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鲶鱼出现
“那个飞检项目怎么没声音了？”
晚上在家常菜馆，程宗唯上来就问孟娜。
孟娜显然是已有预料，不紧不慢地说：“应该还在走流程吧。”
“风控方案已经交了几天了，外围的联合体也都打好招呼了，这个时候一下子没音讯了，是不是有什么变化？”
“不会吧，毕竟那么正式说的一件事，不会什么原因都没有就变了吧。”
程宗唯给孟娜倒了酒，说：“我也只是问一句，联合体盯着我打听进展，我也只能说在走流程。”
两人喝了一口，孟娜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这个事有变化，你们打算怎么办？”
这一句话已经把这个可能性坐实了，程宗唯淡然一笑，说：“有空你还是盯一下你们沈总，其实这种可能性我早就猜到了。”
“你猜到什么？”
“方案嘛，你别忘了我也做了十几年的甲方了，随便找个项目的由头，就能让咨询公司免费出几个方案，其实并没有想对外委托的打算。”
孟娜忽然心里惊了一下，沈昊的首选想法就是从咨询公司那里骗几个管理方案，然后自己在公司里找人实施，这是他们内部才知道的秘密，程宗唯居然一清二楚。
“为什么我说早就猜到了，因为这个方案里有一半以上的事，施工企业并没有能力去做。”
“有吗？”孟娜问：“我怎么没觉得有什么难度很高的事啊？”
“粗看是看不出来的，等沈昊真的想安排下去，就知道有多少事是他做不了的了。”
“那你先给我透个底，到底是哪些事？”
程宗唯笑了，说：“这现在怎么能说，相对于飞检这个项目，我们现在还没有建立合作关系，必要的保留还是必须的。”
孟娜也不好再追问，穷追猛打式的提问会让两个人的关系再度冷却。
“好吧，今天我们不谈工作了，喝酒。”
之所以不能再和孟娜启发什么，是因为程宗唯已经可以确定孟娜和沈昊是一条线上的人，在这种时候，凡事只说半句是最好的做法。
“哎，宗唯，你不是一直有一个跟班吗，我们江盛的项目，怎么没看到他参与？”
“小许？她不是一直在跟进吗？”
“不是她，我说的是我们第一次喝酒那次。”
“噢，你说的是小靳？他之前一直在成都项目，这一段时间有点私事要处理，可能以后看项目情况会跟进吧。”
“上次那个小姑娘，也是你们一个部门的吗？”
“是啊，我们这个部门一共就这三个人。”
“你和他们大概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吧？”
一种奇怪的意味在程宗唯的脑海里升起，孟娜终于把话题引到靳永良这里，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信号。
“怎么说呢，大家都是打工，只要在工作上能配合就行，你要是说业余时间，的确我们也没什么能够玩到一起的地方。”
“但是小靳和你总都是男的吧？应该会有一点可以聊的地方。”
“可能也有，只不过不是一下子能够知道，以后慢慢沟通有可能就会有。”
孟娜忽然正对着程宗唯说：“那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有时候不太能够体会到别人的想法？”
程宗唯故意躲开她的目光，说：“其实这都不重要，在我的想法里，人终归会回归真实，我也希望看到他们真实的样子。”
“怪不得你总是看起来像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朋友。”
程宗唯点了烟，笑着说：“朋友只是一个概念，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周四上午，程宗唯就到了上海，和黄野平通了电话后，黄野平非常兴奋。这是程宗唯事先就想好的事，在黄野平几次不断地邀请之下，是时候要到海营露个面了。
黄野平在体育场路一个园区的三楼租了半个楼面，整个园区还算干净。整个建筑群呈U字形排列，中间是停车场地。海营公司的半个楼面有600多个平方，黄野平的办公室在公司的西面尽头，是一个1+2的套间，办公室的靠窗位置放着一张自动麻将桌，另有一间会客室和卫生间。
黄野平在自己的董事长办公室向程宗唯介绍了目前海营的整个现状，然后当着他的面和还在协会开会的副总崔元彬通了视频电话，说想直接配置一个总经理助理。崔元彬在视频里和程宗唯打了一个招呼，说马上赶回来，也非常赞成在总经理办公室配置一名助理，听说是黄野平的老朋友当然更加赞成。于是11点不到，黄野平立刻召开中层会议，突然宣布由程宗唯担任海营公司总经理助理一职，主要负责全咨业务管理，并在副总崔元彬可能去往协会参与编制定额期间兼负责总体事务。参会的有监理事业部总经理夏溪若，造价事业部总经理林鹏、副总经理阮慧丽，行政事业部总经理袁星雯和财务总监刘虹灵等八人。整个会议过程中，阮慧丽始终一言不发，但是脸上的不满却显而易见。
在中层会议上，程宗唯不出意外见到了绿皮火车上9排中铺的女客苗书云，她是黄野平的牌桌好友介绍来的，在海营已经算是一个有点资历的人了。苗书云在海营公司待了六年，业务能力不算强，但是服从能力较强。黄野平照顾到朋友关系，在一段象征性的适应期后还是给苗书云安排了一个经营部副主管的虚职。这是海营公司最常见的情况，每逢有关系单位的人员介绍过来，早晚都是一个副职。因为家庭背景和个人眼界的关系，苗书云一直没有成婚，她的日常就是一个人逛街，一个人健身，一个人旅游，一个人吃饭。上次和程宗唯的同程偶遇就是她用了年假去实现所谓洗涤心情的休闲。
她的感情经历其实也算是足够丰富了，虽然嘴上总是说只有一段。其实大学时期就已经有过第一任，毕业后因为异地关系渐渐疏远。后来又陆续有过几任，但是总是走不过第三个阶段。
对于恋爱来说，必定是需要经过三个阶段才能结果的，第一个阶段时可以吃在一起，常规是在一个不需要洗碗的地方，比如餐厅；第二个阶段是可以睡在一起，常规是在一个不需要整理的地方，比如酒店；第三个阶段是可以住在一起，那就只能是同在一个固定的屋檐下了。前两个阶段都是不需要付出的，只要有钱有身体就可以，第三个阶段需要付出，付出理解对方而及时回家的努力，付出主动做家务的努力，付出长期支撑日常开销的努力。
这次在海营，两人的见面有些微诡异的味道，没有一个人主动表示之前的相识，可能这是在职场最好的选择。但是会议之后，在门口的走廊上，两人相视一笑，作为再次相遇打了个招呼。
会议一结束，程宗唯就收到了苗书云的微信，“你怎么来了？”
“黄总让我来参与一下。”
“你们以前认识？”
“十几年了。”
“怪不得，本来我还想联系你呢，没想到你送上门来了。”
“什么话，还送上门来了，你想咋的？”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你定吧。”
宣布任命的会议一结束，咨询部经理阮慧丽就称有要事汇报，单独跟去了黄野平的办公室，在黄野平办公室里，阮慧丽先是装模做样汇报了几个政府财力委托项目的进展，然后就开始提出政府几个部门已经约了几次要公司领导出面沟通一下，借口她自己只是一个部门经理，不能代表公司领导。黄野平当然知道她的用意，在目前这个阶段，程宗唯还没有熟悉整个公司情况，崔元彬也时常在协会集体讨论而无法正常工作，黄野平自己又不想频繁的作为一个最终代表出场，阮慧丽的意思无非就是要想有一个更高的职务任命。
黄野平想了一想，很随口地说：“崔总下个月就从协会回来了，后面的事可以让崔总去顶一下。”
“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呀，崔总老是不在，就算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到协会修编定额去了，很多事情又需要公司领导出面。”
“非常时期嘛，你也要适当担掉一点事，我们这种公司也不可能特意去设好几个领导，再说，这次宗唯不是来了吗，以后有的事可以让宗唯出面，你也多和宗唯沟通沟通。”
阮慧丽颇有不爽，就是知道下个月崔元彬要回来了，她才选在这两天提出逼宫。没想到黄野平找来了程宗唯，按职务论还在她之上。想起前两年她刚进海营的时候，黄野平还答应提拔她做副总，给她画了一个诱人的大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见黄野平还想拖延，又搬出几个大型国有集团的外联开拓费返还事情来。
“黄总，前几天东联置业集团的张总给我打电话，说他的手下在我们的咨询报告里发现了好几个依据不足的地方，我也和他解释了，他后来说了一句：让我们再仔细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不要影响年底的入围竞标。这句话我听得好像有其他意思，我想最有可能要么就是开拓费的事，但是又不好明着问，这事你看怎么办？”
晚上在家常菜馆，程宗唯上来就问孟娜。
孟娜显然是已有预料，不紧不慢地说：“应该还在走流程吧。”
“风控方案已经交了几天了，外围的联合体也都打好招呼了，这个时候一下子没音讯了，是不是有什么变化？”
“不会吧，毕竟那么正式说的一件事，不会什么原因都没有就变了吧。”
程宗唯给孟娜倒了酒，说：“我也只是问一句，联合体盯着我打听进展，我也只能说在走流程。”
两人喝了一口，孟娜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这个事有变化，你们打算怎么办？”
这一句话已经把这个可能性坐实了，程宗唯淡然一笑，说：“有空你还是盯一下你们沈总，其实这种可能性我早就猜到了。”
“你猜到什么？”
“方案嘛，你别忘了我也做了十几年的甲方了，随便找个项目的由头，就能让咨询公司免费出几个方案，其实并没有想对外委托的打算。”
孟娜忽然心里惊了一下，沈昊的首选想法就是从咨询公司那里骗几个管理方案，然后自己在公司里找人实施，这是他们内部才知道的秘密，程宗唯居然一清二楚。
“为什么我说早就猜到了，因为这个方案里有一半以上的事，施工企业并没有能力去做。”
“有吗？”孟娜问：“我怎么没觉得有什么难度很高的事啊？”
“粗看是看不出来的，等沈昊真的想安排下去，就知道有多少事是他做不了的了。”
“那你先给我透个底，到底是哪些事？”
程宗唯笑了，说：“这现在怎么能说，相对于飞检这个项目，我们现在还没有建立合作关系，必要的保留还是必须的。”
孟娜也不好再追问，穷追猛打式的提问会让两个人的关系再度冷却。
“好吧，今天我们不谈工作了，喝酒。”
之所以不能再和孟娜启发什么，是因为程宗唯已经可以确定孟娜和沈昊是一条线上的人，在这种时候，凡事只说半句是最好的做法。
“哎，宗唯，你不是一直有一个跟班吗，我们江盛的项目，怎么没看到他参与？”
“小许？她不是一直在跟进吗？”
“不是她，我说的是我们第一次喝酒那次。”
“噢，你说的是小靳？他之前一直在成都项目，这一段时间有点私事要处理，可能以后看项目情况会跟进吧。”
“上次那个小姑娘，也是你们一个部门的吗？”
“是啊，我们这个部门一共就这三个人。”
“你和他们大概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吧？”
一种奇怪的意味在程宗唯的脑海里升起，孟娜终于把话题引到靳永良这里，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信号。
“怎么说呢，大家都是打工，只要在工作上能配合就行，你要是说业余时间，的确我们也没什么能够玩到一起的地方。”
“但是小靳和你总都是男的吧？应该会有一点可以聊的地方。”
“可能也有，只不过不是一下子能够知道，以后慢慢沟通有可能就会有。”
孟娜忽然正对着程宗唯说：“那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有时候不太能够体会到别人的想法？”
程宗唯故意躲开她的目光，说：“其实这都不重要，在我的想法里，人终归会回归真实，我也希望看到他们真实的样子。”
“怪不得你总是看起来像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朋友。”
程宗唯点了烟，笑着说：“朋友只是一个概念，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周四上午，程宗唯就到了上海，和黄野平通了电话后，黄野平非常兴奋。这是程宗唯事先就想好的事，在黄野平几次不断地邀请之下，是时候要到海营露个面了。
黄野平在体育场路一个园区的三楼租了半个楼面，整个园区还算干净。整个建筑群呈U字形排列，中间是停车场地。海营公司的半个楼面有600多个平方，黄野平的办公室在公司的西面尽头，是一个1+2的套间，办公室的靠窗位置放着一张自动麻将桌，另有一间会客室和卫生间。
黄野平在自己的董事长办公室向程宗唯介绍了目前海营的整个现状，然后当着他的面和还在协会开会的副总崔元彬通了视频电话，说想直接配置一个总经理助理。崔元彬在视频里和程宗唯打了一个招呼，说马上赶回来，也非常赞成在总经理办公室配置一名助理，听说是黄野平的老朋友当然更加赞成。于是11点不到，黄野平立刻召开中层会议，突然宣布由程宗唯担任海营公司总经理助理一职，主要负责全咨业务管理，并在副总崔元彬可能去往协会参与编制定额期间兼负责总体事务。参会的有监理事业部总经理夏溪若，造价事业部总经理林鹏、副总经理阮慧丽，行政事业部总经理袁星雯和财务总监刘虹灵等八人。整个会议过程中，阮慧丽始终一言不发，但是脸上的不满却显而易见。
在中层会议上，程宗唯不出意外见到了绿皮火车上9排中铺的女客苗书云，她是黄野平的牌桌好友介绍来的，在海营已经算是一个有点资历的人了。苗书云在海营公司待了六年，业务能力不算强，但是服从能力较强。黄野平照顾到朋友关系，在一段象征性的适应期后还是给苗书云安排了一个经营部副主管的虚职。这是海营公司最常见的情况，每逢有关系单位的人员介绍过来，早晚都是一个副职。因为家庭背景和个人眼界的关系，苗书云一直没有成婚，她的日常就是一个人逛街，一个人健身，一个人旅游，一个人吃饭。上次和程宗唯的同程偶遇就是她用了年假去实现所谓洗涤心情的休闲。
她的感情经历其实也算是足够丰富了，虽然嘴上总是说只有一段。其实大学时期就已经有过第一任，毕业后因为异地关系渐渐疏远。后来又陆续有过几任，但是总是走不过第三个阶段。
对于恋爱来说，必定是需要经过三个阶段才能结果的，第一个阶段时可以吃在一起，常规是在一个不需要洗碗的地方，比如餐厅；第二个阶段是可以睡在一起，常规是在一个不需要整理的地方，比如酒店；第三个阶段是可以住在一起，那就只能是同在一个固定的屋檐下了。前两个阶段都是不需要付出的，只要有钱有身体就可以，第三个阶段需要付出，付出理解对方而及时回家的努力，付出主动做家务的努力，付出长期支撑日常开销的努力。
这次在海营，两人的见面有些微诡异的味道，没有一个人主动表示之前的相识，可能这是在职场最好的选择。但是会议之后，在门口的走廊上，两人相视一笑，作为再次相遇打了个招呼。
会议一结束，程宗唯就收到了苗书云的微信，“你怎么来了？”
“黄总让我来参与一下。”
“你们以前认识？”
“十几年了。”
“怪不得，本来我还想联系你呢，没想到你送上门来了。”
“什么话，还送上门来了，你想咋的？”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你定吧。”
宣布任命的会议一结束，咨询部经理阮慧丽就称有要事汇报，单独跟去了黄野平的办公室，在黄野平办公室里，阮慧丽先是装模做样汇报了几个政府财力委托项目的进展，然后就开始提出政府几个部门已经约了几次要公司领导出面沟通一下，借口她自己只是一个部门经理，不能代表公司领导。黄野平当然知道她的用意，在目前这个阶段，程宗唯还没有熟悉整个公司情况，崔元彬也时常在协会集体讨论而无法正常工作，黄野平自己又不想频繁的作为一个最终代表出场，阮慧丽的意思无非就是要想有一个更高的职务任命。
黄野平想了一想，很随口地说：“崔总下个月就从协会回来了，后面的事可以让崔总去顶一下。”
“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呀，崔总老是不在，就算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到协会修编定额去了，很多事情又需要公司领导出面。”
“非常时期嘛，你也要适当担掉一点事，我们这种公司也不可能特意去设好几个领导，再说，这次宗唯不是来了吗，以后有的事可以让宗唯出面，你也多和宗唯沟通沟通。”
阮慧丽颇有不爽，就是知道下个月崔元彬要回来了，她才选在这两天提出逼宫。没想到黄野平找来了程宗唯，按职务论还在她之上。想起前两年她刚进海营的时候，黄野平还答应提拔她做副总，给她画了一个诱人的大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见黄野平还想拖延，又搬出几个大型国有集团的外联开拓费返还事情来。
“黄总，前几天东联置业集团的张总给我打电话，说他的手下在我们的咨询报告里发现了好几个依据不足的地方，我也和他解释了，他后来说了一句：让我们再仔细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不要影响年底的入围竞标。这句话我听得好像有其他意思，我想最有可能要么就是开拓费的事，但是又不好明着问，这事你看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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