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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再探洪阳镇

    文墨自洪阳镇一路奔回,堪堪望见山门之时,已是傍晚。只见门前立着一人,青色道袍,头带纯阳巾,斜背一柄玉剑,腰间挂着一个皮囊。

    听到文墨脚步声,那人转过身来,正是回龙观江随云。

    江随云笑呵呵地看着文墨满脸惊喜地走到自己身前,开口对文墨道:“云崖师弟,师兄来接你啦。”

    文墨心中感动,回道:“师兄!”

    江随云笑嘻嘻地道:“师尊听闻我们斩杀尸魔,得知老友收得一位高徒,便遣我前来接你。算来年关将近,为兄来接你一同去回龙观过年。为兄见山门紧闭,还道你有何事,既然回来便甚好,你且拾掇拾掇,我们明日便出发。”

    文墨闻言,心中又是一阵感动,点点头:“师兄!如此我便收拾一下,打发你上路!呃,不对!”

    江随云满脸笑容僵在脸上,一口气险些梗死自己。随后想到文墨的老毛病,无可奈何地伸手揉了一下文墨的脑袋,苦笑道:“你这毛病真真是能将人噎死,以后说话可要先多想想再说出来。”

    文墨那边早已满脸通红,吭吭哧哧了半天,方才急忙上前将山门打开,请江随云入内奉茶。

    江随云在客堂坐定,啜饮几口文墨端来的清茶,笑道:“此茶甚佳,尝来似是那青娥紫笋,师弟观中居然还有此好物。”

    文墨道:“师父好酒,酒醒后必饮茶养神,他老人家存了好大几罐在库房内,我倒也不知是何品类,只是平日喝来倒觉解渴提神。师兄喜欢便是极好。”

    江随云将茶杯放下,正了正神色,同文墨道:“我师尊听闻尊师之事,很是惋惜,对师弟你也很是挂念。此次遣我前来,一是怕你一人在此孤苦伶仃,叫我接你前去回龙观过年,人多也是热闹些,二来是叫我问问师弟你,而今你师门只剩你一人,可愿带艺入我回龙观门下?我已向师尊禀明,你大可在观内修习你本门道法,无需顾虑,也算是为你师门留有传承。如愿修习我观中道术,也可捡些无甚冲突的法门修习,师弟你看可好?当然,你本门道法无需交授我观中,师弟你切莫多心。”

    文墨闻言,想了一想,微微笑道:“多谢师兄美意。尚有一事要向师兄言明。”随后将赤阳子之事与江随云细细言说一遍。

    江随云听闻后道:“如此说来,尊师却是绝处逢生了,实是喜事一件。唉,留得青山在,固然是于修为大损,但留得命在便是大大的好事。”

    文墨点点头道:“确是万幸。但我心中是想不通的,我师父师伯所为之事,乃是为黎民百姓计,斩杀尸魔,本是功德,那道人不问青红皂白便将我师父师伯两条性命打杀,更何况听师父所言,那尸魔化生也似是那道人所为。如此、如此……”他本想说两句脏话,但却不知如何形容,顿了顿方又说了下去,“我师父说那道人修为可怖,要我不得报仇,可我想了又想,心中不畅,有些事情,做不到便不想着去做么?且不提为师父师伯报仇,那道人凶焰滔天肆意妄为,这等祸害都置之不理,我等修的又是什么道什么仙?”

    江随云沉默半晌,望向文墨双眼,一字一句道:“师弟,为兄所修之剑道,只求一个一往无前的念头。在为兄看来,你若想报仇,那便去报,但报仇亦有报仇的路数,不顾死活地冲上去拼命,那是愚夫愚妇所为。我等而今修为,便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也伤不到那道人半根手指,为兄之见,你而今最紧要的便是先等你师父恢复,其次便是提升修为,为兄想来,你师父在此事上必是有所打算的,你不若潜心修炼,等来日尊师定夺。”

    文墨对江随云之言也感赞同,回道:“师兄所言极是。”

    江随云又道:“师弟,如此一来,便要你认真估量了。过年是一定要去我回龙观过的,你可带着尊师一同前往。但有道是‘尊长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可于观中留下讯息,待尊师伯寻来后也可知你去处。

    “此外,你尚要仔细思量,尊师门虽是行的斩妖除魔、卫道正途,但赤阳子前辈这多年以来,得罪的邪修魔头却也不在少数,而今尊师门中长辈无力维护,你孤身一人难防小人在暗,依师兄看来,不若且往我观中暂住一段时日,待到尊师恢复,再返观中也不迟。”

    文墨点头道:“师父当日曾言,师伯本应月余便可灵智重开,寻至观中,但时至今日已有月余,师伯却依旧杳无音讯,不知尚要等得几日。师父也曾说过,如师伯未归,便让我去回龙观,因此上,便要向师兄及云松师伯叨扰几日了。”

    江随云闻言,乐呵呵道:“既如此,师弟你去收拾收拾,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

    文墨皱眉道:“师兄,却是不急,尚有一事。”当下便将那洪阳镇中小乞儿一事细细讲述一番。末了,言道:“我当日确是见过那小乞儿,只是当时并未察觉有妖气鬼气,但那乞儿面上表情确如那老丈所说一般,实是诡异得紧。我细细想来,却始终不得要领,师兄见多识广,不知可否知晓这诡异根脚?”

    江随云皱眉仰头,苦苦思索一阵,随后苦笑道:“我哪里知道。方才将观中各类奇物异事的记录都细细想过一番,并未有此类事件,如有鬼物妖邪,多半是寻来打杀便是,却未见过此等怪事。”

    随后又皱眉想得一阵,摇头道:“没有。没见过。我早就同师尊讲过,吾等剑修,太过单一,不若别派博大精深,当要开启多门功课,别成日里便是练剑练剑,无趣得狠。且不说你那玄妙符法,就是这见妖识怪的功夫,也是粗浅得紧,几个好端端上山来还软糯糯的师弟师妹,现在也练成一群言语无趣,面若冰霜的蠢物,无趣得紧!师弟,我同你说,你若是入得观中,万万不可修习剑道,莫要来日也变作木头,悔之晚矣!”

    文墨也未曾想到正在说那鬼魅之事,却变成江随云大发牢骚,不禁微微愕然。待回过神来,江随云竟已从师尊当日踹他下山历练开始控诉起来,满面冤屈,连腿都盘到了椅子上,大有指天上告的架势。

    文墨连忙道:“师兄!师兄!”

    江随云方才意犹未尽地住口,转向文墨道:“没见过也无甚大事!吾等剑修,当发一往无前之势,披荆斩棘,我们俩明日去那洪阳镇中一见便知。那洪叔正洪大户,尚欠着为兄好大一个情面,我俩直去问过便知。”

    文墨得江随云一大助力,对洪阳镇之事也是心下大定,便喜滋滋地去厨房整治了一桌饭菜,请江随云入席,江随云吃得大加赞赏,尤喜那道红烧茄瓜,直言文墨比自己的师弟师妹强了百倍不止。

    两人用过晚膳,文墨引江随云到静室中,江随云朝白玉鸡蛋见礼一番,两人又坐而论道一阵,便各自安寝,只待第二日往洪阳镇去。

    离赤霞山数十里外,洪阳镇旁几里地的一片野林中,一座破败小庙。

    庙内蛛网横结,灰尘满布。上首一张破破烂烂的供桌,供桌上无神无佛,只有一方小案,上边用黑布盖着一件物事。就在文墨二人各自安寝后,物事在黑布下微微闪了一闪,透出阵阵青光,闪了一阵,便再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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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落日升,文墨二人到洪阳镇之时正值晌午。

    文墨扯着江随云在镇外溜达一圈,昨日贴下的清秽符毫无异常。镇子周边原本牛粪驴尿多少有些,树丛之中也是不少鸟粪腐叶,杂以镇内的烟火人气,空中气味自是混杂。但今日混杂气味减淡不少,想是清秽符已多少起了作用。

    原本清秽符便不只是清除脏腐秽气,连带鬼气阴秽也会一并驱开,而自己以朱墨笔所制符咒,如遇初生的鬼物阴邪,也可一并排开。再加之自己以四方镇物法将之布在镇子周边,若那小乞儿乃是一般鬼物,当是无法踏入镇子,若那小乞儿是什么强大邪物冲撞过来,那清秽符也并非什么密不透风之法,自会烧毁,而自己也会有所感应。

    如今看来,清秽符附于树干之上,并无半点异状,想来镇中昨日理应无事。江随云见四周无恙,便带着文墨往镇中洪家大宅行去。

    走至宅子前,江随云上前扣门,文墨立在一旁,打量这座宅子。说是宅子,其实却是一座坞堡,院墙厚实且高,圈起好大一片土地,院墙四角建的有角楼,方才远远望去,院中似乎还修的有一座高高的望楼。来时路上,江随云也有向文墨言说这洪叔正家中情况,听闻他是云州府某大姓人家的远房亲戚,早年间搬来此地居住,帮大姓人家看守田产,后来在此地开枝散叶,而今家中妻儿仆从四十余口,虽算不上什么豪门大院,却也足称得上富甲一方。前几个月,因为尸魔流毒侵扰,家中仆从下人死了十多个,本家却也有四五人丧命,连洪叔正最小的儿子也险些丧命,江随云帮他家消灾弭祸而分文不收,也算是落下好大一个人情。

    那小乞儿第一次现出异象,应是在押解途中。担任押解的护院居然能毫发无损地归来,不知其中有否隐情,因此上,文墨二人定下第一站便是去洪大户家中询问。若是无端端上门质询,加之二人又是道士身份,此种大户人家遇上事不关己,难免多有隐瞒,但好在江随云于之有恩,二人便大喇喇直接扣门叨扰。

    江随云将门环敲得几下,便听得里面脚步声传来。不一会,便有人将门打开,开门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厮,一见到江随云便慌忙躬身行礼:“原来是仙长来访,烦请仙长稍候,小的这就去禀报老爷。”随后便一溜小跑回院中,留着门房一个老者与江随云聊天。文墨站在一边并不出声,静静等江随云和门房闲聊。

    稍待得片刻,小厮重又跑了出来,恭敬将二人请入内院中。

    那洪叔正看来已有六十余岁,拄着一根祥云桃木龙头拐,自屋中迎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中年男子,看面貌均有七八分相似,想来自是洪大户子侄之辈。洪叔正一行恭敬行礼后,忙将二人引入堂屋落座。宾主落座,自有下人端上茶水点心,文墨坐于一旁并不出声,来时江随云已与他交代,到时一切由他来交涉,文墨在旁细细观察,以防对方有所隐瞒。

    江随云与那洪叔正客套两句后,便开口道:“洪居士,这是我师弟,道号云崖子,符箓一道甚有造诣。我师弟前日云游路过此地,听闻一状似乞儿之人,重伤自愈,白日消形,百姓众人甚感其扰,不知此事居士可有耳闻?”

    洪叔正闻言笑道:“老朽自上次被鬼物所扰,近日自感身体欠佳,府外之事已是无力费心,一切全凭我儿大保打点上下。”随后转向旁边一名三四十岁的汉子道:“大保,仙长方才所言你也听到了,近日镇上可有此事啊?”

    那被唤作大保的汉子,便是洪阳镇里正洪大保。依裁缝铺掌柜所言,此人正是当日带人拿下那小乞儿的领头。洪大保听得父亲询问,向前拱了拱手道:“回父亲,近日镇上一切如常,并未听闻此事,想是那集市间好事之徒,随口胡编。如今这妄言惊动了两位仙长,实感抱歉。”说话间,神色颇不以为然。

    文墨闻言一愣,仔细看了洪大保两眼,继而看向身旁江随云,也看到江随云望向自己。江随云向文墨使个眼色,转向洪叔正道:“如此,想是偏听偏信了,镇中平安无事便是最好,却不知居士家中自上次事后,可还有人有何不适之处?”竟是随口将话题岔开了去。

    洪叔正闻言,眉间略有悲戚,摇摇头道:“其余人等现已无恙,只是我那幺子,病势略重,至今仍盘桓病榻,实是令人担忧。”

    江随云自腰后葫芦中倒出两粒丸药,闻言笑道:“无妨,贫道前两日方回山门,求师尊赐得两味丸药,现可让令郎服下,当保无忧。”

    洪叔正闻言大喜,连连道谢,忙吩咐下人接了丸药,又招呼江随云二人用些饭菜。

    一桌人用完午饭,已有下人来报,言说小公子服了药丸后,病痛大大缓减。洪叔正又是一阵千恩万谢,江随云摆摆手,开口道:“居士无需多礼,只是鬼魅祸宅,还需细细查验方可免除后患。前次为追查妖邪,贫道行得匆忙,未曾替居士宅邸中祓除邪气,今日除了赠药,便是来了却此事,我欲同我师弟仔细查验一番,以免有何遗漏,不知居士方便否?”

    洪叔正听闻甚觉欢喜,忙招呼下人带领二人往宅中巡视。

    下人带领二人在宅中巡了一圈,最后来到后院厨房,江随云称安灶之处乃是宅中重地,需做法探查,令众下人在门外等待。待下人退去后,转头看向文墨:“师弟,这家人似有古怪,这一圈走下来,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文墨在江随云开口说要探查全宅之时,便已明白用意,这一路也是细细观瞧,手中也捏着两张清秽符用心感知。但一路而来,并未发现不妥之处,当下摇摇头道:“未曾发现。”

    江随云也皱着眉头,一手托腮,瞪着眼睛四处观望,眼中青气闪动:“我一路望气而来,这间宅子比之上次来看,已是平安清静了太多。没看到什么邪祟之气,便是他那小儿子,也不过是被尸气侵染太久,身体发虚而已。着实奇怪。”

    文墨点点头:“方才我看那洪大保回应之时,表情全然不似作伪。但人心难测,也不能全然信他所说,况且事情也并不是发生在洪家府中,只怕是在这洪家,应是查不出什么了。不若我们去市集中问问苦主,当有收获。”

    江随云点点头,二人回到客厅,向洪家老小言说家中已无大碍,随后便告辞离去。

    两人往市集方向行去,直奔镇口包子铺。

    行至市集,文墨发现已与自己昨日所见大相径庭。昨日市集中冷冷清清,今日却是熙熙攘攘,与昨天的景象截然相反。集中摊贩个个大声叫卖,客人挤来挤去,全然不似有鬼物作祟之地。

    文墨目瞪口呆,转头看向江随云,江随云眉头微微一皱,对着文墨道:“师弟,我是信你的。你所言非虚的话,咱们此次遇上的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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