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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优雅地逃跑

    建炎三年的春节虽然比往年冷清了一些,但扬州城里还是张灯结彩、花灯绽放。

    可就在这喜庆的气氛中,前线传来乱一个很坏很坏的消息:

    正月二十七日,粘没喝攻陷徐州(今江苏徐州),守臣王复及其子王倚战死。

    御营平寇左将军韩世忠的军队在沭阳(今江苏沭阳县)溃败,他的部将张遇战死,韩世忠率军退奔盐城(今江苏盐城)。

    第二天,粘没喝陷克淮阳,以三千骑兵取彭城,抄小路赶往淮甸。

    二十九日,金军前锋到达泗州(今江苏盱眙)。

    而泗州离扬州直线距离也不过二百余里,赵构已经暴露在了金人的眼皮底下!

    其实早在几个月前,细作就传来情报(宋军的战斗力不咋地,但情报工作一直做的不错),说金军要入侵江浙,而秉政的黄潜善和汪伯彦不以为然,认为这纯属无稽之谈。

    左右副手的错误判断严重误导了赵构,影响了他的判断和决策。

    宋军的防御重点都集中在了两河以及淮甸,江浙一带没有多少军事力量,而行在扬州几乎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

    一直到了此刻,赵构才意识到情况不妙。

    二月初一,他下令允许百姓伺机避兵,并让刘正彦率兵保卫皇子、六宫先到杭州避难,又命令江淮制置使刘光世在淮河一带阻截抵抗金军。

    可金军还没到,刘光世的队伍就已做鸟兽散,粘没喝的大军如入无人之境。

    东路军攻势如此顺利也大大出乎了粘没喝的意料,他几乎都闻到了赵构身上的味道。

    出色的猎人不仅有过人的耐心,更懂得抓住稍纵即逝的时机,发起致命的一击。

    金军进抵泗州后,即刻兵分两路,一路往东取楚州(今江苏宝应),另一路抽调精锐直驱扬州北面门户天长军(今江苏天长)。

    二月初二,金军攻陷天长军,离扬州已不过百里。

    而天长失陷,赵构在扬州却浑然不觉。

    下面就是和时间赛跑了,期望长生天能眷顾自己吧,粘没喝暗暗祈祷。

    在天长稍事休整后,悍将拔速离率数千精骑迎着夕阳出发了。

    赵构每当疲倦和紧张时,就会想到春香,每次和她在一起,他才能有片刻的轻松。

    春香是张邦昌的干女儿,为了讨好赵构,张邦昌忍痛将漂亮地一塌糊涂的春香送给了赵构。

    赵构收了礼,却没有给张邦昌活路,而春香却成了赵构最依赖的精神抚慰剂。

    今天接到了金军抵达泗州的坏消息,心烦意乱的赵构匆匆处理好繁琐的政务,就赶到了春香这里。

    短暂甜蜜将赵构从残酷的现实中短暂地抽离了出来,这一刻,赵构才真正感觉到自己是君临天下、让一切臣服的帝王。

    可就在赵构即将到达生命巅峰时刻时,寝宫的大门突然被猛地幢开了,一个惶恐无比的声音如惊雷般炸起:

    “官家!

    不好啦!

    金人杀来啦!

    赶紧走!”

    什么?

    赵构脑子突然短路了,他一下子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金军杀到了!

    赵构终于恍过神来,他的脑袋瓜子像被重锤狠狠地砸了一记,一下子陷入了空白,整个人像瞬间坠入了万年寒潭。

    官家快走!

    赵构如梦初醒,他有如弹簧一般跳了起来。

    贴身太监邝珣见赵构肉质光光,也顾不了那么许多,胡乱拿了一件袍子披在了赵构的身上,便护着赵构夺门而走。

    门外幸好王渊、张浚,太监康履,还有几名贴身侍卫找到了马匹。他们扶着丢了魂一样,几乎失去自主行动能力的赵构上了马,十几骑如丧家之犬就往南门逃命去了。

    这应该是赵构这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刻,没有之一。

    大宋朝的皇帝近乎赤奔似的逃命,这在历朝历代的皇帝里估计也是独一份儿。

    不过史书上却有另一种说法。

    《宋史》是这么记载的:

    “壬子,内侍邝询报金兵至,帝被甲驰幸镇江府。”

    这句话里有两个词值得咱们细品:被甲,驰幸。

    “被甲”的“被”字应该是通假字,通“披”,披甲,大致就是穿戴着甲胄的意思。

    为什么正史里要特别强调赵构当时是穿着甲胄的呢?

    其中的原因和道理,与现如今的“加强什么什么什么”是一样的。

    越是强调要加强什么,那么这个“什么”在现实中就越不存在!

    所以,赵构身上披的甲应该是后来写书记事的人替他“穿”上去的。

    “驰”字则说明了当时的状态,说明赵构不是闲庭信步般的冶游,而是快马加鞭,其实也就是飞快地逃命。

    不过为了避免大伙儿“误解”,史官又在驰字后头又加了个“幸”字,幸就是巡幸,某个地方非常幸运地得到了皇帝光临。

    这个字加得可真好啊,串起来看官方给出的权威说法是:

    太监邝珣来报告说金军到了,皇帝穿戴着威风凛凛的紫金甲,骑着神采飞扬的骏马,一路驰骋,英姿飒爽地巡幸镇江去了。

    赵构等人将将出了扬州南门,身后就已然传来了砍杀声、哭喊声,他们头也不敢回地往南跑。

    沿着运河狂奔四十里,到了瓜洲渡,眼前就是滚滚长江。

    必须过江啊,过了江才算安全。

    可渡江的船呢?

    趁卫士去找船的空当,张浚扶着几乎已瘫软的赵构下了马,坐了下来。

    他看见赵构衣不蔽体,急忙脱下身上的袍子披在赵构身上,又让卫士解下盔甲,给赵构穿上。

    好了,终于和史书上的记载对上了,赵构确实是穿了盔甲的。

    他这样到底算不算赤奔,咱们就不必再费心去争论了,毕竟已经是千年前的事情,这个课题估计连最喜欢研究的专家都是没有兴趣的。

    总之,赵构这次被搞得很狼狈,还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不过,赵构又是无敌地幸运,他再一次从死神的镰刀下捡回了一条命。

    大凡天命所归的人,都有大气运加身。

    单从这一点上看,赵构的的确确是天选之子。

    不久,侍卫找来了一个老汉,驾着一只小舟赶到了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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