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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误入岔路

    入了斋中,文墨寻了后首一处空位落座,一大片坐席前方是一处高台。台上人员奔走忙碌,将一方木匣送了下去,看起来似是刚刚完成一桩交易。

    台下众人正在交头接耳,攀谈不休,文墨照着苏辞月所言,也不出声,坐在那里等待下一件藏品送上台。

    正在这时,坐席前排站起一位女子,转身朝着众人拱手一礼,朗声道:“本次鉴宝,裴家各式丹药已是售罄,实感诸位远来捧场。小妹做主,为各位备得一份薄礼,乃是小妹今日侥幸炼成的‘粹神丹’一份,到场各位人人皆有,小妹在此谢过大家!”声音清丽之余,可听得出内息深厚、灵力冲盈之感。

    坐席中众人哄然称谢,也有人大声回道:“裴大小姐客气啦,大家伙对您炼成的‘粹神丹’可是仰慕得紧呢,拿来做随礼,裴大小姐果然大气!”

    文墨听闻此人便是号称丹道无双的“裴大小姐”,好奇之下便多看了几眼,只见那女子看来二十七八的年纪,一身大红衣裙,眼目如画,眉间透着一股英气勃勃,头发高高拢起,耳朵上坠着两个黑亮浑圆的珠子,贵气中又隐隐透着一股豪爽之风。

    文墨自知多看无礼,便垂下眼来,余光却是瞥见苏辞月从前方高台一侧走出,到了裴大小姐身旁说了几句。裴大小姐朝众人拱了几下手,便同苏辞月一起从侧门离去。

    文墨心中暗道:“啊,原来她是裴大小姐的近前之人,难怪方才那些小厮丫鬟吓成那般模样。”

    正在思索,便见到另一组人上得台来,大声道:“‘鉴宝会’卢氏献宝!诸君雅鉴!”

    文墨听得分明,心中知晓卢氏人称符道一绝,所献藏品必然是符箓一道的珍奇之物,当下兴致顿起,仔细看来。

    文墨自从研习符箓一道以来,研习典籍也只有赤阳子传给他的几本手抄册子。几本册子中,有赤阳子自师门所传法门中单摘出来的符箓道术,也有自祖师徐安传下的几本研修心得手札。符箓一道浩如烟海,即便白鹤观的师承于此道与旁人大不相同,但这几本小小的册子中的内容,不过是沧海一粟,加之自身难成体系,又无人在旁指点,文墨的符箓本事决计修不到此时的境界。

    但文墨自修习之日起,但凡看过册中文字,照着符箓临摹几遍,就能将符箓融会贯通。符文行笔中种种散形叠加、潜藏暗笔的节点,常人观之只当是一个大大的墨团,可在文墨眼中,那行笔轨迹便似暗夜星辉、历历可见。起符之时的种种起坛、行气、掐诀、颂咒之法,于文墨也似吃饭喝水般熟稔。而手札中提出的点点构想,尽管多有天马行空之意,文墨也能感同身受,甚至照着其间描述,修出诸如符阵、五符同起之类外间从未有过的招式来。

    此种不同文墨未曾在意,他自第一天修习符箓起,身旁便无人印证,因此上,文墨也只道是众人修习符箓之法时,必然个个如自己一般。哪怕是江随云师兄夸奖自己的符箓神异非常,那自然也是师门传承之法不同寻常的缘故,与自己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此时“鉴宝斋”中连上三道白玉符牌,件件俱是争夺激烈,最终高价售出。文墨却是看得眉头紧锁,满心不解。他只觉得那三道符文,并非尽善尽美,有好几处不知为何突然滞涩,又有好几处气路本当勾连却又无故断开,尤其第二道符文,符胆就有着好几处极不妥当。

    他却不知非是制符之人不愿,实乃不能。凡制符行气,必有起承转合之法,似文墨这般无论如何繁复都是气路浑然一体、连续不断,不但需传自徐安一脉的独到手段,还需文墨自己于符道的非人天赋方可做到,旁人绘到中途必然有行气交替之需,气路自然有承接之处,哪里能似文墨水银泻地一般起符落印。

    符道修士中倒也并非无人能为,卢府之中便有家主并三四位长老可做到,只是但凡能如此行气起符之人,无一不是前辈宿老,自矜身份,自然也懒得绘制符咒拿来公然叫卖。

    又静静看了几件物事高价售出,文墨心中已是了然。见席间众人争夺之势绝非作伪,料想这些物事自然也是价有所值,那只能是自家符道与旁人不同的道理了。

    心中想通此节,文墨倒也不再纠结于此。此时心下坦然,便只在一旁静心观瞧研习,看得一阵倒也心有所获。

    渐渐地,卢家一应藏品也都售卖终了,最后有一老者上得台来,拱手对着众人说道:“诸位请了,今日得诸位捧场,我卢家此行所获颇丰,老朽也是铭感五内。”

    台下一人高声笑道:“卢老爷子倒也不必客气,只须给我等每人送上百八十张的上等灵符,那我等也自是笑纳,今日之事便也揭过了。”

    台上卢氏老者哈哈大笑,回道:“你‘朴算子’张大掌柜生意做得好,算盘也是打得哗哗响,刮地皮都刮到你老哥哥身上来啦。”

    众人都知他二人乃是多年之交好友,见二人互相取笑,也是一起笑了起来。

    卢氏老者待众人安静下来,又是拱了拱手道:“薄礼自是有为诸位备得一份,离场之时还请诸君自取。”

    众人听得卢家又有薄礼相赠,俱是欢喜。自此三大世家所呈珍品皆已售罄,当日鉴宝大会宣告结束,席间众人纷纷起身离去。文墨自觉此次虽未有预想中那般茅塞顿开之感,但也是颇有收获,尤其是倒数第二件古符玉简,据称乃是自首阳山古墓中所得,上面几处符文玄妙,恰恰暗合了文墨师门手札中所提的一处以气御符之法,大可稍作改进,便能融到自己符文之中,学以致用。

    那玄妙之处似是只有文墨师门一脉有所提及,不然以卢氏一门必不可能将此物拿来唱价售卖。会上文墨倒也是试着出了几次价,只是斗价激烈,不消几轮便将文墨的出价远远甩在后面,最终以五万星铢的价格,被一个青袍老者收入囊中,如此豪气,文墨自是被唬得噤若寒蝉。

    自“闻香阁”中出来,文墨走到一处僻静地方,按方才会上感悟,将身上所带符文略作调整,自觉又是长进不少。看看时辰已近申时,想来师兄师姐那边事情也快结束,便往着“品茗台”信步而去。

    走到半程,“品茗台”来路上,一个白衣身影匆匆赶来,正是长孙严。长孙严满脸焦急,气喘吁吁赶至文墨近前,劈头就问:“文兄弟,你跑去哪里了!你师兄让我速来寻你,你师姐演武受了重伤,你快去看看吧。”

    文墨闻言大惊,忙问:“是怎么回事?师姐伤得重不重?他们在哪里?”

    长孙严扯起文墨便走,边走边道:“你师姐与‘紫霄剑派’的大弟子比剑,战况激烈,对面一时未曾收住手,便伤到了你师姐。你且莫惊慌,当世丹道魁首的裴家人也在场,你师姐伤得虽重,倒也不至伤了性命。你师兄叫我寻你去一同照顾你师姐,你且随我来便是。”

    文墨听了,心下慌急,忙不迭跟着长孙严往山上赶去。走到一处岔路,长孙严说道:“往这边来,伤者都在这边医馆中统一救治,此处有一传送阵法可直达医馆。”

    文墨闻言微觉奇怪,开口道:“传送法阵?”

    长孙严回道:“自然要用到传送法阵啊,不然伤者若是伤势严重,赶路过去岂不是耽误性命。”

    文墨闻言恍然大悟,不疑有他,便跟着长孙严拐入岔路。岔路尽头便是一处幽蓝放光的阵法,两人急急赶入,阵法光华闪动,两人身影唰地不见。紧接着,整座阵法闪了几闪,光华熄灭,一时竟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岔路旁树丛中窸窸窣窣一阵,钻出一只双尾赤狐,看着两人消失之处愣了一愣,走到近前俯身嗅探,却是什么也未查出。小狐伸爪在地上用力拍了一下,又呲着牙低吼了两声,抬头在空中闻了几下,似是在感受什么,随后又朝着一个方向飞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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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未时,“品茗台”演武场上,场中两人法决翻飞,条条剑气流光在空中刺击突进。剑光缠斗之时,场上二人手中也各持一柄兵刃比斗不休,金铁之声不绝于耳。

    演武场上首一块巨大山石,正是“品茗大会”呈剑台。山石顶上悬着一柄赤红流光的阔剑,气息中正平和,正是此次剑主“赤卢”。山石之上插着十数把剑器,寒芒纵横,瑞气千条,乃是本次演武的奖品——与“赤卢剑”同批而出的十二口飞剑。本次演武按照赢家排序,依次先行在这十二把飞剑中挑选。

    演武场旁环绕一圈多层看台,江随云坐在看台前排,身板挺得笔直。他双手放在膝上,紧紧攥成拳头,脸上神色严肃,额头微微有汗渗出。身旁一人白衣白袍,长袖飘飘,正是长孙严。长孙严见江随云神情紧张,便笑着打趣道:“江道兄,再这么紧绷下去,我怕你等下按捺不住要窜上场去了。”

    江随云闻言苦笑一声,回道:“师尊有命,我这个大弟子须保得同门安危,哪怕夺不到飞剑,也不能有半点伤着她。”虽是口中回话,但是双眼仍旧死死盯着场上,半点也不挪开。

    长孙严哈哈一声,道:“是师尊有命,还是你心中有命啊。”

    江随云注意场中变化,却是未曾细听长孙严话语,只是随口回了一句:“啊?”随即又紧张望着场上,无暇顾及其他。

    长孙严无奈摇摇头道:“你大可放心,我观那洛道长飞剑之术精湛绝伦,与剑道简直是天赋异禀,不想你回龙观竟是出了如此惊人绝艳之才,那李汉云不过是‘紫霄剑派’的末徒,绝不是洛道长对手。”

    此时场上比斗之势稍缓,江随云才分出心来,却只听了句“不是洛道长对手”,便开口客气道:“御剑比斗瞬息万变,哪能说自己必胜呢,不过还是谢谢长孙兄你吉言啊。”

    正说话间,场上两人攻守之形又变。洛江蓠剑诀一引,鸳鸯双匕自李汉云背后盘旋而来,手中长剑又是裹着一道剑气直冲对方中门而去。李汉云早已防着两把匕首,身影晃动,手中长剑格住来势,又是让空中飞剑在身后散成一道屏风,将两把匕首“叮叮当当”地挡在外边。

    李汉云心中刚定,却觉得手中大力袭来,却见洛江蓠一把长剑猛地抖出残影,残影卷成一个圆环,竟化成阴阳之势,凭空生出一股吸力,瞬时便将自己手中长剑绞飞脱手。接着残影一收,长剑又是合成一把往前一递,轻轻地搭在自己颈间,背后飞剑和匕首还在金铁交击。

    洛江蓠脸色冷冰冰地站在当地,等到场外唱筹者高声道“胜者,静泉子洛江蓠”后,方才微微笑了一下,对李汉云道了一声:“承让。”随后举步往场外走去。

    出了场来,江随云早已笑呵呵地站在那里。见师妹出来,便踱步迎了上去,开口道:“师妹这已是胜了三场,再有一场便可拔得头筹,那十几把上品飞剑当由你先来挑选。”

    洛江蓠看看师兄,淡淡道:“下场可是对上‘紫霄剑派’首徒李道乾,我可没那个信心获胜。”

    江随云将手一挥,豪气冲天道:“哪有什么?我对师妹你是半点迟疑都没有的,方才你刚一上场我便知道此场胜利那是手到擒来,李道乾又怎样,我料定他必不是你的对手。”

    洛江蓠翻了个白眼,不愿搭话。随后往场外看了一看,转头对着师兄岔开话题道:“长孙严呢?刚不还是和你坐在一起来着?”

    江随云此时已将马屁拍到了天上,被洛江蓠随口一问,便顺势接了过来:“是啊!刚刚长孙严也是对师妹你的道术精湛大加赞赏,他说你是剑道之中少见的天赋异……咦,对哦,长孙兄呢?刚刚还在这里来着?”

    洛江蓠闻言四下张望一番,虽未见到长孙严踪迹,倒也不甚在意。扯了江随云一把,正要走回看台,心中却是突地一紧,抬眼望向“品茗台”外某个方向,愣了许久。

    江随云在她身旁也是一愣,莫名地有些心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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