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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力战

    梼杌闪至崔将平三人身后,一拳轰下,一股妖气四散纵横,直将演武场中击出一个数丈方圆、两尺来深的大坑。这演武场的地面,本就为着众人比斗演武之时,不必将其击打损毁,早就着人特意加固过的。历时一整日的各派修士激斗都未曾损伤,如今被梼杌肆虐一番,竟已是来来回回翻犁过了两三轮。

    崔将平三人自然不会在原地硬撼妖王,早早便已齐齐向旁闪跃而去。此时裴殊华双锤一封,守在头里,崔将平和卢阳二人在后方立定身形。

    种种法宝齐齐祭出,葫芦、华盖、明灯高悬空中,光华闪动,将梼杌周遭罩了个严严实实,如意自是激射道道彩光刷向梼杌,宝剑、宝珠自一旁盘旋飞射,寒光烈焰齐齐而至,又从卢阳手中飞出几道红光四射的符咒,化作一片火海,火焰高起几丈,铺在地上,直往梼杌飞快蔓延而去。

    被葫芦等物罩着,梼杌身形已是较先前慢了一截,但只见他左闪右躲,身影晃动,自铺天盖地的光幕之间直窜了出来,随后双手双脚着地,猛地发力,直直往着三人这边急奔而来。

    裴殊华大喝一声:“来得好!”双锤回旋,当下迎上和梼杌正面撞在一起。撞击之下,二人周遭忽地爆出一阵气浪,将地上浮土吹得漫天乱飞。尘土飞扬间,一道黑影自二人撞击之处直直飞出,正是梼杌两丈来高的身形。

    梼杌直直往后飞去,裴殊华却是站在原地愣了一愣,随后似是想到何事,侧头大喝一声:“收!”崔将平正自牵引各类法宝返身攻向梼杌,听得裴殊华提醒,心下一动,双手一握,几件法宝凭空一转便即不见。却见梼杌早已跃至半空,手中握住了华盖长长的伞柄。崔将平手中法决连换几轮,华盖伞却是早被梼杌妖力一冲,将其间烙下的禁制抹了个干净,此刻早已不再听凭崔将平调遣。

    崔家本身只是炼器世家,法宝多则多矣,但若是论及操控精纯,却远远赶不上手中只得一件宝物,日夜演练的修士。崔家虽是对法宝彼此配合大有心得,但若是遇上妖王这般程度的敌手,难免被其寻个破绽,将法宝各个击破。

    此刻,梼杌手中拎着华盖伞,足踏虚空,立在天上,口中笑道:“多而不精,驳而不纯。”随后将华盖猛地抡起,身形一矮,直往三人头顶砸来。

    裴殊华将双锤自身前划过半个圆圈,腰身扭动,双锤从下往上直直抡起,和梼杌手中的华盖伞猛地对轰一击。两人都是往后微微一仰,一声浩大的金铁交鸣之声爆起,直将场中众人震得头昏脑涨。

    梼杌向后几个空翻,落在地上,笑道:“还是裴家这‘兵丹’有趣,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裴殊华柳眉倒竖,斥道:“小姑娘是你叫的?等下打到你叫姑奶奶!”口中暴喝,脚下却是不动,双锤一前一后,变作守势。三家所做营生并不冲突,倒也算世代交好,彼此间也算是有一套联手对敌的法子。若是遇上对敌之时,历来是由丹药不缺、伤痛不惧的裴家顶在前面,崔家和卢家在后面法术宝物轰击敌人。只是如今妖王身形鬼魅,拳力迅猛,抡着手中华盖伞,一时当作长枪铁棍冲前强攻,一时又退后抖开伞盖,挡住崔将平重新祭出的两把铜锏,反手再用神光照得崔将平三人苦苦抵挡。梼杌放开手脚,打得淋漓尽致,好不痛快。

    裴殊华在前方喝骂不止,崔将平见梼杌有一手夺宝的本事,也只是全力催动一对铜锏往来挥击。只有卢阳只在后方闭目不语,手下却不停歇,食指鲜血流淌不断,一张张的赤红符咒绘出,却不往梼杌处祭出。只是借着裴殊华和崔将平遮挡身形,所绘符咒张张全都悄无声息钻入了脚下土中,眨眼便无影无踪。

    崔将平对老友举动心知肚明,知晓这是卢家一套伏魔符箓大阵的手段。方才卢阳祭出的“玄天降魔法咒”便是此阵的阵眼,降魔法咒三轮击打过后,符咒并不会就此消散,会滞留在原处转作一道“君符”,随后需符师放出一百零八道“臣符”即可结成伏魔符阵。只是平日里此番手段乃是卢家数十名符师共同催动,如今事权从急,普通符法对梼杌几乎是半点用处也无,卢阳只得拼着老命靠一人之力将此法用了出来,所耗时间却是大大增加。

    崔将平和裴殊华两人先前见卢阳放出“玄天降魔法咒”之后,仍是手中法决不断,便知他要作此打算。故此两人看似跟梼杌苦斗不止,却半招也不抢攻,只是护住后方卢阳全力施为,耐心等待大阵生效。

    梼杌一时打得痛快,未曾留意卢阳动作。看台之上文墨眼中,卢阳的动作倒像是黑夜中的一团炬火一般明亮。一道道符意在满场乱窜,此时在文墨眼里看来早已铺满了大半个演武场,变成了好大一个红彤彤的圆形阵图。

    文墨捏着拳头,手心里全是汗水,眼睛却是眨也不敢眨一下,生怕漏过了卢阳的半点动作。一旁的徐渺渺有点奇怪地望了望他,却也不甚在意,两个眼睛滴溜溜转着,只是在寻找逃离的缺口。

    身旁江随云、洛江蓠等一众剑修兵刃出鞘,一面紧紧盯着场中争斗,只觉所学颇丰,一面又在暗自提防,只要看到三世家有半点危险,便打算冲出去助阵,虽是修为浅薄,倒也管不得那许多了。

    众人心中各有打算之时,场中梼杌似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妥,眼角扫到地上自己方才一拳轰出的深坑,坑底似有点点红光透出。梼杌眼中突地凶光大盛,一把将华盖伞咔嘣一声折做两段,发足往三人阵中冲去。

    卢阳在后方却早已咬破舌尖,在口中运舌走了一个符文出来,随后便是张口一喷,一道红光直直射到了先前“玄天降魔法咒”停留之处。

    一片红光自整座演武场地底透射而出,随后便是一阵罡风激荡,地面上一层浮土被吹得干干净净。整座演武场的地面此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阵法,透射而出的红芒扭了几下化作了无数炽红锁链,直奔梼杌而去。

    梼杌见状,足下猛地发力,直往高处跃起。跃至半途,却见一道红衣身影后发先至,跃至自己高处。裴殊华高叫一声:“给姑奶奶下去!”两个已是炽红的巨锤带着两道烈焰便直直轰了下来。

    梼杌大喝一声:“滚开!”双拳挥出,与巨锤猛地撞在一处。裴殊华此时才感到一股巨力轰来,直似排山倒海一般,心下顿悟,原来方才梼杌还未曾使出全力。被梼杌全力一击,裴殊华倒飞而起,随后又落回地面。她翻身爬起,双锤支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接着又是几口鲜血吐在地下,心里只是苦笑,只是一击便被梼杌伤到心脉。当下自怀中摸出一丸丹药服下,随后就地打坐压制伤势,嘴角仍是有鲜血不断渗出。

    梼杌被裴殊华阻得一阻,身形略微一滞,身后无数锁链便捆了上来,将他捆做一个粽子,又重重拉回地面。梼杌身影一落地,红色大阵中又是无数符纸飞出,将锁链粽子贴了个严严实实。

    崔将平赶至裴殊华身旁,又是祭出几座莲花,将裴殊华周身护住,又有七彩光斑自莲花中飘出渗入裴殊华身体,自心魂深处滋养疗伤。

    卢阳面色苍白地走了过来,呵呵笑了两声,连道“侥幸”。崔将平对着看台挥了挥手,教众人快快退场,正欲回头与卢阳说两句话,却见卢阳面色忽然大变,接着便是一口血喷出,直直浇了崔将平一头一脸,随后仰头便倒。崔将平见状无暇顾及卢阳,猛地转头看向场中梼杌处,只见那偌大一个锁链大茧急速地收缩膨胀,往复几轮,猛地一收,继而轰然爆开。脚下整座大阵先是裂开了数道巨口,接着便是咔嚓一阵乱响,碎成了漫天红色光点,消散无踪。

    场中一个大坑,梼杌半跪在正中,浑身焦痕遍布,皮肉开了无数裂口,鲜血淋漓,皮毛兀自冒着股股青烟。他慢慢抬起头来,一对虎目中红光闪烁,白森森的獠牙呲出,咬得嘎嘣作响。

    崔将平见状,身形前冲几丈,远远将裴、卢二人挡在身后,手中法决一捏,一对铜锏激射飞去,往梼杌头上挥下。梼杌双手护头,任凭铜锏击打,自坑中猛地冲出,须臾之间便冲至崔将平面前,左手虎爪反手挥出,崔将平胸口血花飞溅,跟着右拳击出,只一拳,便将崔将平打飞出去几丈远,生死不知。

    梼杌喘了两口气,抬脚刚想往裴殊华那边而去,忽地几道剑光划过,随后一柄古朴巨剑猛地直直劈下,一片彩云伴着雷光从两侧飞来,其后又是跟着紫色、青色闪烁的各色剑芒,刹那便轰在梼杌身上,直直将他顶飞出去十几丈远。

    几道身影自看台之上飞跃而下,一众剑修跃至场中,挡在裴殊华和卢阳之前,江随云、洛江蓠、韩舞、独孤秋四人站在头里,神色紧张,气息沉重。

    飞剑追击一轮旋即飞还,复又悬立在众人各自身后。远处烟尘慢慢散去,梼杌双手垂在身侧,随意站在原地,面上冷笑连连,虎目中凶光闪烁,盯了众人半晌,开口道:“一群不知好歹的小崽子,着急送死么?”

    江随云嘴巴微微张了张,心中略有些慌乱。方才众人合力一轮飞剑,对方竟是连提起双手抵挡一下都懒得做,此刻站在场中才知双方相差实是天渊之别。但众人心中皆是一个念头,三位前辈拼了命护着自己,决计不能让这魔头动手取了前辈们的性命。

    江随云看了看洛江蓠,又看了看身旁一众好友,“青月宗”听闻在西域正在做一件重要无比的大事,无暇分身,如今来参会的也不过是两个年轻的师弟,早早便被淘汰下场,如今却也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身后。

    江随云心里忽地充满了勇气,朗声道:“义之所至,唯死而已,前辈,请赐教。”

    梼杌闻言突地哈哈大笑,似是听到了什么无比好笑的事情一般。笑了半晌,突地声音一收,冷冷道:“那便死吧。”

    梼杌猛地冲了过来,身形未至,带起的罡风已是吹得众人喘不出气。只是一拳挥出,便将迎面飞来的数把飞剑荡得远远弹开,又是一掌挥出,便将一众剑修吹得东倒西歪。

    江随云只觉一股大力袭来,一时无法立足,倒退几步。余光瞥见洛江蓠摔倒在地,身前一道身影闪过,正是那梼杌已是近得前来,一只偌大的虎爪便照着洛江蓠头上按下。江随云心中大急,腰身一扭,已是挡在洛江蓠身前,背对着梼杌,将洛江蓠护在身下。

    眼见梼杌这一掌便要落在江随云后心,却有一道金光自一旁激飞而至,在江随云身后铛的一声将梼杌的虎爪挡住。

    梼杌被伏魔大阵所伤颇重,不愿在此久留。此时只想着速战速决,出手已不再作保留,一掌挥出,却不想此时被一道金光挡在面前,只觉那道金光反震过来的力道极大,竟将他震得腾腾连退数步。梼杌心中大惊,定睛望去,却见那青衣道袍的剑修背后一道从未见过的金色符文在半空微微颤动。

    扭头往金光射来之处望去,梼杌只见到一个清秀少年手中握着符笔,在空中连连书写,一道道金色符文不要钱也似地飞射而来,盘旋在场上众人身旁。少年身前还站着一个狐族少女,排开拳势护着少年。

    梼杌先前被阻,便有怒气自心头而起,但此时见到是这少年出手,又觉得心下有些发虚。方才刚进演武场之时,他便已注意到这古怪的二人。那少女倒也罢了,不过是身上有些天狐家的味道,看来也不过一两百年的修为。

    可那少年却是有种说不出的古怪,自己这双眼睛在离开仓决之时便受得一番机缘,能看到些旁人看不到的东西,此刻望去只见得少年胸前一小片地方漆黑幽暗,细细看去其间又是星光点点,仿佛将一片星河装在胸口一般。

    先前他倒也不甚在意,这两人虽有古怪,但看来修为不高,料来倒也成不了甚么气候。之后激斗连连,少年和狐族少女并未出手,他心下更是未将对方放在心上。

    此时少年连连挥出金光,尽是些自己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符文。梼杌略一思索,当下立定身形,开口问道:“兀那小子,你可是要趟这番浑水?”

    文墨摇摇头,不敢回话,生怕一开口便散了这股好不容易聚起的灵气。他之前已有重伤在身,几处大脉尚未愈合,方才在看台之上努力往紫府阴符所在之处传渡气血,可惜半点气机也渡不进阴符之中。现下只得运着这一口气机,按着方才见到卢阳所用的凌空起符之法,挥出几道“金甲符”护住众人。

    梼杌见文墨并不回话,便暗自蓄力,想将这修为不济的少年少女击杀当场。还未出拳之时,却见少年手中符笔连连挥动,一道古意浓浓的符文慢慢被勾勒了出来,悬在半空微微发亮。

    梼杌突然觉得这符文很是眼熟,思索半晌,突然想起了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他双目瞪大,正欲拔足狂奔,却是见少年面前的光符突然散去,梼杌只觉得一股极为恐怖的气息从自己头顶弥散开来,片刻间一道粗大的电光照着他顶门百汇直劈而下,避无可避,电光瞬时将梼杌身影淹没其中。同时文墨一口鲜血喷出,一道五雷符已将他仅剩的一点灵力消耗一空,体内没了灵力压制,伤势又是重了几分。

    吐完血后,文墨只觉脑中翻腾搅动、抽痛连连,双耳中轰鸣阵阵,双眼一翻便即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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