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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异相的衍生物与执政者

    日上初升,袅娜微光从四面八方的窗映射进城市,试图唤醒这座沉眠的城。城隅阴暗处,细小的紫色雾气也不断翻腾。

    七点起得很早,她下楼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不过主位上是空空的。她犹豫着停住脚步,左看右看在回房间和去座位之间徘徊。

    翌沐正捏着壶热茶走出厨房,见到她呆呆的样子有些好笑,唤了她一声:“七点姑娘。”

    七点一个哆嗦回神,忙站直了身和他打招呼。翌沐大概猜出了她心中犹豫,温声道:“小姐还没起床,您先吃早餐吧,不要饿着。”七点这才仿佛得到敕令般,坐到摆放了碗的座位上,捧着碗小口小口吃着馄饨。

    “七点小姐姐,你起得真早呀!”厨房的门被猛地撞开,一个洋溢笑容的少女抱着个保温壶毛手毛脚冲到客厅,人未到声先至,正是昨晚的朗月。

    她“砰”一下将保带温壶撮到桌上,盯着七点的一双眸子闪闪发亮:“我特意给你煲的绿豆粥,快尝尝快尝尝!”

    她说着也不等七点回应,自顾自倒了满满一碗放在她面前,满脸的兴奋与期待藏都藏不住——当然,朗月自以为藏住了。

    七点被朗月的热情冲得猝不及防,即使昨天和她一起待了挺长时间也还没习惯过来,她使劲点头,在连应了几声“好的”。

    她端起碗尝了一大口,咽下喉的瞬间胃里仿佛在翻涌,天知道七点费了多大劲才没吐出来。她放下碗正对上朗月雀跃的眼睛,生理性的泪一下涌上眼眶,她支支吾吾竖起大拇指,脑袋却埋进了臂弯:“好…好吃。”

    朗月这才松口气,露出满足的笑。她不由分说又给七点碗里倒满,咧嘴一矢就露出两颗小虎牙:“那就再多喝一点吧!”

    七点有些生无可恋,却又不得不接过碗。那坨绿色的糊状物此刻在她眼里和毒药几乎没有多少区别。

    “朗月!”一道含糊的怒声从一旁传来,朗月一瞬僵住身,像是机器缺油卡顿般转头,面上带着讪笑:“小……小姐……”

    洛嘉拉着翌沐的衣袖睡眼朦胧走到餐厅,一双小鹿般的眸子平静无波,微哑的嗓音里却含满怒气:“你要是再大清早叫嚷,我就把你丢给【花农】去垦土!”

    朗月自知理亏,垂下头默不作声,老老实实跟着翌沐走了。偌大的长桌便只剩了洛嘉与七点两人。

    七点悄悄推开了绿豆粥,埋下头继续吃碗里的馄饨,根本不敢看主位上的人一眼。洛嘉则好暇以整地盯紧七点看,勺子在指尖翻旋。见七点慢吞吞的吃相不由催促:“喂,吃快点,等会儿带你出去。”

    “!”七点一下抬起头,眸子亮亮的。

    洛嘉有一搭没一搭吃着碗里的馄饨,完全看不出之前在阿丽娜的旅馆里吃早餐的积极性。她时不时看眼七点,脑中不由想起初见七点时少女为了留下来说的那番话:

    “你是洛嘉,洛嘉·埃纳罗斯!因蒂庇尔斯都的人偶……”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女孩捂住了嘴。洛嘉目光睥睨,指头掐在她的脖子上,力气不断增大:“说你该说的话,知道吗?”她惊恐地使劲挣扎,才好不容易换来一丝喘息的机会。

    她呛咳着开口:“我……我可以吃掉别人的记忆……我会对你有用的!”

    女孩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她,蒙着童真的眸中带着恶劣的天真。她知道自己引起了女孩的兴趣,疲惫闭上眼,不敢去看那人从始至终的伪装。直到听见如同宣判般的声音,她提起的心才堪堪落地。

    “你不用对我有用,我只需要你……”女孩故意延长音调,恶趣味彰显无遗,“让我长久保持对你的兴趣。”

    女孩的马尾辫轻柔地扫在她脸颊上,痒痒的,却像警告的鞭条。

    午日的烈阳如火般照耀,人群熙攘的街道,一名少女支了个小摊在最显眼的一角,正襟危坐接待面前的客人。她身旁还有一名少年绕在周围转悠,好奇的目光时不时打量她。

    这道灼热的目光怎么也忽视不掉,七点如芒在背愈发紧张,与客人的交谈也愈发结巴。

    “你……你能不能不要看我了,你影响我挣钱,小姐会生气的!”她实在忍无可忍,交谈间隙捂住一张沮丧的脸搬出洛嘉希望能让这道肆无忌惮的目光收敛一点。却不曾想这人变本加厉。

    他几步凑到七点面前,兀的捞起她几缕头发,渐变色的发在阳光下莫名灿烂,少年则是一副无邪的面孔:“诶!不能看吗?可我真的很好奇你的头发,以及……你是怎么吃掉别人记忆的。”

    七点惊慌失措挥开他手的同时腾一下蹦了起来,重心不稳险些摔在地上,还好被一个小身板扶住了。七点感激地反头,来人竟是小姐。

    洛嘉面无表情站在那,昂了点头仰视少年,气势却不减分毫:“艾里克,你要是很闲就去【造物师】那帮忙,别来我这自找没趣。”

    “诶,小洛你生气了吗?”艾里克见到洛嘉的一瞬就像变了个人,忙像个老父亲一样对女孩嘘寒问暖,“生气对身体不好,你千万别生气!”

    洛嘉不动声色避开他伸来的手,双手环胸淡淡道:“不,我没生气,只是你碍到她挣钱养我了。”说罢她一手压住那名欲起身离去的顾客的肩,把他按了回去,语气中是不容置喙:“你们继续,我们先走了。”

    顾客目送离去的两名执政者的背影,又看向面容露怯的七点,颇为欲哭无泪:“那你帮我把刚才的记忆删掉试一下吧……”

    离开的两人落坐于附近一家茶吧,包间里开了扇小窗,刚好可以看见那个小摊,而七点却看不到他们。期间女孩一直唠唠地抱怨少年多管闲事,狗皮膏药样跟着她就算了,还不让她去酒吧。直到茶点上来,她的嘴还是没闭上。

    艾里克拈起块甜糕塞她口里,那张叭叭了快十分钟的嘴才闭上。艾里克一手支颐着下巴,面上带着贱兮兮的笑:“哎呀呀,有念叨我的时间你还是多吃点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

    洛嘉看都懒得看他,边撑着脑袋观察七点的一举一动,边接受艾里克的投喂。

    另一边,七点正与顾客交谈完毕,她将手指抚上对方的额,指尖溢出点点奶白色的光晕。也正是这时,变故突生。

    “哩呜哩呜——”

    “怎么回事?”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全城,洛嘉一直瞧着窗外懒散的神情骤然一凝,瞳孔聚缩间人偶丝疾速飞出袖子,铺天盖地笼罩住整个包间。也正是这些亮晃晃的银丝为他们提供了些许思索对策的时间。

    一声巨响从窗外传来,一直沉浸于投喂以至反应慢了一拍的艾里克偏头看去,赫然是一只形似蝙蝠的巨物撞上丝网,被燃着炽白光芒的人偶丝切割成块的一幕。

    巨物的碎块飞溅,打翻了桌面的茶盘与茶盏,茶盏中滚烫的菜水尽数泼洒,细小碎片与水渍溅满咖色的木地板。碎片溅在巨物的暗紫色切块,只消片刻就熔在其中。

    “这是……【永恒】。”洛嘉沉了声,刚想去碰触,那一堆碎物就被一团青绿色的光芒笼罩,光芒展开像旋桨样的翼,抢先一步将这东西缴碎,散在空气中。

    洛嘉下意识抬头看去,果然艾里克手心还升着一小团青绿色的风,脸上虽然仍是笑眯眯的,语气中却带了几分警告:“小人偶师,聪明的小孩是不会干这种玩火自焚的事的。”

    洛嘉抿紧唇,虽然那种触碰在她有所准备的情况下并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现在和他争辩简直和犯傻没什么区别。她站起身手指向窗外,转移艾里克的注意力。

    窗外的街道早已是一片兵荒马乱,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纵情于享乐中的人们促手不及,反应过后又因人满为患的空间施展不开拳脚,只能睁眼睁看着那些面目狰狞的怪物为祸四方。

    来不及多想,艾里克手中多了把朴素的白弓,挽弓搭箭,三箭齐发。

    城中心边缘的型墅区,一处住户与周围格格不入。

    时令花卉种满庭院,中心的红色双层小别墅被层层锦簇鲜花包围,如同童话中的小屋。临近院墙处栽了棵茂盛的花树,树下系着个缠满绿藤的秋千,一名少女坐在秋千上,轻轻晃荡。

    正午的炽阳透不过繁花树荫,靛色儒裙映衬少女粉红的脸颊。她微仰着头眺望漫漫花海,似画中仙,出尘高洁。

    耀目的天空多了突兀的污点,少女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眨巴眼睛稍作思考,向沉在花海中的那个身影喊道:“塔玛!天上,有东西!”

    啊?”塔玛闻声总算舍得从花里抬头,污点靠得越来越近,她俯手仰视,看清那些东西的第一眼差点蹦起来:“我艹那什么玩意儿啊!”

    天空中那些污点分明是一群形似蝙蝠,面目生陋的怪物。塔玛敢拿她一整个花园打赌从前压根儿没见过这东西。她急忙招呼秋千上的少女打开透明保护罩,以免自己辛辛苦苦侍奉的娇贵玩意被这些来意不明的怪物毁掉。

    然而纵使罩子打开得及时,但那些怪物的飞行速度极快,仍有五六只飞进了罩中。也正是这时,刺耳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嘶——”

    警报声似乎激怒了那些怪物,它们朝地面上的二人嘶叫一声,张开巨翅直直俯冲向二人。

    塔玛抬手挥出一条缤纷花柱,轻而易举将那些怪物串成串,冒出蒸腾的紫雾,碎裂两半就往花中砸。塔玛急了,惊叫一声:“我靠我的命啊!”

    与此同时,一阵悠扬乐声响起。秋千上的少女唇间抵支白玉箫,低眸吹奏。

    随乐声传播,空中自由落体的碎块迅速凝上一层莹蓝晶体,乐声骤停的刹那,晶体包裹碎块破裂,粉成渣落在花海里。细小颗粒轻打娇嫩的花瓣,花儿轻颤。

    用不了多久,泥中掩埋的那些东西就会成为这些花的养料。

    少女放下唇边的萧,清亮澈净的瞳中押上复杂之色。她轻声道:“塔玛,你看到了吗?”

    “那些紫雾?”塔玛捡起花洒直起身,甩了甩乱了的刘海。

    少女点点头,眸光微凝:“嗯,【永恒】啊……”

    光线昏暗的网吧,一名朋克风打扮的青年懒洋洋窝在电竞椅里,聚精汇神于电脑荧屏上的游戏。他周身围了一群人,兴致勃勃盯着屏幕,不断为他精彩的操作叫好。

    刺耳的警报声兀的穿透嘈杂的人群,网吧里一群网瘾青年才猛地从电子荧幕中回神,七嘴八舌询问外面的情况,但问来问去谁也不知道。

    青年慢吞吞抬起眼皮,一双盈蓝的眼睛因通宵整晚布满了血丝。他有气无力地抬手招呼坐在收银台打瞌睡的老板:“查理,投下外面的监控。”

    他的声音富有穿透力,查理一个激灵清醒,手指灵活操纵键盘与鼠标,片刻,一道投影就投射在网吧一侧的墙壁上。

    监控拍摄的是网吧外的街道,行人们有的抱头鼠窜,有的挥舞武器攻击来自天空的巨型怪物。几只怪物用爪蹼掀翻了网吧门口的人,嘶吼着扑向紧闭的大门,试图冲进来。

    与此同时,网吧的大门发出被猛烈撞击的声响,连续几下,人们甚至感觉到桌椅都在晃动。

    “出去和这些怪物干一架!”不知谁扯着嗓子丢了这大枚炸弹,人群中毫不意外掀起哗然大波。有人同意有人反对,对于未知的恐惧无声无息蔓延这个空间,几番争执仍没有统一意见。这群人谁也不服谁。

    怪物对大门的撞击并没有因他们的争执而停止,青年瞟了眼摇摇欲坠的大门,内心升起无名的烦躁。

    等这群人争出个结果,门都塌了,抢占不到先机就只能被动挨打。

    一群蠢货。

    青年嘀嘀咕咕骂了一句,从口袋里掏出个U盘插入组机,手指灵巧迅捷在键盘上飞速敲击,3D图组很快占领整个屏幕。敲击下最后的“enter”键,青年手一甩向后仰,脑袋搁在电竞椅的靠垫上,指尖流溢的红蓝光芒渐歇。

    他懒懒踢了下桌子,让椅子转到正对投射屏的方向,敛眸观赏接下来即将发生的。

    门外,怪物因无人约束而愈发嚣张,金属门被它们的爪蹼踹出几个深凹痕迹门隐隐晃动,就快塌下。

    突然它们的正上方出现一个彩色的粒子穴洞,在它们得意之际,一束色彩嚣张的粒子激光垂直射下,那些怪物还没来得及惨叫一声就被轰成了湮粉,只剩浓紫的雾气弥在空气中。

    人们呆呆注视这一幕,又看看角落那个漫不经心玩转魔方的人,都讪讪口禁了声。

    所以他们到底为什么要争啊……逼都让【骇客】装完了。

    其实这时如果有人靠近青年,就能毫不迟疑拆穿这位执政者大人的伪装。什么风轻云淡都是装的,连上通讯的骇客都快把毕生所知的骂人词汇用光了。

    “睡虫……睡虫你特么醒醒啊!家都要被偷了!”骇客盯着电脑荧屏上家门外的监控,公寓的防盗已经支离破碎,只剩一层粒子光幕苦苦支撑在门口阻挡怪物进入房间。

    客厅没开灯,光线被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深色阻挡,懒人沙发里蜷着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抱着柔软的抱枕睡得正香。

    骇客的声音从电视机的音响里冒出,任他鬼哭狼嚎熟睡的人也没有半点动静。

    骇客彻底放弃叫醒男孩,手指搭上键帽开始远程清除公寓外的怪物,嘴里止不住地念念叨叨:“什么【催眠师】……分明是大难临头都叫不醒的睡猪!”

    千樽酒,灯火蔓,盈盈语笑万金销。

    蝶恋坊,因蒂庇尔斯都最大的赌场,各种阴暗行业横行,名副其实的销金窟。

    堂下一片喧繁,灯火彻夜通明。高座之上,萦香雾缦,青瓷旗袍的女人慵懒倚于真皮软座,修长匀称的双腿交叠,红色的波浪长发铺散在靠背,如游蛇般蔓开。

    女人一手支颐下颌,一手撑杆烟枪,红艳的唇微张,深吸一口,气息间吐出缭绕的雾气。烟圈在冷凝的空气中缓慢扩散,与淡雅的香气混在一起,令匆忙赶进来的人止不住呛咳。

    女人一愣,烟枪被她搁在玻璃几案上,狭长的眼尾略上挑,耐心等待那人开口。

    下属抹了把额间不存在的汗,组织好语言,急急禀告:“老板,外头拉响了全城警报,有不明飞行怪物入侵城内。”

    “怪物?”女人低眸俯瞰下首一片纸醉金迷之景,不由低笑。她的眸光凝在远处,金煌吊灯下,一只染点血红的莹紫蝴蝶颤巍巍向这里飞来。

    蝴蝶停在女人伸出的指尖,亲昵她的面庞。女人以睥睨的目光扫视整个坊间,朱唇轻启,声若媚骨:“金钱与美色可以驱使人的欲望,总能引诱人的潜能,他们拥有无限可能……”

    那名下属被老板的话急得额头直冒冷汗,刚想大着胆子插句嘴,却见女人站起身,撩开轻纱罗缦,径直走向那黄金打造的围栏。她玉手轻抖送走那只蝶,银白光芒只乍现一瞬。

    她回眸注视下属慌张的神情,掩唇轻笑:“我可以放任他们,亦可继续豢养他们,在此之中……”

    她莲步轻移,步步向他逼近,俯身在他耳边轻语,温热的气息裹挟得他面红耳赤。

    “我选择后者。”

    语落间女人重回属于她的王座,妖艳的红色长发像蛇信子凌落她的肩头,勾勒她的眉眼,美得摄人心魄。她浅色的眼瞳中,仍是目空一切的傲光。

    “时候未到。”

    长枪尖端泛着凛凛寒光,系于枪杆的红缨随出枪之势舞动,一枪的出势与收势之间,锋芒毕露。

    深紫的残块砸在地面,流溢的深紫雾气污秽了净物。女子眉头微蹙,枪尖挑起一块扬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一旁的中年男子忍不住为她鼓掌叫好。

    这么多年过去,这丫头心性没几分长进,枪法倒是精练不少。

    不过……

    他看一眼后头豪华气派的门邸,龙飞凤舞的“蝶恋坊”三个大字镌刻在抛光牌匾上,他不由摇摇头。看来这丫头和这里的主人关系匪浅呀。

    女子并没有注意到中年人的小动作,她的注意力在手心打旋的蝴蝶上。那只蝶全身血红,只有中心部位掺了不易察觉的银色,

    她摊开手心,蝴蝶似有所感般飞出,来回绕着那些残块飞了几圈。残块渐渐稀释,化成缕缕暗紫的雾气被蝴蝶吸八体内,蝶也由血红变成深紫。

    突然间它中心的银光迸大,蝴蝶发出惶恐的“吱”声,不出片刻,就恢复了原来的荧紫。女子唇角微勾,效果看起来还不错。

    “丫头,这蝶恋坊的主人是谁?”中年人终究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出声问道。

    “她?”女子微怔,下意识看了眼门邸,抿唇答道,“执政者第六席,【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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