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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妖王拜山

    进门众人言语嘈杂,来来去去总是这四个字。场中众人听来却是莫名其妙,崔将平心下暗忖:“妖王?这中原地界,只有散居小妖,哪里来的什么妖王?”若说是极北仓决古国妖王到此,心下不免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正在疑惑之间,门外匆匆奔入一人。崔将平见是自家一名管家,这管家倒非是修士,身上也未见的有伤,他奔至崔将平身侧,低低耳语两句。崔将平面色逐渐难看,卢阳也已走至他身侧,面带询问看来。

    崔将平低声道:“棘手的来了,仓决妖王梼杌自山下而上,路上已打伤打死十数人,当是来者不善。”

    卢阳一惊,皱眉道:“我大周不是前些年才与仓决有过盟约,百年之内不起刀兵么?那梼杌乃是仓决皇族,怎地突然间就在这中原地带现身,江湖上却是半点消息也未曾听闻?”

    崔将平摇摇头道:“我也不知,来势汹汹,却又不知是何门道。”

    裴殊华和一众人等正在崔卢二人身后。听闻此言,裴殊华默默转过身子,站在崔将平一侧,将文墨等人护在身后,仍是一言不发。

    文墨听得仓决古国几个字,心下一动,想起先前致使师父师伯遭逢大难之人。当即左手握住,勉力将浑身气血调动,却只是觉得内息空空荡荡,力不从心。尚在奋力施为,却觉得后颈教人一把提住,往看台旁拖行而去。憋着气力扭头一看,正是师伯徐渺渺,冷着眉眼拖着自己前行。文墨口中忙道:“师伯,师伯,咱们不帮帮忙么?来者是那仓决……”

    徐渺渺咬着牙回了一句:“那是咱们现下能掺和的事么?你去送死,你师父回来我怎么跟他交代?”

    文墨一时无言,徐渺渺说道:“正门是走不得了,咱们先从这边翻出去……”

    话音未落,便听得门口有人冷冷说道:“在这里的,倒也不必想着走了。”

    文墨侧头望去,只见演武场门口站着一名大汉,双手抱在胸前靠着大门一侧柱子站着,满不在乎地瞧着场中众人。那大汉足有八九尺高,极是壮硕,一头黄发披散肩头,方面阔口,口中一对白森森的獠牙自嘴角向上支了出来,两只眼睛红光微闪,浑身凶焰涛涛、妖气冲天。

    崔将平见那大汉已是露面,便拱手道:“不知妖王大驾光临,不知王爷不在北地,今日来到中原,又是有何见教?”

    那大汉正是妖王梼杌,梼杌站在原地,低声笑了一笑,回道:“见教却是不敢,只不过近来听得你人族欺我妖族无人,特来打抱不平。”

    崔将平见按下心中不悦,面上仍是谦逊有礼,当下奇道:“王爷说笑了,你我两国三年之前方才阵前结盟,不起刀兵,近些年也是商贾往来、百姓安乐。凡有纠纷口角,均有两国府司出面调停,我倒是未曾听闻有何不平之事。”

    梼杌望着崔将平,半刻不语,突地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阵,开口道:“我素闻你人族最是能信口雌黄、颠倒黑白,如今证据就端端地摆在面前,还能厚着脸皮抵赖,倒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了。”

    随后梼杌迈前几步,走到崔将平面前一丈远处,问道:“老倌,你便是那清河崔家的当家么?”

    崔将平皱眉道:“不敢,在下正是崔家家主崔将平。只是在下不过修行百余载,哪敢在王爷五千年修为前称个‘老’字。”

    梼杌嗤笑一声,指着不远处呈剑台道:“那我且问你,那柄红色宝剑,可是你家炼制?”

    崔将平见梼杌正正指着台上“赤卢”阔剑,便点点头道:“正是在下拙作,不知王爷有何见教。”

    梼杌眉毛立起,双目中红芒大盛,沉声道:“你倒是个有担当的,我妖族的骨殖炼器之时可好用么?”

    崔将平心下一惊,想起一物,乃是皇室前年所赐一段上品夔龙玉骨,当日周皇天子笑称此物不知在皇库中放了多少岁月,前日清扫时才翻出,如今交到崔家手中方可物尽其用。

    去年开炉炼制“赤卢”,这段玉骨正好契合主材所需,料想乃是皇室中陈年藏品,想来用了也无大碍,可如今看来竟是惹祸根苗,却不知这仓决妖族又是自何处打听而来。

    崔将平又不敢将皇室赐宝之事道给妖王知晓,但心下却也不惧,当下冷声回道:“‘赤卢’炼制之时确是有用过一段玉骨,只是此物乃是多年之前所得。前事茫茫,实难穷尽,人妖盟约也只是追究立约之日起的诸般事端,若万事都要追究,你我两族皆有旧仇,恐怕是人妖之战永无尽时。王爷今日上门质询,却是要启这陈年旧案,此行怕是有些不妥吧。”

    梼杌闻言冷笑两声,道:“一派胡言!我那旧友不过一年之前在人族地界遭难殒身,骨殖便被你人族宵小夺去,本王多番打探才知他遗骸竟遭此大辱。今日到的你这天河山,远远便闻到旧友气息,如今物证当前,竟然还是百般抵赖,真当本王是来跟你说笑的么?”

    崔将平心下冷笑,开口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爷所言,实难求证,若是当真如此,大可递上往来公函,自有朝堂之上诸公明断,何苦千里迢迢亲自走上这么一趟?”

    梼杌点点头道:“崔家老儿,你们人族踢起皮球来,的确熟门熟路,只可惜本王有些烦了。”

    话音未落,左手抬起,便是一拳直直轰来。拳影闪动之间,隐隐带出风雷之声,演武场上平地里竟是卷起一阵狂风,朝着众人袭来。

    崔将平见梼杌说话之时,眼中凶光大炽,心下早有准备。右手在腰间一按,身后便是一朵莲花飞出,立在身前涨至数丈方圆,将妖王轰来一拳尽数挡在前面。他自小修行炼器之道,天赋极高,平生所制法宝无数,每每逢敌,周身各式宝物层出不穷。江湖有传言,崔将平年轻之时曾与人斗宝,诸宝频出不休,三日三夜而未见其穷,自此之后便在修士之中有了个“天下武库”的名头。

    梼杌见崔将平尽数接下自己一拳,却是不急不躁,哈哈大笑两声,似是见到了一件极为有趣之物一般。只是微微晃了一下身子,周身妖气又是冲高几层,妖焰滔天之形肉眼也可观之。随后略一扭腰,右拳猛地挥出,嘭地一声撞在莲花之上,莲花应声而碎。梼杌放眼望去,只见对面众人已退出十数丈远,崔将平、卢阳、裴殊华三人站在地上,其余众人已被一艘翠绿快舟载着,越升越高。

    梼杌呲牙一笑,躬身将右手插入土中,随后用力一掀,半个演武场的地面都被梼杌一把掀起,山崩地裂之中,如小山一般的无数土石翻滚着直直砸向众人。

    土石飞击而去,却见崔将平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只口袋,他将口袋猛地抖开,一股吸力陡然出现,无数碎石土块皆被呼啦啦地吸入袋中。随后崔将平又将口袋一举,如山崩一般的石块沙土反过来将梼杌淹没其中。整座演武场的地面在这一来一回间,便被重新翻了一遍。

    崔将平翻手将口袋收起,双手一拍,身后翠绿快舟猛然加速,朝着场外而去。还未行得几步,突然一个身影跃至船头,双足稍稍发力,整条快舟猛地碎成数块。舟中皆是剑修,当下便各个御剑而起,定睛望去,碎舟之人正是梼杌,他身上半点泥土都未沾到,足踏虚空,立在天上。

    梼杌嘿嘿笑道:“崔家老儿,你对这帮小娃娃很是着紧嘛。本王也非甚么心狠手辣之辈,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儿,你倒也不必担心本王对其下手。你只管用心使出手段来,我倒是许久未能放开手脚活动一番了。”

    崔将平拱拱手朗声道:“王爷高义,那不若放他们就此离去可好。”

    梼杌摇摇头道:“既然有缘得见,又何必离去?本王与人比斗,向来是要个彩头的,你若是赢了,本王拍拍屁股便走,权当没来过这一遭。本王若是赢了,旧友的骨殖当然要收走,这群娃娃的性命嘛,也不必留着了。”

    崔将平三人彼此对望一眼,虽是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时却也拿梼杌无可奈何。

    众剑修本欲助阵对敌,但是看到刚刚梼杌单手便将半个演武场掀飞出去的阵势,便知自己等人动手不过是飞蛾扑火、螳臂当车。当下虽是心中不忿,却也不能胡乱出手徒增混乱,只得纷纷落在周遭看台高处,自行防御。文墨跟着师伯,藏在人群之后,听从师伯嘱咐,尽量收敛气机,不动声息。

    崔将平当下点点头道:“那王爷是打算如何比斗?”

    梼杌狞笑道:“如何比斗?你们一起上,生死有命,大家打个痛快便是了,哪有那么多讲究?”

    话音一落,便是从半空猛然落地,两只脚踩在地上,在周遭震出一圈犬牙交错的乱石。随后足下发力,直朝崔将平冲来。

    崔将平轻飘飘往后一撤,身旁裴殊华闪身挡在前面。她双手伸出,耳朵上两颗漆黑的珠子忽地飞出,迎风便长,待到飞入裴殊华手中之时,已是化作了两柄黑漆漆的巨锤。巨锤入手,裴殊华双手划出圆圈,自上而下将两柄巨锤砸下,一片岩浆烈火直直向着梼杌泼出。

    那两柄巨锤是裴殊华年轻之时所炼的两颗“兵丹”,本是放出回旋飞击的暗器法宝,但裴殊华性子直率,不喜暗器之流,便将两颗兵丹循环淬炼,直将两粒飞石暗器变作了两柄巨锤。丹药本就自火中而来,裴家又是控火的好手,这两柄巨锤轰击之间自是带着岩浆烈火,焰风阵阵,挡者披靡。

    梼杌见当头一片烈焰袭来,当下将身一团,在地上稳稳立住。右手往腰间一收,紧接着便是一拳挥出,一阵罡风激荡,在一片火幕中撕出一道缺口。梼杌正想自缺口冲出,却见一道人影自缺口猛地激射而来,两柄巨锤带着阵阵热浪兜头砸下。

    两道人影在一片火堆之中拳来锤往,数息之间便过了数十招,金铁交鸣之声骤起,连成了一声长长的嗡鸣。

    卢阳站在崔将平身后,周身已有十几道光符漂浮而起,在空中渐渐汇成一道古朴符号。随后手中法决引动,那道古朴符号飞到激斗二人的头顶,猛然碎裂,化作一片光雨落下。光点落在裴殊华身上之时,裴殊华出招便是迅猛了几分,光点落在梼杌身上之时,却是猛地炸开,炸得梼杌身形晃动。

    梼杌咧嘴大叫:“痛快痛快,再来些!”卢阳和崔将平闻言皆是一惊,这“玄天伏魔法咒”本就是专治邪魔妖人的符咒,每每对阵妖族,无往不利,如今梼杌硬生生受了法咒第一轮击打,仍是丝毫未损,四大妖王凶名赫赫,如今看来果然了得。

    当下崔将平便开口呼喊:“裴丫头,退后!”翻手将一只葫芦托在掌心。

    裴殊华斗得凶性正起,听闻崔将平呼喊,心中知道不可恋战,只得将双锤猛地抡圆,一阵白炽火焰激荡,将梼杌逼得后撤半步,随后裴殊华便发力往后疾退。

    刚退出几丈,数道圆形光盘在空中冒出,锁链形的青蓝光柱自圆盘中激射而出,将正在猛冲追击的梼杌缠了个结结实实。裴殊华见此情势便知这是卢阳蓄而不发的“玄天伏魔法咒”第二轮击打。梼杌被光铸锁链纠缠压制在原地,随后一只葫芦不知何时悬在了他头顶半空。

    葫芦微微倾倒,壶口中一道细细的光流倒出,一触到被锁链困住的梼杌,便是一阵霹雳雷光爆起,不但把梼杌轰得浑身颤抖,连周边地皮都削去了几分。观战的众人才知这葫芦中装得竟是雷劫电浆,却不知这凶恶之物又是如何被收入这葫芦当中的。

    文墨在人群后方探出头来,认真观瞧卢阳绘符之法,对卢家这手凌空起符的本事大为赞叹,若是能够习得,岂不是省下了大把裁剪符纸的时间和银子?当下自怀中芥子袋内取出朱墨笔,悄悄比划起来。

    学到一半,却听得场中梼杌一声兽吼,震耳欲聋,在山谷中激荡来回。抬眼望去,却见困住梼杌的光铸锁链被崩得寸寸断开。梼杌身形暴起,迎着半空落下的电浆纵跃而起,将那葫芦捏在手中,随后阔口一张,咯嘣一声将葫芦咬了个粉碎。葫芦中的电浆四散飞溅,在梼杌脸上刮出道道焦痕,“玄天降魔法咒”被梼杌凶焰所击,第三道击打顿时劈头而下,一阵刺目爆裂的电光弧闪在场间激荡而起,轰隆之声不觉于耳,将梼杌身影瞬间淹没。

    众人提着心等了半刻,却见光幕淡去之后,一道身影仍是立在场中。

    梼杌满身焦痕,却是浑不在意,笑嘻嘻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崔将平等三人道:“本王许久未曾如此尽兴了,今日果然不虚此行。”

    崔将平双手一晃,身后又是飞出几件法宝浮于半空,葫芦、华盖伞、如意、宝剑、明灯、宝珠,琳琅满目、一应俱全。裴殊华双锤一封,默默站在一侧,挡住了看台之上的众人,背后三颗碧色丹药,燃着白炽火苗,在半空盘旋飞舞。卢阳也是食指滴血,在空中以指代笔,奋笔疾书,一道道红色符文盘旋飞出,在三人之间循环往复。

    梼杌见状,将身上破烂衣衫一把撕掉,只把头来回摆了一摆,脖颈间一阵爆响,随后又将双手指节捏得咔吧作响。末了笑呵呵道:“三位盛情款待,本王无以为报,只好全力施为,以博诸君一笑。”

    话音一落,梼杌周遭妖气溢出,浓稠似血。全身筋肉虬结、条条隆起,本是粗豪大汉的面目扭动几下,变作好大一颗虎头,嘴边两根獠牙向上长长支出,寒光森然。几息之间,便化作了一个近两丈高的虎头巨人。

    梼杌看着三人,狞笑一声,身影陡然消失,须臾间在三人背后现出,一拳轰了下去,一时间就是狂风大作,地动山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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