来越糟了，可胡老夫人却没有把冰魄还神丹给她服用的意思。
他暗想：这老太太打开话匣子就关不上了，是不是光顾着聊天把救治张碧苏的事忘在脑后了？
又说了几句话，柳峤咳嗽了一声，指着张碧苏讪讪地问道：“老夫人，她……”
胡老夫人好像并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连连说道：“好，好，请公子再喝杯茶。”
他只好又喝了一杯茶，想再催促，胡老夫人却又跟他东拉西扯起来。
又说了一阵，柳峤实在忍不住了，站起来拱手说道：“老夫人，她身上的药力发作得越来越厉害了，请夫人大发仁心，快赐丹药给她解毒，在下感激不尽！”
胡老夫人看看柳峤，又环视了一下琬儿和四个侍女，突然哈哈大笑道：“好，好！时候到了！”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