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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相遇

    素影自神智清明之后在世间游荡百十年之久,初时只知自己所在之处似是一片战场遗迹,遍地破碎尸骨、沉戈断戟,手中灯笼、身上白衫也均是自记事明理之时便是如此。

    而后她漫无目的地在四处游荡,只知自己若是饥饿,便要吸食人的五志之气,方可缓解。但她历来心性纯净,即便吸食五志之气,百十年间也未曾害人性命,若是遇上凶恶之徒,往往也只是将之迷惑,使其陷入长久沉睡而已。

    但今日自从被梼杌所伤,心里多了许多从未有过的想法念头之后,神智便一直混乱不堪。不但会了这白色冷火的施展法门,出手便是杀伤十数条人命,其后更是隐隐有一丝说不出的畅快之感。这诡异变化令素影大为惶惑,这惶惑之情却又是她从未领受过的感觉了。

    素影心下迷茫,站在原处想了半晌,最终只觉不得要领,当下还是循着文墨遗留在空气之中的气息往前追去。

    在山中盘延行走了一整日,素影只觉文墨的气息慢慢也散的七七八八,一路往前面一处山峰半腰而去。她心下略略有些惶急,不知若是再往前走,文墨气息散去之后,又当往何处去追寻,只是现下无法可想,只得按着气息指引慢慢寻来。所幸此时天色已晚,所处地界又半日未曾见得有人出没,素影将心念转了一转,复又化作一朵白火往前飞去。

    借着月色,素影飘飞至山腰处,远远见得一处洞穴,被灌木树丛半遮掩住。此处文墨的气息又陡然加重,素影心下一喜,料想文墨必是被掳去,躲在此处山洞之中。当下便提早落在地上,又隐去身形,慢慢摸到洞口。

    在洞口伏了一阵,素影仔细观瞧,却是未能看到半点五志光华透出洞外,只得探头往洞内望去,却是未曾见得半个人影在内,原来梼杌见天色微暮之时,便已拎着文墨出洞离去了。素影顿时觉得心下缺了一块似的,只得茫茫然走入洞中,看看能否查见些许痕迹线索。

    等得进了洞来,却见一只巨虎,足有八九尺长,侧身倒在洞穴角落,脖子歪成一个诡异角度,正是先前被梼杌一把捏死的大虫。

    素影见了那巨虎尸体,先是愣了片刻,继而缓缓走至巨虎尸骸之前,心中又是一阵冲动,直想俯下身去,将虎颈撕开,痛饮鲜血,即便此时巨虎已死去许久,尸身之中血液早已凝结,却不是素影此时有余暇顾及之事了。但此番念头也只在心中来回翻腾了几轮,终究也未曾付诸实行。素影只是站了片刻,继而对今日自己这一番颠三倒四的念头暗暗心惊,也顾不上想要剖尸饮血的事情了。

    当下也不敢多在此处洞穴之中久候,素影只将洞中草草翻找了一遍,却是半点线索也未曾发现,只是察觉文墨曾在此地逗留许久。梼杌一身妖力凝练,自然也不是素影可以探查寻得的,此时她也只得继续循着文墨气息行去。

    乘着夜色昏沉,素影化作一朵火苗贴地往西南方走了百余里,到了天明自又转做白衫打扮徒步赶去。如此赶了数日,只觉空气中文墨所留痕迹越来越淡,最终到了一片平原之上时,四处都有零星的村落住家,被许多凡人气味一冲,那抹淡之极矣的气息终于杳然散尽了。

    素影站在路中,一颗心直直往下沉去。她流浪百十年来,从来未曾想过要如此认真地去寻找一人,此时终于有了搜寻的目标,却在半途失了踪迹,心里不由得一阵阵空落。

    站在原地思量了片刻,素影点了点头,决意还是顺着气息消散前的方向往下寻去,便举步顺着脚下乡间土路往前走去。走了约莫数里路后,道路往前在一座小镇之中穿插而过,镇口立着一个几根圆木榫合而成的简陋牌楼,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祁家镇三个大字。

    素影默默然在镇中穿行而过,心下思绪翻转,也未曾留意周遭。她既未隐去身形踪迹,也未将兜帽拉起遮盖面容,一人徒步在道路上行走。其时正是午后时分,镇中居民见得如此俏美绝艳的一个年轻女子孤身一人在街上行走,又非镇中相熟之人,当下多数在街旁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起来。

    素影倒也未曾将这些凡人放在心上,只是想从镇中穿行而去,谁知走到镇子中心之时,却有一人自道旁迎了上来,口中只管叫道:“张家表妹,你怎地来了祁家镇也不与表哥知会一声?却一个人在此地乱走?”

    素影恍若未闻,依旧往前走去,那人见素影不理不睬,心下着恼,便伸出手去,一把将素影右手拽住,只管叫道:“你自小脑子便不清楚,如今怎地傻成了这个样子,表哥叫你你也不理?”

    那人原来只是本地镇上的一个破落户,唤作祁二,仗着天生有股子蛮力,又纠结了一批无业混赖之人,整日在镇上欺行霸市、为恶乡里。今日他中午和一众兄弟吃了几盏酒,正躺在镇中一棵大树之下打盹。忽地见从路上来了一个绝美的女子,当下心中恶念顿起,借着酒胆,将平日里与人纠缠不休的话头过了两遍,就上前准备拉扯,将这女子掳去。周遭乡民见此人上前混赖,心下叹息不知是谁家的好娘子又要被这恶徒占了便宜去,只是摄于祁二平日里的凶名,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素影忽地觉得右手被人拽住,往前走的步子就此顿了下来。当下心中一股子煞气窜了起来,本能间想要当场将这看来便惹人生厌的男子挫骨扬灰,却是忽地听得前面街角传来一声女子声音:“咦,素影?”

    素影当下便转头看去,只见街角处转过来两人,皆是一身青色道袍,一人身背玉剑,腰挂剑囊,似是一位有道的全真;另一人面容清丽,背负两把紫穗青剑,腰间又挎着两柄短匕,作一副坤道打扮。

    正是江随云与洛江蓠二人。

    洛江蓠在度龙山那日见过素影,因素影对文墨看来极为上心的模样,她之后还曾打趣师弟两句,是以认得素影模样。当下洛江蓠便往前两步,瞪了那祁二一眼,祁二只觉来的这个道姑眼中好似有两道剑芒一般,刺得自己心下一阵发虚,当下不自觉地放开了素影右手,直往后退了三步。

    洛江蓠此刻便将素影手牵住拉了过来,低声问道:“那人你认识么?”

    素影茫然摇了摇头,回道:“从未见过。”心中却是对未能将这恶心之人烧作白灰有些惋惜。

    祁二见来了两个道士打扮的修士,当下也不敢再纠缠,嘴上嘀嘀咕咕、骂骂咧咧地往另一头跑走了,他却不知自己已经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回来。不止是他,若是以素影现下纷乱的心性,只怕到时整个祁家镇也要被白火烧过一遍。

    江随云此刻也走了过来,问道:“师妹,是你的熟人么?”

    洛江蓠当下一个白眼翻了过去,回道:“你也见过的,度龙山,和文墨师弟一起见的,你却是忘了?”

    江随云在额头上拍了一下,恍然道:“哦哦,今儿没见你提灯笼,一时未曾想起,还请恕罪。”他当日觉得度龙山匪寨场景诡谲,只记得护住师妹,还当素影提着的灯笼乃是一件邪宝,故此两只眼睛盯着灯笼不敢大意,对素影的面容却是没太在意。

    素影听得洛江蓠话语之间提到“文墨”二字,恍然间好似抓到了一根绳索一般,忙开口问道:“你们见到文墨了么?”

    洛江蓠闻言奇道:“文墨?他不是在灵泉谷么?怎地会来这里?”

    江随云则是回问道:“师弟没在谷中待着,却是跑出来了么?”

    二人一串反问,倒叫素影有些张口结舌。素影将心内纷乱思绪压了一压,细细想了一阵,开口道:“说来话长,咱们寻个地方慢慢来说吧。”

    三人在镇中寻了一处酒肆坐下来,江随云二人将自己向素影引见一番,素影方才知晓文墨称呼这二人做师兄师姐。自己当日在度龙山中只觉得文墨身上五志之气、悲苦之味甚浓,乃是自己从未见过之相,故而记得清楚,对此二人倒是没甚印象,到了今日才将二人细细记下。

    江随云二人说完后,素影抬头想了一想,道:“我也不知从何说起,才说的明白,那我还是从头来说吧。”便将自己跟着文墨到了灵泉谷中,之后所遇种种事件说了一遍,说到文墨提及梼杌妖国必有所图之时,江洛二人对望一眼,却未搭话。素影将前事说完,末了道:“现下我也不知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文墨去了何处,唉,总之心里是乱糟糟的。”

    洛江蓠和江随云二人对望一眼,各自暗暗心惊。二人均是未曾想到,当日离了灵泉谷后,师弟竟然又是一脚踏进江湖之中,又不知如何卷入了这场纷杂旋涡之内。

    洛江蓠想了想,对着师兄道:“师兄,还是我来跟素影姑娘说罢,只怕……只怕师弟所遇之事,和师父遇上的事情,也是有着莫大牵连。”

    江随云点点头道:“嗯,你说,我要在心里理一理,想一想。”

    洛江蓠便转向素影,思索片刻道:“当日我们离了灵泉谷,一来是文墨师弟顾虑天华宗逼迫太甚,二来也是我们多日未归山门,师父未见我俩面,自然也是忧心不断,我们身为弟子不能为师门分忧已是不对,断然不能再为师门徒增烦恼,故而便回了珏玉山。谁料回到山里第二日,天华宗便有人上门叫板,听几位师弟所言,这已是一个月里来的第五回了。”

    素影听闻,随口回道:“若是嫌烦,那当下打杀扔出去便是了……啊,我也不知怎地这几日杀性有些重,洛道长你听过就算了罢。”

    洛江蓠方才听素影说过今日遭遇,自道学来论,似是心魔缠身之症,故此听她出言凶恶,却也不甚在意,只是点点头续道:“无妨。我们剑修门派讲究一个一往无前之法,其实杀性却也少不到哪里去,但来的人是天华宗门人,若是随意伤了,江湖中倒是难免起场风雨。如今天下表面虽定,但内里波诡云谲,江湖中的风风雨雨若是大了,却不知世间凡人又要受几多杀孽横祸。故而师父对我们一众弟子反复提点,哪怕那些天华宗门人再怎样跋扈张扬,咱们也只是全不放在心上,当作未见过便是。”

    素影点点头道:“洛道长你讲的听来很有道理,不过我却是不懂的。”

    江随云在一旁接了一句:“我也不懂,哪有被人踩上门来了还忍气吞声的……”

    洛江蓠左肘轻轻撞了江随云一下,气道:“知道你不懂!所以叫你别出面!谁知道你练了一身顶尖的剑术法决,就是懒得下山游历,到现在却是连江湖上的些许人情世故也不通。要不是你当日硬要出头,怎会落得后来如此大的事端!”

    江随云气势陡然矮了好大一截,嘴上却仍是嘀咕道:“若不是我惹事,怕不是咱们师父还被蒙在鼓里……”

    洛江蓠当场声线升了一截,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这次路上师父叫你听我的,你若是再多说一个字,便去一旁给老子面壁!是我说还是你说!”话里已是带上了些许的西南官话口音。

    江随云立即闭口,只是一双眼睛仍旧四处骨碌转个不停。

    素影看得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好奇,便追问道:“那是出了什么事情,这般麻烦?”

    洛江蓠叹了口气,声线又转回柔柔的,续道:“起初天华宗也只是上山骚扰,过了个把月之后,每隔五六天便来一拨人,言辞之间也是越来越不把我们回龙观当回事,来来回回便只有一件事,就是叫我们把文墨师弟交给他们。”

    这回轮到素影柳眉倒竖起来,声线拔高道:“他们倒是会恶人先告状!我虽是个孤魂野鬼,倒也不怕他们这些仗势欺人的祸害!”

    洛江蓠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觉得。只是师父严令已下,区区回龙观的脸面也好,一时不畅的憋屈之感也好,与天下苍生相比属实也不足道。故而我拉着几位师弟一面接待恶客,一面百般克制,才没将那些天华宗的弟子剁了。

    “只是有一日,这帮祸害来了之后却叫嚷着要见我师父,不愿再与我们小辈纠缠。嗯,我师父之前嫌他们烦,近三四次已然避而不见了。后来这班人闹将起来,也不愿在客堂中坐着啦,硬要闯到大殿里去寻我师父。我和几位师弟一路劝阻,心下忍了好大火气,谁知到了半山腰,却是撞见了师兄。”说到这里,洛江蓠没好气地白了江随云一眼。

    江随云两眼望着天,嗫嚅道:“师父叫我在外边见到他们须要客气些,可没说在山门中见了他们也要客气啊。”

    洛江蓠轻轻哼了一声,接着道:“是啊,大师兄威武霸气,端地了得,出手便将那几人打得吐血败退。”

    江随云嘟囔着道:“谁让他们嘴里面不干不净的说咱们回龙观,一双贼眼还尽往你身上瞄。”

    洛江蓠听了他此言,沉默片刻,忽然开口柔声道:“师兄,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也知道你是为了维护师门。可是你若是在江湖上行走,还是这般性子,总有你打不过的人,或是有那阴险狠毒的小人,偏在你背后捅你刀子。那日我见了文墨师弟被人险些害了性命,之后每每想起便觉心里后怕,再想到你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若是你日后也被人这般害了……”说到这里,洛江蓠忽地停住言语,满脸苍白,似是不忍再说下去。

    江随云见师妹不言不语,倒是比见到她暴跳如雷还要怕上三分,当下发誓赌咒说自己日后在江湖上定然韬光养晦、扮猪吃虎,决计不会去人前逞强云云。

    素影在一旁,看得他二人身上的五志之气光华变幻,也不插话,只是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看了半晌才追问了一句:“后来呢?”

    洛江蓠当下清了清嗓子,慌忙续道:“哦哦,后来,后来那班天华门人自然是回山去狠狠告了一状啊,又过了几日,天华宗的首徒肖凡便带人寻上门来了。一上山来便是好不客气的一通道理,说得好似他们日日派人来聒噪,反倒是为着我们回龙观好一般。本来师父是不见他们的,可这首徒上门,避而不见却也不是办法,自然出面见了一次。只是这次肖凡出言更加不逊,竟然扬言若再不交出文墨师弟,便要将我回龙观视作资敌之派,上禀肃天院,加以剿灭问罪。师父也是动了真火,当场便将他逐了出去,我和师兄心下气不过,便跟了上去,在山门外和他打了一架。”

    素影听到此处,心里暗道:“洛道长看来柔柔弱弱,却也是一般的火爆脾气。”却又听到洛江蓠继续道:“我们两个联手也只得和那个肖凡战成平手,我们奈何不了他,他却也奈何不了我们,只得在山门外互相骂了一阵后就此作罢。后来回去观中,却被师父给叫到他的静室中去,初时我和师兄都道要挨师父一阵臭骂了,谁知到了师父眼前,却见师父只是皱眉思索,并不出声。我和师兄在一旁坐到几乎睡着了,才听师父说道:‘为师觉得天华宗中定然出了大古怪。’我便问道:‘师父,是什么大古怪?’师父却只是摇头不语,过了半晌才指着墙上一幅山水道:‘你们二人知道这幅山水的来历么?’那幅山水画在师父墙上挂了许久,我记得我从入门之时起便挂在那里了,师父极是爱惜,每当我们几个亲传弟子惹他生气,他也总是坐在那里盯着这幅山水发呆,坐一会气便消了。但这幅山水是何时挂在那里的我却是不知。”

    说到这里,江随云随口说道:“嗯,若不是师父那日说了,我也不知,从我入门之时,那幅山水便也挂在那里啦。”

    洛江蓠点了点头道:“是啊,师父那天听我们两这般说了之后,又是发了半天呆,才道:‘这幅山水是天华宗当代宗主乐济生送我的。’我和师兄听师父这般说了之后,也是惊得不知说什么好。嗯,素影姑娘,也不知道你晓不晓得天华宗在江湖之上是个何等角色。”

    素影淡淡摇头道:“不知道,但是多少听过一点,说他们强得离谱。”

    洛江蓠嗯了一声,续道:“他们是大周江湖中的正道魁首,统领正道三百六十派。这并非是江湖修士公推公举的,而是实打实的王权相授。因为他们还是朝廷中肃天院的师门所在,甚至便是当今大周天子,也是曾在天华宗中修行研习过的,是以天华宗便是自称帝师也是名副其实。”

    素影点点头,满脸了然之色,心下暗道:“听不懂。”

    洛江蓠见素影似是明白,便继续道:“本来还有天音寺与天华宗齐名,但天音寺出离尘世,不愿涉入世俗纷争,故而天华宗的当代宗主几乎便是江湖之上顶尖一人。当日我和师兄猛然听到师父竟然与天华宗宗主乃是旧识,心下自是震惊不已,师父其后又说道:‘乐济生与我相熟百年,本来也常有书信来往,故而年初随云所得那块邪镜碎片也是一并送往天华宗驱邪镇压。只是从三月初起,江湖上便陡然有传闻说乐济生闭关修行,不再处置宗中事务,一应大小事体皆有大长老屈中月接手。只是近日里书信之中,却从未听乐济生提及闭关之事。’

    “我和师兄听了,当下便觉事有蹊跷。文墨在天河山中出事正是三月之初,在那之后便有天华门人整日上门骚扰,不胜其烦。若是师父本与宗主有旧,那天华门人何至于无礼至此。当下我便将心中猜疑与师父说了,师父也说道:‘我也有此疑惑,但思来想去也觉屈中月不至作出此等倒行逆施之举。’我和师兄也听出师父言下之意了,他老人家是担心大长老将宗主软禁起来,夺权篡位。师兄倒是不理会这些世情道理,直直说道:‘怎地不会?他们明明为恶在先,现下却是一副恶人先告状的嘴脸,我便不信那大长老若是知情晓礼之辈,能作出这等颠倒黑白之事。’”

    素影闻言,开口道:“江道长所言极是啊,我也觉得大长老确是不妥,然后呢?”

    洛江蓠先是摇头,停了片刻,开口道:“师父同我们说了一件事情,却是在江湖上未曾听闻过的。”她只觉此事繁复,故也不再原字原句转述师父话语,只是平铺直述道,“天华宗宗门所在乃是天下众山之祖、龙脉之源的天华山中,大家伙只道那龙脉之源一称是美言颂语,却不知是实打实的名号。大周皇族的龙脉源头正是在天华山中,天华宗被大周天子选做国教,可不是见其势大便这般选了,这世间势大谁又能大得过天子皇家去?天华宗的一件首要之责便是替皇族镇守龙脉。

    “只是这等天大的事项,怎可能放心交由外人处置?那天华宗宗主乐济生原本就是当今大周天子的族叔。据师父所说,这天华宗的宗主也是镇守龙脉之人,必要命格相适,若是稍有差错,宗主必被龙脉反噬,其时龙脉也必有损,皇族本家兼且其余各支必有天大祸殃。乐济生便是在若干皇族之中选出的唯一适格之人。而大长老屈中月非但是乐济生的外甥,还曾是当今天子儿时的伴读,龙脉若损,他自也难独善其身。

    “他屈中月若是以下犯上、篡权夺位,无异自戕,便是能侥幸逃得生天,只怕也立时会被朝中高手知晓,天下自无处遁形,还要永世背上龙脉反噬的厄运,他怎会做此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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