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摆摊
国庆节早上六点半，何天明悄然起身，带上房门出了小区，昨晚已告知过奶奶，今天白天与同学有事，早、午饭不用准备自己的，让她早上可以像往常一样休息。
十月的大早上，天色还只是微亮，家属区也显然不像是学校，会给早起的路人亮灯，到处都还是黑黢黢一团，所以何天明在与韩川英会合的时，愣是没察觉到她身旁蹲着的小小身影。
待二人准备动身赶路时，韩川英才突然从脚边拎起一个睡眼惺忪的小女孩，向何天明介绍道：“我妹妹，韩川丽！”
何天明是知道韩川英有个姐姐的，此刻正在远方城市念着师范中专，这又冒出一个妹妹，顿时就感慨道：“你这是姐妹双全啊！”接着又讶然道：“她刚这是蹲你旁边睡着了？我都没察觉到还有人！”
韩川英白了他一眼，主动牵着妹妹，在前领路，语气有些无奈的回道：“小孩子早起，瞌睡都大，昨晚我爸妈先去了太平矿老屋准备，因为今天他俩一早要出摊，只能是我带着她了！”
两人说话间，韩川英领着何天明来到一个大陡坡上，打算抄近路从这里下去运煤道上，然后顺着该公路一直走，就可直达太平矿大街，全程走路的话，估计得用半个多小时。
韩川英牵着妹妹先行走下，后面跟着的何天明，瞧着步履蹒跚的韩川丽一步亦趋的跟着姐姐，顿时有些担心，对停下等候妹妹的韩川英提议道：“要不，还是我帮你背着她吧，这路被两边树荫遮着，视线太暗，独自一人下台阶就得留神，你这样牵着她走，这要是不小心一起摔下去，可就出大事了！”
韩川英闻得提议后，望着下边还有大半行程的陡峭砂石台阶，正犹豫着是否答应，身后落下的韩川丽却挣开姐姐的手，抢先对着何天明伸开双臂卖乖：“谢谢哥哥！”
韩川英顿感有些赫然，扭头就呵斥妹妹道：“韩川丽，你都快满八岁，已是个二年级学生了，还要麻烦别人背着？”
韩川丽撇着小嘴，对着姐姐就做了个鬼脸，随即赶紧趴在已自觉蹲下的何天明背上。
韩川英顿觉恼火，抢步窜到何天明身边，照着妹妹后面就拍打了两下，随后又对何天明很没诚意道：“那就辛苦你了！”
何天明对于好友的别扭，相当不以为然，背起韩川丽，开始小心谨慎的下着台阶，又试着提醒身侧的韩川英：“我刚琢磨，如果不背着她赶路，以她两只小短腿，跟着咱俩一起走到太平矿，与你父母汇合的时间，会不会晚了点？”
韩川英闻言顿时省醒，爸妈要推着板车上街贩卖，估计还得早去寻个好位置，而自己也得尽快赶过去，替他俩看守摊位。想通后，心下顿时就有些急促，扭头瞪着妹妹责备道：“你就是个拖油瓶！”
韩川丽很早就不敢再跟姐姐嘴硬，因为真会挨打，这次虽不能回嘴，但仍旧比了个难看的鬼脸给姐姐，立马就迎来韩川英恼火的两巴掌。
接下来的路途上，何天明就瞧着姐妹俩互动：一个不断数落妹妹的各种不是，另一个也不还嘴，只是做着各种鬼脸逗恼姐姐，然后被打。
何天明不时感觉到好笑，显然韩川丽人小鬼大，知道怎么气恼姐姐又不会挨顿真打，而韩川英可能自己都不清楚，其实她是太在意妹妹了，不然也不会被韩川丽稍一撩拨，她就恼了，而来回拍打的那几下，何天明很想问问韩川英，你确定自己是要打人？而不是在习惯的给你妹妹拍掉身上的尘土？
不过也是，亲人之间你如果不是很在意一个人，又何必在乎他做了什么。而韩川英居然连妹妹小时候捡过鸡粪吃的这种糗事都还记着，果然，小的时候，姐姐哥哥什么的，都是大魔王，他们说不定还曾看着你，是捡起干的，还是捡起稀的，再故作惊呼：这东西不能吃！
何天明望着天边渐起的朝霞，心底不由想着，远方的母亲与兄长，我从三十年后归来，都快想不起你们此时的脸容了，你们正在做什么呢？
过了大半行程后，过意不去的韩川英，执意与何天明轮换了一次，刚趴上姐姐的背，韩川丽就立马乖觉了下来，无论姐姐数落自己什么，脸上也不再回以动作，偶尔还会讨好的，给韩川英捏捏脖子，揉揉脑袋什么的。
不过韩川英终究是女孩子体弱，背着二十多斤东西，显然也行不了多久，而且这还是只活物，在背上还不时扭来动去，要不是她确实在讨好自己，韩川英早就呵斥了，结果只是坚持了一会后，还是换给何天明继续背着，最终二人到达太平街上与韩父韩母汇合时，已是早晨七点多了。
与韩叔韩婶打过招呼后，何天明看了眼韩父离开时，慢慢推着的三轮板车，里面堆放着大半山核桃、野生坚果之类，上面还放着几袋子野生干菌，这些山货在未来都是珍品，现在估计卖不了几个，韩母则跟在车后搭了把手。
回身又瞧了瞧身边的货摊，其位于主街的一个岔路口，位置挺好，货架则是用两张条凳架放着一块门板，显得很是生活化，上面摆放的货物，是韩母平时腌制的各种咸菜、干豆豉、豆腐乳以及几种豆腐干，看着都很下饭。
两个人一只活物，在分食过韩叔买来的包子后，何天明望了望大街上逐渐增多的人流，转头看向一旁坐着发呆的韩川英：“你什么时候开卖？”
韩川英一脸茫然：“不是早就在卖了吗？”
何天明觉得两人继续说下去的话，会歧义太重，干脆直接挑明问她道：“我的意思是，卖东西，不都是要揽客或者叫卖的吗？你怎么只是坐那儿？”
韩川英疑惑道：“卖东西不都是这样的么？揽客和叫卖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但是不知道怎么做啊？”接着又眼睛一亮：“你知道？”
何天明挠了挠头：“我见过，但没做过。”看着韩川英眼含期待，何天明犹豫一阵，心中一横道：“我现在可以试试，不过，得先做个广告牌，你找两块纸板来，大概要这么大。”何天明比划了下大概尺寸后，又接着要求道：“还要一支带墨水的毛笔，或者软笔也可以。”
韩川英听完，又询问清楚其他要求后，立马起身应道：“你准备写大字？好，我去尽快找来！”毕竟，这里离着她家老屋也不远。
待韩川英快步远去后，何天明又扭头看向一边蹲坐着的那小只，正一脸百无聊赖，决意也给她找点事做做：“韩川丽，你一会儿举牌子！”
正无趣得打盹的小姑娘，抬起头，无辜的望向何天明：“啊？~哦！”
只是一会的功夫，韩川英就拿着需要的两样东西，兴冲冲的赶回来，递向何天明道：“没有软笔，只有毛笔！”
何天明点头接过后，将那张大点的纸板，平放在货摊上，接着用手指在上面比划了下位置，估量好了字体的大概排位后，在韩川英好奇的视线中，右手提起毛笔，蘸了蘸墨汁，俯身在纸板上写下：重庆涪陵榨菜，独家配方秘制，十二个双排大字，随后顿笔，打量着纸板上自己的杰作，等待墨干。
旁观字成的韩川英，瞧着纸板，疑惑道：“这字面的意思，我看懂了，但我家的这些腌咸菜，都是我妈自己做的啊？”
何天明头也不抬的鄙视道：“宣传噱头懂不懂？反正咱们省的腌菜配方和用料都差不多，而且，你觉得人家榨菜厂，会闲的专门跑到咱这山旮角来，找你家麻烦？”说罢，何天明拿起墨迹已干的纸板，转身递给身旁正凑热闹的韩川丽，嘱咐小姑娘道：“有字的朝外，双手高举，伸过头顶！”
纠正好韩川丽站姿后，何天明又拿起最后一块纸板，将它卷成喇叭状，又用细绳缠结实，拿着走到摊位前，准备开始叫卖，回头又叮嘱韩川英：“我要开始了，你一会接待客人，要微笑，亲切，热情，大方。。。！”先对老同学一顿输出，用以缓解紧张。
韩川英听得唠叨，“呸”了何天明一口后，又急不可耐道：“知道了，快开始吧，我就等着看你手段了！”
何天明先嘀咕了会想好的台词，又调整好呼吸频率，就在韩川英开始怀疑，他是否银样蜡头时，就见何天明突然举起纸喇叭，高声节奏的吐出：“来瞧一瞧，尝一尝了！重庆涪陵榨菜厂，独家配方秘制！走过路过，您不能错过！麻辣脆爽小咸菜，乳糯可口豆腐乳！各位大哥大姐，你早餐配稀饭，午餐佐白饭，夹馒头！大爷大叔，您晚餐下小酒，掺面条！大妈大婶，您每餐每顿，省时省力更省钱咯！”
“。。。。。。”
何天明喊完第一遍时，周围人群开始安静，驻足观望声音来处，喊完第二遍时，几位平时爱好这口的大妈上前询价，人群也开始凑近摊前围观，并互相小声议论着，何天明喊完三遍后，赶早集的大婶们加入，开始让摊位逐渐变得拥挤。
何天明晓得已经势起，只要凑热闹的人够多，总有些忍不住的。遂暂停叫买，先给自己喝口水，润润嗓，转身瞧向一旁的韩川丽：“累不累？”
小姑娘虽然小脸通红，满头细汗，但能参与家里正事，显然也很开心，正一副认真努力模样，高举着纸板，闻言，懂事的摇着小脑袋瓜：“哥哥我不累！”
可何天明瞧着她小短腿微微发抖，还是赶紧让她坐下，喝口水歇息一会。
而何天明自己，则喝着水，仔细打量周遭人群，在这个耻于广而告之的年代，显然他的这种揽客方式，引起了缺乏娱乐的围观众兴趣，个个兴奋莫名，指指点点，唾沫横飞。
歇了一会后，何天明觉得，反正几十年的老脸今天也算丢光了，趁着过节喜庆，自己看着年龄又小，即便言语稍微冒犯到别人，估计大人们也会不以为忤，遂决定给兴奋的观众，再来上一段。
想好第二段台词后，为了让小姑娘更有参与感，何天明唤过韩川丽，让其举着牌子，就随在自己身边。
这次何天明举着喇叭，靠近人群，比划着手势，表情夸张，开始朝特定人群叫卖：“老少爷们儿，今儿个过节，大家有钱的，帮姑娘家捧个钱场！没钱的，姑娘家也不会烦你白尝！家常小菜，你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大哥你买回去，嫂子定夸，你会过日子！大叔你买回去，婶子定会，笑咪咪！大爷你买回去，下酒，哈，也觉美滋滋！”
围观人群顿时爆发一阵哄笑，现在的老百姓还是很淳朴的，那见过这个，许多男性听了这段后，原本只是瞧热闹的，看着旁边小姑娘一脸辛苦，认真努力举纸板的小模样，也纷纷开始加入。
而显然这拨人群的购买力，就不是老娘们儿的精打细算能比得了的，只不过才一会，韩川英就大声告急，因为摊位上的货都卖光了，果然，无论哪个年代，利用那小只带货都是一种骚操作，而后世被禁，估计是太过于功利了，但在这个年代，谁又没从几岁开始，就帮着家里人干活呢？
看着四周欲求不满的购买众，最终何天明出面劝慰，让大伙儿先稍待一会，又让韩川丽暂时守着空摊位，自己则帮着韩川英一起，将其老屋里的余下存货，陆续搬运过来，再分批优惠些，卖与热情的购买众。
最后，在刚才一帮子人的起哄中，何天明又将上述两段叫卖台词，各自再浮夸搞笑表演一番，众人才意犹未尽，相互议论着散去。
见人群终于退散的差不多了，何天明立马招呼韩川英：“快收摊，回老屋！”
韩川英正埋头整理着货款，闻言调侃道：“咋的啦，还怕别人回来退货，这是要跑路了？”
何天明开始麻溜收着摊，头也不抬的回道：“想啥呢，我是怕消息扩散后，一会围拢更多的人，你现在又没东西卖，难道要你上场去表演？”
韩川英想想他刚才的搞笑浮夸，代入自个儿后，顿觉不寒而栗，立马从心，也起身收拾钱袋，几分钟后，何天明身扛木板，手拎长凳，韩川英背着疲惫的韩川丽，两人在逐渐闻讯赶来，准备瞧一番热闹的人群目送下，遁回了老屋。
进屋后，韩川英将妹妹放下，就开始后怕：“还好咱俩走得快，要不然，真要被堵住围观了！”接着，又对老同学真诚的感激道：“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何天明摆摆手，不以为然道：“我没啥，就是卖卖嘴皮子，倒是辛苦你妹了，人小力弱，大太阳下举着牌子，站了半天！”至于利用小小只卖乖带货这种骚操作，何天明还是决定，自己就不必主动告知了。
韩川英又扭头瞧向一脸期盼的妹妹，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表扬道：“我们家韩川丽，懂得给家里帮忙了，今天你表现很好，姐姐明早奖励你一个鸡蛋！”
小姑娘顿时开心傻乐，随后又干劲十足的跟着姐姐一起，帮着清理收拾各种装完腌菜的袋子。
十月的大早上，天色还只是微亮，家属区也显然不像是学校，会给早起的路人亮灯，到处都还是黑黢黢一团，所以何天明在与韩川英会合的时，愣是没察觉到她身旁蹲着的小小身影。
待二人准备动身赶路时，韩川英才突然从脚边拎起一个睡眼惺忪的小女孩，向何天明介绍道：“我妹妹，韩川丽！”
何天明是知道韩川英有个姐姐的，此刻正在远方城市念着师范中专，这又冒出一个妹妹，顿时就感慨道：“你这是姐妹双全啊！”接着又讶然道：“她刚这是蹲你旁边睡着了？我都没察觉到还有人！”
韩川英白了他一眼，主动牵着妹妹，在前领路，语气有些无奈的回道：“小孩子早起，瞌睡都大，昨晚我爸妈先去了太平矿老屋准备，因为今天他俩一早要出摊，只能是我带着她了！”
两人说话间，韩川英领着何天明来到一个大陡坡上，打算抄近路从这里下去运煤道上，然后顺着该公路一直走，就可直达太平矿大街，全程走路的话，估计得用半个多小时。
韩川英牵着妹妹先行走下，后面跟着的何天明，瞧着步履蹒跚的韩川丽一步亦趋的跟着姐姐，顿时有些担心，对停下等候妹妹的韩川英提议道：“要不，还是我帮你背着她吧，这路被两边树荫遮着，视线太暗，独自一人下台阶就得留神，你这样牵着她走，这要是不小心一起摔下去，可就出大事了！”
韩川英闻得提议后，望着下边还有大半行程的陡峭砂石台阶，正犹豫着是否答应，身后落下的韩川丽却挣开姐姐的手，抢先对着何天明伸开双臂卖乖：“谢谢哥哥！”
韩川英顿感有些赫然，扭头就呵斥妹妹道：“韩川丽，你都快满八岁，已是个二年级学生了，还要麻烦别人背着？”
韩川丽撇着小嘴，对着姐姐就做了个鬼脸，随即赶紧趴在已自觉蹲下的何天明背上。
韩川英顿觉恼火，抢步窜到何天明身边，照着妹妹后面就拍打了两下，随后又对何天明很没诚意道：“那就辛苦你了！”
何天明对于好友的别扭，相当不以为然，背起韩川丽，开始小心谨慎的下着台阶，又试着提醒身侧的韩川英：“我刚琢磨，如果不背着她赶路，以她两只小短腿，跟着咱俩一起走到太平矿，与你父母汇合的时间，会不会晚了点？”
韩川英闻言顿时省醒，爸妈要推着板车上街贩卖，估计还得早去寻个好位置，而自己也得尽快赶过去，替他俩看守摊位。想通后，心下顿时就有些急促，扭头瞪着妹妹责备道：“你就是个拖油瓶！”
韩川丽很早就不敢再跟姐姐嘴硬，因为真会挨打，这次虽不能回嘴，但仍旧比了个难看的鬼脸给姐姐，立马就迎来韩川英恼火的两巴掌。
接下来的路途上，何天明就瞧着姐妹俩互动：一个不断数落妹妹的各种不是，另一个也不还嘴，只是做着各种鬼脸逗恼姐姐，然后被打。
何天明不时感觉到好笑，显然韩川丽人小鬼大，知道怎么气恼姐姐又不会挨顿真打，而韩川英可能自己都不清楚，其实她是太在意妹妹了，不然也不会被韩川丽稍一撩拨，她就恼了，而来回拍打的那几下，何天明很想问问韩川英，你确定自己是要打人？而不是在习惯的给你妹妹拍掉身上的尘土？
不过也是，亲人之间你如果不是很在意一个人，又何必在乎他做了什么。而韩川英居然连妹妹小时候捡过鸡粪吃的这种糗事都还记着，果然，小的时候，姐姐哥哥什么的，都是大魔王，他们说不定还曾看着你，是捡起干的，还是捡起稀的，再故作惊呼：这东西不能吃！
何天明望着天边渐起的朝霞，心底不由想着，远方的母亲与兄长，我从三十年后归来，都快想不起你们此时的脸容了，你们正在做什么呢？
过了大半行程后，过意不去的韩川英，执意与何天明轮换了一次，刚趴上姐姐的背，韩川丽就立马乖觉了下来，无论姐姐数落自己什么，脸上也不再回以动作，偶尔还会讨好的，给韩川英捏捏脖子，揉揉脑袋什么的。
不过韩川英终究是女孩子体弱，背着二十多斤东西，显然也行不了多久，而且这还是只活物，在背上还不时扭来动去，要不是她确实在讨好自己，韩川英早就呵斥了，结果只是坚持了一会后，还是换给何天明继续背着，最终二人到达太平街上与韩父韩母汇合时，已是早晨七点多了。
与韩叔韩婶打过招呼后，何天明看了眼韩父离开时，慢慢推着的三轮板车，里面堆放着大半山核桃、野生坚果之类，上面还放着几袋子野生干菌，这些山货在未来都是珍品，现在估计卖不了几个，韩母则跟在车后搭了把手。
回身又瞧了瞧身边的货摊，其位于主街的一个岔路口，位置挺好，货架则是用两张条凳架放着一块门板，显得很是生活化，上面摆放的货物，是韩母平时腌制的各种咸菜、干豆豉、豆腐乳以及几种豆腐干，看着都很下饭。
两个人一只活物，在分食过韩叔买来的包子后，何天明望了望大街上逐渐增多的人流，转头看向一旁坐着发呆的韩川英：“你什么时候开卖？”
韩川英一脸茫然：“不是早就在卖了吗？”
何天明觉得两人继续说下去的话，会歧义太重，干脆直接挑明问她道：“我的意思是，卖东西，不都是要揽客或者叫卖的吗？你怎么只是坐那儿？”
韩川英疑惑道：“卖东西不都是这样的么？揽客和叫卖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但是不知道怎么做啊？”接着又眼睛一亮：“你知道？”
何天明挠了挠头：“我见过，但没做过。”看着韩川英眼含期待，何天明犹豫一阵，心中一横道：“我现在可以试试，不过，得先做个广告牌，你找两块纸板来，大概要这么大。”何天明比划了下大概尺寸后，又接着要求道：“还要一支带墨水的毛笔，或者软笔也可以。”
韩川英听完，又询问清楚其他要求后，立马起身应道：“你准备写大字？好，我去尽快找来！”毕竟，这里离着她家老屋也不远。
待韩川英快步远去后，何天明又扭头看向一边蹲坐着的那小只，正一脸百无聊赖，决意也给她找点事做做：“韩川丽，你一会儿举牌子！”
正无趣得打盹的小姑娘，抬起头，无辜的望向何天明：“啊？~哦！”
只是一会的功夫，韩川英就拿着需要的两样东西，兴冲冲的赶回来，递向何天明道：“没有软笔，只有毛笔！”
何天明点头接过后，将那张大点的纸板，平放在货摊上，接着用手指在上面比划了下位置，估量好了字体的大概排位后，在韩川英好奇的视线中，右手提起毛笔，蘸了蘸墨汁，俯身在纸板上写下：重庆涪陵榨菜，独家配方秘制，十二个双排大字，随后顿笔，打量着纸板上自己的杰作，等待墨干。
旁观字成的韩川英，瞧着纸板，疑惑道：“这字面的意思，我看懂了，但我家的这些腌咸菜，都是我妈自己做的啊？”
何天明头也不抬的鄙视道：“宣传噱头懂不懂？反正咱们省的腌菜配方和用料都差不多，而且，你觉得人家榨菜厂，会闲的专门跑到咱这山旮角来，找你家麻烦？”说罢，何天明拿起墨迹已干的纸板，转身递给身旁正凑热闹的韩川丽，嘱咐小姑娘道：“有字的朝外，双手高举，伸过头顶！”
纠正好韩川丽站姿后，何天明又拿起最后一块纸板，将它卷成喇叭状，又用细绳缠结实，拿着走到摊位前，准备开始叫卖，回头又叮嘱韩川英：“我要开始了，你一会接待客人，要微笑，亲切，热情，大方。。。！”先对老同学一顿输出，用以缓解紧张。
韩川英听得唠叨，“呸”了何天明一口后，又急不可耐道：“知道了，快开始吧，我就等着看你手段了！”
何天明先嘀咕了会想好的台词，又调整好呼吸频率，就在韩川英开始怀疑，他是否银样蜡头时，就见何天明突然举起纸喇叭，高声节奏的吐出：“来瞧一瞧，尝一尝了！重庆涪陵榨菜厂，独家配方秘制！走过路过，您不能错过！麻辣脆爽小咸菜，乳糯可口豆腐乳！各位大哥大姐，你早餐配稀饭，午餐佐白饭，夹馒头！大爷大叔，您晚餐下小酒，掺面条！大妈大婶，您每餐每顿，省时省力更省钱咯！”
“。。。。。。”
何天明喊完第一遍时，周围人群开始安静，驻足观望声音来处，喊完第二遍时，几位平时爱好这口的大妈上前询价，人群也开始凑近摊前围观，并互相小声议论着，何天明喊完三遍后，赶早集的大婶们加入，开始让摊位逐渐变得拥挤。
何天明晓得已经势起，只要凑热闹的人够多，总有些忍不住的。遂暂停叫买，先给自己喝口水，润润嗓，转身瞧向一旁的韩川丽：“累不累？”
小姑娘虽然小脸通红，满头细汗，但能参与家里正事，显然也很开心，正一副认真努力模样，高举着纸板，闻言，懂事的摇着小脑袋瓜：“哥哥我不累！”
可何天明瞧着她小短腿微微发抖，还是赶紧让她坐下，喝口水歇息一会。
而何天明自己，则喝着水，仔细打量周遭人群，在这个耻于广而告之的年代，显然他的这种揽客方式，引起了缺乏娱乐的围观众兴趣，个个兴奋莫名，指指点点，唾沫横飞。
歇了一会后，何天明觉得，反正几十年的老脸今天也算丢光了，趁着过节喜庆，自己看着年龄又小，即便言语稍微冒犯到别人，估计大人们也会不以为忤，遂决定给兴奋的观众，再来上一段。
想好第二段台词后，为了让小姑娘更有参与感，何天明唤过韩川丽，让其举着牌子，就随在自己身边。
这次何天明举着喇叭，靠近人群，比划着手势，表情夸张，开始朝特定人群叫卖：“老少爷们儿，今儿个过节，大家有钱的，帮姑娘家捧个钱场！没钱的，姑娘家也不会烦你白尝！家常小菜，你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大哥你买回去，嫂子定夸，你会过日子！大叔你买回去，婶子定会，笑咪咪！大爷你买回去，下酒，哈，也觉美滋滋！”
围观人群顿时爆发一阵哄笑，现在的老百姓还是很淳朴的，那见过这个，许多男性听了这段后，原本只是瞧热闹的，看着旁边小姑娘一脸辛苦，认真努力举纸板的小模样，也纷纷开始加入。
而显然这拨人群的购买力，就不是老娘们儿的精打细算能比得了的，只不过才一会，韩川英就大声告急，因为摊位上的货都卖光了，果然，无论哪个年代，利用那小只带货都是一种骚操作，而后世被禁，估计是太过于功利了，但在这个年代，谁又没从几岁开始，就帮着家里人干活呢？
看着四周欲求不满的购买众，最终何天明出面劝慰，让大伙儿先稍待一会，又让韩川丽暂时守着空摊位，自己则帮着韩川英一起，将其老屋里的余下存货，陆续搬运过来，再分批优惠些，卖与热情的购买众。
最后，在刚才一帮子人的起哄中，何天明又将上述两段叫卖台词，各自再浮夸搞笑表演一番，众人才意犹未尽，相互议论着散去。
见人群终于退散的差不多了，何天明立马招呼韩川英：“快收摊，回老屋！”
韩川英正埋头整理着货款，闻言调侃道：“咋的啦，还怕别人回来退货，这是要跑路了？”
何天明开始麻溜收着摊，头也不抬的回道：“想啥呢，我是怕消息扩散后，一会围拢更多的人，你现在又没东西卖，难道要你上场去表演？”
韩川英想想他刚才的搞笑浮夸，代入自个儿后，顿觉不寒而栗，立马从心，也起身收拾钱袋，几分钟后，何天明身扛木板，手拎长凳，韩川英背着疲惫的韩川丽，两人在逐渐闻讯赶来，准备瞧一番热闹的人群目送下，遁回了老屋。
进屋后，韩川英将妹妹放下，就开始后怕：“还好咱俩走得快，要不然，真要被堵住围观了！”接着，又对老同学真诚的感激道：“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何天明摆摆手，不以为然道：“我没啥，就是卖卖嘴皮子，倒是辛苦你妹了，人小力弱，大太阳下举着牌子，站了半天！”至于利用小小只卖乖带货这种骚操作，何天明还是决定，自己就不必主动告知了。
韩川英又扭头瞧向一脸期盼的妹妹，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表扬道：“我们家韩川丽，懂得给家里帮忙了，今天你表现很好，姐姐明早奖励你一个鸡蛋！”
小姑娘顿时开心傻乐，随后又干劲十足的跟着姐姐一起，帮着清理收拾各种装完腌菜的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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