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尸蜈蚣
钱二最近很是惬意。
有仙师教于他厉害术法，而今修炼已然大成，只需那么一掐诀，背后便现出千手千眼法相，挥击起来威力刚猛。
钱二用手捋了捋头顶长长的八字胡，头顶八字胡弯下来，胡须尖端叉出五指，挠了挠背脊，十分惬意。惬意之心一起，不免想起自己一世风光。
他们兄弟二人本是这黑风林中落草的强人，也无旁的弟兄帮手，止兄弟二人行那拦路劫财的勾当。做不得多大的买卖，但人少，嘴就不杂，溜得也快，分头往林子里一钻，谁也拿不住他俩。
官府剿了几轮也未能拿这钱氏兄弟如何，倒是让他们在江湖上传出了少许名头。
一日兄弟二人盯上了一个黑袍道人，道人背着好大一个长条箱子。
跟了半日，钱大觉得那箱子里必有财宝，不然道人何以如此宝贝，行走坐卧都不见放下。
两人商议一番，在黑风林最暗沉的地块动了手。
道人绝不是个好相与的，一巴掌便把钱大拍在一边。地界太黑，钱二看不太真切，只随着大哥哇呀呀地冲了过去，便被道人一手捏住脸举了起来。
钱二脑子昏了一阵，发现自己似是被道人放了下来站在地上，心里便知遇上了硬点子，大声求着饶。
道人似乎很是惊讶，便问钱二愿不愿为他做事。
钱二忙不迭点头，只觉得脑袋昏沉沉轻飘飘的，许是刚才那一下便伤了脑子，这道爷手上功夫果然了得。
道人也不啰嗦，随手传了钱二一套法决，说七年后再来寻他们，到时安排他们做事。
钱二喜滋滋于自己机智，待道人飘然而去后，将钱大推醒，把这无上法决教于大哥。
法决需人血磨炼，反正自己两人也是做的刀上买卖，人血自是不缺的。初时背后法相只能伸出两三只手脚，但对付过往流民行商却是足矣。
一两年后，二人杀戮无数，法决祭出也是威力非常，将背后法相向地上一撑还可令自己高高悬停于半空之中，端地厉害。只是这些年人来的少了，倒是常有只妖怪来寻他二人麻烦。有时还阻着自己的杀人买卖，端地可恶。
钱二恨恨想着，迟早要将妖怪抓来吃了，以解心头之恨。
钱大这些年变得话很少，几乎没什么言语，钱二觉得许是大哥嫉妒自己曾与仙师交谈，管他作甚！
钱二摇摇头顶上两根长长的八字胡，毫不在意。或是明个儿下山帮大哥抢几名肉人来尝鲜便是了，又有什么大碍，只可惜最近见到的人，一个个愈发矮小，不知是何道理。
咦，最近可有下得山去？钱二有点疑惑，旋即又将此事扔在脑后。
又过得半载，林子里时不时又来几个奇奇怪怪的人。
这些人皆是小小的一个，自己高高望下去，若是不注意几乎能一脚踩了。
小人个个挥着尖尖的小刺往自己和大哥身上乱戳，还用烟火砸得自己哇哇乱叫，一怒起来，便两口全吞了，也算不得甚么。想到这里钱二不禁又得意起来。
倒是吃了这几个怪怪的小人儿，法决修习得越发精纯了。
法决强则强矣，唯有一点不便，修习至此，身后的法相越来越难得收起了。钱二略感烦恼地想，想了一会便不去想它了，大不了等仙师来时再请教过。
大哥还是不说话。
钱二便越觉烦躁，这半载以来，来用刺扎自己的小人愈发多了，想来也是该招兵买马，做个黑风大王了。
前几日见到隔壁山中的齐阿全，这人也是个绿林的好汉，必要赚他与自己合伙。当日那齐阿全带着一票人马在林边探头探脑的，钱二见状便整整衣衫，发一声豪爽笑声迎了上去。
“他怎地变得如此矮小？”钱二在心里嘀咕。
谁成想，齐阿全一干人等惨叫一声，掉转头连滚带爬就跑，实在是太过无礼。钱二僵在林边，眨着六只眼睛，一头雾水。
后来也不记得是怎么回事了，齐阿全终究还是带着全寨子人入了伙。自己这黑风大王实实在在是风光无比。
钱二觉得人生于世也莫过于此了。
唯一可恼的是，入伙的这些人马外加齐阿全，不知道怎么都同大哥一般，屁也不吭一声。自己偶尔带着大哥给弟兄们训话，这班人也是低着脑袋跟在兄弟俩身后，一声不吭，几次都闹得自己不欢而散。
算了算了，随他们去吧。钱二心里闷闷的，掰着指头算起来，大哥领了五百人，自己领了五百人，也算是一方豪强了吧。
盘点完人马，钱二方觉心里畅快许多。随手长出来了几只斥候，派了它们出去打探周边地界消息，为自己黑风寨巡山扩土好好打探。
快活了没几日，便是那两只妖怪杀上门来。
起初看起来也不过两个小小的人儿，也是小刺烟花般的手段，钱二只叫大哥领五百人马将对面围在林外绞杀。
谁知一晃眼，两个小人便跳在半空，一个迎风一晃变作一只大狐狸，还晃着四条尾巴，一口便将大哥的人马咬死大半，另一个手臂一展化作好大一只公鸡，爪子跟玄铁铸就一般，将大哥踩在地上，抬嘴乱啄。
钱二认出来了，那只公鸡便是那常来骚扰自家营寨的妖怪，今日居然寻了帮手，真正欺人太甚！
钱二九双眼睛都要冒出火来，当即点起五百人马，直从林中冲杀出去，登时将那狐狸钉在了地上。只是狐狸浑身坚若镔铁，只可压制，却难伤其分毫。五百人马围将过来，顺势把那狐狸与公鸡分隔两处。
钱二似乎听到两只妖怪在呼喊什么，话语听起来似乎有点能懂，仿佛很久之前自己也会说这种语言：
“师姐！这畜生不止五百节！这畜生藏了五百节在自己影子里！”
“这不是尸王！这畜生已经是尸魔了！师弟！如意！”
一阵光华闪过，钱二恶狠狠地盯着已闪在林外的二妖，嘴里发出大声的嘶嘶声。
突然天空惊雷开始不断闪过，雷光闪过中，对面的怪物挺起身后以尸首残骸逐节拼起的五百节身躯，排在首位的钱二被高高顶起，钱二身后众多尸首的手脚残肢胡乱挥舞着，一股股黑绿色的薄雾自它扭曲的身上散发出来、
众多尸首的头颅胡乱镶遍全身，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孩童，各个翻着灰白眼眸，向着二妖望来。
远远望去，那些古怪扭动的尸体，宛如一条细长扭曲的蜈蚣，尸魔——尸蜈蚣。
赤阳子方才按住尸蜈蚣一番乱捶，捶到一半猛然发现十分不对。明明和师姐几乎已经毁掉了蜈蚣大半身躯，但周遭的尸气不降反升。还未来及出声提醒，便见得蜈蚣身下影子一阵扭曲，凭空从末端又窜出了五百节尸身。
尸身扭得一扭，轮过半圈，直将徐渺渺拍出十数丈，随后弯曲过来，将自己和徐渺渺分别卷了起来，浓烈的尸毒弥漫开来，护身罡气几乎是刹那间便滋滋响着少了一半。
徐渺渺大声提醒之下，赤阳子自尾羽中抖出一支白玉如意，如意悬在半空，一轮七色彩光刷过，二妖被光芒自尸蜈蚣的缠绕中转至林外。
“师弟！收法相！大而不当，不若飘忽轻巧！”
“省得！”
二妖瞬时回转人身，赤阳子口中吐出一颗鹅蛋大的珠子悬于半空，珠子白光大放，外圈又笼着一层淡淡红芒，尸蜈蚣的尸毒薄雾被这光芒照到，大片大片的消失。
徐渺渺反手两张符飞出，贴于赤阳子足上，赤阳子登时飞起，手中举着金钱剑，双足一发力，朝着尸蜈蚣激飞而去。
徐渺渺转手几道法决掐出，道道彩光笼于赤阳子身畔，照得他整个人金光闪闪，金钱剑一时竟带出一溜火焰直奔而至。
钱二将身后尸身一扭，便有数十节残尸立于他与赤阳子之间，残尸齐齐从中裂开，干枯腐烂的肚肠抛洒而出，虬结而成十数根触手，缠绕而来。
赤阳子不慌不忙，灵气一提，自半空中竟生生地又拔高几尺，触手自脚下一拥而过。
旋身之中，手中金钱剑伴着旋转，凭空又生出数把，绕着赤阳子上下翻飞。赤阳子双手一合，埋身直向前方一戳，数把金钱剑直直射出。
却见尸蜈蚣整个身子向下一沉，裂开的残尸又合作一处，与上方沉下的尸身紧紧盘作一个硕大的车轮，向着徐渺渺方向轰隆滚去，恰恰躲过了激射而来的金钱剑。
边滚动间，尸身分节处竟刺出无数根森白骨刺，直把地上犁出一道又深又阔的壕沟，眼见便要将徐渺渺碾压而过。
徐渺渺冷笑一声，身后炸出四条赤红的硕大狐尾，彼此略一摩擦，数道粗如儿臂的电芒自四条尾根缠绕而上，又于尾尖汇聚一处，随后一道水缸粗的青蓝电芒激射而出，将滚滚而来的尸蜈蚣轰得一滞，而后倒飞出去。
赤阳子的金钱剑射空之后，略一停顿，便散成漫天金钱，每一枚金钱上都是赤炎熊熊。在空中略略一停，随后便一窝蜂似的轰向尸蜈蚣，专照看来软弱的尸身腹部或是关节内弯钉去。
金钱与电芒稍一碰触，便炸起大片火球，直把尸蜈蚣炸得飞向一侧。
天上的闪电闪得越发密集起来。
尸蜈蚣遭此前后夹击，身上大片焦痕满布，浑身散出的尸气也变得若有似无。
它慢慢翻身爬起，上半截身子挺立在原地微微晃动，默然无声，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赤阳子与徐渺渺汇合一处，刚欲上前斩杀尸魔。徐渺渺突觉不妥，忙拉住师弟后撤，低声喝道：“不对，它受了你我二人联手的全力一击，为何气息不降，反又升高一截？”
赤阳子已然杀得性起，大声道：“再加把劲！我这金钱剑尚可祭出十余击，此魔若不除去，方圆百里生灵无有宁日！”
徐渺渺看着赤阳子的眼睛，突然问道：“师弟，这半夜里，周遭怎地如此明亮？”
随后二人木然抬头往天上望去，但见得天空黑云压顶，云间电蛇乱舞，密密麻麻竟然织成了一片硕大的亮盘。
电光闪烁不断，将这一方天地照得透亮，却是半点雷声也无，只觉于一片静寂中竟是一股无上的威压似已压到头顶。
“这厮的雷劫来了！”赤阳子惊叫一声。
他慌忙将数十张符文抛出，其间还夹杂着文墨所制的十数张金甲符，符文飘出，猛地聚于二人头顶，拼成一张圆盘，随后赤阳子猛然将口一吸，尚悬于半空的那颗白亮珠子也被他吸回腹中。
徐渺渺紧咬下唇，自怀中扯出一张罗帕，向空中一抛，罗帕迎风长大，托在符文圆盘下方兀自旋转。
两人方在圆盘之下盘膝躲好，只听空中轰然撕裂一般声响，一道几欲闪瞎人目的雷光泼洒而下，看似轻柔实则飞速地落了下来。
有仙师教于他厉害术法，而今修炼已然大成，只需那么一掐诀，背后便现出千手千眼法相，挥击起来威力刚猛。
钱二用手捋了捋头顶长长的八字胡，头顶八字胡弯下来，胡须尖端叉出五指，挠了挠背脊，十分惬意。惬意之心一起，不免想起自己一世风光。
他们兄弟二人本是这黑风林中落草的强人，也无旁的弟兄帮手，止兄弟二人行那拦路劫财的勾当。做不得多大的买卖，但人少，嘴就不杂，溜得也快，分头往林子里一钻，谁也拿不住他俩。
官府剿了几轮也未能拿这钱氏兄弟如何，倒是让他们在江湖上传出了少许名头。
一日兄弟二人盯上了一个黑袍道人，道人背着好大一个长条箱子。
跟了半日，钱大觉得那箱子里必有财宝，不然道人何以如此宝贝，行走坐卧都不见放下。
两人商议一番，在黑风林最暗沉的地块动了手。
道人绝不是个好相与的，一巴掌便把钱大拍在一边。地界太黑，钱二看不太真切，只随着大哥哇呀呀地冲了过去，便被道人一手捏住脸举了起来。
钱二脑子昏了一阵，发现自己似是被道人放了下来站在地上，心里便知遇上了硬点子，大声求着饶。
道人似乎很是惊讶，便问钱二愿不愿为他做事。
钱二忙不迭点头，只觉得脑袋昏沉沉轻飘飘的，许是刚才那一下便伤了脑子，这道爷手上功夫果然了得。
道人也不啰嗦，随手传了钱二一套法决，说七年后再来寻他们，到时安排他们做事。
钱二喜滋滋于自己机智，待道人飘然而去后，将钱大推醒，把这无上法决教于大哥。
法决需人血磨炼，反正自己两人也是做的刀上买卖，人血自是不缺的。初时背后法相只能伸出两三只手脚，但对付过往流民行商却是足矣。
一两年后，二人杀戮无数，法决祭出也是威力非常，将背后法相向地上一撑还可令自己高高悬停于半空之中，端地厉害。只是这些年人来的少了，倒是常有只妖怪来寻他二人麻烦。有时还阻着自己的杀人买卖，端地可恶。
钱二恨恨想着，迟早要将妖怪抓来吃了，以解心头之恨。
钱大这些年变得话很少，几乎没什么言语，钱二觉得许是大哥嫉妒自己曾与仙师交谈，管他作甚！
钱二摇摇头顶上两根长长的八字胡，毫不在意。或是明个儿下山帮大哥抢几名肉人来尝鲜便是了，又有什么大碍，只可惜最近见到的人，一个个愈发矮小，不知是何道理。
咦，最近可有下得山去？钱二有点疑惑，旋即又将此事扔在脑后。
又过得半载，林子里时不时又来几个奇奇怪怪的人。
这些人皆是小小的一个，自己高高望下去，若是不注意几乎能一脚踩了。
小人个个挥着尖尖的小刺往自己和大哥身上乱戳，还用烟火砸得自己哇哇乱叫，一怒起来，便两口全吞了，也算不得甚么。想到这里钱二不禁又得意起来。
倒是吃了这几个怪怪的小人儿，法决修习得越发精纯了。
法决强则强矣，唯有一点不便，修习至此，身后的法相越来越难得收起了。钱二略感烦恼地想，想了一会便不去想它了，大不了等仙师来时再请教过。
大哥还是不说话。
钱二便越觉烦躁，这半载以来，来用刺扎自己的小人愈发多了，想来也是该招兵买马，做个黑风大王了。
前几日见到隔壁山中的齐阿全，这人也是个绿林的好汉，必要赚他与自己合伙。当日那齐阿全带着一票人马在林边探头探脑的，钱二见状便整整衣衫，发一声豪爽笑声迎了上去。
“他怎地变得如此矮小？”钱二在心里嘀咕。
谁成想，齐阿全一干人等惨叫一声，掉转头连滚带爬就跑，实在是太过无礼。钱二僵在林边，眨着六只眼睛，一头雾水。
后来也不记得是怎么回事了，齐阿全终究还是带着全寨子人入了伙。自己这黑风大王实实在在是风光无比。
钱二觉得人生于世也莫过于此了。
唯一可恼的是，入伙的这些人马外加齐阿全，不知道怎么都同大哥一般，屁也不吭一声。自己偶尔带着大哥给弟兄们训话，这班人也是低着脑袋跟在兄弟俩身后，一声不吭，几次都闹得自己不欢而散。
算了算了，随他们去吧。钱二心里闷闷的，掰着指头算起来，大哥领了五百人，自己领了五百人，也算是一方豪强了吧。
盘点完人马，钱二方觉心里畅快许多。随手长出来了几只斥候，派了它们出去打探周边地界消息，为自己黑风寨巡山扩土好好打探。
快活了没几日，便是那两只妖怪杀上门来。
起初看起来也不过两个小小的人儿，也是小刺烟花般的手段，钱二只叫大哥领五百人马将对面围在林外绞杀。
谁知一晃眼，两个小人便跳在半空，一个迎风一晃变作一只大狐狸，还晃着四条尾巴，一口便将大哥的人马咬死大半，另一个手臂一展化作好大一只公鸡，爪子跟玄铁铸就一般，将大哥踩在地上，抬嘴乱啄。
钱二认出来了，那只公鸡便是那常来骚扰自家营寨的妖怪，今日居然寻了帮手，真正欺人太甚！
钱二九双眼睛都要冒出火来，当即点起五百人马，直从林中冲杀出去，登时将那狐狸钉在了地上。只是狐狸浑身坚若镔铁，只可压制，却难伤其分毫。五百人马围将过来，顺势把那狐狸与公鸡分隔两处。
钱二似乎听到两只妖怪在呼喊什么，话语听起来似乎有点能懂，仿佛很久之前自己也会说这种语言：
“师姐！这畜生不止五百节！这畜生藏了五百节在自己影子里！”
“这不是尸王！这畜生已经是尸魔了！师弟！如意！”
一阵光华闪过，钱二恶狠狠地盯着已闪在林外的二妖，嘴里发出大声的嘶嘶声。
突然天空惊雷开始不断闪过，雷光闪过中，对面的怪物挺起身后以尸首残骸逐节拼起的五百节身躯，排在首位的钱二被高高顶起，钱二身后众多尸首的手脚残肢胡乱挥舞着，一股股黑绿色的薄雾自它扭曲的身上散发出来、
众多尸首的头颅胡乱镶遍全身，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孩童，各个翻着灰白眼眸，向着二妖望来。
远远望去，那些古怪扭动的尸体，宛如一条细长扭曲的蜈蚣，尸魔——尸蜈蚣。
赤阳子方才按住尸蜈蚣一番乱捶，捶到一半猛然发现十分不对。明明和师姐几乎已经毁掉了蜈蚣大半身躯，但周遭的尸气不降反升。还未来及出声提醒，便见得蜈蚣身下影子一阵扭曲，凭空从末端又窜出了五百节尸身。
尸身扭得一扭，轮过半圈，直将徐渺渺拍出十数丈，随后弯曲过来，将自己和徐渺渺分别卷了起来，浓烈的尸毒弥漫开来，护身罡气几乎是刹那间便滋滋响着少了一半。
徐渺渺大声提醒之下，赤阳子自尾羽中抖出一支白玉如意，如意悬在半空，一轮七色彩光刷过，二妖被光芒自尸蜈蚣的缠绕中转至林外。
“师弟！收法相！大而不当，不若飘忽轻巧！”
“省得！”
二妖瞬时回转人身，赤阳子口中吐出一颗鹅蛋大的珠子悬于半空，珠子白光大放，外圈又笼着一层淡淡红芒，尸蜈蚣的尸毒薄雾被这光芒照到，大片大片的消失。
徐渺渺反手两张符飞出，贴于赤阳子足上，赤阳子登时飞起，手中举着金钱剑，双足一发力，朝着尸蜈蚣激飞而去。
徐渺渺转手几道法决掐出，道道彩光笼于赤阳子身畔，照得他整个人金光闪闪，金钱剑一时竟带出一溜火焰直奔而至。
钱二将身后尸身一扭，便有数十节残尸立于他与赤阳子之间，残尸齐齐从中裂开，干枯腐烂的肚肠抛洒而出，虬结而成十数根触手，缠绕而来。
赤阳子不慌不忙，灵气一提，自半空中竟生生地又拔高几尺，触手自脚下一拥而过。
旋身之中，手中金钱剑伴着旋转，凭空又生出数把，绕着赤阳子上下翻飞。赤阳子双手一合，埋身直向前方一戳，数把金钱剑直直射出。
却见尸蜈蚣整个身子向下一沉，裂开的残尸又合作一处，与上方沉下的尸身紧紧盘作一个硕大的车轮，向着徐渺渺方向轰隆滚去，恰恰躲过了激射而来的金钱剑。
边滚动间，尸身分节处竟刺出无数根森白骨刺，直把地上犁出一道又深又阔的壕沟，眼见便要将徐渺渺碾压而过。
徐渺渺冷笑一声，身后炸出四条赤红的硕大狐尾，彼此略一摩擦，数道粗如儿臂的电芒自四条尾根缠绕而上，又于尾尖汇聚一处，随后一道水缸粗的青蓝电芒激射而出，将滚滚而来的尸蜈蚣轰得一滞，而后倒飞出去。
赤阳子的金钱剑射空之后，略一停顿，便散成漫天金钱，每一枚金钱上都是赤炎熊熊。在空中略略一停，随后便一窝蜂似的轰向尸蜈蚣，专照看来软弱的尸身腹部或是关节内弯钉去。
金钱与电芒稍一碰触，便炸起大片火球，直把尸蜈蚣炸得飞向一侧。
天上的闪电闪得越发密集起来。
尸蜈蚣遭此前后夹击，身上大片焦痕满布，浑身散出的尸气也变得若有似无。
它慢慢翻身爬起，上半截身子挺立在原地微微晃动，默然无声，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赤阳子与徐渺渺汇合一处，刚欲上前斩杀尸魔。徐渺渺突觉不妥，忙拉住师弟后撤，低声喝道：“不对，它受了你我二人联手的全力一击，为何气息不降，反又升高一截？”
赤阳子已然杀得性起，大声道：“再加把劲！我这金钱剑尚可祭出十余击，此魔若不除去，方圆百里生灵无有宁日！”
徐渺渺看着赤阳子的眼睛，突然问道：“师弟，这半夜里，周遭怎地如此明亮？”
随后二人木然抬头往天上望去，但见得天空黑云压顶，云间电蛇乱舞，密密麻麻竟然织成了一片硕大的亮盘。
电光闪烁不断，将这一方天地照得透亮，却是半点雷声也无，只觉于一片静寂中竟是一股无上的威压似已压到头顶。
“这厮的雷劫来了！”赤阳子惊叫一声。
他慌忙将数十张符文抛出，其间还夹杂着文墨所制的十数张金甲符，符文飘出，猛地聚于二人头顶，拼成一张圆盘，随后赤阳子猛然将口一吸，尚悬于半空的那颗白亮珠子也被他吸回腹中。
徐渺渺紧咬下唇，自怀中扯出一张罗帕，向空中一抛，罗帕迎风长大，托在符文圆盘下方兀自旋转。
两人方在圆盘之下盘膝躲好，只听空中轰然撕裂一般声响，一道几欲闪瞎人目的雷光泼洒而下，看似轻柔实则飞速地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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