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被人算计的张警官
01
2004年9月17日，金问山接到张春耕电话，“汪奇，我来喜州了，出来喝酒。”
晚上，两人来到江边的一处大排挡吃饭，这是张春耕要求的，他说“大排档才有人间烟火味”。
9月的喜州，温度还有些高，两人坐在江边吹吹风喝点小酒，颇为惬意。
金问山问：“准备在喜州玩几天呀？”
“一两天吧，然后去广州找梁文辉玩几天，再去云南找老大玩。”
“不是吧，你们人民警察不是最忙嘛，怎么能请这么长的假？”
张春耕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啤酒，抬头一饮而尽，幽幽然道：“不干了。”
金问山知道，山东人对编制极为看重，如此结果必有蹊跷。他想问下原因，又怕伤着张春耕，便转移话题，不再谈论此事。
五瓶啤酒落肚，张春耕主动讲起了“不干了”的原因……
02
大学毕业后，张春耕通过公务员考试，进了山东某市的公安队伍。虽说没有考回老家淄博，可毕竟是端上了铁饭碗，一家人乐开了花，特别是张春耕的父亲，走路时腰板都直了。
作为名校毕业生，张春耕被分配的主城区的刑侦大队。由于是非警校出身，他的职业素养显然不及科班出身的同事。张春耕用了三个月的实践和理论学习，才算初步掌握了基本的刑侦技巧。
考虑到他不是本地人，单位给他分配了宿舍，配了空调、电视，待遇不错。
有一次，派出所移交了一名强奸案嫌疑人，外号叫“豹子头”。警方在现场找了他的指纹和毛发，证据链完整。据档案显示，此人有多起猥亵妇女的前科。
到案后，“豹头子”嘴很硬，张春耕审了两个小时，一点内容也没问出来。刑侦大队的大队长金夺帅进来了，把嘴凑到张春耕耳边说：“你们大学生呀，太斯文了，这样是破不了案的。”
张春耕出来后，金夺帅在审讯室时待了半个小时，出来时转了转手腕，得意地对金问山说：“全招了。”
张春耕听老警员讲过，金夺帅破案能力强，但刑讯逼供的手段也是一流，他能让嫌疑人生不如死，又不留一点痕迹。
想必“豹子头”被他好好地修理了一番。
03
因为受过多年的人文训练，张春耕不赞成刑讯逼供。可在真正的刑侦实践中，你要客客气气地审讯，除了收获犯罪嫌疑人的鄙夷和调侃，什么也得不到。张春耕可以坚持自己不刑讯逼供，却不能要求金夺帅这不这么做。一来金夺帅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二来人家毕竟能破案呀。在刑警队，破案率就是一切。
金夺帅心情不错，对张春耕说：“小张，到外面吃个小炒菜。我请你。”
“金队，我就不去了，值班室没有人。”
“没事，刑大是什么地方，没人敢闯。”
“那这样吧，金队，咱们有两位同事在办公室里写材料，我去叫一个到值班室盯着。”
“别瞎操心，吃饭去，赶紧的。”
张春耕不敢拗金夺师的意思，便跟着他去吃饭了。饭桌上，金夺帅一顿自我吹嘘，什么破案率全市第一啦、来年升副局啦，狂得不得了。
张春耕出社会不久，拍马屁的话还不大好意思说，只得尴尬地陪笑。
吃完饭后，金夺帅说要回家午休，两人便分了手。
04
回到值班室，张春耕瞟了一眼监控，不！对！劲！
“豹子头”整个人歪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张春耕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审讯室，把手伸到“豹子头”鼻子下面，竟然没有半点呼吸。
张春耕连忙给金夺帅打了电话，然后解开手铐，给“豹子头”做胸部按压。
金夺帅和120急救车差不多同时赶到刑侦大队，急救医生做了一下检查说：“救不了了，死亡有一会儿了。”
之后的尸检表示，“豹子头”死于心脏骤停。所幸，尸检没有检出刑诉逼供的痕迹，否则得有人坐牢了。
尸检结果出来的那天晚上，金夺帅找到张春耕。金夺帅说：“小张，我这一两年要上副局，这个案子，你能不能顶一下？”
“金队，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承认是你值班时出的事。”
“金队，当时是我值班没错，但我是被你叫出去吃饭了呀。”
“小张，帮帮忙。我这一步非常重要，输不起。你作为一个新警员，顶多挨个处分。”
“我理解金队的难处，可这毕竟是死了人，我害怕。”
“别怕，有我罩着你呢。明年我升了副局，有你的好日子。”
在金夺帅的巧舌之下，张春耕稀里糊涂认下了这这个锅。
05
半个月后，处理意见下来了：张春耕在值班期间，擅离职守，间接导致被扣押的犯罪嫌疑人死亡。经研究决定，将张春耕开除出公安队伍。
张春耕一看处理结果，傻眼了，急忙找金夺帅商量。张春耕红着眼，用颤抖的声音说了自己要被开除的情况。
金夺帅抬头看了他一眼，翘起二郎腿说：“小张呀，都死人了，开除你不冤呀。”
张春耕没想到，这金夺帅翻脸比翻书还快，他不解地说道：“金队，是你叫我去吃饭的。也是你让我顶包的。”
金夺帅把杯子往桌子上狠狠一砸：“张春耕，我告诉你，话不要乱说。现在只是开除你，如果你再闹，我再查查你有没有刑讯逼供。到时候就不是开除这么简单，你要进去踩缝纫机！”
张春耕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拿刀捅了金夺帅。
事后，他冷静了下来，接受了被金夺帅算计的事实。整个刑警队，都是金夺帅的人，没人会帮着他一个外地小民警说话。另外，相关的视频资料，早被金夺帅删得干干净净。
回到淄博家中，他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
有一天的凌晨三点，他正坐在客厅发呆，电视里播放的澳大利亚风光吸引了他。他的脑子里突然有了想法：要不换个环境，换个活法，移民试试？
06
说干就干，张春耕开始学习雅思。他的英语底子好，大二就过了六级。备考了几个月，雅思考了7.3。
接下去是申请大学。张春耕的本科学校好，雅思成绩也好，很受澳洲学校的欢迎，悉尼大学、墨尔本大学、昆士兰大学、澳洲国立大学等七所大学给他发来了offer。张春耕通过咨询留学顾问，再结合自身爱好，选择了墨尔本大学的心理学专业。
此次出行，是张春耕在出国前的一次放松，见见曾经的好朋友。
听完张春耕的讲述，金问山唏嘘万分。他安慰道：“春耕，祸兮福所倚。祝你在澳大利亚有一番大作为。”
两人把酒言欢，一直聊到了凌晨两点，才依依不舍地散去。
第二天，金问山睡到九点多才醒。他下楼吃了点早饭，开车去张春耕下榻的酒店，准备带他逛逛喜州。
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金问山接到一条短信，是张春耕发来的，“老三，谢谢你的招待，我已经在机场了。今日不必相送，他日有缘再会。”
绿灯亮起，金问山开车过了路口，停到马路边，他回了信息，“兄弟保重。照顾好自己。”
2004年9月17日，金问山接到张春耕电话，“汪奇，我来喜州了，出来喝酒。”
晚上，两人来到江边的一处大排挡吃饭，这是张春耕要求的，他说“大排档才有人间烟火味”。
9月的喜州，温度还有些高，两人坐在江边吹吹风喝点小酒，颇为惬意。
金问山问：“准备在喜州玩几天呀？”
“一两天吧，然后去广州找梁文辉玩几天，再去云南找老大玩。”
“不是吧，你们人民警察不是最忙嘛，怎么能请这么长的假？”
张春耕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啤酒，抬头一饮而尽，幽幽然道：“不干了。”
金问山知道，山东人对编制极为看重，如此结果必有蹊跷。他想问下原因，又怕伤着张春耕，便转移话题，不再谈论此事。
五瓶啤酒落肚，张春耕主动讲起了“不干了”的原因……
02
大学毕业后，张春耕通过公务员考试，进了山东某市的公安队伍。虽说没有考回老家淄博，可毕竟是端上了铁饭碗，一家人乐开了花，特别是张春耕的父亲，走路时腰板都直了。
作为名校毕业生，张春耕被分配的主城区的刑侦大队。由于是非警校出身，他的职业素养显然不及科班出身的同事。张春耕用了三个月的实践和理论学习，才算初步掌握了基本的刑侦技巧。
考虑到他不是本地人，单位给他分配了宿舍，配了空调、电视，待遇不错。
有一次，派出所移交了一名强奸案嫌疑人，外号叫“豹子头”。警方在现场找了他的指纹和毛发，证据链完整。据档案显示，此人有多起猥亵妇女的前科。
到案后，“豹头子”嘴很硬，张春耕审了两个小时，一点内容也没问出来。刑侦大队的大队长金夺帅进来了，把嘴凑到张春耕耳边说：“你们大学生呀，太斯文了，这样是破不了案的。”
张春耕出来后，金夺帅在审讯室时待了半个小时，出来时转了转手腕，得意地对金问山说：“全招了。”
张春耕听老警员讲过，金夺帅破案能力强，但刑讯逼供的手段也是一流，他能让嫌疑人生不如死，又不留一点痕迹。
想必“豹子头”被他好好地修理了一番。
03
因为受过多年的人文训练，张春耕不赞成刑讯逼供。可在真正的刑侦实践中，你要客客气气地审讯，除了收获犯罪嫌疑人的鄙夷和调侃，什么也得不到。张春耕可以坚持自己不刑讯逼供，却不能要求金夺帅这不这么做。一来金夺帅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二来人家毕竟能破案呀。在刑警队，破案率就是一切。
金夺帅心情不错，对张春耕说：“小张，到外面吃个小炒菜。我请你。”
“金队，我就不去了，值班室没有人。”
“没事，刑大是什么地方，没人敢闯。”
“那这样吧，金队，咱们有两位同事在办公室里写材料，我去叫一个到值班室盯着。”
“别瞎操心，吃饭去，赶紧的。”
张春耕不敢拗金夺师的意思，便跟着他去吃饭了。饭桌上，金夺帅一顿自我吹嘘，什么破案率全市第一啦、来年升副局啦，狂得不得了。
张春耕出社会不久，拍马屁的话还不大好意思说，只得尴尬地陪笑。
吃完饭后，金夺帅说要回家午休，两人便分了手。
04
回到值班室，张春耕瞟了一眼监控，不！对！劲！
“豹子头”整个人歪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张春耕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审讯室，把手伸到“豹子头”鼻子下面，竟然没有半点呼吸。
张春耕连忙给金夺帅打了电话，然后解开手铐，给“豹子头”做胸部按压。
金夺帅和120急救车差不多同时赶到刑侦大队，急救医生做了一下检查说：“救不了了，死亡有一会儿了。”
之后的尸检表示，“豹子头”死于心脏骤停。所幸，尸检没有检出刑诉逼供的痕迹，否则得有人坐牢了。
尸检结果出来的那天晚上，金夺帅找到张春耕。金夺帅说：“小张，我这一两年要上副局，这个案子，你能不能顶一下？”
“金队，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承认是你值班时出的事。”
“金队，当时是我值班没错，但我是被你叫出去吃饭了呀。”
“小张，帮帮忙。我这一步非常重要，输不起。你作为一个新警员，顶多挨个处分。”
“我理解金队的难处，可这毕竟是死了人，我害怕。”
“别怕，有我罩着你呢。明年我升了副局，有你的好日子。”
在金夺帅的巧舌之下，张春耕稀里糊涂认下了这这个锅。
05
半个月后，处理意见下来了：张春耕在值班期间，擅离职守，间接导致被扣押的犯罪嫌疑人死亡。经研究决定，将张春耕开除出公安队伍。
张春耕一看处理结果，傻眼了，急忙找金夺帅商量。张春耕红着眼，用颤抖的声音说了自己要被开除的情况。
金夺帅抬头看了他一眼，翘起二郎腿说：“小张呀，都死人了，开除你不冤呀。”
张春耕没想到，这金夺帅翻脸比翻书还快，他不解地说道：“金队，是你叫我去吃饭的。也是你让我顶包的。”
金夺帅把杯子往桌子上狠狠一砸：“张春耕，我告诉你，话不要乱说。现在只是开除你，如果你再闹，我再查查你有没有刑讯逼供。到时候就不是开除这么简单，你要进去踩缝纫机！”
张春耕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拿刀捅了金夺帅。
事后，他冷静了下来，接受了被金夺帅算计的事实。整个刑警队，都是金夺帅的人，没人会帮着他一个外地小民警说话。另外，相关的视频资料，早被金夺帅删得干干净净。
回到淄博家中，他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
有一天的凌晨三点，他正坐在客厅发呆，电视里播放的澳大利亚风光吸引了他。他的脑子里突然有了想法：要不换个环境，换个活法，移民试试？
06
说干就干，张春耕开始学习雅思。他的英语底子好，大二就过了六级。备考了几个月，雅思考了7.3。
接下去是申请大学。张春耕的本科学校好，雅思成绩也好，很受澳洲学校的欢迎，悉尼大学、墨尔本大学、昆士兰大学、澳洲国立大学等七所大学给他发来了offer。张春耕通过咨询留学顾问，再结合自身爱好，选择了墨尔本大学的心理学专业。
此次出行，是张春耕在出国前的一次放松，见见曾经的好朋友。
听完张春耕的讲述，金问山唏嘘万分。他安慰道：“春耕，祸兮福所倚。祝你在澳大利亚有一番大作为。”
两人把酒言欢，一直聊到了凌晨两点，才依依不舍地散去。
第二天，金问山睡到九点多才醒。他下楼吃了点早饭，开车去张春耕下榻的酒店，准备带他逛逛喜州。
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金问山接到一条短信，是张春耕发来的，“老三，谢谢你的招待，我已经在机场了。今日不必相送，他日有缘再会。”
绿灯亮起，金问山开车过了路口，停到马路边，他回了信息，“兄弟保重。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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