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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熊熊烈火

    司空摘星此时已从虎丘山方向快速往苏州府城内赶去。

    昨夜,他听从陆小凤的吩咐,连夜赶往虎丘山,在天亮之际总算赶到,没花多少时间便已摸到了位于虎丘半山腰的剑池。

    想那时,陆小凤为了夜探虎丘,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头,不仅在深秋刺骨的寒风中潜水而行,更为了能顺利上山还假扮小旗,最后还中了埋伏,白白牺牲了崔大斌的一条性命!可如今,司空摘星能如此轻松上山,倒也不是说他的武功高出陆小凤多少,只是因为一来陆小凤已被荆思林抓住,使得虎丘守卫没有后顾之忧,二来轻功本就是司空摘星的强项,与陆小凤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司空摘星本就是个神偷,自然比陆小凤更善于潜藏伪装之术以及更能捕捉那稍纵即逝的机会。

    据说,司空摘星曾有一次与陆小凤玩捉迷藏的小把戏,输了就要罚酒一坛,最后陆小凤在一口气干完一坛酒后,昏睡了三天三夜才得以醒来。

    后来花满楼曾在好奇之下问起此事,不明白陆小凤为何能输了?

    陆小凤垂头丧气地解释道,说那司空摘星为了能赢他,居然在他眼皮底下,伪装成一条没尾巴的老狗,把自己栓在铁链上,一直就那样趴在了院子门口,可陆小凤却还是没能察觉出异样来,这岂能不输?

    不过,就冲陆小凤的解释,谁都能明白,司空摘星的伪装功夫已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所以,司空摘星自然比陆小凤显得更加容易也更快地来到了山腰。

    此时剑池中的水早已被抽空,最初池底长着青苔,光秃秃的石块,而本来围在四周的布帘也被撤去,只留下为数不多的禁卫军官兵还在值守。

    剑池本有一条水道流进池旁的山崖断壁之处,如今已成一条幽深的甬道,而在甬道尽头,竟出现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口,那洞口是通过人工从山壁上开凿出来后,又被四块巨山重新封上的,从巨石表面的痕迹来看,似乎尚无人动过,司空摘星眉头不由一皱,不明白这荆思林既然已发现这王陵的入口,为何又不想办法将巨石取出,深入王陵一探究竟呢?

    司空摘星随后便观察到,在位于那甬道上方不远处的云岩寺塔附近,禁卫军明显加强了防卫,同时塔身四周也被布帘围起,不时有人抬着黑漆大箱向内走去,出来时却已两手空空。

    司空摘星心中好奇,便向云岩寺塔摸了过去。

    很快,司空摘星便发现布帘之内,朱停正悠闲地靠在椅子上,舒服地喝着茶,晒着太阳,见到他那肥胖的身子,司空摘星不由想起了那形同肥猪一样的璐王来,心中暗笑,这两个家伙若在一起,倒是可以比比谁更苗条些,只是他不明白,那看似瘦若垂柳的老板娘,如何能撑得起朱停这尊硕大的身躯!

    司空摘星拣起一粒小石子扔向了朱停,朱停被突然击中,不由一惊,四处张望后却没发现异样,便以为只是树上的什么东西掉了下来,于是没再放在心上,重新闭上了眼睛;司空摘星忙又拣起一颗稍大的松果,趁那些禁卫军不备之际扔了过去,这下正结结实实砸在了朱停的脸上,胖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拣起松果看了看,再望了望头顶之上的老槐树,立即知道这是有人在恶作剧呢!如若不然,这槐树是无论如何也长不出松果来的。

    朱停的智商一向不差,于是便伸了伸懒腰,缓缓向布帘外走去,没想到,立即有一名禁卫军校尉将他拦下。

    “朱老板,荆将军曾有吩咐,不可私自外出!”

    朱停没好气地骂道:“他奶奶的,那姓荆的只说不能离开虎丘山的范围,也没不准老子出去解个手啊!”

    说着话,朱停居然还放了一个响亮的臭屁,那校尉一闻之下不由强忍着恶臭,将脸撇向了一旁,朱停一把推开他,向外冲去,看上去就像怕要拉在裤子一般,那校尉无奈,只得挥了挥手,立即有二名禁卫军跟上了朱停。

    朱停倒也不在意,径直出了布帘,来到附近的一处茅房,进去后将门关上,不一会儿就从里面传出噼里啪啦的巨响声,那两名禁卫军听后不由立即躲得远远的,生怕会被溅到一般。

    躲在暗处的司空摘星心中大骂朱停缺德,找什么理由不好,偏偏找个上茅房的理由,但无论如何,还是立即来到了茅房后墙,趴上墙头,用手捂着鼻子,透过上面的小窗口向里面轻声叫道:“死胖子,你神偷爷爷来找你了。”

    朱停轻声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个老贼!找老子有何事啊?”

    “死胖子,叫谁老贼呢?小心老子将你屁眼给堵上了!是陆小鸡怕你有危险,才叫老子来找你,让你小心从事!”

    朱停一听就笑了:“原来这混蛋真来江南啦,我听说他曾夜闯虎丘,还杀了个什么陈知府,我原本还不信,如今你这一说,想来上次应该就是他了。”

    司空摘星轻声道:“陆鸡儿让我问你,这荆思林是不是让你帮忙在挖吴王的宝藏?”

    “还真是什么事都逃不过这混蛋的耳目啊,他是怎么知道的?”

    朱停好奇地问道。

    “这你就别管啦!”

    司空摘星忽又好奇地问道:“唉,我说死胖子,里面可有什么好宝贝!我可听小鸡说,里面有什么上古神器,还有什么《孙子兵法》八十二篇呢!”

    朱停脱口而出道:“有个屁的宝贝,就是些寻常金银财物,就算真有其它的,如今也都烂成渣了。”

    司空摘星闻听,不由好奇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还要留在此处?”

    朱停愣了愣,却没有回答,保守客人的秘密,这是他一向的原则,他不由后悔刚才的脱口而出,已然是泄密了,于是便不再回答。

    此时门外的禁卫军听到茅房里面许久没有传出那巨大的响动了,便慢慢走了过来,司空摘星知道这朱停的脾气,既然不想回答了,那就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于是便好意提醒道:“陆鸡儿让你提防那姓荆的会杀人灭口!”

    说完,司空摘星便隐入了树林之中,飞身下山而去。

    等到司空摘星赶到庆元楼时,早已是人去楼空了。他问了附近卖早点的摊子,才知道天还没亮,这庆元楼便被官兵围了,听说还抓了一个名叫迎春的小姑娘,据说还是那个杀害陈知府的陆小凤同党。

    司空摘星听后不由好笑,便再次往苏州府衙赶去,他要将所发生的事尽快去通知陆小凤才行。

    此时已近中午,那牢头陈胜将午饭送进了死牢,按照规矩,身后自然跟上了两名禁卫军,午饭倒是十分丰盛,一人一个食盒,里面不仅有鱼有肉,几名男子的食盒中甚至还有一小壶陈年的女儿红。

    陆小凤见后不由对陈胜笑道:“早知你这苏州府牢里的伙食如此丰富,陆某可真是后悔没早进来几日了。”

    陈胜看了看他,没好气地说道:“这是鹿邑山庄的柳大小姐特意交代的,如若不然,赏你们这些混蛋,咸菜窝头吃就算不错了!”

    陆小凤点了点头,看着陈胜说道:“我说牢头,早晨的馒头甚是好吃,是不是也是那柳小姐吩咐送来的!”

    陈胜目光一闪,轻轻点了点头道:“知道就好!你们也算是交了狗屎运,能让柳小姐如此照应,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那两名禁卫军不由催促道:“你与这死囚说这些干嘛,快走了!”

    陈胜立即恢复了唯唯诺诺的样子,陪着笑脸讨好道:“两位大人,小的发完食盒便走。对了,小的还特意为大人们备了一些上好的下酒菜,小人那儿还有珍藏了五十年的一坛好酒,等会不如就让小的陪大人们喝上一杯?反正有人送银子,咱们可是不花白不花!”

    那两名禁卫军一听,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等到陈胜将食盒发完,三人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看得出来,这陈胜阿谀奉承的本领自是不错的。

    众人也都听到陆小凤的问话,立即明白,早上的纸条定是在柳牧云的安排下,才由陈胜送进来的,如此说来,荆思林要杀众人的情报是她探听到的?可是,如此机密之事,她又是如何得知的呢?难道是从璐王的口中?从那大草包对她心仪的样子来看,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午饭后不久,就见荆思林带着手下,押着一名女子走进了死牢,那名女子自然就是迎春姑娘了!

    荆思林将迎春关进了老板娘和叶红的牢房,老板娘见状不由问道:“我说妹子,你又犯了何事?”

    荆思林看了眼陆小凤,替迎春回答道:“她叫迎春,乃是陆大侠安插在庆元楼内的同党。”

    听荆思林这么一说,众人不由望向了陆小凤,就见陆小凤懒散地躺在草垛上,竟连身都懒得翻一下,便别说抬头看一下了。

    荆思林倒也不介意,转身来到刘子奇的牢房门口,将牢门打开后,冲着里面叫道:“起来吧,别装了!这点小伎俩可瞒不过人家陆大侠的法眼!”

    众人吃惊之际,就见刘子奇从地上一跃而起,来到荆思林的身旁,恭恭敬敬地站到了荆思林的身旁。

    荆思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了声辛苦,带着他走出了地牢。

    原来,这刘子奇本就是荆思林安插在鹿邑山庄的暗桩,只听从荆思林一人调动。所以无论庄中出了何事,他都从不插手,相反,他还帮着鹿邑山庄出了不少的力,因此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的身份。直到昨夜,他见司空摘星深夜前来,虽一开始听不到他与陆小凤说些什么,但后来听到司空摘星无意中提起了庆元楼,刘子奇深怕其中暗藏什么阴谋,便急于想把情报传递出去,害怕会耽误了荆思林的计划,可他又见荆思林迟迟不让他暴露身份,考虑到荆思林是不是对他还另有安排,所以无奈之下,他才故意惹出口舌之争,那荆思林本就聪明,所以顺坡下驴,提出与他比武,实则是在近身之际,让他说出情报。

    然而,令刘子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其实陆小凤也早就对他起了疑心!

    自从柳庄主被害之后,凶手所戴人皮面具的出处一直令他生疑,他也让叶红调查过,如今身在江南的江湖人物中,还有谁能制作出如此惟妙惟肖的人皮面具?可调查许久,叶红还是一无所获。于是,陆小凤便想起了刘子奇曾经在鹿邑山庄中,为他制作过李文龙的人皮面具,因而开始对他留意了起来。

    后来在鹿邑山庄中,当陆小凤提出派人前去挖出洪四通尸体时,刘子奇自告奋勇愿意带人前去,他嘴角间无意露出的一抹不易被人察觉,显得极为胸有成竹的自信时,陆小凤更感觉到这刘子奇并没有他表面上的那般老实义气了。

    再到后来,从陈墓返回鹿邑山庄时,陆小凤可以确信沿途并未遭人跟踪,可他们偏偏刚回到山庄不久后,荆思林便带着璐王找上了门来,而且,在他们冲进东院时,众人都跪下向璐王行礼,但所有人根本不懂官场上的一些礼节,只是跪下便是了,唯独这刘子奇却在无意中行出了标准的跪礼,此种细节,绝非是一个江湖中人所该懂的,故而陆小凤当即就猜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当然,如同陆小凤所说,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从来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所以,他才趁着司空摘星到来之际,最后想再试一下这刘子奇。所以他在最初与司空摘星说话时,先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吩咐了司空摘星要做的事,随后便故意让他大声说出庆元楼这三个字,果然,刘子奇就上当了!

    而在刘子奇与荆思林比武之际,旁人可能不会留意,可陆小凤却发现了刘子奇在与荆思林近身搏击之时,嘴唇轻微的开合,便知他在传递情报,而且,比武时,荆思林也犯了一个大错,他本想表现出自己的武功修为有厉害时,却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他对那刘子奇的武功数路极为了解,这只能说明一点,他并不是初次接触刘子奇!

    于是,一切都真相大白了,特别是当荆思林居然真的抓回了庆元楼的迎春姑娘时,更是彻底拆穿了刘子奇的身份。

    当然,此时荆思林已经不在乎了,他将迎春投入死牢,就是想故意恶心一下陆小凤罢了。

    他在审问过迎春后,早就反应过来,自己掉入了陆小凤的圈套,也就说明刘子奇已经暴露了身份,失去了继续潜伏下去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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