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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揽诸

    “品茗台”中众人见长孙严连滚带爬从场外跌撞进来,不禁都是心下一惊。“天华宗”乃是此界正道魁首,门人个个人中龙凤,这长孙严更是外门首徒,如今却是如此狼狈不堪。

    雅座之中诸位名宿心下皆是一动,长孙严进门便是高呼“魔修”,这般称谓自万妖重归仓决之后,便只有专修邪魔外道、残杀无辜的人族修士才会被冠以此名,每每现世必有正道众人围而歼之,不留后患。那长孙严既是天华外门首徒,自是知道此间干系重大,想来是不会胡口乱言的。

    若是此言非虚,那不无视三大世家、满山修士的品茗大会,还能将一个天华外门首徒逼至此般模样,这个魔修又是何样无法无天、专横跋扈之徒?

    崔将平对着身旁一位崔家长老吩咐了一句:“去看看。”那长老自看台之上一跃而下,行至长孙严身旁扶他起身。只低声询问了两句,却是被长孙严反手抓住长老双臂,口中嗬嗬乱叫,众人再仔细看去,却见长孙严面色痴傻,与日前君子谦谦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众人心中此时才觉不对,修士讲究定气凝神,便是普通修士也不至见了一面魔修便吓成这般模样,更何况出身天下第一大派之人。

    崔将平嘀咕一声“古怪”,抬腿便要往下走去。却听得演武场外轰隆一声巨响,一股浓雾席卷而来,偌大一个漆黑的巨兽头骨撞破大门,探入场中。巨兽将口一张,一群鬼物呼啦啦窜了出来,见演武场中人影攒动,一众鬼怪身形顿了一顿,阵形一变,将巨兽护在中间。此时众人才发觉巨兽头上坐着一人,仔细看去是一个一身道袍的少年,道袍几乎被血浸透。

    崔将平站在高处看得分明,双眼盯住这巨兽头骨,神情激动,双手都不自觉抖了起来。一旁的卢家老人扫了他一眼,笑道:“老崔头,莫非此物是什么天材地宝?总不至于这一个小小鬼物就将你吓成这般模样了吧。”

    崔将平回过神来,自觉失态,哈哈笑了一声道:“就是你卢阳眼尖,小老儿一点点动作就被你拿来说嘴。”

    卢家老人正是卢家大长老卢阳,当下笑道:“我这一辈子,也只愿在勾勾画画上用功,不似你们崔家博闻多见,见到好东西也只能当个睁眼瞎。看你老哥这般着紧,不如给我等讲讲这偌大一个怪头是个什么来历可好?”

    崔将平笑笑道:“倒的确是个稀罕的,只是从来只在书中见过,今天看来应该便是此物。我小时曾在一本古书中见过,上古有神兽,名为揽诸,虎头鹿角牛身,肋生双翅,背生三目,嗜食其咎。哦,家父曾说过,这个咎便是诸般祸事源头,或人或妖或物,到底是何物,我也不甚了然。”

    卢阳奇道:“这就剩个骷髅架子了,还只得一个头颅,你又怎地确认便是那神兽揽诸?”

    崔将平朝着前方一众鬼物一指,道:“若只是骨头,自然是认不出来的。书中还曾言道,凡揽诸所食,必化为伥,伥有七类,盖以七情记之。”

    随后他一指那群红衣华服的双头女子道:“喜伥者,女身而双首,红衣白头,黄齿乌唇。”

    又一指手拿哭丧棒、招魂幡的愁苦老者道:“悲伥者,白发愁苦,老态龙钟。”

    又指了指戴着狐狸面具,一身青绿长衫的男子道:“怒伥者,绿衣狐面,众颅相随,怒不可遏。”

    又指了指站在众鬼最前面戴着戏服官帽的巨人们道:“思伥者,冠带黄衣,面不能视。”

    崔将平叹了口气,最后说道:“七情伥已现其四,若是还认不出来,小老儿这炼器的家业怕是只买材料都要被人骗得精光啦。”

    卢阳叹道:“只看这架势,我还以为是何方魔物出巡,照你先前所言,这一大群枝枝丫丫的怪物,竟然还不是魔物了?”

    崔将平笑道:“自然不是,揽诸乃是神兽,所食之物皆是灾祸源头,虽是恶形恶状,却非恶物。神物自晦,只观其形确是难免将之视为魔物,卢老板有此一问也是自然。”

    卢阳哈哈一笑道:“小老儿倒也不是不信,你崔老板的眼光,我自是一万个相信的,那你对此物熟识至此,又该如何收服啊?”

    崔将平摇了摇头,面色古怪道:“我不知道,不但我不知道,我祖上传下的此本古籍中也只字未提。所以小老儿我也很是好奇,那兽头上的少年又是何方神圣。”

    说到此处,崔将平有些奇怪的望了裴家大小姐一眼。裴家大小姐可不是什么娴雅淑静之人,此时他与卢阳二人对答半晌,这丫头居然一言不发,着实奇怪。

    只见裴家大小姐两眼盯着嗬嗬怪叫的长孙严,神情古怪,怕是对自己二人的话语是半句也未听到。

    崔将平摇摇头,举步迈下看台,站到场中。对着兽头之上的少年拱了拱手,朗声道:“不知何方道友,来此有何见教?若是与长孙公子有何误会,小老儿崔江平愿做个和事佬,不知小友可否给这个面子?”声音听似不大,却是在演武场中滚滚回响,震人心魄。

    崔将平话一出口,未见对面那奇怪少年有何回应,却是两道身影从自己身侧极快地冲了过去。崔将平还道是与会的少年英杰见一众鬼影恶形恶状,便仗义出手,刚欲开口阻拦,却见得那两道身影毫无阻碍地落在了揽诸头顶,护在少年身侧。定睛一看,却是“回龙观”的江随云和洛江蓠二人。

    文墨一路追来,只觉身上鲜血都在往左手铜牌涌去,撑到此时已是头晕目眩,难以支撑。此时只觉身下之物已停,依稀感到身旁多了两人,随后便听到熟悉的声音,师兄师姐焦急问道:“师弟,你怎么了?这周遭魔物又是怎么回事?”

    文墨挣扎着张开嘴,先是一口鲜血涌出,随后边咳嗽边道:“师兄师姐,我师父被人抢了,被长孙严抢走了,他们还割了我的经脉……”声音凄厉回荡,说到后边已是带着哭腔。

    文墨话音未落,扶住长孙严的崔家长老忙撤手远离,退至崔将平身后。长孙严痴痴傻傻,当即跌坐在地,随后一道青光剑影,铿锵声中,一柄几丈长的古拙巨剑直直插在了长孙严面前,两道紫色电光带着两团彩雾盘旋而出,将长孙严团团围在其中。

    崔将平起初一听得揽诸头上那个少年话语,心中便知大概。偶有耳闻“天华宗”外门首徒表里不一之语,只是听说长孙严挂着个“天华宗”的名头,兼具手段狠辣,受害之人被他威逼利诱,往往将事情压了下来,如今看来倒是踢到了铁板。崔将平现下再看长孙严现下痴傻疯癫之状,心中了然,只怕他是被揽诸伥鬼一路啃食心魂,七情六欲吸食殆尽,此刻已是个废人了。

    少年话音刚落,崔江平便见得“回龙观”首徒二徒神色大变,数道剑光直射而出,将长孙严困在当地,满场众人皆尽哗然。

    崔江平此刻心中只是苦笑,好端端一个“暮春品茗”,眼看着便是圆圆满满收场,如今却是为了这等腌臜事情,搞得乌烟瘴气。天下剑修个个都是心中藏不得事情的刚直之人,那天下第三剑派的“回龙观”自是个中翘楚,看眼下这势头,这少年怕不是师门中最受宠的小师弟。三大剑派同气连枝,自己一个做炼器生意的,“天华宗”得罪不得,这剑器的大主顾难道便能得罪了?

    当下心念电转,急忙开口道:“列位听得小老儿一句劝,且莫冲动,料想其中当是有何误会,我做个东道,各位可否静下心来谈谈?”

    江随云站在高处眼神扫来,却是一言不发,神情冷得似是下一步便要动手杀人。一旁的洛江蓠将文墨扶在怀中,也是眼神冷冷,刚在呈剑台上挑好的紫电双剑盘旋在长孙严身侧,剑芒吞吐不定,直欲择人而噬。

    江随云看了一眼崔将平,半句话也未说,只是自那揽诸头上一跃而下,落在长孙严身前,淡淡道:“拿来。”

    长孙严痴痴傻傻地望着江随云半晌,突地呵呵大笑,边笑边大声喊道:“小门小派!小门小派!”看这样子,已是痴傻疯癫。

    江随云皱了皱眉,身旁已有一人凑了上来,正是独孤秋,此时他却一扫惫懒之色,眼中似是燃着一团火一般,开口道:“老江,废什么话,搜身。”

    江随云点点头,不管看台之上已是人声鼎沸,上前一把将长孙严自地上薅起,伸手在他怀中掏摸了两下,当下便将一颗白亮的玉蛋和一个灰色芥子袋抓了出来。他将袋子和白玉鸡蛋举在头顶,朗声道:“诸位请了!我从这厮怀中取出的正是我师弟之物,此白玉宝珠乃是我师弟先师遗物,这芥子袋是我师妹昨日方才赠与我师弟,如今人赃并获,请诸位做个见证!”

    看台之上,嗡嗡交谈之声陡然增大,众人心下惊诧。却无人注意到,看台雅座之内,裴家大小姐一见到白玉鸡蛋,便猛然站起,随后听闻江随云言说此乃文墨先师遗物,顿时神色大变,复又跌坐下来,整个人都呆若木鸡,一旁的苏辞月连忙上前搀扶询问,一时神色也是焦急万分。

    韩舞早已跃到洛江蓠身旁,其他几个“青月宗”的青袍子弟不知何时也已站在江随云身后,一副同仇敌忾模样。演武场中热闹纷纷,但文墨周遭一众鬼物却是立在原地动也不动,个个都只是将面孔对着长孙严。

    洛江蓠和文墨小时都曾遭得灭门惨祸,心中早将他当作自己亲弟弟一般,如今见得文墨靠在自己怀中,浑身血污,面如金纸。她心中杀意奔腾,双眼愈加冰寒,两行眼泪却是流了出来,韩舞蹲在一旁,搂着她的肩膀小声安慰。

    文墨双目模糊,耳中却是能听得声音,一路满心杀机升腾,几乎已将理智烧尽。可走到演武场门口之时,却是突地觉得似是一盆清水兜头浇下一般,心中一阵清明,涛涛杀意兀自去了一大半。待到此时,听到师兄师姐的声音之后,心中又是安稳不少。现下又听到江随云话语,心中大定,他本就是温和有礼的性子,听闻师父失而复得,便觉天地顿宽,满心的杀意散的一干二净。

    之前行至半路时,他虽眼不能视,但心中已然明白。手上阴符乃是反刻役鬼的模子,浸了自己的鲜血,怕是召出了不少不得了的事物,只是当时一心追杀仇敌,片刻也不敢懈怠,只是一味将浑身血液逼出伤口,滋养手中阴符。当下危机已过,浑身疲惫欲死,当下再也撑不住阴符消耗,只得奋力说了一句:“师姐,我要撤去阴符了,你小心些。”

    说完,文墨便将左手抬起,放松手指,手中铜牌微微晃动。文墨右手沾着身上鲜血,在左手上勾出一道简简单单的符来,周遭一众鬼物登时散作一地阴雾,随后滋滋作响,被手中铜牌猛地吸入。身下巨兽头骨慢慢沉入地下,将洛江蓠、韩舞、文墨三人缓缓放在地面之上。阴雾吸尽,文墨手中铜牌却也不知去向,只是左手手心微微红了一片,只有文墨自己知道,那道阴符化成一道光符被吸入体内,现下正无声无息地飘在脑中紫府之处。

    阴符已收,大股阴雾被文墨吸入体内,先前被章长元所伤的经脉,一时间竟也好了大半,只是一路失血甚多,仍是虚弱不堪。

    洛江蓠见文墨面色转红,气息也不似先前风中残烛一般,吊起的心放下了大半,当下开口叫道:“师兄!师弟好些了!”

    江随云此时正一脚踏在长孙严胸口,手中剑诀扬起,古朴巨剑悬在半空,一旁独孤秋扯着他正在苦苦相劝。听闻洛江蓠叫声,江随云撤了剑招连忙奔回,去势之快,将独孤秋都扯了一个趔趄。崔将平见得事情已有转机,忙招呼几人过来,将仰面在地、大哭大叫的长孙严绑了起来,留待日后与“天华宗”说项,随后又是指派人手将演武场中众人安抚下来,交代向诸位参与演武之人分发飞剑,再逐批引领退场。

    江随云奔至文墨身前,口中连声乱问:“师弟你怎样?”

    文墨朝着师兄声音的方向扯了个笑容,道:“师兄,我还好。”江随云将手中白玉鸡蛋和芥子袋一起放在文墨手中,笑道:“不用怕,有师兄师姐在。”

    独孤秋和其他几位“青月宗”弟子凑了上来,正要说话,突然听得背后一人说道:“少年,你先师遗物可否借我看看呢?”

    众人回头,竟是丹道裴家的裴大小姐站在身后,面上神色透着悲戚,身旁跟着一个湖绿罗裙的少女。

    文墨听闻,奋力撑起身子,将“师父”紧紧攥在手中,此时阴雾归体修补神识之下,他双眼已能视物。望着面前站着的女子,正是在闻香阁中见过的裴大小姐,她身旁的苏辞月正在对着自己使着眼色。

    文墨一头雾水,心下仍是警醒,便开口问道:“是裴大小姐么?实在是对不住,此物实在是不便借出。”

    裴大小姐叹了一口气,开口问道:“是么?那我想问问,赤阳子徐鸣是你什么人?”

    文墨愣了一愣,自然而然脱口而出:“赤阳子正是我师父,徐鸣?嗯,师父没跟我说过他俗家名字,他叫做这个么?”

    裴大小姐眼中悲色更甚,问道:“你师父没跟你提过我么?我叫裴殊华。”

    文墨脑中嗡地一声,想起了那个秋日的上午,那方自观中神像背后取出的破烂木匣,匣内衬里上绣着的名字“裴殊华”。

    裴殊华看文墨表情心中已是了然,叹了一口气道:“我是赤阳子先前旧友,原来你便是他徒弟,难为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随后自腰间芥子袋中随手抽出两个药瓶交到了洛江蓠手中,“这是‘紫虚断续丸’,每日三粒,可续经脉损伤,痊愈后服用可辅助拓宽经脉,另一瓶是“九霄金纹丹”,可以养气,给你师弟当零嘴吃罢。”

    洛江蓠出身药师门中,听了这两样丹药,吓得浑身一哆嗦。“紫霄断续丸”乃是疗伤圣品,更具提升自身资质妙用,“九霄金纹丹”乃是炼气蕴神、粹养心魂的圣品,两种丹药在外千金难求,如今裴殊华随手便是两大瓶。

    裴殊华又从芥子袋中取了一方木盒交到文墨手中,吩咐道:“一颗‘天王保神丹’,你师父跟你一样,时常将自己弄得破破烂烂,当年这味药,他不知吃了多少,你也备着吧。”

    文墨呆呆接过,喃喃谢道:“文墨谢谢师……裴前辈赐药。”

    裴殊华转身将苏辞月也打发去助崔卢两家带人退场,交代她先行返回住处,苏辞月领命匆匆离去,行前偷偷看了两眼文墨,点了点头。裴殊华转过身蹲下来,定定望着文墨双眼道:“如此,我也不要你把遗物给我看了,你单说说你师父是怎么死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煞气,如虎欲噬人。

    文墨将赤阳子和徐渺渺当日之事简单诉说一遍,末了说道:“师父尸解之前同我说过,他倒也不算仙去,只是尚需时日才可恢复妖身,到时再说下步如何,只是未曾与我言明到底要多久。”随后将怀中白玉鸡蛋双手笼住托出,“早先若不是被长孙严看到,却也闹不至如今地步。”

    裴殊华蹲在地上,双手托腮,两眼定定望着那颗白玉鸡蛋,半晌未曾出声。身后崔将平和卢家老人早已走过来默默听着,两位老人已将整座演武场清退干净,只余几名世家子弟在场中策应。

    裴殊华愣了半晌,微微抬手想去触碰那颗鸡蛋,却又想到何事一般,将手收了回来。仰头叹了口气,道:“也罢,你如今伤势正重,不若到我裴家安顿下来,伤好之后再做打算。”

    话音刚落,众人不远处一道清脆声音传来:“倒也不必了,裴大小姐。我等乡野之民,高攀不起。”

    众人听闻,心下一惊,竟是无一人觉察此人何时到来。大家回头望去,只见一红衣红裙的小女孩站在不远处的看台之下,头上一对狐耳微微抖动,身后两条狐尾来回摇摆。

    文墨被众人身影阻住视线,但一听得声音,便开心大喊道:“师伯!我在这里!”

    同时裴殊华猛地站起身来,神情激动,叫道:“渺渺姐!”往前迈了一步,却又尴尬停住。

    来人正是徐渺渺,她板着小脸,慢慢走了过来。围在文墨周遭的剑派弟子个个退让开来,徐渺渺走至文墨身前,低头看了看他道:“之前我也不记得到底发生何事,想来是假死脱身之时伤了神魂,刚刚听你说过,我心中已有大概。你是个好孩子。”随后看了一眼江随云、洛江蓠及周遭剑派弟子,点了点头道:“你们也很好,多谢你们了。”

    裴殊华低低唤了一声:“渺渺姐,你们还是怪我么?”

    徐渺渺望也不望她一眼,冷冷回道:“哪里敢。”

    裴殊华声音陡地急切起来,一段话说得又快又急:“渺渺姐,我知道你还在记恨那天之事,你不知道我是何样的性子么?我会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么?当日我未曾到场,我是被人骗了!不然我怎能不去!”

    徐渺渺抬起头来,望着裴殊华。裴殊华本还有满腹言语,看着徐渺渺却是半句也说不出来。

    徐渺渺却不看她一眼,只是将眼神移向别处道:“我知道,师弟也知道,我们不怪你,但是后果也只能如此,不是么?”

    裴殊华突然似泄了气一般,低头不语。

    身后崔将平似是知晓何事,捻着胡须摇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卢家老人眯着眼不知在想些何事,其余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言语。

    众人正在僵持不下,演武场大门忽地被人撞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猛地摔了进来,口中尖声呼喊:

    “老爷!老爷!妖……妖怪!有妖怪!”

    崔将平见是自家下人,眉头皱起,刚想呵斥两句,又是几人浑身是血地从大门外直闯进来。崔将平看去,不只是管家下人,还有自家一位今年刚刚晋升长老之位的子弟,众人口中皆是嗬嗬乱叫,叫的却是同样的四个字:

    “妖王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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