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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探查

    天音寺中,客堂之内,肖凡一身白衣,端坐上首。左右有两个知客僧站立,几人均未开口,整间客堂中静寂无声。

    等了半晌,玄色与玄见二人自客堂之外缓步而入。肖凡见状,连忙起身行礼,三人分头坐下,肖凡恭敬道:“弟子久未来向二位大师请安,今日得闲来到天音寺中,得见二位大师高颜,实在是弟子的福分。”

    玄色合十谦道:“肖公子事务繁杂,还拨冗来敝寺问候,实在是令敝寺蓬荜生辉。”

    肖凡小心道:“弟子贸然来访,叨扰二位清修,已是不该。此番来意也不敢有瞒,实是前些时日,弟子在汝州地界抓捕一名在逃的人犯,此人姓文名墨,乃是勾结妖匪的一名诞妄道人,善使符箓。弟子多方追索,听闻此人日前上了崇山,因此便来向二位大师叨扰相询,可否见过此人?”

    玄色点点头道:“见过的。”

    肖凡大喜,忙道:“此人现在何处,还请大师明示。”

    玄色道:“文道友现下已不在敝寺之中。老衲先前见过文道友一次,他并非如肖公子所说的诞妄凶劣之人。”

    肖凡听了,心下凉了一半,但仍勉强道:“大师,此人极擅扮做弱势良人,切莫被其蒙蔽了。还请大师将他唤来,以便弟子与其当面对质。”

    玄色摇摇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文道友现下的确不在本寺之中,还请肖公子见谅。”

    肖凡闭目细细想了一轮,睁开双眼勉力笑道:“如此,多谢大师了,在下身上尚有急事,日后再来向大师求教,现下就此别过。”言罢便起身出门离去了。

    玄见在一旁忽然笑着出声道:“肖公子在咱们这里倒是谦和有礼得很呐,呵呵。”

    玄色摇摇头,低声颂了一句佛号,二人不再多言,也起身离开客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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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墨跟素影二人在常家的破宅周遭转了几个圈,却也再未遇到什么街坊出来。常家破宅所在的地界乃是城里几户蚕桑人家聚集之地,处在城中偏僻一角,平日里倒是少有人来。文墨转了几圈,寻不到旁人,他心中尚有些疑问未解,心下不免有些焦急。

    素影隐在一旁,轻声道:“如此说来,那常彦成大有谋害翠娥之嫌,咱们回去将他抓起来,打上一顿问清楚便是了,何必在此地流连?”

    文墨摇头道:“不妥啊,你想,常彦成是往天音寺中求告的,咱们替天音寺来处置此事,鬼物还未见到,倒是先将苦主抓起来痛打一顿,天下哪有这种道理?事后他若是四处去乱讲,没得给玄色方丈惹来一堆麻烦,实非我所愿耳。”

    素影在一旁轻笑一声,问道:“那你在此处转来转去,又是愁眉苦脸,到底在想些甚么呐?”

    文墨回道:“我在好奇常彦成到底是何想法啊。他固然有谋害翠娥之嫌,但我左思右想实在不懂他究竟为何。他这整个家计都是翠娥一人操持,按理来说,将翠娥谋害致死,他又不愿操持家计,岂不是断了银钱来源。再有不喜,想来最多便是不理不睬罢了,可将结发妻子杀死,这中间担得罪名可就大得很了,他何以痛下杀手?”

    素影想了想,回道:“那许是在城中又结识了别家的女子?那女子自带丰厚嫁妆,以致他因利忘义,行此歹毒之事?”

    文墨笑道:“我还以为你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对这世间人情百态什么都不懂呢,没想到你还能想到这里。”

    素影啐了一口道:“你还敢笑话我,你自己平日里看的那些话本,上边不也经常见到这种故事么?”

    文墨连忙将话题岔开,摇头道:“听那胖婶子所说,这常彦成打小便是游手好闲,他家又是祖居此城之中,这等名声只怕早就人尽皆知。早上见他也不是如何俊秀的人物,想来也没哪家的大户小姐能看得上这等人吧。这条路……不通。”

    素影想了想又道:“那就是打骂妻子,失手将妻子打死了。”

    文墨叹口气道:“这点上倒是合理,只可惜解释不了他怎地突然有许多闲钱去流连赌坊啊,我也想弄清楚他到底拿了多少钱出来。”

    素影也是叹道:“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我看你还不如直接去赌坊问问,看看这常彦成最近到底有何不对。”

    文墨摇头苦笑道:“你看我现在这个佛光普照的模样,人家都说和尚尼姑,逢赌必输。去赌场?只怕要给人乱棍打将出来。”

    素影那边半晌没有出声,文墨也看不到她的样子,想来是在憋笑,停了一阵,便听素影回道:“那你问问揽诸啊,叫龙烟去不就得了?他那副公子哥的模样,最是合适不过。”

    文墨愣了一愣,将腿一拍,叫道:“是了!我怎地未曾想到!”当下便闭目将神识沉入紫府,与揽诸说了几句,待到睁开眼睛时,便见到龙烟玉树临风地站在当地,笑嘻嘻对着自己行了一礼道:“符尊大人有命,龙烟自当粉身碎骨、鞠躬尽瘁。”

    文墨见了龙烟,心下顿时有了许多底气,笑着将事情与他交代了一番,龙烟便领命而去。文墨又与素影说了几句,素影答应了一声,转过巷子角,显露身形,往大街上去了。

    文墨自行走到街上,寻了处茶摊坐下,叫了一壶茶,慢慢等着。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便见到龙烟自街角转了回来,大步走到文墨这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文墨取过一个杯子给他倒了一满杯茶水,龙烟拱手谢了一声,接过一口气喝了个干净。他将杯子放下后,抹了抹嘴,开口说道:“回禀符尊大人,学生此去,幸不辱命。我去了这附近几处赌坊,跟赌坊中几人打听了一二,大人你猜,这小子在这几处赌坊中拢共输出去多少钱?”

    文墨好奇道:“多少?”

    龙烟摇头晃脑,伸出三根指头道:“学生走了周遭的三处赌坊,查到这小子只在这三处赌坊中输掉的银钱,便有足足三百两白银之多。”

    文墨将手中茶杯在桌上重重一放,瞪眼回问道:“多少?”

    龙烟也是吓了一跳,文墨向来性子温吞,极少这般严肃,便嗫嚅道:“三、三百两,这还只是三间他常去的赌坊,若是算上他在其他几处小赌摊和酒肆勾栏之中的花销,只怕有近五百两之数……”

    文墨一手按在桌子边,将头低下想了一想,道:“若是他只花了几十两,那他的银钱来历便和翠娥之死无关;若是他花了一百多两,那翠娥之死跟他的银钱便有脱不开的关系。现下他花了五百两!整整五百两!我都不敢想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龙烟点了点头道:“正是,学生也想到这一层,便在赌坊中四处寻些常客,想找几个与常彦成相熟之人。侥幸叫学生寻到了一位,这人曾和常彦成在一处赌坊之中对赌一整晚,输给了常彦成不少银钱。学生问到他之时,谎称与常彦成颇有嫌隙,这人便思来想去说了不少。”

    文墨点点头问道:“那他都说了些甚么?”

    龙烟回道:“大半都是些赌客之间谩骂之词,只是其中有两句叫学生好生在意。一是常彦成曾言说‘升官发财死老婆乃是人生三大幸事’,二是常彦成有一次输急了眼,在赌坊中叫嚣,若是他来日发达,必将此间人等抓了去,挨个打板子收监。常彦成当日说这句话时已是饮了不少酒水,大家只当他是乱发酒疯,但还是将他抓来打了个臭死。当日事情闹得很大,还有衙门官差来将常彦成带走,是以几个赌坊常客都记得很清。”

    文墨喃喃自语道:“发财死老婆他是占全了……升官?打板子收监?他这般模样难道还能考取功名做官不成?”

    龙烟应道:“学生也觉此事大大不通,故而十分在意。”

    两人正在商议,却见素影白衣倩然,从不远处一间胭脂铺子中出来,直直走到了近前坐下。此时文墨身旁有龙烟这位翩翩公子在,素影倒不必避嫌隐身了。

    素影坐下后,朝着文墨摇了摇头道:“城中有名的脂粉铺子、金银首饰铺子我都走了一遍,从未有人见过常彦成到铺子里买东西。”

    文墨将指头在桌上敲动了几下道:“那便不是为了女子了……”

    素影点点头道:“是啊,好烦人。要不咱们不管了,回去寺里跟老和尚们说一说,让他们自己来处理好了。”

    文墨摇头道:“君子一诺,岂能半途而废了?”

    素影还未来及说话,那边厢龙烟已然拱手开口道:“符尊大人高义,正是吾辈楷模。”

    文墨闻言登时脸红了一下,开口道:“别别别,我还差得远呢。”随即将话头岔开道,“素影,你若是烦了的话,要不找个地方休息游玩一下,等我将此间事情处置妥当后来寻你?”

    素影想了想道:“倒是无妨,你若是想继续查下去,那就陪着你查呗。反正我也没甚么想去的地方,跟着你就好啦。”

    文墨倒是未曾想到素影如此回话,不禁笑道:“跟着我?跟着我倒是没甚么好的,倒是常让你费心。”

    素影笑一笑道:“还好啦,跟着倒让我觉着跟以前不大一样。以前只是吸食情绪五志,其实我自己是感觉不到这诸般情绪的,现在我慢慢能体会到这些情绪的感觉了,很是奇妙。”

    文墨听了奇道:“那又是甚么感觉?”

    素影想了想道:“说不出,反正很是奇妙。”

    龙烟忽地在一旁开口道:“符尊大人,你看现下咱们又当如何?”

    文墨想了一想,道:“问也问过了,查也查过了,现下该轮到去见见真正的苦主了,咱们等天黑了便去那处破宅中等着罢。”

    三人又在茶摊之上嘀嘀咕咕商量了一阵,便起身会账,到城中几处名胜之处转了一转。

    等到天色暗下,文墨三人又是绕回到常家破宅之中,避开街坊耳目,钻入了破屋之中。

    宅中堂屋被常彦成用一把铜锁锁了起来,文墨摸出白天常彦成塞来的那把钥匙,将锁头打开。进了堂屋,只见屋中桌椅倾倒,柜门大开,又到左右厢房看了一眼,也是一地狼藉,整间屋子都乱糟糟好似遭了贼人一般。想来常家当日搬走之时极为匆忙,好似有人在身后追赶一般。

    文墨和素影在屋中左右查看,龙烟在堂屋中早已将桌椅扶了起来,在屋内当中摆放好。文墨走回堂屋中,龙烟便招呼他过来坐下等候。

    文墨四处观瞧,只觉得屋内景象凄凉无比,一时竟忽地想起自己小时在遥平县中的时光。心中正自惆怅之时,文墨忽然觉得有人伸手过来拍了拍自己手,心中悲戚之情登时淡去不少。侧头望去,只见素影一双明眸看着自己,眼中依稀带着点关切之情,文墨脸上红了一红,开口道:“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素影,谢谢你啦。”

    素影也不开口,只是笑了一下,摆摆手,又坐在一旁望着院中不作言语。

    文墨将心神定了定,抬手在脸上搓了一搓,抬4头透过破损的堂屋屋顶,望向天上星空。今夜常月在天边微微发亮,将天地之交的星光盖去大半,天穹之上的主月却只是弯弯一钩,漫天的星光繁复无穷、璀璨明亮,在头顶汇成一宽两窄三道星河,炫彩夺目,几乎将整个天幕都遮了起来。

    文墨看了半晌星空,又与龙烟和素影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几句。三人直直耗了整夜,半点事情也未发生,直到听到城中此起彼伏鸡叫连连,又过了一阵天边一抹白光亮起,三人都未曾见得半个鬼影出现。

    文墨看着初升的道道霞光,心下沮丧,半晌不语。龙烟见他面色不善,寻了个借口赶忙躲了回去。

    素影道:“想来是翠娥娘子与我们不熟罢,不愿相见……文墨你也别太在意,大不了咱们再待上几晚,总能见得到的。”

    文墨在心中盘算半晌,也不知问题出自何处,只得悻悻在屋中随便寻了个床铺躺下闷头大睡。

    躺下没多久,文墨便听得揽诸声音在脑中响起:“刚刚龙烟回来与我说了,符主大人,我想说,你们三个可是猪脑子么?”

    文墨张了张嘴,还未来及说点什么,便又听揽诸续道:“你且想想,你们三位,一个是有道行的修士,一个是怒伥恶鬼,一个是连我都看不透本相的魔头。你们三位大马金刀地往当屋一坐,对面不过是个刚刚凝聚怨气鬼身的女子,换作是我,只怕也要有多远躲多远,谁还敢出来?”

    文墨闻言愣了一愣,翻身坐起,旋即一巴掌拍在自己现下的光头之上。

    素影在一旁望了过来,满脸好奇。

    文墨忙将揽诸所言之事大致与素影说了一遍,却是将魔头之语隐去不提。素影也是恍然大悟,问道:“那今晚如何应对?”

    文墨将手在光头上摩了两圈道:“龙烟他们不唤出来就行了,若是需要帮手临时再叫也是来得及的,我自己压住气息即可,就是不知你隐身之后鬼物之流可否看得到?”

    素影啪得将两手合在一起道:“这个倒是无妨,我还有一招厉害的隐身之法,用了便是气息全无,谁也看不出来,到时管教翠娥察觉不到。”

    文墨见她信心十足,便也笑道:“那便稳妥了,只待今晚便可见分晓。”

    二人笑着聊了几句,文墨便盘腿开始修行,素影也只是安静坐着,只等待夜幕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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