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要不要换个地方讨生活
张隽躺在床上深呼吸。
他努力把每次呼吸之间的间隔都拉得很长，以此来掩盖带掉空空肚肠在耳畔的轰鸣。
“相公，相公！”张常氏拎着个鸡毛掸子从外屋进门，一下敲在他小腿上。
张秀才一吃痛，上半身就直了起来，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空荡荡的墙壁，张开嘴想说点什么，一转头看见了老婆身后的来人。
“你看谁来了？”张常氏也是肚子空空，苍白的脸上因为尴尬有了一点红色。
张大牛努力憋着不笑，拎起手里的纸包作了个不怎么端正的揖：“堂叔，俺来看你和堂婶了。”
张秀才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认出眼前的年轻人，一下子从木床上弹射起步：“昇儿啊！你怎么来了？”
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张秀才本想伸手接过张大牛手里的纸包，又不好意思地摊开手扶起张大牛。
“堂叔，还是叫俺大牛吧。”张大牛摸摸后脑勺，他其实不怎么喜欢自己的大名，也不喜欢这个总是文绉绉的远房堂叔。要不是老娘强烈要求，他也不会跟高村长告假出来到此——曾二毛非要跟他一起来，这时正在院外，腰里别着两把神仙给的短刀，一把是曾二毛的，一把是他自己的。
“啊这……”张秀才语塞，“好好好，大牛啊，你娘可还安好啊？”
张大牛嘿嘿一笑：“前两天差点饿死了，现在好着咧！”
“啊这……”张秀才再次语塞，他这远房侄儿思路之跳脱，他尚处于低血糖的大脑一时还没跟上，倒是他老婆反应更快一点。
张常氏在一旁道：“侄儿啊，你是说你们村也遭大灾了？”
“是啊，城外村子都遭灾了呀。娘怕恁们担惊受怕，也不让俺进城。”张大牛拍拍肚子，“不过，前些日子村里来了位神仙，大家都吃得可饱了。”
“神仙？”张秀才满腹狐疑，“子不语怪力乱神……”
这神仙，不会是从哪里流窜到这里的白莲教徒吧？张秀才觉得这样甚是不妥，正要开口劝张大牛不如把老娘一起接到这县城里来，就被老婆又用鸡毛掸子敲了小腿。
“哎哟，你这妇人……”张秀才正要叫，却注意到张常氏一个劲儿朝他使眼色。张秀才这才注意到，张大牛满面红光，丝毫不像是他和老婆这样饥一顿饱一段养出来的菜色，脚上虽然还是一双破草鞋，但身上却穿着一套不太合体的新衣服，加上他手里那绳子捆好的三个看起来沉甸甸白色油纸包，这副模样说出去就算不是遇到了神仙，也肯定是遇上了贵人。
“侄儿啊，别站着了，坐下来说……”张秀才想要招呼张大牛坐下细说，却想起现在自己家徒四壁，里屋除了木床一张，装着书和文房四宝的木箱一个，其他的家具都拿去还债或换买粮钱了。
“如此窘迫，将之奈何啊！”张秀才长叹一声，在床边颓然坐了下来。
屋里空气顿时沉闷，最后还是他老婆出来打圆场：“大牛啊，这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张大牛这才想起手里还有三个油纸包，连忙塞进张常氏手里：“这是三包是糖、盐和面。”
糖，盐，面！居然还有这么多，这一包不得有三斤？张常氏脸上不禁露出喜色。
“侄儿快歇息歇息，婶儿这就去给你打水喝。”
张大牛却摆摆手：“高村长说神仙不让我们喝生水，得烧开了喝。婶儿，俺身上还有神仙赐的‘咯飞’，不用去要水了。”
说罢，张大牛从腰间解下一个葫芦，里面带着阳光和身体温度的咖啡虽然早就冷了，但一打开盖子，一股陌生的香气还是扩散开来，倒在碗里，棕褐色的液体看不到一点茶叶末。
“这是什么药还是茶，‘咯飞’是何典故啊？”张秀才搜肠刮肚，也没想出来这怪名字到底从何而来。
“这是神仙赐下的，喝一碗能精神一天。”张大牛想到程我给村民的各种震撼演出，表情也不由得兴奋起来，“神仙还给村里挖了一个大水池，一个大水窖。村长说了，神仙想问问恁们去不去村里住，到时候神仙天天请吃饭。”
张秀才夫妇并不认识高企，也想象不出什么神仙的神迹会这么朴实无华到挖水窖和请吃饭。张大牛这么一讲，两人四目相对，满腹狐疑。
“哦，村长告诉俺，神仙说村里需要读书人。我就想起堂叔是读书人，村长也让我来问问，堂叔堂婶愿不愿意跟我们去村里住。”
“啊这……”张秀才心里跳过一万个念头，且不说城外村落能不能免受土匪兵灾，这张大牛的描述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正经神仙，反而像是那些他听说和在书里读到的那种用小恩小惠诱骗百姓，然后裹挟良民造反的妖人。
大丈夫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虽然他张隽考了二十年还是个秀才，可毕竟是受了朝廷优待的读书人，绝对不能……
“啪！”鸡毛掸子又敲在小腿上，给他疼得一哆嗦。抬起头便迎上张常氏那双眯起来的眼睛。
老夫老妻了，他脑袋里转什么屁张常氏还不知道？
“大丈夫贫贱不能……”
张大牛又从怀里掏出一块银锭子。
“去去去！这年头只要有口饱饭吃，就是当牛做马也有得去！”张常氏抢在张秀才前面开口，“不知道村里要找读书人是记账、写字还是教书？”
张大牛摸摸头：“这倒是没说。村长说神仙肯定会有安排。”
“等我们收拾收拾家里，就出城去投奔你。”张常氏道。
“大丈夫贫贱不能……”张秀才还想声辩两句，就被老婆堵了回去。
“人挪活树挪死，什么不能移，就得移！”张常氏瞪眼道。
只有张大牛笑呵呵地看着他们两口子的活剧。
三人又唠了些家常，临了张大牛留了布店王掌柜的名号，说要是不知道去哪儿找他，就去布店留口信。
张常氏拉着脸已经扭成苦瓜的张秀才送张大牛出门，正看见曾二毛舞着刀和一个大汉吹牛皮。
那大汉见到张秀才，那张瘦出了棱角但依然满脸横肉的胡子脸就凑了上来。
隔壁的王屠户拱拱手：“季常兄，你这远房侄儿所说之事有趣得紧。咱两家要不要一起去那响水村看看？”
他努力把每次呼吸之间的间隔都拉得很长，以此来掩盖带掉空空肚肠在耳畔的轰鸣。
“相公，相公！”张常氏拎着个鸡毛掸子从外屋进门，一下敲在他小腿上。
张秀才一吃痛，上半身就直了起来，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空荡荡的墙壁，张开嘴想说点什么，一转头看见了老婆身后的来人。
“你看谁来了？”张常氏也是肚子空空，苍白的脸上因为尴尬有了一点红色。
张大牛努力憋着不笑，拎起手里的纸包作了个不怎么端正的揖：“堂叔，俺来看你和堂婶了。”
张秀才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认出眼前的年轻人，一下子从木床上弹射起步：“昇儿啊！你怎么来了？”
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张秀才本想伸手接过张大牛手里的纸包，又不好意思地摊开手扶起张大牛。
“堂叔，还是叫俺大牛吧。”张大牛摸摸后脑勺，他其实不怎么喜欢自己的大名，也不喜欢这个总是文绉绉的远房堂叔。要不是老娘强烈要求，他也不会跟高村长告假出来到此——曾二毛非要跟他一起来，这时正在院外，腰里别着两把神仙给的短刀，一把是曾二毛的，一把是他自己的。
“啊这……”张秀才语塞，“好好好，大牛啊，你娘可还安好啊？”
张大牛嘿嘿一笑：“前两天差点饿死了，现在好着咧！”
“啊这……”张秀才再次语塞，他这远房侄儿思路之跳脱，他尚处于低血糖的大脑一时还没跟上，倒是他老婆反应更快一点。
张常氏在一旁道：“侄儿啊，你是说你们村也遭大灾了？”
“是啊，城外村子都遭灾了呀。娘怕恁们担惊受怕，也不让俺进城。”张大牛拍拍肚子，“不过，前些日子村里来了位神仙，大家都吃得可饱了。”
“神仙？”张秀才满腹狐疑，“子不语怪力乱神……”
这神仙，不会是从哪里流窜到这里的白莲教徒吧？张秀才觉得这样甚是不妥，正要开口劝张大牛不如把老娘一起接到这县城里来，就被老婆又用鸡毛掸子敲了小腿。
“哎哟，你这妇人……”张秀才正要叫，却注意到张常氏一个劲儿朝他使眼色。张秀才这才注意到，张大牛满面红光，丝毫不像是他和老婆这样饥一顿饱一段养出来的菜色，脚上虽然还是一双破草鞋，但身上却穿着一套不太合体的新衣服，加上他手里那绳子捆好的三个看起来沉甸甸白色油纸包，这副模样说出去就算不是遇到了神仙，也肯定是遇上了贵人。
“侄儿啊，别站着了，坐下来说……”张秀才想要招呼张大牛坐下细说，却想起现在自己家徒四壁，里屋除了木床一张，装着书和文房四宝的木箱一个，其他的家具都拿去还债或换买粮钱了。
“如此窘迫，将之奈何啊！”张秀才长叹一声，在床边颓然坐了下来。
屋里空气顿时沉闷，最后还是他老婆出来打圆场：“大牛啊，这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张大牛这才想起手里还有三个油纸包，连忙塞进张常氏手里：“这是三包是糖、盐和面。”
糖，盐，面！居然还有这么多，这一包不得有三斤？张常氏脸上不禁露出喜色。
“侄儿快歇息歇息，婶儿这就去给你打水喝。”
张大牛却摆摆手：“高村长说神仙不让我们喝生水，得烧开了喝。婶儿，俺身上还有神仙赐的‘咯飞’，不用去要水了。”
说罢，张大牛从腰间解下一个葫芦，里面带着阳光和身体温度的咖啡虽然早就冷了，但一打开盖子，一股陌生的香气还是扩散开来，倒在碗里，棕褐色的液体看不到一点茶叶末。
“这是什么药还是茶，‘咯飞’是何典故啊？”张秀才搜肠刮肚，也没想出来这怪名字到底从何而来。
“这是神仙赐下的，喝一碗能精神一天。”张大牛想到程我给村民的各种震撼演出，表情也不由得兴奋起来，“神仙还给村里挖了一个大水池，一个大水窖。村长说了，神仙想问问恁们去不去村里住，到时候神仙天天请吃饭。”
张秀才夫妇并不认识高企，也想象不出什么神仙的神迹会这么朴实无华到挖水窖和请吃饭。张大牛这么一讲，两人四目相对，满腹狐疑。
“哦，村长告诉俺，神仙说村里需要读书人。我就想起堂叔是读书人，村长也让我来问问，堂叔堂婶愿不愿意跟我们去村里住。”
“啊这……”张秀才心里跳过一万个念头，且不说城外村落能不能免受土匪兵灾，这张大牛的描述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正经神仙，反而像是那些他听说和在书里读到的那种用小恩小惠诱骗百姓，然后裹挟良民造反的妖人。
大丈夫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虽然他张隽考了二十年还是个秀才，可毕竟是受了朝廷优待的读书人，绝对不能……
“啪！”鸡毛掸子又敲在小腿上，给他疼得一哆嗦。抬起头便迎上张常氏那双眯起来的眼睛。
老夫老妻了，他脑袋里转什么屁张常氏还不知道？
“大丈夫贫贱不能……”
张大牛又从怀里掏出一块银锭子。
“去去去！这年头只要有口饱饭吃，就是当牛做马也有得去！”张常氏抢在张秀才前面开口，“不知道村里要找读书人是记账、写字还是教书？”
张大牛摸摸头：“这倒是没说。村长说神仙肯定会有安排。”
“等我们收拾收拾家里，就出城去投奔你。”张常氏道。
“大丈夫贫贱不能……”张秀才还想声辩两句，就被老婆堵了回去。
“人挪活树挪死，什么不能移，就得移！”张常氏瞪眼道。
只有张大牛笑呵呵地看着他们两口子的活剧。
三人又唠了些家常，临了张大牛留了布店王掌柜的名号，说要是不知道去哪儿找他，就去布店留口信。
张常氏拉着脸已经扭成苦瓜的张秀才送张大牛出门，正看见曾二毛舞着刀和一个大汉吹牛皮。
那大汉见到张秀才，那张瘦出了棱角但依然满脸横肉的胡子脸就凑了上来。
隔壁的王屠户拱拱手：“季常兄，你这远房侄儿所说之事有趣得紧。咱两家要不要一起去那响水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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