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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英雄好汉

    云松子吩咐二人坐下,将请柬递于江随云,开口道:“清河崔家炼器百年,手中奇宝利器却是出了不少,那名剑榜首位的雁归便是出自他家手笔。这崔公子今日拜山,却是说自家于数月前开炉剑成,竟是炼得一柄绝世神兵。崔家家主崔涵承老先生更是在请柬中直接称之‘百年未见中正之器’,随即定名为‘赤卢’,确是令人好奇。

    “那赤卢剑崔家定是不愿轻易出让的,可随那赤卢剑一批炼成的上品剑器也有十数柄之多,崔家便打算召集仙道众友,共品仙宝。而后又有与崔家世代交好的丹道裴家和符道卢家,也各自拿出压箱的宝物,愿与之共襄盛举,竟是将这场大会变作了一场修道界的盛会。

    “今日这崔公子便是来送请柬,请咱们去品鉴宝物的。”

    江随云展开请柬,看了几眼,又将请柬递给了文墨。文墨接来,随意瞟了一下,只见得请柬上书几个烫金大字“暮春品茗”,一场鉴宝大会被世家打磨一遍,竟是作成了一场诗酒茶会一般。

    江随云道:“师尊,咱们也要去看看么?”

    云松子点点头道:“咱们剑修,终究也是绕不过剑器名家的,既然人家郑重其事地派了大公子前来递帖,去自然是要去的。只是年节方过,观中诸般事宜,为师倒是不宜远行。

    “随云,不若此次你带队前去,也算得是历练一番。为师记得静泉也是时候寻一柄本命飞剑来蕴养了,你且去将她唤来。”

    江随云领命而去。静泉子乃是云松子座下二徒,名唤洛江蓠,年方十八,原为药师门中人,后宗门有难,为云松所救,在回龙观修道已十载有余。初上山来仅仅八岁,江随云也不过是十岁上下,心内欢喜有了一年纪相仿的师妹,也算有了玩伴。

    洛江蓠初入山门时,甚是怕生,终日便粘着年纪相仿的江随云,却也不免日常被江随云作弄。后随云松子修习剑道,日渐长大,性子却从当初柔柔弱弱的模样,变作了而今冷冰冰的样子。

    却说江随云寻找师妹而去,云松看向文墨道:“云崖,你与随云同来,却是何事?”

    文墨拱手道:“回师伯,云崖已在观中叨扰月余,而今心下实感不安,再者白鹤观中无人守候,也恐师伯回观无人侍奉。因此上,特向师伯来告辞回观。”

    云松子点点头,笑道:“有理。你是个孝顺孩子,你师父收了个好徒弟。不过,你且听师伯一言。我听随云说你在符箓一途颇具天赋,你师父虽不善符箓,但听他言说,你师门符箓一道却也是自成一家,只是他于此道并不擅长。如今你既善于此道,当需博览众长,此次‘暮春品茗’,天下符道一途的翘楚,范阳卢家,也会携自家得意之作赴会,师伯倒是觉得你可以去观瞻一二,取长补短。

    “你担心师伯寻回观中,此事倒也容易。你可随随云与江蓠结伴而行,先去你白鹤观一趟,留一份书信再行前往崔家。反正这次大会定期于三月初七,时间尚有余裕,你三人结伴而行也算有个照应,你看如何?”

    文墨想了一想,心中也想前去看看这所谓天下第一的符道又是何样光景,便点点头向云松子道谢,随后就平日里一些修行上的疑问,向云松子求教。

    过不得一会,江随云便推门掀开棉布帘子进来,身后跟着一位面容清丽的坤道,便是当日在大殿上脚踢江随云的那人。

    静泉子洛江蓠朝着云松子躬身一礼道:“师尊,您唤我前来?”

    云松子点点头,将大会之事说了一遍,末了道:“为师打算让你师兄与你一同前往观礼,那赤卢剑想必崔家是断不会出手的,其他上品灵剑,若看上合眼缘的,尽管出手拿下。此次出行之事,由你师兄一应打点,你可知晓了。”

    洛江蓠闻言,咬咬下唇,躬身道:“弟子领命。”

    云松子又转头吩咐江随云道:“随云,此次观礼你俩带着云崖一同前往,那卢家符文一应相关之物,如云崖有瞧得上眼的,你二人也不得吝啬,当全力相帮。”

    文墨闻言,心中一惊,复又一暖,忙称不敢,又连连道谢。云松子挥挥手道:“随云,你们先随文墨回一趟白鹤观,再行赴会,一路小心行事,且去准备罢。”

    三人躬身称是,退出门来。静泉向着江随云道:“师兄,我先去准备行李。”一双眼睛却是好奇地打量了文墨一番,只因文墨自从来到观中,便闷在屋子里绘符打坐,极少出门,只在除夕宴上见过一面。此时听闻要三人结伴而行,不免心下好奇。

    江随云挠挠头,道:“现已是申时,明日一早,卯时功课做完再出发吧。我先去支取一应事物,师妹你有甚么需要的么?”

    洛江蓠眼光收回,似是淡淡地望着江随云,语气却是恭敬:“没有,谢师兄关心。”随后拱拱手便离去了。

    江随云在后面小声嘀咕:“小时候明明还挺爱笑,现在却是这般冷冰冰的,莫不是往她头上丢蛤蟆的次数太多了?”

    文墨看着洛江蓠的步子似乎是顿了一顿,又快步走开了去。

    江随云又在那边说道:“师弟,你有何需要的么?”

    文墨回道:“没啦,师兄,我的东西都是齐全的。”

    江随云点点头,将手中请柬揣进怀里,匆匆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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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三人自回龙观出发,先是绕道白鹤观一趟。白鹤观护山法阵运转如常,观中事物一应如旧,看来并无人来过。文墨先是颓然了一番,随后又赶忙留下书信,道明自己动向。

    三人在观中住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动身往北方而去。

    就在三人走后当晚,一只小狐自观外跳了进来,护山大阵只是微微一晃便不再阻拦。小狐摇着自己身后的两条尾巴,在观中晃了一圈,鼻子嗅来嗅去,终于在大殿的供桌上找到了文墨留下的书信。

    小狐走至供桌之前,身影一晃,变作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相貌娇美,一身红衣红裙,正是那多日不见的徐渺渺,只是较之前日,头上多了一对狐耳,身后拖着两根毛茸茸的狐尾。

    只见徐渺渺拿着书信,看了一会,眉毛皱到了一起。噘了噘嘴,嘟囔道:“文墨?那是谁?师弟怎地不见在观中?这信是留给我的?为何叫我师伯?”

    想了一会,突然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不一会便冷汗泠泠,头疼欲裂,只在口中大喊:“我想不起来!想不起来!”

    过了半晌,头疼退去,徐渺渺在地上茫然蹲了一会,又将书信收到怀中。身影一晃,复又变回一只小狐,在殿中跳蹦一阵,转头窜到了大门之外。

    只见她在山门旁的一棵榕树边掏摸一阵,竟是自榕树根处扯出一条黄帛。徐渺渺将黄帛叼在嘴中一扯,黄帛登时化作一道黄光,扭得几扭,便落入观中。

    整座白鹤观猛地开始轰然作响、震动不已,渐渐地整座道观外层开始剥落,从内里竟然透出大片大片的金色。待到道观震动停下,整座道观已成金色,原来白鹤观,包含其内房屋家具,乃至院中树木,竟然全是纯金制成。

    徐渺渺等到白鹤观显出真容,便将前爪在大门一处按得一按,道观倏地一下,缩成了寸许见方。徐渺渺张大嘴巴,猛地一吸,将之吸入肚中,转头在空中嗅了一嗅,辨明方向后,一溜烟朝着北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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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墨一行三人自云州府北上,行至益州府便转道向东,到了颍州,又复向北,直往冀州清河而去。

    渐渐走至中原腹地,此人杰地灵之处,比之西南确是富饶许多。一路而来,虽有飞剑符文相助,但已是二月,草木渐吐绿芽,中原腹地已慢慢感到暖风拂面,再不是那苦寒凛冽之感。

    路上三人隐下修士身份,做普通道士打扮,却也未遇到甚么麻烦,只管逢城住店,遇观挂单,实在是遇上荒郊野岭,便寻一干爽地块,对付一晚。

    只是到得博州地界,距离清河已是不远。洛江蓠眼尖,一路上已是看出好几拨扮做普通江湖武人的修士,想来也是去赴那暮春茶会的。

    修士之中皆谓剑修孤傲少语、锋芒毕露,多少都存着些比斗之心。三人又是西南地界的剑修符师,在中原地界也无太多交情,此行又非为比斗而来,因此上便不愿与中原修士太多交流,免生事端。

    江随云平日里也喜欢讲些蹩脚笑话,想要逗师弟师妹笑,洛江蓠听了便只是翻翻白眼,笑师兄毫无天赋。文墨倒是捧场大笑,但江随云却也不甚欢喜,只是埋怨无趣,过得一会儿却又凑过来讲起下一个。

    洛江蓠倒是有问过文墨过往,听后也是叹息半晌,想来是念及自己原本家人也是死于非命,未免同病相怜,直将文墨视作自己亲弟弟一般。

    江随云见得洛江蓠对文墨好言好语,瞪着眼不明所以,嘟囔抱怨何以厚此薄彼。洛江蓠又是翻一个好大的白眼,别过脸去。文墨坐在后首,却是看到洛江蓠眉眼弯弯、嘴角微翘,他心里便即偷笑,一想到自己凭空多了两位哥哥姐姐,心中也是开心不已。

    一日离了一处小县城,已是二月下旬,暖风渐起。三人一路行去,文墨笑眯眯走在头里,江随云和洛江蓠在后首争论着剑道中的种种。

    走了一会路过一处小树林,林中陡然一连串惨嚎传出,三人齐齐停住脚步,敛容正色,各自抽出兵刃符纸,对望一眼后,悄悄向林中摸去。

    江随云抢在头里,洛江蓠走在后首,两人将文墨护在中央,三人摸到了林中一小片空地旁。只见得空地中一彪形大汉,武师打扮,背上背着一个斗笠,弓腰背对着三人,正对着面前地上一人抡圆了双臂猛锤,一套王八拳使得虎虎生风。只是挡住了头脸,一时看不清是何样人物。

    地上那人不断哀嚎,却被大汉挡住了大半身形,听声音似是个中年汉子,一叠声叫道:“我不敢啦!我不敢啦!”挣扎翻滚几下,自大汉身侧探出头脸兀自狂嚎,却是好大一颗马头。

    三人见得此景,顿时心里一惊,被打之人原来是只妖怪。想来此乃过路侠士斩妖除魔的景象,又听得那大汉瓮声瓮气喝道:“把你个砍了脑壳的背时货!那张老汉平日里待你啷个样?你心肠叫猫儿叼了去!伙同别个谋他女娃!”

    竟是一口的西南官话,三人本自西南地界而来,听闻浓重的乡音,心中均感亲切。江随云便自林中走出来,边走边招呼道:“这位好汉,可要帮手么?”

    大汉听得身后声响,一脚踏住面前妖怪,直起身来回头望向三人。三人见那大汉面目,登时吓了一跳。

    那大汉头顶两个黑色毛绒圆耳抖动,一脸的雪白毛皮,眼旁却是好大两个圆圆的黑圈,竟是一头好大的食铁白罴。

    江随云往后一缩,文墨与洛江蓠往两旁一跳,三人排作一个楔形阵容,除了文墨,其他两人心中均是一片茫然。怎地妖怪打起妖怪来了?

    那大汉见三人畏畏缩缩,便咧了咧嘴,露出一口森白獠牙,随后甩了两下脑袋道:“用不到,打这个憨撇还用不到好多人。”

    文墨开口问道:“他做了什么事?”

    大汉瞪了地上那个马头汉子一眼,龇着牙道:“这个哈儿,变个人模狗样的,在前头那个县城里,给张老汉屋头打家具。张老汉对这哈儿黑不错,好酒好肉供到起,啷个晓得这个货和别个外头的人勾到一起,想要把张老汉屋头的东西哈抢了切。

    “他还说不要东西,就要张老汉屋头三个女娃娃。劳资看不下切,今天不出脱了他,劳资不是人!”

    大汉话音刚落,又是弓下腰一轮王八拳,那马头汉子继续一叠声求饶。

    三人忙上前帮忙,将马头汉子捆了堆在一旁,那白罴熊精见三人搭手,倒也未做阻拦,只是站在一旁哼哧哼哧喘气,似是气得不轻。

    江随云哭笑不得地开口问道:“敢问好汉姓名?”

    熊精听闻,挺胸站定,一手叉腰,一手竖起拇指指向自己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劳资叫作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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