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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被擒

    文墨心下一惊,初时还以为是肃天司或是天华宗中有人寻上门来,但听得这一句血流成河,言语之间杀机四溢、血腥扑鼻之感,决计不似人形。

    抬头望了一眼,文墨心下便凉了大半。当日在天河山中,文墨听闻仓决妖国来了一名妖王,也曾仔细观望,此时自然认出了梼杌相貌。当天梼杌在天河山顶以一己之力将三大世家压得抬不起头来,若不是裴殊华拼死苦战,卢阳妙计成阵,当日在场之人只怕是一个也走不脱。妖王之威端地是魔焰滔滔,其间种种凶恶景象此刻一一涌上文墨心头,他只觉口中发苦,却又不知梼杌意欲何为,只得在心中飞快思索应对之法。

    梼杌见他默然不语,便哈哈一笑,开口道:“小子,天河山一别,也有几月,多日未见,你修为见长啊。”

    文墨咬着牙,也不搭话,心中暗自盘算不休。梼杌见他低着头也不理会自己,伸手便往他头上扇了一巴掌,开口道:“本王问你话,怎地不吱声?”

    文墨忍了一忍道:“你好歹也是堂堂王爷,怎地动手动脚,倒像个市井泼皮无赖一般?”

    梼杌嘿嘿怪笑道:“咱们妖族向来便是想什么做什么,哪里像你们人族那般啰啰嗦嗦,怕这怕那。”

    文墨见言语中微微激他也是无用,只得无奈问道:“王爷前些日子刚刚在此处地界大闹天音寺,怎地今日故地重游,又是有何要事么?”

    梼杌睨视文墨两眼,开口道:“若非你小子在此处冒头,本王又何必往此处再来一遭,少在那边琢磨鬼主意,跟本王走吧。”当下便站起身来。

    文墨无奈站起身来,却是用文士袍袖暗暗遮住手掌。他方才趁着与梼杌对答之时,自腰间芥子袋中悄悄将那只师父遗下的漆器葫芦摸了出来,借着桌子遮挡视线,用葫芦上的红绳将其绑在了桌腿间的一根短梁之上,另一只手中却是将朱墨笔牢牢攥着,他怕梼杌看到,便以袍袖略作遮挡。

    前些时候在灵泉谷中之时,文墨曾将此葫芦给素影看过,素影也知是他师父传承与他,自然不会轻易离身。此刻若是见了葫芦孤零零吊在路边茶摊的桌子腿上,想来也能知晓文墨绝非自愿离去。

    文墨思来想去只得留下这一点点提示,却也不愿耽搁到素影回来,无端将她也拖进险境。此刻听了梼杌催促,当下也是顺势站起,被梼杌推着往东边林中行去。

    文墨被梼杌赶着往东边行了几里,已然听不见先前茶摊间人声鼎沸的响动。梼杌忽地喊了一声:“小子,站住了。”

    文墨心下一惊,心中暗道:“这厮要下手杀我了!”当下急忙回身拉开架势。他心知难以力敌梼杌,但也绝不打算引颈就戮,哪怕是死也要在死前将对方咬下一块肉来。

    梼杌嗤笑一声道:“你在天河山中劈了本王一道雷,还真当本王打不过你不成?”

    文墨沉声道:“我没那么不知天高地厚,却也不是任你随意揉捏的软柿子,不信便来试试看。”

    梼杌哈哈笑道:“本王只要活人质,不要死道士,你且给我老实待在这里等着。若是敢有个……”

    梼杌话音未落,文墨脚下忽地青光一闪,人影已然飚至二十余丈之外。

    梼杌骂了句娘,身形陡然不见,再度现身之时已然拦在文墨身前,只是抬腿一脚便踹在文墨胸口,登时文墨身上片片碎裂金光暴起。梼杌轻描淡写的一脚,竟然将文墨金甲符直直踹碎,人都被踹回去两三丈远,摔倒在地。

    这一脚牵动文墨先前伤势,他一口血喷了出来,连连咳嗽,只觉胸口剧痛,估摸着胸骨已被梼杌这一脚踹的裂了开来。

    梼杌撇着嘴道:“你们这些毛头小子怎地都学不会听人说话么?一点礼数也没有。”

    文墨咳了几下,牵动胸口伤势,又是几口血吐了出来,将胸口衣服染了一片。待到缓过口气,他喘着气怒道:“杀又不杀,走又不让走,你这怪物又待怎地?”

    梼杌冷笑道:“你不是还有个同伴么?等等她,待她追上来,一并料理了,省得一路跟来,本王可没心思兜着圈子带孩子玩。”

    文墨心下一凉,只得在心中连连祷告,素影且莫跟上来自投罗网。梼杌那边寻了一处干爽地块,席地而坐,眼睛望着树叶间透下的点点天光,一言不发。

    坐了一阵,梼杌忽然问道:“九符你拿了几块了?”

    文墨正在苦思脱身之法,听得他忽然出声询问,心下悚然一惊,回道:“你怎地知道我有九符?”

    梼杌不耐道:“问你甚么便答甚么,恁多废话。”

    文墨只是闭口不答,梼杌倒也未曾追问,只是坐在树下不知在想些甚么。

    文墨当下装作不愿多看梼杌一眼的样子,将双眼紧闭,暗中却是在心神之中与揽诸急急商量:“这一路看来,这厮确然不是要我性命的样子,不然先前一脚只怕能将我踹零碎了。”

    揽诸道:“符主你可就别再冒险了,若不是我护着你心脉,只那一下你怕便要昏死过去。”

    文墨在心中道:“这番被这孽障拿住,听他话语倒像是朝着你来的,只是九符之说乃是我师门之中流传,除了你之外,我平素里尚未在他人跟前听过,怎地一介妖王倒似很是熟稔?”

    揽诸叹了一口气道:“因为我们傩兽本就是妖族中的一支啊,我们原本有十二只傩兽跟着上任符主,妖族为此事还闹过一场轩然大波。只是往事如云如烟,过去便过去了,故此我也不愿提起罢了。唉,今日遇上这个煞星,若实在无路可走,那也只好冲出来跟他拼命。”

    文墨心下大奇,只是此刻事态紧急,倒也不是寻源问道的时机,当下只是回道:“别说拼命了,我觉得你连现身都万万不可。”

    揽诸有些奇怪,想了一想,回道:“我当日在天河山载着你大闹一场,这厮只怕是早就知晓我在你身上,就算是我不现身,也做不得底牌。只靠你那些最是浅显基本的符咒,哪里来的机会?”

    文墨边细细思索,边在心神中道:“梼杌说不会杀我……你之前又提过,上任符主死后,九符当即散落四处,遍寻不着。方才他又问我有几块九符,这摆明了便是想取符,却又不能教我死了,不然他那一脚怎会如此收敛,你想想他当日在天河山上的力气有多大。”

    揽诸应道:“是啊,他怕你死后,九符再也寻觅不到。那不如趁着他不敢杀你,跟他放手做过一场,说不得还可置之死地而后生。”

    文墨续道:“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怎地。只是他越想拿九符,咱们就越不可让他见到九符才是。这种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稍稍不小心,只怕咱们就是被他敲骨吸髓的下场。”

    揽诸道:“那我只是缩在紫府之中?你一人在外能行么?”

    文墨略作思索,回道:“你继续炼化阳符罢,现下外人最多只能确定我有阴符,阳符之事几乎没人知晓。说不定便是咱们逃命的指望了。”

    揽诸叹口气道:“那你可要万分小心了,我炼化阳符之时,对外界之事毫无知觉,伥鬼们放出去也不够梼杌打牙祭。我这边只能将你周身各大经脉护住,除了能助你疗伤之外,也无旁的办法了,万事只能靠你自己。若是实在抵挡不住,便来紫府唤我,怎地也要搏那一把。”

    文墨稳了稳心神,道:“他一时半会不敢杀我,暂时还无大碍,放心吧,我抵挡不住定然在紫府中大喊救命的。”

    揽诸咕哝了几声,心下也明白此刻破局之法还是要着落在阳符之上,当即全力沉入紫府之中,指挥阴符之力与阳符搅在一处。

    文墨在心神之中与揽诸交流甚久,但有道是心念电转,心神之中时光流速甚慢,方才二人聊了半晌,于外界也不过堪堪一瞬。文墨将双眼睁开,却见到梼杌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梼杌见文墨睁开双目,当下便笑道:“怎样?和揽诸商量得如何?”

    文墨心下暗道:“这厮果然甚么都知道。”口中却是回道:“甚么?我和谁商量?我在这里动都没动。”

    梼杌笑着道:“少给本王在这边打马虎眼,你那阴符别人不认得,本王还不认得么?你在天河山大闹一场,若不是当日帝君尚未提及九符之事,你道本王便能放过你了?”

    文墨心下微动,面上不动声色将话题岔开道:“你将我困在这林子中,难道打算住上几日么?”

    梼杌斜眼看了他一看,笑道:“你这般急着想死,那倒也不是甚么难事,既然等不到你的同伴,那便随本王去吧。”说完便站起身,朝着文墨走了过来。

    文墨叫道:“我方才被你一脚踹在胸口,现下气也上不来,想走却是走不快的!”

    梼杌嘟囔一句:“恁地聒噪。”探手过来将文墨一把拎起,扛在肩头。他一手按在文墨腰间命门大穴之上,文墨只觉浑身灵气顿时滞涩无比,手脚都抬不起来,幸而得揽诸护住经脉,不然只此一抓怕是要落个半身伤残。

    文墨当下大叫:“你若是下手这般重,我当场便死,你休想拿到半块九符!”

    梼杌喝道:“闭上嘴,本王说不杀你,可没说不会弄残你,若是再多半句,先将你手脚剁了再说。”

    文墨气得牙根痒痒,却又无法可想,只得忍气吞声。他头颈无力抬起,也只能看着地面朝后方急速滑动,想来梼杌竟是扛着自己一路往东而去,走了半天,却又见他往南绕了一段路,复又折回向北。半个时辰后,便见他扛着自己跃过一道城墙,落在城中一处院落里,他艺高胆大,仗着身形迅疾,竟是在白日里便在城中高来高走,丝毫未将守城修士和城中肃天司放在眼里。文墨在心中细细记忆来路,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又被梼杌扛回了宛陵城中。

    到了院落之中,梼杌踹开一间房舍大门,将文墨随手扔在屋中。虽然未再制住文墨督脉中的大穴,但文墨依旧手脚酸软,半点灵力气劲也使不上来。梼杌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想跑大可试试,看看能不能跑得出本王手心。”说完便摔门而去。

    文墨撑着站起,在屋中寻了一把破烂凳子坐下。喘了半天气,浑身灵力依然滞涩,无法运转如意,想来梼杌方才扛了他半路,只怕已然做了手脚将他身上灵气禁制,以至现下几成凡人,别说偷空逃走,只怕是跃过小院的院墙都要费一番手脚。坐了一阵,身上缓过些气力,文墨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往外看去。

    窗扇破烂歪斜在一旁,整个屋子也是四处透光,文墨发觉所在之处竟是一处破败的小院,也不知是梼杌何时便潜伏在此城之中。想来此处离柳修远别院相隔甚远,不然只怕早上就能见到这凶悍妖王了。

    文墨站在窗口,鼻尖却是微微闻到一丝淡淡的檀香香气,眼中余光瞥见窗台积灰上凭空勾勒出了两个字来:“素,在”,他当日在灵泉谷中曾见过素影抄写诗文,识得这正是素影字迹,心下便即明白是素影隐身在周遭了。

    文墨心下先是一喜,又是一惊,当即微微摇头,却是不敢出声,生怕被梼杌听到。又见窗台上“素在”两个字后面又是多出了几字:“本命遁法,旁人难知”。

    文墨心下仍觉不安,便抬手虚比着往下压了一压,等了一等,却未见方才钻进隔壁房舍的梼杌有何动静。想来以梼杌的暴躁性子,若是发觉院中多了一人,只怕早就冲出来了,当下文墨也是心中松了一口气,但仍旧不敢出声,只是悄悄伸出一根指头,在窗台之上的积灰之中慢慢写了几个字:“天音寺求援。”

    隔了些许时间,文墨见自己写的几个字后面被人勾了个圆圈出来,之后再无动静,想来素影已是悄然离去,往天音寺中去了。

    文墨轻轻吁了口气,伸手将窗台之上积灰连同字迹一并抹去,又望着墙头等了片刻,其时日头已至正午,照得整间破院白晃晃一片。文墨并未听得隔壁破屋之中传来甚么动静,心下想到梼杌身为妖王,倒是愿在这破烂院落之中栖身,他既非自己一般是个安身乐命的性子,那必然所图甚大。

    文墨左右思索了一阵,依然不得要领,只得回身返回破屋之中,席地而坐,运功尝试冲破禁制。试了半晌未能奏效,他心下知道揽诸正在全力施为,炼化阳符,却也不好再去找它说话,当下便悄悄将乌牌自腰间摸出来,把这几日的事情连同先前与梼杌说话时,自己想到的一些念头,一一在乌牌上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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