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假如太阳没有照常升起
它总是东升西落，日复一日。所以我们理所当然的享受着来自于它的恩泽。甚至走在它下面时候，会因为承受不了它的炙热，恶毒地诅咒它消失。但那一天，它再也没有出现。
——《迷雾旧录》
“蘑菇？”周一恒想起刚刚那棵长满苔藓的枯树，上面大大小小的蘑菇，和像疣一样的红色蘑菇，不由得皱了皱眉。他瞥了斯派因一眼，从他异样的表情猜他也想到了同样的东西。
“你刚才在挖什么？”
“田鼠。从那以来，植物都不长了，几乎没有动物活下来，只有老鼠还能活。假如能挖到老鼠的话。”女孩顿了一下，才道：“能换好多蘑菇。”
斯派因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沉默地跟上。
光秃秃的地面上，偶尔会有堆起来的土堆，像是一个个坟茔。走近看是深约一米多的坑，挖出来的土被胡乱地堆放在一边。
尽管四周的景象在周一恒看来完全是同样的景色，但女孩完全没有任何犹豫的样子。没走多久，两人就看到一个破败的小房子——它大约只有三米见方，原本大概是庙宇之类的东西，窗户连同窗框早已经消失不见，黑洞洞的。屋顶的瓦片缺少了至少三分之一，剩下的仿佛也摇摇欲坠，让人担心屋子里的人会不会被屋顶上掉下来的瓦片砸中脑袋。
女孩走到门口，回头忘了两人一眼，摆了摆手，示意两人进去。
里面的布置很简洁——几乎没有任何称得上家具的东西，只有摆着几个破烂的罐子，一块还称得上平整的大石头，大约有一米多长，上面团着一团破烂的布。周一恒猜想这大概是女孩睡觉的地方。地面上没有垃圾，但有许多碎石，堆放在一起，整个房间像是施工到一半的建筑工地。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待会儿我去找村长过来。”
“哦”斯派因打量着屋子，心不在焉地回答——屋顶的梁是水泥的。
女孩踌躇了一下，然后走到墙角的一堆碎石边，扭头看了下周一恒和斯派因。见两人在打量这个房间，她从碎石堆里逃出来一个容量大约有一升的玻璃罐子，里面装着黑色的东西。她走到两人面前，举起罐子：“给你们。”
“这是什么？”斯派因皱着眉拿起罐子，才发现里面是挤在一起的蘑菇，黑色和褐色混杂在一起，传来菌类特有的腥味。
“这是食物。”周一恒从他手中拿了过去，端详了片刻。斯派因一时间愣住了，后来才反应过来。他赶忙从自己的空间口袋里掏出了几块压缩饼干，又觉得不够，一连掏出了十来块，一把递给女孩。
“我们有这些，嗯，我们用这些与你交换。”
名为小莲的女孩抱着这些银白色的东西，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斯派因拿起一块，“这样，从这里打开。”他撕开外面银白色的包装，露出里面小麦色的饼干，递给女孩。
女孩拿起饼干，有些迟疑，咬了下去，然后又重新看了下饼干，发现上面没能咬出牙印。她又使劲咬了一下，咯吱一声咬下一块，慢慢嚼动起来。然后她的眼睛慢慢睁大，有些急促得嚼着咽了下去。
斯派因脸上露出不忍神色。他看了看女孩已经满是坑洞的衣服，把自己的大衣脱了下来，给蹲在地上吃东西的小莲披了上去。
或许斯派因的的确确对小莲的情况心生怜悯，但见惯了人性复杂的周一恒却看到了更多的东西。所以对斯派因的行为，他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只是冷眼旁观。
女孩停止了吃东西，她抬起头，看着周一恒和斯派因，眼睛瞪大，漆黑的眼珠周围露出更多的白色。突然，她站了起来，把那些没有拆开的压缩饼干连同身上的大衣团在一起，一把推给斯派因：“出去！”
“啊？”
“你们出去！”
像是被激怒，女孩一脸凶恶，把两人推出门外。
“你不是要带我们见村长吗？”斯派因喊道。
“自己去！”
斯派因显得有些郁闷，“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他把视线投向周一恒，却发现周一恒心不在焉得打量着庙宇四周。
“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周一恒眯起双眼，若有所思。这里的状况恐怕比自己想象当中更加糟糕。那个小莲的行为充满了矛盾。
两人无奈，只能漫无目的地踱步。因为没有参照物，周一恒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两人是不是在走直线。大概走了有一个多小时，两人终于又看到建筑的影子。没再犹豫，斯派因快走两步，准备上前敲门。
走到近前，才发现根本就没有称得上是门的东西。整个大门被拆除了，门框空荡荡的。斯派因看到眼前的景象有些迟疑，周一恒却径直走了进去，斯派因只能跟上，喊了句“有人吗？”
院子里十分凌乱，碎裂的瓦片、石头遍地都是。屋子里积了厚厚一层灰，玻璃碎片洒落在地上，铁锈洒满了窗台，可能遭到雨水的冲刷，锈迹顺着窗台流到了地上。
没错，这里的窗户也被拆除了。原本红色的墙壁被风化得向内凹进去，尘土簌簌地落在地上。
看得出，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在这里生活了。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诡异啊？”斯派因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周一恒道。
“当然诡异。”
“我不是说这个，啊！到现在为止，没有见到一棵植物！”
周一恒抬头看了眼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十几年的时间，看不到太阳，当然不会有植物。”
“不不不，”斯派因瞪大了眼睛，看向窗外：“这里，没有任何木制品、植物、甚至连石油制品也没有！”他走到门外，抓了把地上的泥土，捏碎了任其从手中洒落，其中找不到植物的纤维：“我知道了，这里十几年的时间见不到太阳，生物链已经从生产者这一环节断掉了，所以他们才只能吃蘑菇。”
“是啊，”周一恒眯起双眼，他回想起一路以来，荒芜的景象。土地上几乎没有植物，没有动物，天空永远灰蒙蒙的，“这是一个正在腐烂的世界。”
这样的场景，任何末世、废土都比不上其恶劣。这是一块已经死去，正在腐朽，并终将灭亡的绝望之地。
——《迷雾旧录》
“蘑菇？”周一恒想起刚刚那棵长满苔藓的枯树，上面大大小小的蘑菇，和像疣一样的红色蘑菇，不由得皱了皱眉。他瞥了斯派因一眼，从他异样的表情猜他也想到了同样的东西。
“你刚才在挖什么？”
“田鼠。从那以来，植物都不长了，几乎没有动物活下来，只有老鼠还能活。假如能挖到老鼠的话。”女孩顿了一下，才道：“能换好多蘑菇。”
斯派因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沉默地跟上。
光秃秃的地面上，偶尔会有堆起来的土堆，像是一个个坟茔。走近看是深约一米多的坑，挖出来的土被胡乱地堆放在一边。
尽管四周的景象在周一恒看来完全是同样的景色，但女孩完全没有任何犹豫的样子。没走多久，两人就看到一个破败的小房子——它大约只有三米见方，原本大概是庙宇之类的东西，窗户连同窗框早已经消失不见，黑洞洞的。屋顶的瓦片缺少了至少三分之一，剩下的仿佛也摇摇欲坠，让人担心屋子里的人会不会被屋顶上掉下来的瓦片砸中脑袋。
女孩走到门口，回头忘了两人一眼，摆了摆手，示意两人进去。
里面的布置很简洁——几乎没有任何称得上家具的东西，只有摆着几个破烂的罐子，一块还称得上平整的大石头，大约有一米多长，上面团着一团破烂的布。周一恒猜想这大概是女孩睡觉的地方。地面上没有垃圾，但有许多碎石，堆放在一起，整个房间像是施工到一半的建筑工地。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待会儿我去找村长过来。”
“哦”斯派因打量着屋子，心不在焉地回答——屋顶的梁是水泥的。
女孩踌躇了一下，然后走到墙角的一堆碎石边，扭头看了下周一恒和斯派因。见两人在打量这个房间，她从碎石堆里逃出来一个容量大约有一升的玻璃罐子，里面装着黑色的东西。她走到两人面前，举起罐子：“给你们。”
“这是什么？”斯派因皱着眉拿起罐子，才发现里面是挤在一起的蘑菇，黑色和褐色混杂在一起，传来菌类特有的腥味。
“这是食物。”周一恒从他手中拿了过去，端详了片刻。斯派因一时间愣住了，后来才反应过来。他赶忙从自己的空间口袋里掏出了几块压缩饼干，又觉得不够，一连掏出了十来块，一把递给女孩。
“我们有这些，嗯，我们用这些与你交换。”
名为小莲的女孩抱着这些银白色的东西，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斯派因拿起一块，“这样，从这里打开。”他撕开外面银白色的包装，露出里面小麦色的饼干，递给女孩。
女孩拿起饼干，有些迟疑，咬了下去，然后又重新看了下饼干，发现上面没能咬出牙印。她又使劲咬了一下，咯吱一声咬下一块，慢慢嚼动起来。然后她的眼睛慢慢睁大，有些急促得嚼着咽了下去。
斯派因脸上露出不忍神色。他看了看女孩已经满是坑洞的衣服，把自己的大衣脱了下来，给蹲在地上吃东西的小莲披了上去。
或许斯派因的的确确对小莲的情况心生怜悯，但见惯了人性复杂的周一恒却看到了更多的东西。所以对斯派因的行为，他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只是冷眼旁观。
女孩停止了吃东西，她抬起头，看着周一恒和斯派因，眼睛瞪大，漆黑的眼珠周围露出更多的白色。突然，她站了起来，把那些没有拆开的压缩饼干连同身上的大衣团在一起，一把推给斯派因：“出去！”
“啊？”
“你们出去！”
像是被激怒，女孩一脸凶恶，把两人推出门外。
“你不是要带我们见村长吗？”斯派因喊道。
“自己去！”
斯派因显得有些郁闷，“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他把视线投向周一恒，却发现周一恒心不在焉得打量着庙宇四周。
“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周一恒眯起双眼，若有所思。这里的状况恐怕比自己想象当中更加糟糕。那个小莲的行为充满了矛盾。
两人无奈，只能漫无目的地踱步。因为没有参照物，周一恒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两人是不是在走直线。大概走了有一个多小时，两人终于又看到建筑的影子。没再犹豫，斯派因快走两步，准备上前敲门。
走到近前，才发现根本就没有称得上是门的东西。整个大门被拆除了，门框空荡荡的。斯派因看到眼前的景象有些迟疑，周一恒却径直走了进去，斯派因只能跟上，喊了句“有人吗？”
院子里十分凌乱，碎裂的瓦片、石头遍地都是。屋子里积了厚厚一层灰，玻璃碎片洒落在地上，铁锈洒满了窗台，可能遭到雨水的冲刷，锈迹顺着窗台流到了地上。
没错，这里的窗户也被拆除了。原本红色的墙壁被风化得向内凹进去，尘土簌簌地落在地上。
看得出，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在这里生活了。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诡异啊？”斯派因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周一恒道。
“当然诡异。”
“我不是说这个，啊！到现在为止，没有见到一棵植物！”
周一恒抬头看了眼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十几年的时间，看不到太阳，当然不会有植物。”
“不不不，”斯派因瞪大了眼睛，看向窗外：“这里，没有任何木制品、植物、甚至连石油制品也没有！”他走到门外，抓了把地上的泥土，捏碎了任其从手中洒落，其中找不到植物的纤维：“我知道了，这里十几年的时间见不到太阳，生物链已经从生产者这一环节断掉了，所以他们才只能吃蘑菇。”
“是啊，”周一恒眯起双眼，他回想起一路以来，荒芜的景象。土地上几乎没有植物，没有动物，天空永远灰蒙蒙的，“这是一个正在腐烂的世界。”
这样的场景，任何末世、废土都比不上其恶劣。这是一块已经死去，正在腐朽，并终将灭亡的绝望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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