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不当猎人就当猎物
关于合作协议的洽谈十分顺利，从剑桥法学院退学的陈芸，业务能力毋庸置疑，干净利落地为自己和拉奥争取到了最大的收益。
法务部门的众人满头大汗，最后商定的结果比他们内部讨论的价格要贵上百分之二十。可看郑绪如的表现似乎并不在乎。
“没有别的问题需要讨论了吧？如果没有的话，还请贵公司尽快重新拟定合同。”
陈芸神采奕奕，法务部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齐齐看向郑绪如，希望总裁最终落锤。
郑绪如抬起眼，看了看陈芸，又看了看自己的下属，然后用死板机械的语气说：“就照陈小姐说的定吧，你们去拟合同吧，今天就签。”
法务部的众人离开会议室，屋内只剩下郑绪如、陈芸和拉奥。
“郑总，您最近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劳您挂记，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失眠。”
郑绪如挤出一抹苦笑，回应着陈芸。见到郑绪如这个样子，陈芸知道自己不便多问，于是便没就这个话题继续展开。
拉奥从座位上站起身，漫无目的地在会议室中踱步，已经习惯了他的多动，陈芸并没有多说什么。
转了几圈之后，拉奥突然开口，说道：“待着怪无聊的，郑总，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郑绪如被拉奥这没头没脑的话搞得一愣，随后他看向陈芸，陈芸也不知道拉奥这是又抽的什么风，也是满脸不知所措。
看着拉奥满脸期待得表情，郑绪如无奈道：“愿闻其详。”
“我爸爸很喜欢打猎，他在威尔士有一座猎场，每年夏天，他都会带着我到那里猎野兔和鹧鸪。可能是受他得影响，我也渐渐喜欢上了打猎。每次父亲开枪击中猎物，我都会兴奋得骑着马，跟猎犬一起去寻回父亲得战利品。”
“哥哥很讨厌这个活动，他每次都骑在马上，跟在父亲身后，像父亲的那些侍从一样，帮助父亲背猎枪。他说他不喜欢随意剥夺生命的感觉，我觉得他简直无聊透顶，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那些死在父亲枪口下的兔子和鹧鸪就像是从桌子上掉到地上的玩具积木，他们就在那里，等着自己把它们捡回去。”
“十五岁那年，我们又来到那座猎场，在一个清晨，父亲还没醒，我自己骑上马进入了森林。可能那个年龄段的男孩都试图用各种方式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我慢慢深入森林，周围的树木越来越高大，我突然看见了一头鹿。”
“那是一头壮年的雄鹿，比我骑乘的安达卢西亚马还要高达许多。站在一块大树下的岩石上，昂着头，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散落下来，照在它身上，它就像是森林之王，巨大的鹿角是他的王冠。我在父亲的收藏室内见过不少他收藏的鹿头，这是他这么多年打猎生涯的纪念品，可墙壁上挂着的那些鹿头上的鹿角，没有一个有我眼前这位森林之王的巨大。”
“在我还在欣赏它美丽的外观时，这头森林之王发现了我。我以为他会逃跑，正感到沮丧的时候，它却将鹿角正对着我做出攻击的架势。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没有想过，那些挂在父亲收藏室墙壁上的战利品，见到我会不害怕，反而想对我发动攻击。”
“紧接着，它向我冲来，速度快极了。我瞬间被巨大的恐慌包围，动弹不得，甚至忘记逃跑，它的身形在我的视线里不断变大，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我已经能想象到它巨大的鹿角贯穿我喉咙的样子。”
似乎是对拉奥的故事提起兴趣，郑绪如问：“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拉奥与发色相同的眼眸中突然涌现出追忆的神色。
“然后我听到了一声枪响，再睁开眼时，那个恐怖的家伙已经倒在地上，一颗子弹正中它的眉心，鲜血从他眉心的弹孔中汩汩流出，很快便流成了一小溪。一个人影从森林的薄雾中走出，他猎枪的枪口还冒着烟。他来到我面前，将猎枪丢给我之后翻身下马，蹲在巨鹿的尸体旁，抚摸着它的脖颈。”
“如果放到之前，我一定会兴高采烈夸赞他的枪法，并庆祝他获得了如此壮丽的战利品。可是我什么都没说，看着哥哥有些悲伤的背影，甚至连劫后余生的喜悦都没有。”
郑绪如听到这，不免叹息。
“真是个好故事。”
“不，我还没有讲完。”拉奥打断了郑绪如的感慨，“我接下来要讲的才是重点。”
“回去的路上，我跟在哥哥身后，背着枪，正如他帮父亲背枪一样。他对我说，生命就是生命，随意掠夺其他生命，让我变得傲慢，早已经忘了生存并不是我的特权，在我离开保护，进入森林的那一刻，我就应该明白，这是生命与生命的竞争。”
“没有人一直是猎人。”拉奥走到了郑绪如的桌子前，盯着郑绪如的眼睛说：“丢掉傲慢的想法，在森林里，不想做猎物，就只能做猎人，没有中间选项。”
感受到拉奥突然展现出的气势，郑绪如咽了一口口水。
“从那之后，我也跟哥哥一样，成了父亲打猎的侍从，我再也不喜欢打猎了，可是郑总，如果你听了故事，对打猎起了兴趣，某次误入森林里的话，我建议你不要想着跟野兽交朋友，我哥哥对我讲的那句话，我也送给你。”
“生命和生命的竞技里，不做猎人，就是猎物，没有中间选择。”
“你听懂了吗？”
将陈芸和拉奥送回酒店之后，郑绪如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他看着办公桌上一家三口的合影，脑海里不断重复着拉奥的那句给自己的忠告。
对于猎人来说，最致命的弱点就是忘了自己也可能成为猎物。只要知道这一点，任何被践踏的生命都可以将最强大的生命拉下神坛。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半，公司的员工都下班了，只有郑绪如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最终，他做出了一个决定，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法务部门的众人满头大汗，最后商定的结果比他们内部讨论的价格要贵上百分之二十。可看郑绪如的表现似乎并不在乎。
“没有别的问题需要讨论了吧？如果没有的话，还请贵公司尽快重新拟定合同。”
陈芸神采奕奕，法务部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齐齐看向郑绪如，希望总裁最终落锤。
郑绪如抬起眼，看了看陈芸，又看了看自己的下属，然后用死板机械的语气说：“就照陈小姐说的定吧，你们去拟合同吧，今天就签。”
法务部的众人离开会议室，屋内只剩下郑绪如、陈芸和拉奥。
“郑总，您最近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劳您挂记，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失眠。”
郑绪如挤出一抹苦笑，回应着陈芸。见到郑绪如这个样子，陈芸知道自己不便多问，于是便没就这个话题继续展开。
拉奥从座位上站起身，漫无目的地在会议室中踱步，已经习惯了他的多动，陈芸并没有多说什么。
转了几圈之后，拉奥突然开口，说道：“待着怪无聊的，郑总，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郑绪如被拉奥这没头没脑的话搞得一愣，随后他看向陈芸，陈芸也不知道拉奥这是又抽的什么风，也是满脸不知所措。
看着拉奥满脸期待得表情，郑绪如无奈道：“愿闻其详。”
“我爸爸很喜欢打猎，他在威尔士有一座猎场，每年夏天，他都会带着我到那里猎野兔和鹧鸪。可能是受他得影响，我也渐渐喜欢上了打猎。每次父亲开枪击中猎物，我都会兴奋得骑着马，跟猎犬一起去寻回父亲得战利品。”
“哥哥很讨厌这个活动，他每次都骑在马上，跟在父亲身后，像父亲的那些侍从一样，帮助父亲背猎枪。他说他不喜欢随意剥夺生命的感觉，我觉得他简直无聊透顶，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那些死在父亲枪口下的兔子和鹧鸪就像是从桌子上掉到地上的玩具积木，他们就在那里，等着自己把它们捡回去。”
“十五岁那年，我们又来到那座猎场，在一个清晨，父亲还没醒，我自己骑上马进入了森林。可能那个年龄段的男孩都试图用各种方式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我慢慢深入森林，周围的树木越来越高大，我突然看见了一头鹿。”
“那是一头壮年的雄鹿，比我骑乘的安达卢西亚马还要高达许多。站在一块大树下的岩石上，昂着头，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散落下来，照在它身上，它就像是森林之王，巨大的鹿角是他的王冠。我在父亲的收藏室内见过不少他收藏的鹿头，这是他这么多年打猎生涯的纪念品，可墙壁上挂着的那些鹿头上的鹿角，没有一个有我眼前这位森林之王的巨大。”
“在我还在欣赏它美丽的外观时，这头森林之王发现了我。我以为他会逃跑，正感到沮丧的时候，它却将鹿角正对着我做出攻击的架势。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没有想过，那些挂在父亲收藏室墙壁上的战利品，见到我会不害怕，反而想对我发动攻击。”
“紧接着，它向我冲来，速度快极了。我瞬间被巨大的恐慌包围，动弹不得，甚至忘记逃跑，它的身形在我的视线里不断变大，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我已经能想象到它巨大的鹿角贯穿我喉咙的样子。”
似乎是对拉奥的故事提起兴趣，郑绪如问：“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拉奥与发色相同的眼眸中突然涌现出追忆的神色。
“然后我听到了一声枪响，再睁开眼时，那个恐怖的家伙已经倒在地上，一颗子弹正中它的眉心，鲜血从他眉心的弹孔中汩汩流出，很快便流成了一小溪。一个人影从森林的薄雾中走出，他猎枪的枪口还冒着烟。他来到我面前，将猎枪丢给我之后翻身下马，蹲在巨鹿的尸体旁，抚摸着它的脖颈。”
“如果放到之前，我一定会兴高采烈夸赞他的枪法，并庆祝他获得了如此壮丽的战利品。可是我什么都没说，看着哥哥有些悲伤的背影，甚至连劫后余生的喜悦都没有。”
郑绪如听到这，不免叹息。
“真是个好故事。”
“不，我还没有讲完。”拉奥打断了郑绪如的感慨，“我接下来要讲的才是重点。”
“回去的路上，我跟在哥哥身后，背着枪，正如他帮父亲背枪一样。他对我说，生命就是生命，随意掠夺其他生命，让我变得傲慢，早已经忘了生存并不是我的特权，在我离开保护，进入森林的那一刻，我就应该明白，这是生命与生命的竞争。”
“没有人一直是猎人。”拉奥走到了郑绪如的桌子前，盯着郑绪如的眼睛说：“丢掉傲慢的想法，在森林里，不想做猎物，就只能做猎人，没有中间选项。”
感受到拉奥突然展现出的气势，郑绪如咽了一口口水。
“从那之后，我也跟哥哥一样，成了父亲打猎的侍从，我再也不喜欢打猎了，可是郑总，如果你听了故事，对打猎起了兴趣，某次误入森林里的话，我建议你不要想着跟野兽交朋友，我哥哥对我讲的那句话，我也送给你。”
“生命和生命的竞技里，不做猎人，就是猎物，没有中间选择。”
“你听懂了吗？”
将陈芸和拉奥送回酒店之后，郑绪如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他看着办公桌上一家三口的合影，脑海里不断重复着拉奥的那句给自己的忠告。
对于猎人来说，最致命的弱点就是忘了自己也可能成为猎物。只要知道这一点，任何被践踏的生命都可以将最强大的生命拉下神坛。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半，公司的员工都下班了，只有郑绪如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最终，他做出了一个决定，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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